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血融为一体,根深蒂固,此生都不分离了吧。
世俗的伟大和残忍,在于把身处其中逃不开的人,活活的撕裂。
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转身去看,我将肩带剥下去,随着我削瘦的胳膊掉落在床上,我直起身,在他之前喊了一声,“不需要了,走吧。”
他诧异的回头,正好望见我只穿着内衣的身体,他愕然,低眸看着床,“你干什么。”
我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这里没有人,谁也不会知道。”
他的眉头蹙起来,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
“胡闹。”
“我听倦了这个词,说点新鲜的。”
他肩膀动了一下,试图挣脱我,可他没有用力气,我仍旧死死搂着。
“你把衣服穿上。”
我没有理他,把脸贴过去,唇压在他的唇上,柔软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就沉沦了,他大概彻底愣住,许久都没有动,我不知道怎样吻,茫然的睁开眼看他,可能我的眼睛刺激了他回神,他忽然推开我,身子颤了一下,“徐恋恋,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不见你。”
☆、第十三章 小婶婶的电话
他说罢用力的推开我,我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坐在床上,他低眸看着我,我狼狈的窝在被子上,“白璟南,我已经这么卑微了,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懦弱几年?”
他把裙子拾起来,批在我的肩上,我笑着去拉紧,他都不屑一顾看我一眼,我裸露着这副身子何必自找难堪。
“明明不可能,就没必要勇敢。”
他的语气带着无奈、惊讶和落寞,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苍白的,大抵和我那一刻的脸色一样。
“我想问你一句话。”
我固执的仰起脸,他许是也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很多时候,我厌恶极了他的沉默,我永远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他都不肯泄露给我,我很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过我。
“你是不是因为,比我大了十四岁,才不肯接受我?”
他蹙眉望着我,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无关这个,你是我侄女。”
“狗屁!”
我气得再次站起来,裙子从我肩上落下去,他这次没有躲闪,只是望着我的脸,半分目光都不曾下移,他真有定力,我曾调侃过他,你是白下惠,和柳下惠是兄弟,他只是笑着摇头,告诉我,你不懂,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只有在面对自己爱的女人时,才会控制不住。
我问他,你爱谁?他不语,那年,我十六岁,他三十。
“白璟南,我不是你的侄女,不是!你不要拿这个来搪塞我,我也会累的,这么久了,我每次靠近你,你都用冷漠对给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到我扛不住的那一天,就真的晚了。”
我无力的喊出来,我和他的脸近在咫尺,中间只隔着半臂,这大概是最适合拥抱的距离,可他仍旧纹丝不动,我知道,我不是他的软肋,我触动不了他的心底。
“你爱着谁,我想知道。”
我真羡慕那个女人,能让白璟南为了她拒绝了一切,我笑着,一直也停不住,他没有管我,就像一个失语的哑巴一般。
“如果你肯分给我十分之一的爱情,我宁愿一年之后就死去,你信么?”
我和他这样动容的时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音乐还是我给他调的那一首,已经三年了,他还是用着。
他看了一眼来显,往门口走过去,站在玄关后面,接通了。
“姿葉。”
屋内很安静,我隐约能听到那边的女人在说什么,姿葉,他的妻子,名叫莫姿葉。
“生意还顺利么?”
“还可以。”
“你辛苦了,父亲忌日,我自己扫了墓,跟他说了现在的公司情况,他也该欣慰。”
白璟南没有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月底。”
“过年时你大哥来找我们说的事,还记得么。”
白璟南的语气平稳得如同和一个不熟识的朋友讲话,若不是他喊了那一声姿葉,我真想不到是小婶婶,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奇特,有一个不属于他的儿子,他做什么她也从不过问,仿佛没有交集,却又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我实在想不通。
“记得。”
“你看着安排吧,你大嫂什么人你也清楚,我身子不好,不愿一遍遍操劳这些。”
白璟南没有回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保持原来的姿势站了许久,然后说了一句让我茫然的话。
“准备一下,明日,我安排你见一个人。”
“谁?”
我在他拉开房门要出去的时候问了他一句,他再度沉默半响,然后回眸望着我,那一眼,太多不明的情绪蕴含在其中,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复杂的神情,“我侄子,白明达。”
☆、第十四章 徐白两家的诅咒
次日天明,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了,我的头枕在白璟南的腿上,司机把车开得很稳,我一路都不曾感觉到颠簸,醒也是自然醒的,想必他抱我上车时动作也很轻缓,我揉了揉眼睛,白璟南正一手托腮闭目假寐,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防止我滚下去,他俊朗的脸就在我眼前,我看着就笑出声,他闻声蹙起眉头,“笑什么。”
“你总说你自己老,可我瞧着,你这个岁数,配上这个皮囊,倒是挺有韵味的,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扒光了自己往你怀里靠。”
白璟南听到这句话沉着的睁开眼,“不许胡说,哪里来的女人。”
“那个林小姐,你以为我忘了?”
