几年的光景,非撑到那时不可!
“唉,遣散费?现在经济不景气成这个样子,哪来的遣散费?做你的春秋大梦喔!”一旁的苏汉后忍不住酸她。
一个小小领班平日颐指气使成什么样子,未来若是要裁员,苏汉后倒希望第一刀就砍向这狐假虎威的婆娘身上。
“苏汉后,你一天不找我麻烦是会死,还是嘴巴会烂掉啊?”赵领班瞪着她。
“我看你们也别吵了。听说昨天上面干部去见集团执行长,好像有几个经理直接被砍头了,阿海他们说得没错,不可能换了个新老板,就妄想能有好日子过。”
吴爸是服务部门的资深老员工,平时沉稳可靠,现下也表情凝重。
“吴爸,难道你要加入阿海他们抗议的自救会?”这时,年轻一辈的员工纷纷询问,大家都慌了阵脚。
“如果新老板逼得大家都活不下去,那么我们该为自己的权利争一口气?”“对嘛对嘛!我们跟阿海他们同阵线去!看新老板没有我们这些人,饭店还开不开得下去?”
葛涵卉站在员工休息室角落,看众人吵成一团,心里也感到不踏实,她想相信楚镐,但连日来动作如此频繁,让人很难不联想是变相逼迫旧员工离职的手段。
她心头蓦地发沉,想着想着,突然间后脑那熟悉的噬人痛感,再度发作起来,又急又猛。为了歪让大伙儿察觉,她咬紧牙根,快步离开休息室,如逃命似的奔向外头,企图找个无人的角落,努力撑过这磨人的煎熬。
葛涵卉沿着长廊走到后院庭园,偷偷地躲在树荫底下。
“好痛啊……”她的眼角有泪,疼得几乎要晕眩。
葛涵卉陷入挣扎中,痛楚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扯得四分五裂,为什么她这老毛病再怎么吃药都压抑不了?
她疼得脸色发白,浑身虚弱。
冷不防,一双手伸来,将她紧紧圈住。
“你又发作了?”男人低哑的嗓音透露出担心的讯息。
“楚镐?”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没有到医院复诊,对不对?”他逼问。
“我有吃药……”额上薄薄一层冷汗,她疼得浑身颤抖。
“我打电话到医院去,医生说你根本就没回去复诊,哪来的药吃?”他口气恶寒,她简直到了无法无天气死人的境界!
“该死的!你为什么对自己漠不关心?”他怒极了,他是这么信任她,以为她会回去复诊,结果呢?
“这只是老毛病!!”他的模样变得好凶狠,葛涵卉虚弱得又想哭了。
“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是因为疏忽平日小毛病,造成无可挽救的命运。你也想成为那种人吗?”他大吼,头发快要竖起来。
“对不起。”他的关心让她感到极贴心,却也同样觉得愧疚。
“你手边还有多少工作?倘若不重要,马上就结束,我带你去医院回诊。”
“楚镐,我想问你,这间饭店你真的会用心经营吗?”后脑发沉,但让葛涵卉最在意的,还是饭店未来的走向。
“大家都说日子快过不下去,如果爆发集体抗争,饭店声势肯定下滑,请你想个办法好不好?”
“这交给我烦恼,请你将专注力放在你自己身上就好!”
“楚镐!为什么要这样子?”又是她!又是她!她难道不能有其他在乎的事?
她只会替别人操心,谁来为她担心?没有人!除了他之外,也只剩他!她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同样毫不关心。
“你为什么为我做这么多?”说到底,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或许哪天便会各自回归人生的道路,再也没有交集。
楚镐沉默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对她特别关心?
