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我心中又是一紧,看了一眼林凌,她也正看看我,眼神意味深长而又含着一分同情。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我对着夏宁粲然一笑:“当然不会介意啦,小姐,添两张椅子过来!”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夏宁拿起菜单,“吃什么好呢?杨越,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点你喜欢吃的就好。”
“你怎么老是随便啊?”夏宁又不乐意了,嗲声道,这么热的天,我和林凌不由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那就火锅吧,正好今天人多。”杨越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
我仍是低着头研究杯里的菊花,一朵,两朵,三朵……
“筱叶,听说你也报了那个去法国的交流计划,下学期去法国?”夏宁吮了几口果汁,轻描淡写扔过来一句。
“你要去法国?”我还没说什么,一旁沉默着的杨越忽然插了进来,语气颇有几分激动。
气氛很是有些尴尬,“我只是报了名,还不知道结果呢。”我挤出几个字,只觉的两道灼灼目光一直追随左右,不得脱身。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我避开他的目光,却无法避开他的疑问。
“这也算是法语系最近的一件大事,夏宁也是法语系的,你问她不就知道了。”林凌在一边帮我解围。
“我跟你说过的呀,我爸还为这次活动提供了赞助呢,你又忘啦?”夏宁娇嗔,地上的鸡皮疙瘩再次多了一层。杨越没说话,重新低下头作鸵鸟状。
火锅很快就端了上来,热气腾腾,云雾萦绕中只剩下彼此模糊的眉眼,看不清表情。四个人大夏天围着一个火锅,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一顿饭从6点吃9点多,我一激动还喝了两三杯酒,站起来的时候脸烫的发烧似的,一定红的跟什么一样了。杨越担心地看着我,“筱叶,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虽然酒喝多了,神智却还清醒,瞄了一眼夏宁铁青的脸色,忙连声说着不用,“你还是快送夏宁回家吧!”
杨越买了单,临走时回过头望着我,仿佛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说,拉着夏宁走了。
回过头,林凌也是一脸担心,我拉着她走出餐馆,晚上的凉风一吹人不由觉得清醒了很多,林凌见我好点了立刻也精神了,开始一桩桩数落我:“舒筱叶你以前不是一向很牛吗?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见了杨越就畏畏缩缩跟个没出息的小媳妇似的!?还有你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要还没忘了杨越就去把重新他抢过来啊,论长相论资质论身材你哪点不比那个夏宁强啊?……”
林凌在我耳边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大大愤慨了一番。我看着她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感动,爱情如果是转瞬既逝的,友情或许倒可以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吧。
林凌见我不说话了,以为我还在生气,不由口气软了下来,懊恼道“都怪我不好,早知道怎么也不和他们坐一起了,好好一个晚上就这样被破坏了。”
我不由笑道,“也不全是啊,好歹我们不也捞到了一顿免费的晚餐吗?这会儿说不定有人比我们还后悔呢!”
三.在劫难逃
我们正笑着闹着往回走,路边忽然靠过来三个浑身油里油气的流氓,一个个谄笑着粘上来,“小姐这么漂亮不如陪我们一起去喝酒啊。”“走开,不然我们叫警察了!”“叫啊叫啊,我好怕啊。”那几个人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动手动脚起来,我和林凌一见不好,边挣开他们不规矩的手边拼命往回跑,这条路平时走来走去从没出什么事,怎么偏偏今天这么倒霉。我不由地感到一阵阵的心慌,看看林凌,她的脸色也是煞白,这里离学校离公寓都还有一段路,如果万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跑着跑着,忽然我踩到一块砖,脚一崴,跌倒在地上。林凌急了,忙跑过来试图把我搀起来,不料我竟怎么也站不起来。
“筱叶你快起来啊。”林凌几乎是带着哭腔喊。
“不行,我的脚扭了,跑不动,”我这会反而清醒过来,“你快去找人来帮忙!快走啊!”我只听到自己用嘶哑的声音叫着,不知用哪来的力气把林凌死命推开。
那些人很快就围上来了,我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本能用随身带的挎包乱挥乱舞,“走开,滚!……”
“小丫头脾气还挺大的呀。”“哈哈正好对我的胃口。”
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不一会儿我就感到有一个人铁箍般按住了我的双手,我完了,这回真的完了,我从未感到如此的害怕。耳边传来了布料撕裂的声音,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骂了,妈妈,纪叔叔,林凌,杨越你们在哪儿啊,快来救救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正在这时一个跪在我旁边的男人忽然被揍倒了,旁边两个一看不对,抬起头来,发现只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就跟冲进来的男子搏斗起来,我看傻了,只听到那人冲我大吼:“快跑啊!”说着扯着我的手臂把我丢到一边。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发现不知道是脚疼还是腿软,感觉那两条腿竟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抱着双腿蹲在路边,一直一直的发抖。
我看到他们在我眼前扭打,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知道眼泪就像泉水一样翻涌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忽然一辆的士在我身边停下,一个人从车中跳出,紧紧拥住了我,“没事了没事了,筱叶不怕我来了。”是杨越,是杨越。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抓到唯一可以依靠的稻草一样孤立无援的依着。
