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轮回的寡妇新娘:大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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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轮回的寡妇新娘:大瀑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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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跨越,这次的观众就更多了,仅美国岸上就超过了2000人,加拿大岸上至少也有1000多人。这次跨越是蛮勇大胆的波纳比自费进行的,据他自己说,他需要钱去养活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为此,他这次活跨也是引起争议最多的一次,从风景岬跨过美洲瀑布到卢纳岛,再从卢纳岛跨过婚纱瀑布到山羊岛。波纳比身穿一件红色丝绸紧身衣,头上和脸上都涂着颜料,像一个参加〃敌对行动〃的易洛魁族印第安勇士。据说,从一开始情况就有点难以驾驭,不容乐观。大峡谷中升腾起厚厚的雾气,挡住了围观者的视线,这加剧了观众的不满情绪,纷纷指责他是个〃骗子〃。蛮勇的波纳比似乎也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他看上去更瘦弱了,年轻时的那份鲁莽的热情似乎已经不存在,而前一年的春天他还热情依旧呢。他在绳索上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着,25分钟过去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使波纳比掉进了瀑布。(尽管没有人被逮住,不过可以确信:美国那边岸上的一个身份不明的年轻人用弹弓射中了英勇的波纳比的后背。)围观的人都震惊了,波纳比掉进了瀑布底部那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水中,那里离岸上有两百英尺呢;接着,让围观的人兴奋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尖叫着、推推搡搡,抢着要看更精彩的一幕。几分钟后,波纳比浮出了水面,正如后来记者报道的那样他〃安然无恙〃。那个光头上涂满颜料、勇敢的波纳比游向卢纳岛岸边的时候,人群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在波纳比游到离岸不到十英尺的时候,救援人员赶到了,然而,就在那时,一股强劲的回头浪将他卷入了湍急的淡绿色的水中。目睹此情此景的人们后来说:在他被卷入水中的时候,波纳比朝妻子高喊着:〃亲爱的,再见了!替我吻吻孩子!〃当时,他的妻子就站在山羊岛的一块空地上,怀里抱着他们年仅八个月的婴儿,一脸无助地望着他。
那个婴儿就是后来德克•;波纳比的父亲。
几天之后,人们才找到雷金纳德•;波纳比残缺不全的尸体,除了他很显眼的涂了颜料的头和脸之外,人们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人们是在十五英里之外河下游的列维斯顿的北部发现他的尸体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那里的一个居民联合会同情波纳比和他年轻的家人,就把他的尸体拖上岸,按照基督教的仪式为他举行了葬礼。

第34节:蜜月(34)