在她身上,他并没有见到广天芸的影子,她就是她,但他的视线却莫名被她全然吸引。
“如果做每件事都需要理由,那么我们一天能够解决多少事?”他冷冷地说,就是想替太过反常的自己,找些掩饰的痕迹。
葛涵卉两眼一黯,楚镐当然也没漏看,他发现自己话说得太过火,但就算是后悔,也仍逞强装作没这回事。
“好些没有?”他一改原先严肃语气,又恢复轻柔。
她不禁感到迷惑,纵使他再如何怒气冲冲地吼着自己,面对他眼下的温柔,她仍心跳加速不已。
“好多了。”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楚镐莫可奈何的松手。
她倚在粗大树干边,楚镐与她一道并肩坐在树下。
眼前尽是绿意盎然的景观,碧绿的树叶迎风摇摆,就连草地上的嫩芽、花圃里娇羞的花朵,也随之摇曳。
“我可以体会你为什么会如此在乎这间饭店。”楚镐的目光放得好柔、好远,仿佛能在这片天地中,见到她从前的欢喜与忧愁。
或许这里对其他人来说,只是过境的驿站,随时随地就能离境远去,但对她来说,绝大部分的记忆与牵挂,却满布每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很美,美得几乎让人无法想象。”在葛涵卉心里,这不止是一份工作。活力喧腾的美。傍晚黄昏的饭店,满载众人的笑声,有种愉快惬意的美。如果你无意间为她停下脚步,就能见到她风情万种的面貌。”
“所以你把命卖给这间饭店?”她的心情他并非不仅,只是在此之前,他希望她能更珍惜自己。
“或许你觉得我很愚蠢,但这是我脱离学生生活后所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老实说,之前我找工作处处碰壁,所以在得到后格外珍惜这个机会。我的快乐微笑、痛苦难过,无一不是依附在这间饭店里。”
楚镐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分享她心中的话,微妙的情绪盘旋在他心底,随着心跳的旋律一次次鼓噪着,仿佛还想要触动些什么。
倘若真有所渴求,他盼望此刻的时光流逝得慢些,他想要陪她坐在这里,看着儿时的欢乐,很多客人都是老主顾了,大多是从老板那代经营下来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楚镐忍不住提醒,有必要让她认清现实。
“我知道。”她转过头去,朝他微笑。“楚镐,我想相信你,毕竟我从没跟过老板,每回汉后姐和吴爸说起饭店当年的盛况,我只能傻呼呼地站在一旁。我想要见识这间饭店再度站上高峰,可以吗?”
她并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可是她的微笑却真诚得让他感动,像颗未经雕琢的宝石,那样纯粹而自然。
“葛涵卉,你以为我楚镐是什么样的人?”眯起眼,可能是微风频频吹抚的缘故,藏在镜片下的黑瞳,闪着异常的光彩。
她看得几乎着迷,明知道他本就出色,但葛涵卉仍是很容易为他俊逸的外表感到惊异。
这样的男人,拥有俊杰的容貌,优秀的家世背景,卓越的工作能力,以及优越的社会地位,很难有女人能够抗拒他吧?
想到此,葛涵卉心口揪紧,觉得自己真是好笑,难道几回的交谈与相遇,就足以证明些什么吗?
“不用你说,我也绝对会让这间饭店起死回生。”否则这半年来的筹画不就徒劳无功了?“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答应你的要求,更保证歪让你失望。”
他探索不到这份斗志究竟有几分是因她而生,因为现在的他,早已看不清自己的心。
“但同样的,你必须向我保证,要保重身体,我要你亲眼见证我的本领,我可以创造让这间饭店起死回生的奇迹,当然你也得拿出诚意来,与我饭店的未来同进退。”
“谁说我不能?”葛涵卉挺起胸膛,扬起声调朝他喊道。
她的活力似乎又源源不绝地回到体内来,楚镐终于放宽心,也依然牵挂。“葛涵卉,你要说到做到,绝不可食言。”
“我保证,对天发誓!”
她煞有其事的伸来一掌,五指并拢,一脸认真的对天宣誓。
楚镐好笑的拉下她的手。
“不必发什么誓,只要你平安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葛涵卉双颊飞红,灿亮的大眼直视着他,想要了解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
“你别开我玩笑,戏弄我真的很好玩吗?”
“难道对你而言,我真是如此顽劣的人?”他不禁反问,她的防卫心果真难以松懈,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不要让我有所错觉。”她是在怕,假若他的温柔再让人沉溺下去,某天她会不会无法自拔?
“你害怕什么?告诉我。”楚镐目光炯炯地回望她,难道她对他有所期待吗?他不敢细想,可也忍不住不去想。
“我没有。”
“当我和你道别后,你可曾想过会再见到我?”他的话声显得沉稳,心头却波澜四起。
葛涵卉不敢出声,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告诉我,在你心底,也有想要再见到我的冲动。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楚镐转过头去面对她。
“楚镐,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好吗?”她两掌交握,十指扭绞得死紧。
他苦笑,可能是因为寂寞蚀人,所以他才想远离那种寂寥感。
“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他的无奈,葛涵卉看在眼里,但她总是很怕自己期待落空。“我不敢多想,因为我害怕因此失望。”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更适合的女人,而非是平凡无奇的她。这点葛涵卉倒是看得相当清楚。
“对于感情,你觉得该门当户对?”
倘若他想要追求她,会不会因为这理由而立刻被她给淘汰出局呢?
“你觉得哪样的男人才有资格追求你呢?”打个比方好了,或许就能清楚些。
葛涵卉扬高眉,她才比较想知道哪种女人能获得他的青睐?
“楚……老板,别寻我开心,算我拜托你。”叫他名字叫习惯,要改口真不容易。
“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而不是喊我老板!”这会让觉得他非常不爽快!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合宜。”
“撇开身分地位,离开职场上的我们,不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简单来说,有分别也不过是男女之别,我倒看不出来有任何你所谓的不合宜。”
“楚镐,我说不过你。”她认命了,嘴巴没他利,思绪也没他转得快,她只有受人摆布的份。
“那你现在可以用你的私人身分,回答我先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有资格追求你的男人,必须得具备何种条件,才足以向你应征呢?”
