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跳打断他的话,叽哩咕噜地自说自话起来。她生平最讨厌看到大男人流眼泪了,她以自信满满的口吻道:“走吧!你乖乖地跟在我身后,遇到危险记得躲好,免得我深厚的内力误伤到你。”
这才是尧臣想对小跳说的话,没想到被她抢先说了。懊恼啊!
“‘帮主’,你忘了你在三个月内不能乱使内功,否则,你那身‘高强’的武功不就废了?”尧臣咬牙切齿地唤她一声“帮主”,心里明白要说服她走在后头,只有朝她最爱吹嘘的武功下功夫。
小跳吓得吐吐舌头,“对哟!小喽,你不说我倒忘了,幸好有你提醒我,真是天杀的好险!”
话才刚说完,小跳马上皱着柳眉沉思,嘴里烦恼地喃喃道:“那该怎么办?没有人保护你……”
尧臣耳尖地听到她的侮辱,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但他仍把握机会,自我“推荐”。
“我的武功应该可以应付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不如由我来打前锋吧!”他实在很想告诉小跳,他的武功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求她“成全”他吧!
可是,他猛一想到小跳那超级可怕的“帮主尊严”,只好把自己讲烂一点!
“小喽,你的武功还可以啦!就是差了本帮主一大截。”小跳沉吟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继续道:“好吧!像这种‘开路’的小差事就交给你了。”
她有些不甘愿地与尧臣换了先后位置,顺便把夜明珠交还给他。
“谢谢你的信任!”尧臣揶揄地躬身打揖。
唉!果真是小丫头一个,不过是换到后面的位置而已,她的小脸竟然臭成这样。
???
走在这条狭小、崎岖、上下起伏甚多的隙径里,可真是为难了身材颀长的尧臣,不但得时时跪在地上爬行,而且碰到太窄的缝,还得用匕首慢慢将它削宽一点才过得去,又深怕用力过猛而引起崩塌。
有时尧臣甚至得匍匐前进,硬把自己“挤”过夹缝才能继续前进,身上增添了许多刮伤与刺伤。
至于小跳的玉躯虽然娇小,没有尧臣那样的困扰,但是她的伤痕却比尧臣多上一倍。
因为在最前头“黑皮”所衔的夜明珠,其光线被尧臣可恶的身躯挡掉大半,等照到她这里来的时候,真可以用“昏暗”来形容了。
在几乎没啥光线的情况下,小跳就常常莫明其妙地受伤了,例如她可爱的头颅已经撞伤了不下二十次,现在肿得比鹅蛋还大。天杀的!要是她不小心撞笨了怎么办?谁赔得起呀?
又例如她美丽的“波”,常因为她要趴着前进,而被地上的粗砾给擦伤、磨伤,如今已经被折磨得瘀青肿胀了,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丰满”的时刻。
还有像手掌、手肘、膝盖及腹部的地方,因为爬行过久而磨破皮,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但隔着衣料的伤口一触及到地面,可就痛得让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天杀的!这蜿蜒的裂缝怎么好像没有终点似的?他们到底还要爬多久啊?
要不是她的小喽杵在前头带路,她肯定会疼得哇哇大哭。唉!帮主难为啊!
突然,前头的尧臣停了下来。
小跳以为找到出口了,赶紧强忍着痛楚爬到尧臣身边,所幸这里比刚刚爬过缝径宽一点,小跳才得以挤到尧臣身边。
“怎么了?”
尧臣微微蹙着眉头,郁闷地道:“有岔路出现,一条朝上;另一条往下。”
“噢!”小跳定睛一看,发现那两条裂好像更窄小,她失望地哀声叹气,整个人疲软地瘫在地上,没啥精神地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尧臣盘坐起来,把沾湿的食指轮流放在两条曲折的裂缝前方,发觉底下那条裂缝有气流徐徐吹来,他欣喜地道:“小跳,我们有救了。这条缝有凉风灌进来,肯定可以通往外界。”
“喔!太好了。”小跳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
现在她倒在地面才发觉自己有多累、有多痛,刚才那两个时辰(即四小时)她能熬过来,全靠一股不愿输给小喽的傻劲,如今她气泄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小跳连受伤期间都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
“哎哟!”小跳蓦地哎哎叫一声。“小喽,你碰到人家手肘破皮的地方啦!”