耳边的厮打声渐渐消失了,想来是那些人看到有车过来觉得不对转身就跑了。
“杨越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我好怕,我好想回家……”我说着说着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哭,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在他怀里不停地发抖。只听到杨越在我耳边不停地自责;“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送你回家的,都是我不好……。”充满了痛惜与懊恼。在他熟悉的环抱熟悉的气味我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杨越脱下了衬衣,裹到了我身上,扶着我站了起来。仍是小心翼翼地搂着我,仿佛搂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林凌已经跑了过来,站在一边抽泣,看到我突然拉着我的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她拖着哭腔跟我说,”筱叶,幸好你没事,幸好……”还没说完就开始放声大哭。我轻轻推了她一下,故作轻松地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是没说完眼泪就源源不断的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我们止住了泪,才发现刚刚救我的那个人还拿着一个破酒瓶站在一边,手上滴滴答答不停留着血。
“去医院吧。”林凌走过去,扶起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他轻轻挣开了林凌的手,“只是可惜了我一瓶好酒。”
“那去我们家包扎一下吧,”林凌犹豫着说,“刚刚的事,我们还没多谢你呢。”
“这,好吧。”那人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四.负担不起
一时半会也拦不到的士,刚刚那辆一看有人在打架窜得比什么都快。我们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便决定走回去。刚一迈步,脚腕扭伤的刺痛,双腿的麻木让我向前一个踉跄,幸好杨越扶着,才没摔下去。“怎么了?”他焦急关切地问。“脚疼腿也麻了。”他蹲了下来,轻轻按摩我麻木的腿,稍息,移到我面前,弯下腰,“上来,我背你。”我一愣,一时竟不知所措。以前那么自然的举动,如今却叫我无所适从。走在前面的林凌他们也停了下来,看着我们。“上来呀,怎么吓傻了?”杨越轻轻地催促我,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可抗拒。
我俯上了他的背,趴在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又把我带回了过去,或者,我根本就没有从有他的世界里走出来?
那年我们去北京爬长城,我坚持不要坐缆车,非要自己爬上去,结果没到一半就走不动了。然后缠着他一定要他背我,他一开始不肯,劝我爬不动就回去好了,结果我偏偏不依,“人家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哎,看看那个大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向上爬,想你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有为青年,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呢?”在我百般威逼利诱下,杨越终于乖乖作了我的坐骑。一路上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二百,主要是很多人看了一次不敢相信又回头确定了一次。就这样,一路上承接了无数人或是同情或是羡慕的目光,我还清晰听到一个女孩向她男朋友埋怨道:“看人家对女朋友多好,让你帮我拎个包都唧唧歪歪的!”我一激动就给了杨越一个香吻,没想到那厮比我更激动,手一颤差点把我摔下来,然后就冲我吼:“坐好,别乱动!”一番长途跋涉,到顶的时候他气喘吁吁,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只剩下我在那儿活蹦乱跳,为祖国的大好河山歌颂。
想到这些,我不争气的眼泪又一串串地往下掉,几乎这20年的眼泪加起来都没今天一晚上留的多,我就纳闷了,怎么眼泪竟然是流不完的吗?哭了一夜了竟然还有,要这样人类的水危机不是早就可以解决了,我一边哭一边为全人类的前途担忧。杨越察觉了不对,扭过头轻轻地安慰我,“没事了筱叶,都过去了,乖,不哭啊。”听到他的声音,我忽然意识到这人以后就跟我没关系了,要背也是背他女朋友夏宁,这么舒服的坐骑再也不是我专用的了,或者说,我再也没资格用了,一想到这,眼泪不禁流得更凶了。
一路无语,回到我和林凌合租的公寓,杨越把我放到沙发上,小心检查我的伤势,脚腕已经肿的跟馒头似的了,他心疼地看着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冲进我房间,一会就拿着一抽屉他以前放在我这儿的常用药出来,把什么云南白药什么止疼喷雾对着我的脚一通狂喷,我在旁边一阵心疼,好歹这药也是用钱买的不是,以前他自己打篮球受伤也没见这么紧张的。
处置完了我,这才注意到有个比我伤得严重多的人还在旁边等着呢,只见那人手上破了一条口子,脸上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别提多狼狈了。于是杨越又开始帮他处理伤口,弄得跟个急救医生似的。林凌则伺候着我去洗澡,难得这个平时总是跟我针锋相对的家伙这会这么安静,,一时间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把自己整个泡在水里,就留个脑袋在外面,估计是刚刚哭多了,这会反倒平静下来,只是觉得头疼的厉害,杨越眼神里的哀伤,心疼,忧虑,自责……在我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和他以前的宠溺的笑,温柔的笑,灿烂的笑纠缠在一起,挥散不去。那时的他在别人面前骄傲甚至有点冷漠,面对我的时候却总是笑容满面,眼神是那么的澄静明亮,难道他现在不快乐吗?我越想越混乱,越想越头疼,索性什么也不去想。