“你、你……”他的率直与坦白,让葛涵卉手足无措。
他一定是在逗她,才会说出这种吓死人的话。
“给我一次应征的机会,行吗?”他微笑说道。
那笑容彷若春天来临的第一道暖风,在这炙热的夏日午后,缓缓吹入她的心间。
如果说一个人这辈子能遇上一个钟爱自己的人,葛涵卉满心期待,那个宿命中的对象,就是他。
爱情,悄然无声的造访,轻轻触着两颗悸动的心,然后,将他们缓缓地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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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如果有一天,当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当你失去她的消息,当她走出你的生命,你不会因此就作罢。
楚镐,请你相信我,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时,你绝不会错过任何机会,让对方就此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她流泪,你会心痛;她难过,你会折磨;她离开时,你会有扯心裂肺的痛感。楚镐,这才是爱,你懂吗?
“你去看看门外吵什么吵?”楚镐口气不耐地轰向古新成。
宽敞的办公室内,气氛相当凝重,黑压压地就像是头顶飘来一片乌云。
楚镐正在察看这些年来饭店赤字经营的报表,那可怕的亏损数字,真难想象究竟是怎么撑过这些年的。
“是。”古新成快步走向前去,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只见一群人举着牌子,上头写着些乱七八糟的抗议词语,被集团内部的干部们拦着,才没冲进办公室。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古新成大吼一声,颇有威严。
大白天的,该做事的不做事,统统跑来这里瞎起哄,是不是不想端这饭碗了?
“抗议!古秘书,我们要向新老板抗议!”
一群人举着牌子,打从自救会成立以来,他们受到百般打压,公司分明就想压榨他们这群可怜的基层员工。
“陈情书咧?”古新成两手抱胸,浓眉拧得紧紧的。
“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有个因应对策。
“没有陈情书给我搞什么抗议?你们到底在抗议个啥鬼东西?”古新成火大的吼出声,他们未免也太没有常识了吧!“这可恶的自救会是谁发起的?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后,阿海被大家拱到前头。“呃……古秘书,我们要陈情。”
阿海明明是个粗汉子,但当见到古新成时,也不免显得紧张。
“要陈情没问题,但是陈情书你们没带来,谁要受理?做事也得按规矩来,胡搅瞎搞,你们存心将自己推往死巷是不是?”古新成绷着脸数落他们。“最近老板光是为了填饭店多年来的赤字,耗费心力,你们要抗议也得挑时机。”
“胡说!我们饭店怎可能赤字经营?古秘书,你别随便找个理由塘塞我们。”
“对嘛对嘛!存心要抹黑我们呐!”大伙七嘴八舌,炮口一致对着古新成。
“抹黑?抹黑你们有什么好处?这间饭店现在同样也是集团的一部分,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古新成讲话直接,虽然很不中听,可也是直接切入重点。
被他如此一吼,大家的抗议牌子,此刻倒是举得有些心虚。
“老板,这群人说要抗议,结果抗议什么也让人搞不清。”古新成觉得这群人根本是为了想抗议而抗议!
“我们只是忘了带陈情书而已,诉求都写在抗议板上。喏!”阿海举起牌子。
楚镐神情凝重看着牌子上写的每字每句,然后说道:“你是阿海,对吧?”
这自救会他也是略有耳闻,可没想过这会竟然闹上这里。
“是!”想不到从没和他说过话的老板能喊出自己名字,阿海又惊又喜。
“上头有错字。”楚镐指着板子。“是不可无故遣散员工的‘遗’,不是遗失
的遗。”不可无故“遗散”员工,请问他要怎么“遗”?
阿海马上转了立牌面向自己。“对耶!不过遗弃的遗,也是这个遗。”他从口
袋里拿出黑色麦克笔,豪迈地咬开笔盖,用力划个几笔,重新腾上字。
再度转向楚镐时,从无故“遗散”变成无故“遗弃”……令人真是哭笑不得。
“我不会恶意遗散大家。”楚镐清清嗓,重申立场。
“是遗弃!”这点阿海很坚持。
“对!遗弃!”大伙帮腔着,牌子挥舞个不停。
“好,遗弃就遗弃,那么我们重来一遍。”楚镐很配合地说:“我,楚镐,代表‘泰亦集团’向各位保证,绝对不会恶意遗弃员工。”
楚镐的高配合度,让自救会的成员们个个拍手叫好,原来新老板比前任小老板还平易近人。
“除此之外,还有吗?”楚镐不是没见过抗议,只是眼下的状况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对了,老板呀!为什么你最近搞那啥鬼人事面谈,一个个约谈,弄得全饭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