她最后一句话除了抱怨外,还有一些软绵绵撒娇的意味存在。
尧臣听了,俊脸一白,心急地将她的娇躯转过来,在夜明珠柔弱的光线下,尧臣心疼地检视她身上每处看得见的伤口,尤其鲜血渗在衣裙上的血迹斑斑,更令他怵目惊心。
“你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不早说呢?”尧臣心慌意乱地替小跳褪去衣袍,正要继续脱去她的中衣时——
一双青葱柔荑按住他那忙碌的大手。
“小喽,你为什么老爱脱我的衣服啊?”小跳迷惑地眨了眨眼,语调中纯粹是就事论事的好奇,并没有其他意思。因为她发现自从收了小喽后,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替她宽衣解带,啧!他的怪癖还真多!
尧臣焦急的俊容突然臭了起来,没啥好气地叨念着:“谁叫你那么爱受伤,不把你一层又一层的衣裙解掉,我如何替你疗伤?”
瞧她还有精力想东想西,就知道她的皮肉伤只是看起来很吓人,其实,一点都不严重,所以,尧臣现在有一股想掐死“某人”的欲望,气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害他老是担心害怕。
“黑皮”看他们在这里抬起杠来,好像不打算继续“爬”下去,只好放下嘴中的夜明珠,懒洋洋地蜷起蛇身,打算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至于,男女主人这种既好笑又甜密的相处方式,它早就看腻了,只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类怎么会如此“乐此不疲”呢?尤其是那看起来不笨的男人主人竟然对“小喽”这称号甘之如饴,这有什么好玩的吗?怪异的人类!
小跳被尧臣这么一念,愧疚得连忙低头忏悔,看来这是她的不对!可是,这种感觉呃……
“喂,小喽,好歹我也是你的帮主,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不敬的口气跟我说话?”她气呼呼地大声抗议。
又来了!
尧臣厌恶地翻个白眼,她每次就只会拿“帮主”的称呼来压他,也不想看做人家的帮主至少要有本事一点,免得都是麻烦他这个“小喽”去救她。
“闭嘴!你这些伤口混有泥沙,现在还不能上药。”尧臣仔细地检查她的伤痕。“等到脱困以后,我得用清水帮你洗去泥灰,才能敷上药粉,你先忍耐一下。”
“噢!”小跳首次见到小喽这样严厉愠怒的神情,内心着实有些“震撼”,吓得扁起委屈的嘴唇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不满模样。
天杀的!她觉得自己这个帮主好像愈做愈没威严,连一个小小的喽都敢凶她。太惨了!
尧臣替她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裙,发觉他们所待的裂缝愈来愈闷热,看来,现在应该是卯时了(清晨五到七时)。
“你先闭目养神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得继续前进,否则一到午时,这里必定酷热不堪,加上空气不够流通,我怕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我的身体才没那么娇弱呢!”
小跳虽然嘴硬,但仍疲惫地闭眼瞳眸,乖乖地睡在他腿上。
待小跳熟睡后,尧臣温柔地把她轻放在地上,然后残忍地摇醒“黑皮”,吩咐它要提高警觉,看好小跳,自己则打算到朝下的那个天然裂缝探路。
“你要去哪里?小喽。”
小跳因为少了那个舒服的“枕头”,而浑身不对劲地醒来,果然,她一睁开睡眼,就看到她的小喽夹带“枕头”打算离开,吓得她连忙坐起身子来。
尧臣重新将小跳的柔软娇躯抱在怀中,轻声问道:“你怎么又醒来了?不好好休息一下,待会你怎么有力气爬行呢?”
小跳一脸可怜相地撇了撇嘴,喃喃抱怨道:“还不都是你害的,明知道人家睡觉的时候不能没有枕头,你还要偷跑走,真不讲义气!”
原来她在埋怨这档事啊!
