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着微弱的灯光,忽然看到了一侧坐着的男人,他矜贵不凡,穿着黑色裤子和暗红色衬衣,他的脸面无表情,却足以让人疯狂。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在做梦,我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颤抖着身子,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是把我看成了薛臣烨,还是想不到,我竟然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的卧室里?”
果然是他,我叹口气,“的确不合适,这是薛宅么。”
“自然,我倒是想把你带回徐宅,可我见你这样狼狈,满脸泪痕,像只被遗弃的花猫一样,我哪里忍心再挪动你,被桂婶看到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他淡淡的解开扣子,“凌晨两点了,接着睡吧。”
他将上衣和裤子都脱掉,随手扯过来薛臣烨新买却还没来得及穿上的睡袍,掀开我的被子,抬腿便上来了,我被迫往一侧挪了挪,他竟然一言不发的躺下,手狠狠拉了拉我的胳膊,“快睡。”
“你怎么在我房间?”
他好笑得扬扬眉,“不然呢。”
“这么多房间,你哪个不能住?还有,你在薛宅干什么?徐宅,白宅,你的公司和宾馆,哪里不能住,就算住在这里,也不是非要和我。”
我使劲推他,他却纹丝不动,这一点我有些自大了,我的力气哪里能敌过他,分明是自取其辱。
他看着我,如同看戏一般,待我闹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就势坐收渔利,手狠狠一抽,我便被他带倒了下去,整个身体以极其难堪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他闷哼了一声,我分明感觉到他某处似乎在剧烈膨胀,好在,他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并没有在我给薛臣烨服丧期间对我不轨,他只是搂着我,在我反应过来后,任由我爬起来,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这是我和他的房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从没碰过你,你在潜意识里,并不承认你们的夫妻关系,恋恋,他死了,我也不愿,我是他的舅舅,虽然因为我和你的事,我们关系变得很冷,但血缘亲情是无法割舍改变的,我一样痛心,他才二十二岁,这是英年早逝了,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不能自暴自弃,我在门外守了许久没有进来,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想他也不愿。”
我哭着低下头,两缕长发被泪痕黏在脸上,我顾不得伸手去择,心都被揪得一颤一颤得疼。
“他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他不语,我抬头望着他,“白璟南,你是我小叔叔,你对我说过,只要我要的,你想尽一切办法也会给我,但现在呢,我想要臣烨回来,你有办法么。”
白璟南仍旧沉默,他的脸色很平静,和眼底却有些怒意,我定定的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床上,一侧因他躺着陷下去很大一块,我非要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身子平衡,才能不向他那一侧倒下去。
“徐恋恋,你不要一而再的让我反感你,我不是圣人,在你喊我小叔叔的同时,也该知道,我曾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在我面前细数你对另一个男人的依赖,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他淡淡的语气有几分怒意的涟漪,我身子倏然一抖,他许久不这么对我说话了,虽然并非那样怒吼我,却带着逼人的气势和冷淡,我抿着嘴唇,静静的窝在那里,良久,他才缓了点脸色,“他确实不在了,任你如何他也回不来了。徐恋恋,拿出来你当初对我的固执和任性,我这次允许你缠着我。”