在伟大的雷金纳德•;波纳比送命的事情被大肆宣扬后,官方就正式禁止沿绳索横跨尼亚加拉大峡谷了。
〃可怜的傻瓜。你送了命,珍贵的生命,为的又是什么呢?〃
在波纳比卢纳岛家里的墙壁上,有几张他英勇的祖父的达盖尔银版照片。德克•;波纳比常常凝视着墙上的照片,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祖父的八字胡,那两撇胡子给他那削瘦又充满希望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阳刚和几分狂妄之气。其中一张照片上,波纳比呆呆地笑着,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牙齿修得很蹩脚,歪歪扭扭,已经褪色了。另一张照片上,波纳比身着一件合体的紧身运动衫,一件紧身衬衣,那是马戏团的表演者的服装,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脸上一副骄傲的神情,似乎在说〃难道我不算是个人物〃?从这里就能看出,波纳比是个健壮有力的小个子男人,身体结实,四肢发达。(德克•;波纳比从材料上了解到,他的祖父身高只有五英尺六英寸,去世的时候体重还不到155磅。)还有,他是个血气方刚之人,永不消停,空虚度日,终日被女人追逐,却又注定要年轻而亡。是的,他曾是个勇士,可那又怎样呢?
谁愿意做个莽勇人呢,而且是死后为人这样评价?
在体格方面,德克•;波纳比一点也不像他的先人。只有十多岁的时候,他就长到了六尺二高了,这让他很满意。(他喜欢那样!比同学们和大多数成年人都高。这给了他终生受用的特权,像取之不尽的银行账户一样。)他不像是皮肤黝黑的吉普赛人,相反,他的皮肤很白皙,也没有轻微的斜视。他讨厌胡子,那会让他敏感的皮肤发痒。他是个美男子,为什么要隐瞒事实呢?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如果能够逃避,他决不会拿生命去冒险。
〃我宁愿活着,谢谢。〃
他曾在美国军队的一个步兵团里做过两年士兵,他们的部队主要驻扎在意大利。那时候,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向敌人射击,不能说他曾经击中过人也许有过一次吧,他只打死过一个人。他不希望自己曾打死过人。在手中的来复枪要开火的关键时刻,他常常闭上眼睛。有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瞄准,而有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扣动扳机。(多年以后德克才惊讶地得知,大部分士兵都像他那样,不希望打死过人,不过,不管怎样还是打了胜仗。)波纳比曾受过伤,在那不勒斯附近的军队医院里休养过一段时间。他被授予了奖章,以证明他在被称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那场大混乱中表现勇敢。协约国战胜了疯狂、残忍的轴心国势力,这让波纳比无比高兴。当然,他提到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这些人的时候,话语里满是强烈的憎恨,因为数百万人纵容他们的暴行。而对于有亲身经历的他来说,那场战争给他留下的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战争结束了,他还活着。
〃爷爷,您错过了这一切。平凡的生活。〃
只有一件事例外:一见钟情。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之类的事。他不相信浪漫的故事、感伤的巧合和那些虚无的〃意义〃。他当然不相信命运,他是个天生的赌徒,要知道,命运只是你为个人利益奋斗的机会而已。
然而,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时,阿莉亚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个红发女人,身穿一件少女的那种镶褶皱的裙子,大病初愈一般,跟在克莱德•;考博恩身后,从尼亚加拉大瀑布警察总局的楼梯上走下来。那个女人唐突地从考博恩那里抽回胳膊,仿佛他说了什么使她厌烦的话。或者是在说,没有男人帮助,她同样可以走路,谢谢。
看到波纳比,考博恩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并把他介绍给〃阿莉亚•;厄尔斯金夫人〃,她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了眼睛。(此时,难道这个深陷悲痛之中的可怜女人是在看这个叫波纳比的陌生人是不是自己失踪的丈夫吗?)厄尔斯金夫人深深地打动了他,她那么纯净,又带有一种傲慢的神情,仿佛是从温斯洛•;霍墨的水彩画里走出来的挺拔端庄的红发少妇。她像是讲台上那个娇小端庄的女教师,侧过脸去,避开学生赞赏的目光;像是一个身穿橘黄色连衣裙的红发少女,躺在草地上读小说,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这个女人面色苍白,长满雀斑的脸庞像是被用力揉搓过的一样泛着光泽。她那已经有暗淡的锈红色的头发一缕缕打着卷儿散落在头上,仿佛是她刚刚放上去的一样。她的棉裙上腋下处有两块半月形的汗渍,袜子滑落到脚踝上。她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气一样潮湿,目光闪烁,双眼布满血丝。她根本不像是波纳比预想的要见到的那个悲伤的女人,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克莱德•;考博恩一直不安地在询问她,想知道警方都跟她讲了什么,做了什么,下一步会怎样,但红发女人望着远处,根本不予理会,还有他的朋友波纳比那个比她高出很多、亚麻色头发的英俊男人,他身穿一件藏青色的运动夹克,夹克上带有海员服上的那种铜扣,一条压得很平整的白色灯芯绒裤子,活脱脱一个时髦且男人味儿十足的绅士。就是他,波纳比,一个被那么多女人宠爱的男人,其中不乏已婚的富家太太,此时此刻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视而不见!他无奈地笑了笑。阿莉亚•;厄尔斯金打断考博恩,告诉他现在自己还没有打算回酒店,她要去尼亚加拉大峡谷。如果考博恩不送她过去的话,她就乘出租车,或者步行过去。警方告诉她,当局确信他丈夫那天凌晨〃落入〃了河中,已经派出搜查队在进行排察。现在河面上还有一支海岸巡逻队在工作,她必须得赶过去,确认一下那个〃落水〃男子是否就是她的丈夫吉尔伯特•;厄尔斯金。

第35节:蜜月(35)

