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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原:“你看见那边的华服公子否,他就是新来的郡丞,我是他宾客,有什么事可向我们检举!”
老翁嗤之以鼻:“书生不要欺人,老翁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是见过官的,哪里有这么年轻的郡丞?”
邴原转头,与刘备相视苦笑,互相缓解老翁带来的尴尬。
荀攸则想,还得通过荀家的关系,才能找出汤赟的恶迹吧,可身为同学,自己又如何自处?
。。。
邴原少时,家里贫困,然有志于学,是青州学者中的佼佼者。后来与华歆、管宁三人合称一龙,华歆为龙头,邴原为龙腹,管宁为龙尾。虽与二人共称,邴原的年龄比华歆、管宁大十多岁,比荀攸则大许多,成名也更早,求学经历也更坎坷。
东汉时,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学成风。多年前,邴原欲离开家乡游学,但没出过州,不清楚应该向谁求学,于是向同郡年长学者北海孙嵩登门请教。
孙嵩深感意外,曾经收留、保护过赵歧,而赵歧是马融的亲戚,对马融的豪奢虽不认可,对马融博学却很推崇。孙嵩因此对马融的杰出弟子郑玄也很推崇,说我们北海郡高密县郑玄是马融的徒弟,学览古今,深通古文经、今文经学、历法等学说,是学界的宗师巨匠,关东屈指可数的巨儒,非常适合年轻学者的师傅和榜样。为何舍近求远,把郑君当做东家丘,到其他地方游学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也有考验邴原的成分在其中。
邴原则说,孙君的话确实是照顾后辈的至诚之言,然而人各有志,所好不同,有人登山采玉,有人入海采珍珠,有人进树林伐木,有的入草原狩猎,可以说登山的人不知海有多深,入海的不知山有多高么?可以说进树林的人不知道草原广阔,入草原的人不知道树林的茂盛么?您说我把郑君当做东家丘,您不是把我当成西家愚夫呢?
孙嵩大为吃惊,连忙收拾一开始戏谑表示道歉,他早年也出外游学,认识许多兖、豫两州士人,但极少有邴原这样的人物,于是仔细介绍有名的士人,并要亲自写下介绍信。
邴原十分感激孙嵩的厚意,但委婉拒绝收下介绍信。孙嵩也很厚道,坚持写下了介绍信。邴原却不过情面,只好收了,将介绍信用上好的盒子装好,留在家里,并不随身携带,只身出外游学。
邴原是寒士,却十分坚韧和自信,一个人,背上行李书箱,一路步行数千里,四处游学,没有钱就帮人打工、抄书,践行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滴酒不沾。到陈留则师韩子助,颍川则宗陈寔,汝南则交范滂,涿郡则亲卢植。临别时,离愁别绪,师友以米肉厚礼送原,邴原感慨千里相别,再见不知何日,于是主客一起饮酒,终日不醉。
虽然从未使用介绍信,但这些师友多大家、大儒。邴原用自己的志向和实践证明,学者之间,以学识论高下,以学识得共鸣,只要诚心学习,志存高远,自然能到到师友的认可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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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原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抛下与老翁的不顺利,招呼刘备、荀攸进入刚才那家饭馆,里面叽叽喳喳的正的在说着汤赟的劣迹。
被踢倒那个外乡人是个游商,大声嚷嚷:“胡乱收取市税,任意欺凌百姓,此乡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另一人含血愤天,“乡里的郑屠户好赌,有一次输了钱,妻子女儿被里正抢走抵债,玩了一年才放回来。”这是郑屠的邻里。