在我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那一刻,他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了起来,“明日去你父母的碑前,告一声别,我带你离开椿城,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我倏然又睁开眼,“我不离开,若是他又回来了,看不到我,怎么办,我不愿接连背叛他,我是臣烨的妻子,一直都是——”
我话音未落,他却忽然压下来,沉重魁梧的身子让我根本躲不开,他狠狠的吻着我,他抽烟了,他很少抽烟,我却闻到了他口腔中淡淡的烟草味道,我被迫承受着他的疯狂和掠夺,带着几分惩罚我的气势,白璟南在我眼里,始终都是沉稳儒雅的男子,他像是一块陌上的璞玉,从来温润似水,忽然变成这样,我只觉害怕,我的眼泪在眸中闪烁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几乎能看到那细小的容貌和胡茬,他三十四岁了,俊逸的面孔却当真没有半分瑕疵,昔日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他,便觉得痴了,如今,我怎么觉得有些冷意,我停止了挣扎,却那么定定的躺着,他见我不动了,反而失了惩罚我的兴致,他松开我的身子,抬眸看着我的脸,眼底的火气更深。
“哭什么,徐恋恋,你曾经那样主动,现在又来跟我这副样子,我向来能将任何人掌握在股掌间,如今发现,对你,我愈发的看不透了,莫非薛臣烨,当真改变了你这么多,让你连爱谁,都不清楚了。”
“小叔叔,我是爱你,可我做不到,对我那么好的丈夫殉职了,我还来和你在我们的房间里缠绵,我又几时清楚,你就是真的爱我,你和小婶婶感情不好,我虽不清楚全部,却也看得出来一二,小叔叔,若你拿我当消遣,我却做不到。”
他的脸色变得更难堪,许久,竟然笑了笑,“看来,你真是伶牙俐齿,怪不得桂婶跟我说,你可吃不了亏,就算吃亏,也势必是你让别人,而非别人让你,你连对我,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对旁人,岂非更口下无情。”
我别过头,任凭眼泪无声的滚落在枕巾上,氤氲出一大片湿润,“是我口下无情,还是小叔叔太自以为是,我明说,你我从深圳之后,就回归到叔侄罢了,你非要逾越雷池,还得薛臣烨和他母亲都知道了,我才二十岁,便要背负不守妇道的话,小叔叔,你若是对我真心,这便是你给我的?我与臣烨,不过是露水情缘,这才两个月而已,他就离我而去了,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肯,害得我欠了他的,这一辈都不安生,他到底还是对我狠,他也怪我。”
白璟南淡淡的用手指拂过我的眼睛,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真的,就如同一把小刷子,在我心坎上来回刷着,每一下都惹得我痒痒的暖暖的,我越是想避开,他却越是不容我闪躲,最后索性捧着我的脸,“徐恋恋,不允许你如此践踏我的心意。”
我闭着眼睛,他的眼眸是我的蛊惑,我若是看着,我便忍不住让自己身心又一次沉沦,而在如今,我却再不能那样了,我固执得要嫁给白家联姻,最终耽误了臣烨,他得不到我的心也没得到我的人,这样年轻就撒手人寰,我这样一个祸水,我哪里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白璟南对我的心意。
“小叔叔,明日,我们就去看我父母亲,看过了,你和小婶婶离开吧,到新加坡,到你们的地方,我的确不愿留在椿城了,我想去一个你永远不会涉足的城市,这样,慢慢的,你也好我也罢,就都淡忘了。”
璟南,我的叔叔,是否见如不见,在千帆过尽的今朝,大抵相见不如怀念。
☆、第四十九章 恋恋,我会和她离婚
我在次日早晨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八点二十了,昨晚也不知是因为白璟南在的缘故还是我的确悲伤过度,我辗转反侧就是睡不实,好不容易到了快天亮,我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旁边的位置弹起来了,他大抵是起床晨练了,我才算安然得睡过去,不想这就睡了四个小时,我爬起来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飞快的打理好了自己,推开门出去,薛臣烨的母亲正好上楼来,她看见我脸色微微沉了沉,我刚要喊她,她却凛然的将目光移开,“臣烨尸骨未寒,你便迫不及待跟璟南住在这里了?”
我愣了一下,“妈——”
“不要喊我妈!”
她似乎盛怒,身子都随着这句话而变得颤抖起来,我赶紧过去扶她,她却将我狠狠甩开,“我亲眼瞧见,他早晨四点多,从你房中出来,你还遮掩什么?我不是臣烨,他傻,因喜欢你蒙蔽了心,我可不是!这是薛宅,你才二十岁,我也本不指望你为臣烨守身如玉,走便走吧,省得在这房里,让臣烨死也不安生!”