整整泡了一个多小时,彻彻底底地洗了个干净,我才裹着浴袍走了出来。杨越正坐在沙发上,手交叉着垂在身前,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干吗呢,扮思想者啊?”我努力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他抬起头,一片茫然,看到我,仿佛才刚刚清醒过来,走过来,对我说,“我送你回房间吧。”说完也不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拦腰抱起,向房间里走去。我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我们在一起三年多,虽然平时打打闹闹,却一直没越过那道线。记得有一次在BBS上有人讨论这个问题,我坐在他身边,故意板着脸。“杨越,你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也有这种不轨的想法?”他笑着搂住我,“傻丫头,我会一直等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那一刻,我从未如此坚信,那个人,就是他了,我无比感激上苍,让我这么早就遇到了他,那个我可以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
只是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呀,这小子不会想趁火打劫吧。我在他怀里挣了一下,“杨越干吗,放我下来。”
“别动,你看你脚肿得还走的了吗?”他理都不理我,径直向前走。
他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拉着我的脚上了一遍药,这才在我身边坐下,帮我盖好被子,“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什么事都没了。”看着他怜惜的眼神,呵护的动作,我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他和我根本就没有分手。就像当年我还住在宿舍的时候,生了小病躺在床上,他买了大包小包的药和零食来看我,也这样坐在我床前,哄我吃那些难吃的药,满足我心血来潮的无理取闹,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睡着。我闭上了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睡一觉就好了,我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明天醒了,我还是杨越的女朋友,继续我们的幸福快车……
迷糊中,我似乎觉得杨越轻轻帮我擦干了眼泪,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五.梦醒时分
晚上作了个很奇怪地梦,梦中的我不知怎么掉进海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一个劲地往下沉,水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涌来,眼看就要将我整个吞没,我胡乱挥舞着的手忽然抓住了一条很粗的绳索,于是就悬浮在水中,看着海浪呼啸着从身边退去……
枕头下手机的震动把我从沉睡中唤醒,半梦半醒中习惯地伸手去摸手机,忽然发现我的手正被握在另一只手里,我一惊,睁眼一看,杨越正斜靠着墙,握着我的手睡着了。原来梦中抓住的绳索就是他?他竟守了我一夜?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早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在他脸颊映下淡淡的影子,只是眉毛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你也作噩梦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忧心,连梦中也愁眉不展呢?
我忽然特别想抚平他紧皱的双眉,坐了起来,轻轻抽出手,不料还是将他弄醒了,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你醒了?想拿什么东西吗?”杨越看着我半举着的手,不解的问。
“手机。”仍在坚持不懈震动着的手机提醒了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有人打我的电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原来是夏宁,找不到杨越,竟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质问杨越昨天晚上在哪,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她咬牙切齿沉着脸不乐意的模样仍历历在目,一向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自然不愿再趟他们之间这趟浑水,连忙矢口否认,无心敷衍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你女朋友,她好像找你找的很急,说打你电话没人听。对了,我没说你和我在一起,怕她误会。”我犹豫了一下,“你待会编个聪明点的理由哄哄她吧。”
“夏宁,她……”杨越看着我,眼睛中仿佛弥漫了一层薄雾,疏远、迷离,稍顷,他忽然又问,“你希望她是我的女朋友吗?”语气中似乎暗含着一丝期待。
希望不希望她不都已经以你地女朋友自居了吗?现在来问我难道是为了得到前任女友的首肯,心安理得地和新女朋友风流快活?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不知什么滋味,“不错,很好啊。”明显的口是心非,我低下头,不愿让他看到我的失落。
“呵呵,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原来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呵呵,很好很好。”他冷笑着,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一脸愠意,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我不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