“汤赟是不对,汤家也有和善的,汤鹏就是,平日周济邻居,常为无辜之人出头。”这是一个本地人。
“出头?我看是找打吧!那次不鼻青脸肿。”这是一位看客。
“每次收家产税,总是把房屋、车辆数量多算、价格算高,多收走许多钱。”这是一位商贾。
刘备一边听,一边悄悄对荀攸说:“哪些人受了欺辱,都记下来。邴先生如何问的也都选要点记下来。”
邴原也装作对汤赟很气愤,顺着那个外乡人和其他几人的话,你一言我一语,挑拨众人说话,又买几瓶酒,送给吼得最凶的人喝。这些人或者刚刚收到欺辱,或许曾经敢怒不敢言,只要聚集在一起,胆量都大了许多,更兼喝了酒,平日的顾忌都丢入颖水,只管肆意批评。在游学的过程中,邴原接触的,可不仅仅是大儒,还有贩夫走卒,工匠农民,商贾游侠,既练就了一幅好武艺和强健的体魄,更有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能力。
论善于交流,不论忙着打仗当官的刘备,还是苦学在家的荀攸,都不及邴原半分。就连刚刚对汤赟点头哈腰的饭馆老板,也抽空出来骂了几句。
荀攸开始时还尽量记忆在心中,到后来发现汤赟及其狗腿的恶劣,把殷汤乡部最大的一棵树全部制作成纸张,或许也写不下,心中哪里记得下。
额头不由流出汗水,毕竟汤赟是荀爽的徒弟、荀攸曾经的同学,这样问下去,杀头、抄家之罪很可能坐实,真有点后悔答应与邴原承办此案,将乞求似的目光看向刘备。
但见刘备时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愤懑之色,时而对邴原的循循善诱露出欣赏之色,就知道怕是难有转圜余地,于是眼睛左看右看,熟悉地形,准备随时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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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汤赟带着狗腿们大步走过来:“听说你们在说我坏话,是谁?”
众人恐惧地看了看汤赟,又看了看邴原,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两个游侠道:“就是这个书生,刚才在路上便问东问西,一定是别家的奸细!”
汤赟怒发冲冠:“把这个臭书生抓起来!把店中之人也盘问一遍!”
周边游侠家丁轰然应诺,摩拳擦掌。
店中食客个个黯然神伤,面带惊恐。
第234章 扫黑除恶()
荀攸见对方越发嚣张,心知要遭,急忙站起来:“且慢动手,那人是我朋友。”
“老同学许久不见。”汤赟马上换了一幅笑脸,复又阴沉,“好个荀攸!竟然不念同学、亲戚之情,来问我的黑材料!”
荀攸连使眼色:“你误会了,切勿太过跋扈!”
汤赟:“误会什么,你与汤鹏交好,想用他来取代我么?来人啊,把这两个书生都‘请’到府上,下手轻一点!”
荀攸跟汤鹏还不如跟汤赟熟悉,连连跺脚:“别动,别做死!”
汤赟:“动手!”
“我看谁敢动手!”刘备忽地站起来,将綬带从衣服中拉出。
汤赟见那青年高约七尺五寸,腰跨剑、头带冠,一张脸虽年轻,但怒而有威,外衣虽然普通,衣领、鞋子却很精致,只知道不是普通人,特别是腰间黑色綬带,有青、红、深紫花纹,必是品秩不低的官员。又见荀攸和一个壮硕的青年分别在他左右,隐约呈现护卫之势。
糟糕,这怕是哪个二千石家的嫡系公子,不知怎么回事来找我的麻烦刷名望。汤赟气势顿时矮了几分,堆起笑容:“公达,这是哪家的俊杰,不如一起到寒舍,让为兄尽尽地主之谊。”
刘备:“自己都知道是寒舍,我就不去了。”挥挥手,让他走开。
汤赟一向横行霸道,哪里想到会有招之既来,挥之即去的一天,脸色通红,一脸的戾气:“动手,把他们几个都‘请’到我府上!”