“二姐这是在说什么?”
白璟南冷冽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我望过去,他已然走到了身前,高大伟岸的身子将我和臣烨的母亲都笼罩在大片的阴影之下,“恋恋睡不着,我进去安慰她,这在二姐眼里,就成了让臣烨死不瞑目的事了?恋恋方才二十岁,这样的话说给她,只怕让她难堪,二姐既然这样看不顺眼,不妨直说。”
薛臣烨的母亲失子心痛,根本顾不上别的,她一门心思认准了我和白璟南在服丧期间偷偷苟合,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不由得想起昨晚,我看着他,心底更加怨恨,“你走。”
他微微蹙了蹙眉,“恋恋。”
“我说让你走!”
他被我喊得身子一颤,却仍旧纹丝不动,“我走可以,但要带上你离开这里。”
他顿了顿,迎上我错愕的带着些许仇恨的目光,“我白璟南的女人,自然不能留在这里,守活寡,且不说臣烨是我外甥,他势必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为了他,才不过二十岁,便再也不离开这地方,更何况,我早就想过,我不会舍下你。”
薛臣烨的母亲颤抖着,目光在我和他的脸上来回游移,许久,笑了笑,“当真是家门不幸,都给我滚!别扰了臣烨的清静,我可不知,再这样看着你们,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腔,我望着她厌恶而愤恨的目光,脚下才迈出去打算扶她,又被硬生生的骇住了,白璟南负手而立,一张冷然的面孔仍旧看不出半分涟漪,他良久,伸手将我带过去,任我如何挣扎,他都不松开,似乎和我杠上了一般。
“恋恋,今日,说好要去看你父母亲,我已经吩咐了闫东买了花和贡品,你要对你双亲食言么。”
我方才的所有羞愤都因这句话而止住了,虽然他们已逝去多年,可这话,我又分明听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我扭头看着他,他眸光轻阖,唇角上扬,似乎握住了什么,他不顾薛臣烨的母亲还没有离开,就俯身贴着我的耳朵,“你父母将你托托付给我,若你不愿说我们之间那点事,那我总归是你小叔叔和养父,徐家家教森严,你便这样对待长辈,可对?”
我羞红了一张脸,他的舌尖若有若无的在我耳廓处舔着,引来我身子一阵阵的发麻,他轻佻的笑了笑,便拉着我下了楼,我分明听到薛臣烨的母亲在身后深重的叹息,我懊恼得低下头,大抵这一辈子,我都配不上臣烨,他若是还活着,也不知要在何时被白璟南算计进来,却都是因为我。
我也想过,如果不是娶了我,他是否早就在婚假时便出了任务,那就能理所应当错过了这次,也许就不会死吧。
徐恋恋啊徐恋恋,人世沧桑那么多冷暖是非,到底是要石沉大海了。
白璟南将我塞进车里,我身上还穿着睡衣,他看了一眼,淡淡的笑了一声,“你座位底下的空隙,有几件新的衣服,你自己试。”
我低头一看,果然,我伸手将袋子拎出来打开,里面是风衣和打底衫,还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样式却不对,我喜欢简约的,这些都太艳丽鲜嫩,我冷笑了一声,“小叔叔,这是给我买的,还是给别的哪个女人?”
