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着资料夹,淡淡抿笑。
其实他知道自己获得继承权的机率是零!
这根本不需要怀疑。
那些干部倾向哪一边、婶婶私底下的小动作有多少,老实说他并不怎么Care。
他做的这些努力,只针对一个人——
那就是阎诺!
阎奎只是想证明给堂哥看,有本事继承岩园的并不只有堂哥一个人。
除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外,他也希望堂哥能够因此懂得惜福。提醒堂哥,从小被阎大少爷视为理所当然的继承权,其实也是有可能被夺走的!所以要珍惜,要更谨慎的守住这份事业。
「等我有时间,再告诉你这些事好吗?」
他微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不需要这么辛苦,因为……」
「对了,说到这个,你知道早上范静章跟我说什么吗?」
司以若一阵紧张。「他说什么?」
「他跟你讲得一样,他说我不必这么累,因为有更轻松的选择。」
「哦?」范静章我爱你!
「那家伙问我有没有兴趣入赘?」
她的表情活像瞬间吞了一颗恐龙蛋——
噎住了!
「那……你怎么回答他?」
阎奎迳自笑得开心,「我说这个提议倒是挺吸引人的。」
太好了……
「我骗你的。」
司以若顿时愣住。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漾着宠溺俊笑,温柔轻捏她的鼻尖。
「我都有你了,还入赘什么啊?范静章那小子傻了!」
司以若此刻的表情仿佛刚塞进那颗恐龙蛋般的艰辛苦涩。
「再说我自己有本事,为什么要入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千金小姐而离开你的!」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般在这个时候,都应该说些感动啊、感谢之类的话……对吧?
「快走吧,时间到了。」
「阎……」
他拿着资料夹,对她伸出手。
司以若叹口气,抿起笑容走向他。
再说吧,一定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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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你爷爷临死前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父子找回来?」
休息室里,一身昂贵名牌衬托优雅贵气的程方茵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镶钻手机扔在沙发上,见儿子一副悠哉惬意的模样,她颦了颦眉头。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小型吧台旁,只见气定神闲的阎诺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悠闲浅酌。「爷爷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我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问答案。」
程方茵瞪了儿子一眼,伸手梳拢精致的发型。
「等会儿的内部比稿,你没问题吧?」
「干部他们都准备好了。」
「这次是彻底打败阎奎的好机会,只要能够当众证明他的能力远不及你,那么他在岩园集团的地位肯定会被边缘化,继承人的头衔就不可能落在他头上。」她睨着儿子,「你可要给我准备好!」
「上场吧,母亲。」
阎诺微弯身,态度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程方茵看看他,叹口气起身。
「我为了让你顺利继承,暗中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在替你铺路。结果你看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事不关己的模样!」
「母亲,有竞争才能展现真实力啊,不是吗?」
「哼,说得倒简单!你确定你有本事赢过那个平民王子?」
「如果他能力真的比我强,那么我肩膀上的担子不就轻松多了吗?」
「他想得美!事到如今,岩园集团还有他插手的份吗?」
程方茵取走儿子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她仔细补了口红,旋即踩着高跟鞋优雅越过儿子的身边?
「我的工作呢,就是确保你会百分之百的获胜!」
阎诺微愣,皱眉。
「你做了什么?」
走在公司的长廊上,她惬意回身,笑得自信满满。
「我何必特地做什么?我的出现,就是你绝对会获胜的保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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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若气得几乎全身颤抖。
这些人是怎么了?
脑子死了吗?
他们难道分辨不出哪个企画案才是最出色、最优秀的吗?!
她紧握粉拳,愤怒的视线将在座的十几名高级干部一一巡视,最后落在右前方的阎诺母子身上……
卑鄙!
对于他们,她此刻只想得到这两个字。
前头的阎诺似乎感觉到她的注目,调转视线望向她。司以若鄙夷的目光太明显,他不可能错认。
但他却笑了。
她一怔,不敢置信之余,怒气更是无法遏抑!
蓦地,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
司以若转头一看,发现范静章正在对她悄然摇头,用眼神示意。
这是意料中的事,你别出声,看阎奎怎么做!
但是……
司以若几乎不敢望向身旁的阎奎,她怕自己一看见他的脸,就会忍不住当场心疼得掉泪。
不行落泪,那好像在跟这群人示弱似的,她绝对不能给自己的男人丢脸!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阎奎获胜的机会是零。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一个人的企画案比众人合力完成的还要出色,可是那又如何?不会有人说实话的!