汤赟属下三十几个游侠、家丁围住邴原、刘备、荀攸、柳青等人,群起而攻之。荀攸武艺最差,很快被捉住,刘备邴原虽有武艺,却双拳难敌四手,只好在饭馆小巧腾挪,借助桌子椅逃窜。
一时间锅碗与筷子齐飞,桌子共椅子同砸。
“捉住他们!”汤赟知道若不能胁迫对方“私了”必难善终,故颜色冷厉,接连呼吼,亲自带人冲突,誓要将人抓住。毕竟人多,将刘备、邴原、柳青压迫到厨房之中。
眼看要被抓住,柳青再不犹豫,满脸杀气,守住厨房门口,拔刀直指:“我看哪个敢伤郡丞大人,谁敢先动,我必手刃之!”
汤赟属下游侠不过‘乡’侠,平日打架斗殴都是以多取胜,求的是钱财,没几个经历过生死搏杀,面对战场精锐摆出的一幅血溅五步、生死相拼姿态,都有畏惧之意,谁也不敢先上,却也不退让,只死死围住。
双方对峙一炷香时间,汤赟终于忍耐不住,拿把长剑,与几个亲近游侠,挥舞刀剑向刘备等人杀去。
双方霎时刀起剑落,就见血花飞舞,一名游侠抱着肚子退坐在地,另一名捂着左手断掌脸色苍白,柳青腿亦被刺中,流血不止。刘备刺中汤赟肩部,一脚将其踢退。
汤赟体胖肉厚,捂着伤肩,满脸狰狞:“上!都给我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被反捆双手的荀攸大急:“不可,汤赟!切不可自寻死路!”
刘备看了邴原一眼:“守住门,杀几个算几个!”
一起拿起面前桌子做大盾,塞住门口,柳青则杵着一根木棍,护住侧方。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刘备几人都受了伤。
汤赟恶从胆边生:“点火,将厨房点燃,不信他们不出来!”
眼见将命悬一线,门外响起了马蹄声,原来是李浩听见呼救、争斗声,带着卫队骑马而来,“郡丞办事,无关者退,挡我者死!”
一个冲锋,既将屋外聚集的游侠、家丁冲的七零八落。继而下马,冲入饭馆内。
卫队都内穿甲胄,刀剑锋利,斧头雄浑,弓弩锐利,如虎入羊群,挡者披靡,抱头鼠窜。
周边的行人四处奔逃,饭馆的食客吓得缩在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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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见刘备三人都受了伤,很是自责:“都怪我来晚了,可要将他们都杀掉?”
刘备:“邴先生伤口重否?”
邴原:“幸亏衣服厚、内里有皮甲,倒无大碍。上天有好生之德,刘君新到任,不必杀戮过重,诛其首恶便是。”柳青亦无大碍。
刘备点点头,让人将汤赟和几名游侠,一些家丁都绑了扔在地上,让人守住门口。
又将刚才躲在桌子下面的人、战战兢兢的人,聚集到门口,让李浩将郡丞的印绶传给众人验看,对饭馆内外百姓说:“我就是新来的郡丞刘备!
今天你们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中。刚才请你们喝酒的是我的属下邴原,是陈太丘的徒弟!而我旁边的年轻人是故广陵太守的嫡孙荀攸,颖阴荀家不会庇护恶人,你们可以信任我们!
我今天来,就是扫黑除恶,严法治乱来了!”
店内,店外百姓皆兴高采烈,高呼欢呼。
荀攸露出一阵苦笑,看来注定被拉下水,跑不掉了,投名状不止娶妻啊!荀攸不知道邴原与卢植的关系,奇怪刘备为何如此信任邴原不让他纳投名状。
刘备指着寸头丧气跪在地上的汤赟:“我以郡丞之名,保证一定严惩汤赟!也要求你们将汤赟所犯恶事,简要地再给我属下们讲讲,并在笔录上画押为证!”