害尧臣还以为自己在她心目中重要起来了,看来,他还比不上那“枕头”——他那幸福的大腿是也!
唉!有够心酸!
“我本来是想利用你休息的时刻去探探那个有气流的裂缝,没想到会害你睡不好,真是抱歉!”
小跳一时诧呆了眼。哇!这小喽好忙喔!
听到他的理由那么正当,小跳倒也不好意思责骂他,只好摸了摸秀鼻作罢。“小喽,那我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好了,可是,你不能再把我的”枕头“带走喔!”
小跳乌黑的长发散在尧臣的腿上,双手则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好,我在这里陪你睡行了吧?”
尧臣怜惜地轻抚她额头上突起黑青的肿痕,心里暗暗纳闷着:她的肿包怎么大得那么离谱?
小跳打个大大的呵欠,本来就要入睡了,可是,小喽一摸到她头上的“鹅蛋”,便把她的瞌睡虫给痛走了。
“天杀的!你不要乱摸我的”鹅蛋“,很痛耶!”小跳龇牙咧地拍掉他胡来的大手。哼!找死!
“鹅蛋?”尧臣听了她那贴切的形容词,不禁哑然失笑。“你的肿包的确很像‘鹅蛋’,不过,应该是坏掉的‘鹅蛋’才对,不然怎么黑成这样。”
小跳恶狠狠地瞪了好没同情心的小喽一眼,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取笑她了。天杀的!
她气急败坏地猛转眼珠子,想想出一个可怕的计划来整治尧臣。忽地,她不小心瞥见“黑皮”半掩的蛇眼中“好像”有一丝窃笑的影子——
啥?连她那小不隆咚的爱蛇都敢耻笑她!八成是被小喽给教坏了,看来她得给“黑皮”一点教训才行,免得它忘了谁才是它的真正的主人。
小跳那难得使用的脑袋瓜子此时正努力地运转着……
啊!想到了!
“小喽,既然‘黑皮’有你说得那么‘神’,我们不如派它去前面探探路,怎么样?”虽然这小小的报复稍嫌没创意了点,但这对小跳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她很少想到这么棒的点子。
原本昏昏欲睡而已,马上就飞来“横祸”,有够歹命的!再说,它只是比其他同类长得帅一点,命活得长一点,有必要这样“毒害”它吗?
“这方法不错!”尧臣不知道“黑皮”是怎样惹到小跳的,不过,“黑皮”蛇脸上那哀怨的表情就够他发噱了。
“黑皮”见两个主人都不爱惜小动物,只好不情愿地执行任务。
第八章
在“白玉楼”的后方有一片光秃秃的山崖,山崖的崖壁有如刀切豆腐般光滑平整,几乎寸草不生。
崖底蜿蜒着一条水势湍急,波涛汹涌的河流,那就是南阳著名的白河,白河左面便是那直削的绝崖。
在绝崖的峭壁上,有几处龟裂隙存在,这些裂缝中,又以一道尺来宽的岩隙最醒目。
此时,那道岩缝中正隐约地晃动两条人影。
原来,尧臣和小跳爬行的终点,便是来到这上不着岩顶,下不接平地的岩缝。
“小跳,你会不会泅泳?”尧臣一脸严肃专注地盯着底下湍急的河流,莫测高深地问道。
“当然会啊!”小跳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根本没想到他话中是否别有含义,她只是双眼发直,猛咽口水地瞪着不断流逝的“清水”,一副饥渴的模样。
天杀的!自从昨日中午草草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更不用说喝水,况且,刚才闷在隙径中爬行好久,热得她挥汗如雨、口干舌燥,湿粘的血迹混着身上的汗水,让她恨不得找一潭水痛快地牛饮一番,顺便冲个凉。
而这潭水就在眼前。
“真的?”尧臣将肃穆的眼珠子慢慢对准小跳那沾有血污的与汗渍的俏脸,表情中透露着几许讶异。
“小喽,你干嘛脸怪成这样?”