他微微张开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还不起来。”
我笑着翻了个身,朝着他的怀,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腰,箍得紧紧的,“喜欢这样。”
他看了一眼司机,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我。
我很遗憾这路程太过短暂,早知我刚醒便这样抱着他,车停下的时候我恋恋不舍的松开他,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弯腰步出去,又扶了我一把,我笑呵呵的站在他旁边,“你整理衣服,我头发都乱了,被别人看到,是不是以为我们在车里做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口无遮拦。”
他说罢兀自转身,我抬头一看,不是老宅,而是另外一栋宅子,都是不算陈旧,一侧的栀子树开的正好,粉色花瓣落下来,一地绮丽。
他推开木头栅栏进去,“跟上。”
我哦了一声,进去才发现这里竟还有别人,一对大约在五十来岁的夫妻,和一个男孩,岁数与我差不多,模样有几分像白璟南,倒也是个玉树临风的人。
我跟在白璟南身侧,他仍旧没有主动开口,倒是那个中年妇女张了嘴,“璟南,快坐,你说,你都来了好几天了,也没过来看看,是忙不开吧。”
白璟南坐在餐桌旁,我跟过去,她看了我一眼,“这是恋恋?哟,也多年不见了,都这么大了,瞧这模样,真俊俏。”
我没理她,白璟南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方帕擦了擦手,“大哥大嫂,我听姿葉说,你们找她了。”
哦,原来这就是白璟南的大哥大嫂,我听父亲说过,白璟南是白家老爷子老来得子,快六十了才生下来的,故而特别宠,他也争气,从小聪慧好学,大学做保送生去了新加坡,自从白家二老去世后,他便很少回家,也是没有时间,我还记得白家二老葬礼他带着我来过,那都是四年前了。
“是。”
白璟南的大哥张口了,“你还记得吧,父亲生前就托过你,明达二十一岁务必要结婚,咱们白家有诅咒,虽然我们都不信,可这是父亲的遗言,不能儿戏,他一辈子封建了,咱们全当尽孝就是。”
白璟南没有说话。
男人看了看我,朝着白璟南点了一下头,白璟南拍了拍我的手背,“去车上拿我的包来。”
我分明看到这是要支我离开的把戏,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白璟南都发话了,私下怎么闹,却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忤逆他,他极其爱惜面子,我只好装聋作哑走出去,但我只是把门关上站在院子口,我要听听他们到底说什么。
“你该知道,白家和徐家,上辈子都有孽,怕殃及咱们,毕竟那个时代,战场不长眼,手上都沾了太多血,无辜了太多人命,也该理解老人的心思。”
“我不同意。”
白璟南声音一如既往般淡漠,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恋恋年幼孤儿,我已经想好,要给她找最好的归宿,白家的子孙不行。”
“璟南,我知道,这丫头你舍不得,可这是老爷子的意思,白徐世交,同样都是背负了孽的人,老爷子找人算过,万物相生相克,这是定律,你不信,我信,这是最好的结果,况且她是孤儿,嫁来我们也不会委屈她,她认你是她叔叔,亲上加亲更好。”
“我说了不可以。”
白璟南似乎站起来了,我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可是他大哥又岂会放过他。
“白家家教森严,虽然你有本事,可长幼有序,我是大哥,你这样违背老爷子的遗愿,你自己去白家祠堂解释!”
这话说罢,一室沉默,我攥着拳头,等了许久,白璟南终于开口了。
“看恋恋的意思,她愿意就罢,不愿,我去跟祖辈解释。”
☆、第十五章 你喜欢我么,一点,有么?
白璟南拉开门那一刻,我仍旧站在那里,他看见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看着他,恍惚中觉得有些陌生,“什么意思。”
他抿着嘴唇,“听见了什么。”
“你养我十四年,因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回身把房门关上,我抓着他的衣领,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白璟南,你对我好,纵容我,只是因为你们白家有诅咒,要让你侄子在二十一岁时候娶妻,而你们家,都觉得娶我最好对不对?你只是在给你们白家养一个童养媳是不是?”
我几乎疯了,我拼命的去打去哭去喊,他都一言不发,如同雕塑般任由我发泄,待我没有力气了,他抱着我,将我抱进了车里,司机站在车外等着,我靠在车门上,眼前是模糊一片。
“我也是四年前,葬礼上才知道,你祖父是将军,我父亲也是,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南昌,他们手上有太多性命,可战场无眼,谁也违抗不了,你祖父,你父亲,你母亲,都是四十岁就死了,白家的两个姨太太,我的两个哥哥,也都是如此,也许只是命数,可祖辈觉得这是报应。”
“跟我和你侄子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说这是迷信。”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刺激到我一样,“白家祖上封建,搞什么联姻,我不信,只要你不愿意,我会解决。”
“我想做白家的媳妇儿,但不是嫁给你侄子。”
我说完扭头去看他,他的眼睛看着前方,面色平静得像是没听到我刚才的话。
“我也不信,可我真希望,祖上的迷信是我嫁给你,那我宁愿当一辈子的信徒。”
他两只手握在一起,握成了拳头,“老张开车。”
司机听见他吩咐钻进车里,很快就开上了街道,我望着倒退在后视镜里缩成一个小黑点的白家祖宅,忽然觉得很想笑。
“白璟南,你和你大哥争执,是因为什么?舍不得我,还是别的。”
我从车玻璃上看到他的侧影,他也扭头去看他那边的窗外,我们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了一路,一直到车停在我家院外,他喘息了一声,“下去吧。”
“我想问你一句话。”
我扭头去看他,他给了我一个后脑,我不甘的去抓住他肩膀,用了全身力气对抗,才把他身子板正看着我,“你喜欢我么,一点,一点有么?”