中国的百姓,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的,即使受过欺压,只要没严重到刻骨铭心或撕破脸皮的地步,很少有人出头。尤其担心说了汤家恶事,事后刘备走了,被汤家报复。
这时候,刚才店内的人就起了带头作用,以那个外地客商和店老板为首,半自愿、半强迫地录起笔录,有了带头者,旁观的百姓也就不怕,揭发、举报者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令人惊奇的是,汤家支脉的汤鹏,也加入到举报大军中,越发让荀攸预见到汤家嫡系的下场。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汤鹏历年来,系统收集整理了大量汤赟及其党羽斑斑劣迹,主要有五大罪状:其一,乱收市税、保护费,侵吞税收。其二,煽动游侠、百姓赶走两任亭长。其三,利用权势强买强卖店铺、土地,打伤、打死数人。其四,收高利贷过程中,逼死数人,强夺人妻女。其五,将良民卖做奴仆、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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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半夜,临颍的县长庾繁坐车赶来,请刘备高抬贵手,将案子交给临颍县办理。因为若郡里继续调查,庾繁等人难免失察之罪、无能之罪。
罪必有据,依法判案。考虑到案情复杂,每一项罪状都不止犯了一次,有的涉及十名以上的当事人或证人,有的犯案时间在数年之前。短时间内,已不是刘备身边几人就能完全整理清楚,于是痛快地交给临颍县调查取证,只是在一旁监督。
哪知道,第二日,消息灵通的荀爽与汤赟的老丈人,迅速从颖阴赶来为汤家求情,希望能从轻发落。
第235章 淳于缇萦的遗产()
几日后,不仅郡守何进,荀爽、陈纪(陈群之父)等名士亦齐聚临颍,讨论罪之轻重。
荀爽支持宽宏轻判:“豪族肆虐,游侠犯禁,古已有之,颍川、汝南、南阳等郡人口稠密,土地稀少,故而特别严重,岂能都清扫干净?
汤赟不过二十余,哪里能干这么多恶事?许多都是其族人、恶奴打着汤家旗号,私自办的,汤赟并不知情,理应处置族人,恶奴为先。所以汤赟有罪,但不至死!”
陈纪主张严刑治乱:“孝文皇帝因淳于缇萦为父求情而废除肉刑,当今陛下多少大赦,本意都是出于仁恻之心,想减轻对犯人刑罚。但没有想到如今豪族游侠多以力以武犯法,死的人却越来越多。究其原因是名义上减轻了刑罚,百姓容易忽略而犯罪,实质上却加重、加多了刑罚,百姓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陈纪‘名轻而实重’的看法,令刘备耳目一新,顿时就想引之为幕僚,可陈纪已经年过半百,怕是多半不能从命,陈纪身边的陈群则比荀彧还小几岁,不到十五,于是只好作罢。
何进学识不精,听荀爽的感觉有道理,听了陈纪的也认为有道理,一时间无所适从,于是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刘备。
刘备并不说话,而是示意临颍长庾繁发言。
庾繁略有些紧张的说:“几日之间,临颍县自县长庾繁、县丞、县尉之下,出动吏员五十名,一一核查罪名,记录的笔录超过了三尺,收集的证物超过一屋,直令人触目惊心。
刘郡丞和邴原、荀攸两位先生担当监督,参与了整个过程,能够证明属下所说一点不虚。
府君如今若能为民除害,相信临颍百姓都会感激,还望除恶务尽,将汤赟之嫡脉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何进点了点头,依然不下结论,而是借口更衣,叫刘备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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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躲在厕所里,刘备这才发表看法:“杀人者死,手上有命案的主犯,不论是汤家嫡系或旁支,或者游侠、徒附都应该杀灭。汤赟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指示、组织杀了数人,理应与杀人犯同罪。其家人流放扬州,财产则充公。”
何进:“我来颍川,是为了结好世族、巨宦、名士,广施恩义,如今若判罚过重,岂不是适得其反?”
刘备:“不是的,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何进:“三把火?没听说过。”
刘备才想起烧火的诸葛亮还没出生,而且真正烧火的是刘备本人:“额。。。意思是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
何进仔细琢磨‘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越发觉得有道理,又想想自己没有得势之时对刘备仿佛兄弟,如今却视作下属,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