尤其足在程方茵的面前。
现在究竟是哪一方得势,结果明摆在那儿,没有人会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所有参与比稿的人都将企画案提出来了吧?」
程方茵神态优雅的环顾四周,笑容得宜。
「不错,都满有创意的,大家辛苦了。这一次我发现企画部有几个新人提出的想法满出色的,企画部长,你得要好好把握人才。」
座位上的阎奎静静聆听,脸庞始终保持温文微笑,自信优游的目光瞟向会议室的角落……
视线落在低调现身的父亲身上。
阎章仿佛也感受到儿子的眸光,隔着距离朝儿子露出慈蔼—笑,接着坐在一旁小职员为他搬来的小椅凳,连连点头向对方道谢。
原本坐姿悠哉的阎奎慢慢地挺直身。
会议室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唯独父亲阎章的出现让他困惑不解。
一个从来不曾干预过公司事务的老好人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席座上的程方茵戴着麦克风耳机优雅开讲,几乎将所有人都赞过了一遍,就是唯独没有提到最出色的阎奎。
让努力按捺脾气的司以若是越听越生气。
而一旁的范静章脸色也益发阴沉起来。
「那么,今天的内部比稿就到这里结束。阎诺,起来跟大家说一说你获胜的感言,也跟这些晚辈们分享一下你的创意感想吧!」
程方茵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众人知道谁是优胜者,热烈的鼓掌声顿时响起。干部们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倒是一旁出席的小职员们在拍手之前莫不同情地瞥了阎奎一眼。
阎诺噙着笑容推开椅子站起来。
掌声在瞬间益发热烈,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微笑吸了口气——
「我赢了吗?」
众人错愕。
「你们真的认为我提出来的企画案是最优秀的吗?」
「阎诺?!」程方茵瞪大眼。
「母亲,老实说这一刻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发现我们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人!这对于一个领导者而言,是多么可悲且危险的事情。」
众人此刻不仅错愕,而是完全无法反应。
阎奎不发一语,昂起下颚隔着距离凝视自己的堂哥。
你到底想干么?
阎诺回以一抹深意浅笑。
接着看,你会知道的。
「阎诺,不准你再胡言乱语!」
「母亲,这样的结果未免胜之不武。」
程方茵万万没想到站出来反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极度震惊的她忘了维持一贯的优雅,当场推开椅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阎奎严厉叫嚣。
「难道你打算将继承权拱手让给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毛头小子吗?!」
阎章始终像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似的坐在角落,却选在这阵尖锐的叫喊声中站起来。
一直暗中注意父亲的阎奎也立刻起身。
程方茵马上警戒地转身看他,然后顺着阎奎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大伯。
阎章在开口之前,甚至还不忘对自己的弟妹温和地笑了笑。
「阿奎。」
「怎么了,老爸?」
「你的事已经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阎章再度露出心无城府的笑容,满意点头。「那我们回家吧!」
「好啊。」
又是一个教人错愕的发展。
阎二少爷竟然潇洒得连桌上的资料夹都不拿,推开椅子就想离开。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目下,只见他俊飒地回过身,像是邀舞似的朝身后的司以若伸出手。
「不跟我一起?」
椅子上的司以若看看他,再瞟了瞟前头正对着自己温煦微笑的公公……心头也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暖意。
「去哪儿?」
「老爸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回家。」
「还不快站起来?」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催促她的竟然是站在后头的范静章。
那画面着实有点诡异,他们四人像散步似的并肩住会议室的门口走去,完全没有落败者的颓丧之情。
司以若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人对他们究竟有何观感,目光始终落在阎奎牵握她的那一只大手上——
好暖、好踏实!能够重新握住他的手,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满怀的感激。
「我说亲爱的堂弟,你是这样报答自己的堂哥吗?你甚至还没听我把得奖感言讲完呢!」
阎奎停下脚步,叹口气回过头。
「你还没玩完啊?」
阎诺笑嘻嘻的,「还没尽兴。」
他摆摆手,「那么你尽量讲,这里多得是听众,不差我一个。」
「虽然不差你一个,但是爷爷给你的留言你至少要听一下吧?」
爷爷?!
阎奎止住脚步,再回头,俊飒的脸庞多了一分严肃。
阎诺挑眉,唇边蒙着得意。
「你这下总算有兴趣了吧?」
第八章
「其实我早就看过你了,在你国中的时候。」
因为话题不适合在众人面前继续,所以阎家人离开会议室改为聚集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吧台旁的阎诺摇晃手中的酒杯说得轻松惬意,程方茵却是脸色铁青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怒瞪着笨儿子。
「你在以前就知道我的存在?」
和父亲并肩坐在沙发上的阎奎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
坐在他身旁的司以若知道此时此刻并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于是乖顺地任由他牵握自己的手,默然不语。
「我早就知道自己有个堂弟,这让你觉得很奇怪吗?」
阎奎讥嘲地扬起嘴角,「去年『初次』见面的时候,你震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还差点踢断桌脚。」
啊哈哈……「有吗?」
「因为被你踢翻的热茶泼到了我的裤管,当场烫红我一块肉,所以我印象深刻。」
哦喔喔……「呃,我当时迷上夸张搞笑的肥皂剧,演技难免受到一些影响嘛!」
阎奎的反应是冷淡地看了看手表。
「你准备再扯多久才要进入正题?」
「是爷爷带我去看你的。」
这样进入正题,够快了吧?