小跳一回过神,便看见尧臣好像在怀疑她的话,连忙大声地辩解:“本帮主不但本领高强,而且多才多艺,泅泳当然就不在话下了,打从我五岁开始,就学会这项本事。所以,等一会儿到河里泅泳,我是绝对没问题的。”
尧臣的俊脸突然泛成青色,两道挺朗的剑眉全拢成一直线,他勉强开口道:“我有问题。”
灌进岩缝中的凛冽山风竟让他有点寒意,从前他事事顺心如意,遇到什么天大的难题,他随便动脑筋就迎刃而解了,没想到他刘尧臣——全武林公认文武兼备的奇男人——居然在十丈高的岩缝里被难倒了。
没错!他医卜星相、书画琴棋、各家绝学,甚至奇门五行、机关阵式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他全学遍了,偏偏漏了“泅泳”这一门,唉!只能怪他生长在长年气温低冷的北京,这下可惨了!
“你有什么问题啊?”
小跳歪着困惑的螓首打量小喽,发觉他的气色不太好,一下青一下白的,八成是生病了。
尧臣沉郁地叹口气,找了一块突起的岩块坐下去,怏怏不乐地道:“我可能不会泅泳,等会儿在水中我要是溺水了,记得要拉我一把,否则,你就没有小喽可使唤了。”真是天杀的窝囊——尧臣发觉小跳的口头禅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他生平头一遭求人,对象竟然是他最不想求的那个人,现在小跳一定比以前更“同情”、“怜悯”他,更深深地相信他在外头绝对混不到饭吃,毕竟一个连泅泳都不会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换句话说,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扭转小跳对他的印象的努力,现在宣告功亏一篑。该死!
“你真的不会泅泳?”小跳惊讶地瞪圆大眼,小巧的下颚险些掉下来,但随即又发出乐不可支的窃笑声,她坏心地取笑道:“小喽,你好逊喔!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泅泳呢!没想到你是一只旱鸭子。”
她丝毫不顾她那唯一的小喽可能会翻脸。
尧臣本来以为小跳会安慰他几句,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恶劣到嘲笑他,这小没良心的!
她也不想想看,平时他这个小喽是如何善待她的,白天他毫无怨尤地充当她的小帮兵,供她在别人面前耍威风;夜晚他更是尽心尽力地提供自己的身躯,去温暖她怕冷的娇躯,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的心意呀?
尧臣板着一张俊脸,心里不是滋味地向下望着河中一块被河水冲击的硕大磐的,尤其耳中听见她那笑到被口水呛到的声音,更令他恼怒。
小跳用手背拭去笑得挤出眼眶的泪珠,打算“重振旗鼓”再笑上一回时,突然发现小喽落寞的背影正对着她,而且他到现在还没说半句话。
小喽该不会因她笑了几声就生气了吧?
小跳蹲在尧臣的身前,侧着头仔细观察他脸上是否有怒火的踪迹,瞧他俊朗的面容上是一片绿绿的颜色,下巴绷得死硬,连眉毛都皱成“毛毛虫”的形状。嗯!小喽是有点像在生气了。
可是,自从他们爬到这岩缝,居高临下看到那滔滔的河水后,小喽的脸就一直发青到现在。好怪喔!他到底是生病,不是生气啊?
怎么有人那么“龟毛”呢?连脸上的颜色都要人费心思去猜测,真是可恶。
“喂,你到底怎么了?生气啦!”基于想要多了解小喽复杂的心态,小跳勉为其难地发问。
尧臣闷哼一声。他从未见过呆到这种程度的女人,看到他在“发”三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火”,还不赶快过来安抚他。
小跳见小喽默认了,杏眼蓦然圆睁,她以充满权威的口吻,指着他的挺鼻训道:“你真是太令本帮主失望了,天杀的!你知不知道‘男子汉大豆腐’的意思?那就是一个大男人如果凡事斤斤计较,没事乱生气的话,就会像娘们一样小家子气,这样是会被人瞧不起的,以后你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呢?”
小跳把她阿爹训属下的那套骂词,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发扬光大”。
尧臣在小跳这么“严厉”的训诲下,忍不住呛笑出声,突然,他满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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