闫东在开车,他大抵听出来我和白璟南之间的气氛不对,有些仓皇的抬头从后视镜里望了我一眼,然后便脸色尴尬得迅速低了下去,白璟南撑着脑袋假寐,闫东开车极稳,除了遇到坑坑洼洼会稍显颠簸,其余行走在大路上,都如同是坐地铁般平稳,的确能让困倦的人毫无感觉得睡过去。
但那是别人,白璟南我却不信,他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拿着一份合约,恨不得在梦里去看,我才不信大白天的,他能睡着,他不说话,连眼皮都不曾眨动半分,我故意拿手去掐他的脸,要在往常,他大抵会握住我的手呵斥一声,今时却没有,反而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和好笑,“不再和我置气么。”
我脸色一僵,手要伸回来,却晚了一秒,他已然握在掌心,我抽离了几下,拗不过他的大力气,我便索性不顾了,往椅背上一靠,“小叔叔,这样轻佻得对待自己养女,被路过的车瞧见了,明日你便上新闻头条了。”
他笑意更深,“那更好,省得我想词去跟莫姿葉解释,怎样才能将利益损失降低最小和她离婚,要是被拍去了,你我之间可不比我与旁的女人,她也许会主动提出来,那我便省事了。”
他说着话睁开眼,静静的望了望我,“能嫁给我,是不是你曾经最想要的,在深圳那次我便说了,只要我能给,恋恋,我势必愿不惜一切代价,作为一个商人,利益是最重要的,我都能为了你舍弃,我认为,相比较薛臣烨,你对他并不需要愧疚,至少,我才值得你更愧疚。”
我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椿城倒退的风景,有些苍凉,不知是不是时节深沉的缘故,那些行人都行色匆匆,我呆呆的望了许久,直到他又说话,我才回过神来。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不会等很久,恋恋,三日之内,我会吩咐闫东和黎纯娜,找最稳妥的律师,将我和莫姿葉的财产进行评估清算,等一切办妥了,我和她就去离婚,你相信我,我许下的承诺,从没有办不到的。”
我仍旧不语,不可否认,这番话,的确给了我不小的震撼,要是在以前,在我不曾嫁给薛臣烨不曾感受到他对我的好之前,我一定会欢呼雀跃感动得泪流满面,大抵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便是你爱的男人,他愿为了你背弃天下,甚至不惜放弃权势和地位,但此时,我听着,却有几分嘲讽和凄凉的味道,千帆过尽,我这颗心,却不愿和他再靠近。
他良久等不到我的回应,语气有些发冷,动作也极其狠,他几乎力气大到将我手捏碎一般,也是,一向不可一世的白璟南,哪里忍受得了被人这般无视。
“徐恋恋,说话。”
我又沉默了几秒,便将目光从窗外移到他脸上,四目相视,他似乎带着几分期待和势在必得信念,我却步步逼退。
“小叔叔,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第五十章 这座城,风雨该尽
我这句话,许是激怒了白璟南,他本还能控制的脸色忽而僵得更厉害,我分明看到他紧握的拳头骨节都凸出来,暴露在空气里,格外的骇人。
闫东不愧是他的心腹,他竟然将车停在了一侧,然后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了,我诧异的喊了他一声,他的步子顿住,温润笑着,“徐小姐,我出去买点东西。”
这分明是推辞话,他在开车途中说停就停,如果不是接到了白璟南的旨意,他又哪里敢这么为老板做事的?可我没看到白璟南吩咐他停车下去买东西啊,我侧目看着他,白璟南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没听到一般,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青硬的胡茬有些扎手,我正要缩回来,他倏而反手握住,笑得有一丝轻佻,我那恍惚间,似乎以为薛臣烨回来了,他们痞气的时候,都这样迷人好看。
“你怎么不问问,他去买什么了。”
我结结巴巴的,“跟我没有关系。”
白璟南淡淡一笑,“他什么都不买。”
我蹙了蹙眉,“那他干什么下去,把你晾在这里,你不是他老板么?”
他笑得更深,“他当然是收到了我的示意,下去避开了,大抵现在,在哪个地方歇脚抽烟吧。”
我完全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我刚要再问,他却将遮阳板放下来,车内顿时暗了不少,我四处看,忽而觉得腰上一疼,下一刻便不受控制的腾空起来,接着,便落在他腿上,以一个格外难堪的坐式骑在他身上,我惊呼一声,“小叔叔你——”
他笑得邪魅,唇紧紧贴在我耳畔,若有若无轻轻舔着,那湿润痒麻的感觉,惹得我控制不住的一阵轻颤。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