阎诺正经八百、装模作样的表情惹来阎奎一阵白眼。
「不对,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我跟爷爷在偷窥你,一个礼拜大概三次,每次偷窥半小时左右。」
这个人竟然还好意思摆出如此严肃的表情说着这么下流的话,教人真想拿弹珠弹他的眼!
「当时的你啊,发育得青黄不接的却还梳着头发想耍帅,那模样让我跟爷爷在车子里笑了好久,几乎每次都笑到肚子痛。」
弹珠在哪里?!
老公,珍珠耳环可以吗?
一旁的司以若努力忍着笑,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甚至愿意出借耳环。
其实她了解阎诺所谓的「发育得青黄不接的却还梳着头发想耍帅」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那时候的她也有这种感觉。
幸亏他跟她结婚的时候,已经改掉那种低品味的坏习惯。
「爷爷说虽然隔着距离,但是他仍然想参与你部分的成长回忆。」
俊脸一阵青绿的阎奎扬起眼眸凝视堂哥。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当时我因为好奇就跟爷爷上车,从此之后偷空去见你就变成我们爷孙俩的秘密。」
「不可能!」程方茵拍桌站起来,「我跟你爸爸完全不晓得这件事——」
「都说是秘密了,怎么可能还到处说给你们听?」阎诺笑睨了母亲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堂弟的身上。
与他投射而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你对我好奇什么?」
「也没有啦,前三次的确是因为好奇才跟去的,之后就……」
「就怎么样?」
阎奎忽然有种顼感——
这家伙接下来吐出的话不值得期待。
果然!
只见阎诺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其实是因为爷爷会买零食在车上边吃边等你,夏天是冰淇淋冬天是炸热狗,春秋则是糖葫芦比较多。你也知道我老妈严格啊,从来不给我吃这些平民食物,我只有跟着爷爷偷窥你才吃得到嘛!」
阎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意思是说,你们就像在动物园看猩猩似的,边啃零食边看我?」
脑海浮现那种画面……
要他怎么感动得起来啊!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爷孙也按时去找你报到了嘛!」
「你是向零食报到吧。」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猩猩又不是天天有新把戏,我们总得替自己找点乐趣吧?」
「那我还真是抱歉啊,居然没有天天表演新把戏娱乐你们。」
虽然这对堂兄弟大眼瞪小眼,但是……
司以若真的好想笑。
只是笑出来恐怕会死在他们两人的瞪视下吧!
这两人约感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呢?
她抿着唇,心不在焉地聆听这对堂兄弟吵架斗嘴。蓦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容尽失!
如果他们堂兄弟感情很好的话,共同经营岩园集团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她的犁风堂怎么办?!
希望阎奎继承的计画不就落空了吗?
毕竟跟岩园集团相比,犁风堂的规模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假如自己真的为阎奎着想,应该是要替他高兴吧?以他的能力,留在岩园更有发挥的空间……
「你说爷爷知道我和以若结婚的事?!」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司以若眨眨眼回过神,转头凝视他们两人。
「嗯,后来我到国外留学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你,你的消息都是爷爷告诉我的。也因为如此,所以当我见到司以若的时候没有办法马上联想到你们两人的关系。」阎诺忽然深意地瞥了堂弟与他身旁的司以若一眼。
阎奎倏地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在某个差点害我长针眼的早晨,被我撞见了某一幕……我边走边逃之余顺便回想,就把你们两个的关系给串起来了。」
阎奎怒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偏不要!
司以若望了望他们堂兄弟,伸手轻扯阎奎的衣袖,「阎诺说的是哪个早晨?」好像跟她有关系,可是她怎么都听不懂啊?
阎诺立刻兴高采烈的抢着讲,「弟妹我跟你说,就是——」
「你别听他瞎掰!」
阎奎牵起司以若的手,眼神扫了堂哥一记。
「既然你对我们两个的关系心里有数,那就好办了。亲爱的堂哥,我准备再办一次婚礼,你就送几栋房子来当贺礼吧!」
这一回换阎诺嘴角抽搐。
「我跟你很熟吗?」
「我们是亲戚啊,堂哥。」
「我们是熟到值得为对方脱裤子当家产的亲戚吗?」
阎奎冷淡地睇了他一眼,「看你诚意喽!」
诚意?
来人啊,拿个两百块的红包过来!
「好了,废话少说,爷爷给我的留言到底是什么?」
阎诺撇撇嘴,「爷爷说直到他病倒之前都没有机会亲自和你接触,当然也无法知道你的能力究竟到哪里,是不是有本事可以经营岩园集团,所以他把我从国外叫回来,要我代替他测试你。」
阎奎默默聆听,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墙壁上那一帧祖父的遗照。
照片里的面孔,他始终觉得好陌生。
蒋公遗照都比这张照片来得亲切。
可是这样陌生的人,每个星期里总有几天,忙碌的他会抛开工作躲在车子里吃着零食,把他当猩猩观看的老人家——
是他的爷爷!
阎奎眨着眼,轻声嗤笑。
臭爷爷,你怎么把自己的孙子当动物在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