他望着我,眼底如深不可测的汪洋般波澜壮阔,我试图看到什么,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良久,“没有。”
我的手松开,然后我开始哭,哭到最后,我又开始笑,我爱了他多少年,我自己都不知道,五年?十年?亦或是六岁那初见的一面,我不是没有接触过男生,我只是在遇到白璟南之后,发现那些人,都再不能让我多看一眼。
“你如果注定,不能给我什么回应,你何必照顾我,何必让我爱上你呢。”
我低头,兀自说完这句,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推开车门飞奔进屋。
桂婶正好从花台里出来,被我撞了一个满怀,她吓得搂住我,“恋恋你怎么了?”
我哭着推开她,径直跑上楼,趴在床上哭得天翻地覆,他连点幻想都不肯给我,每次都把我浇凉得这么干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没有半分回应的感情,那个永远冷冰冰的男人,让我实在累。
☆、第十六章 爱你,我不能
下午四点多,白璟南终于回来了。
闫东在后面跟着,他脸色很不好看,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他视若无睹,他也没有理我,径直上了楼。
闫东站在楼梯口朝我点头笑了一下,我站起身走过去,往楼上看了一眼,直到关门声响起来我才扭头问闫东,“出什么事了?”
“白总的大哥中午去了他这边的分公司,闹得很不好,还把白总父亲的牌位请去了,非让白总答应,也不知道什么事,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我咬着嘴唇,“那他唇角的伤——”
“被牌位的木匾刮得,白总的大哥走的时候脸色也很不好,大抵是谈崩了。”
我一直没说话,闫东接了一个商业合作的电话,然后跑上楼跟白璟南汇报了,他下来直接就离开了,而我始终站在原地也没有回过神来,我这才明白,白璟南从没有想把我嫁给谁,他不愿让我成为白老爷子封建思想下的牺牲品,可是他也为难,白家家教森严,他没法拒绝他兄长,他做到这一步,我根本不该怀疑什么。
我懊恼的想起来在车上那一幕,我气得跺脚,我飞奔上去,猛地推开他书房的门,他正坐在书桌后面愣神,看见我进去,瞬间将那副正经冷淡的神色端了回来。
我冲过去,绕过桌子,站在他身侧,他蹙眉,“又干什么。”
“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他不耐烦,“我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我看到他唇角的青紫,蓦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疼么?”
他没理我,我坐在他桌子上,伸手去摩挲那伤口,他似乎躲了一下,被我追过去,他就没再动,我轻轻抚摸了许久,安静得只能听到老钟表在滴答滴答的响着,我忽然坐过去,在他的腿上,他看着我,身子僵住。
“你知道我最羡慕谁么?”
他抿唇不语。
“你心里爱的那个女人。”
我说完低下头,看着他交握在小腹前的双手,“小婶婶有名分,但是没有得到你的爱,那个女人没有名分,却得到了你的深情,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名分,就是你白璟南的侄女,你知道我有多么痛恨这个身份么?”
我俯身过去靠在他肩头,手搭在他背上,轻轻抓住,“如果我没有跟着父母迁来椿城,是不是我们就不会认识。”
我闭上眼,他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沉沦了,或许,我已经沉沦太多年。
他听着,良久才出声,“后悔认识我了,是么。”
我笑着摇头,“不,我后悔认识早了,如果我现在才出现,没有你看着我长大的十四年,你就不会把我当小孩,你也许就能爱我。”
我抬眸,他的唇就在我眼前,靠近鼻子的位置,我很想去吻他,可我知道,他还会推开我,不管多少次,他都会这么做。
我叹息一声,眼泪滴在他肩上,白色衬衣和肌肤塌陷到一起,氤氲了一大片湿润。
“女人可以哭,男人却不能。”
他轻笑一声,扭头看我,我们的鼻尖几乎都碰在一起,他伸手在我眼角摩挲,湿润和粗厚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又疼又痒,他忽然用掌心将我的眼睛盖上,一片漆黑中,我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忽然唇上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但我还没仔细感觉到是否真切,那触碰我的东西就消失了,他的手旋即拿开,他看着书桌,“我在商场,算计别人,我在情场,也做戏,我几乎没有不能做和做不到的,但是,爱你,我不能,徐恋恋,不要再固执。”
他说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