考博恩吃了一惊:〃厄尔斯金夫人,那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不想去的。如果不是〃
〃他们在找一个人。一具尸体。我不相信那会是吉尔伯特,但我必须去。〃厄尔斯金夫人说话的时候竭力故作镇静,不过波纳比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站在这两个男人面前,头扭向一边,不和他们对视。〃我必须得做目击证人如果如果他们找到那个人的话。我必须要知道。〃
考博恩反对道:〃可是,厄尔斯金夫人,您在酒店里等着会更好一些,直到〃
〃不。没有什么会'更好一些'的。如果吉尔伯特死了的话,我必须要知道。〃
考博恩用哀求的眼神望了一眼德克•;波纳比,他正出神地盯着这个固执的红发女人。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他开始有一些奇异的想法,她那么娇小,体重不会超过90磅吧,一个男人就可以把她提起来,扛到肩上,大步走开。任她反抗吧!他听到自己说:〃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厄尔斯金夫人?我是克莱德的朋友,德克•;波纳比。我是个律师,住在两英里外的月神公园,大峡谷附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厄尔斯金夫人。请听我一句劝吧。〃这可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开场白。一个小时之后,波纳比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说了那些话。考博恩看着他,张口结舌;这个红发女人朝他皱了皱眉,斜眼往上看去,似乎真的忘记了他在那里。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嘴上的口红已经没有了,薄薄的嘴唇干裂着。冲动之下,波纳比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那么小,握在手里像一只麻雀一样,即使隔着白色的针织手套,波纳比也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很烫,充满渴望。
大瀑布的寡妇新娘在守夜
七天七夜,她都在守夜。
七天七夜了,人们总能看到大瀑布的寡妇新娘,站在尼亚加拉峡谷边,山羊岛上,或是岸边。她加入了寻找〃失踪者〃的搜救队,和海岸巡逻队队员一道在河下游工作,经过列维斯顿和杨斯敦,到安大略湖河的入口处。在海岸巡逻船上,阿莉亚•;厄尔斯金是唯一的女性,她在现场,让那些男人们很不自在。她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精神恍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波涛起伏的河面,仿佛一具男尸会出现,那么她的搜寻工作就可以结束了。她用嘶哑的声音不断地低声重复着她也不管是谁在听她说话〃我是吉尔伯特•;厄尔斯金的妻子,如果我成了吉尔伯特遗孀的话,那么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我一定得在场。我必须照顾好我的丈夫。〃海岸巡逻队的工作人员痛苦地交换了下眼神:一具在瀑布里浸泡过的尸体该有多难看。
〃我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她是疯子。〃
最糟糕的是,阿莉亚•;厄尔斯金似乎不知道德克•;波纳比是谁。无疑,她总是把他和克莱德•;考博恩联系在一起,那是他的朋友。尽管如此,只要她需要,波纳比总是会主动出现。他已经给办公室打过电话,吩咐助手:立即停止手头所有的工作。(〃告诉我的当事人们,我有急事。〃)尼亚加拉大瀑布地区当局对波纳比很熟悉,并且很感激他能参与此事,因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去应付阿莉亚•;厄尔斯金。她总是拒绝做那些别人希望她做的事,连她的父母都拿她无可奈何。
无意之中,德克•;波纳比听到了一段让人同情的对话:〃阿莉亚,亲爱的?咱们跟你爸爸一起回酒店吧?宝贝儿,你太疲惫了。你病了。看看这裙子!看看你的头发!阿莉亚,求你听妈妈的话吧。〃
但是阿莉亚绷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要我嫁给吉尔伯特•;厄尔斯金。我嫁了。那么我就是他妻子。这是一个妻子必须要做的事情,妈妈!你们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这就是她扮演的角色,德克不以为然地想。她已经成为大瀑布的朝圣者了像媒体宣称的那样,大瀑布的寡妇新娘。也许她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守夜的那几天,阿莉亚像着了魔一样盯着那条河,盯着像淡绿色旗帜一样的不停翻滚、混浊的河面,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似乎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也不理会别人的问题。除了别人带去、催促她吃的那些东西,她什么都不吃。

第36节:蜜月(36)

从疲惫的睡梦中醒来时,阿莉亚看起来像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脆弱的孩子,精神恍惚,双目空洞无神。然而,仅仅几秒钟之内后,她又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这种意力让德克•;波纳比震撼不已,在他的一生之中,还未遇到过那样坚强的意志,那种意志使她坚守在那里,而且很清楚原因。噩梦在她身外,在这世界上。她必须征服它,否则无路可走。
媒体在争相报道:守夜的每天早晨,阿莉亚•;厄尔斯金大瀑布的寡妇新娘都会在六点钟的时候出现在尼亚加拉大峡谷,她行色总是匆匆,像害怕会迟到一样。早晨那会儿的峡谷大雾弥漫,空气阴冷潮湿。大雾缭绕之中,阿莉亚沿着那条路往前走,据说在6月12日那个星期天的早晨,跳下马蹄瀑布的那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走的就是这条路。阿莉亚身着一件黄色雨衣,头戴雨帽,这些都是迷雾少女旅游船的老板提供给她的。她走在通往山羊岛的那条狭窄的吊桥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桥下湍急的淡绿色的河水,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她的嘴唇在颤动。(在祷告吗?在跟失踪的丈夫说话?)峡谷里的雾气不断升腾上来,像燃烧硫磺时冒出的团团烟雾一样,阿莉亚亮黄色的雨衣泛着光泽,而身穿雨衣的她看上去像一朵枯萎的花,被极不协调地放置在那里。
(〃像那些该死的急于被超度的灵魂一样升腾起来,〃有一次阿莉亚这样对德克•;波纳比说,不过她很少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她脸上那僵硬、忧郁的笑容使他感到震颤。)
雨衣里面,阿莉亚穿一件凉裙和浅色印花仿男式女衬衫,腿上的长袜很快就被瀑布飞溅的水沫浸湿了,不一会儿,脸上和头发上全是水。可她却全然不知。德克•;波纳比确信,在阿莉亚守夜的那几天,总有一群好奇的、心理病态的新闻记者和摄影师跟踪她,尽管他们还算礼貌,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德克看来,那是一群寄生虫,他讨厌他们,尽管阿莉亚对他们的出现漠不关心。她关注的只是那条河。会有陌生人这样叫她〃厄尔斯金夫人?打扰了,厄尔斯金夫人?〃〃您好,厄尔斯金夫人?我是《尼亚加拉新闻报》的记者,能否占用您五分钟时间,我们谈谈?〃她置若罔闻。至此,德克知道她并没有刻意遮盖她的脸,或者是掩饰自己,如果她愿意那样的话,那再简单不过了。报纸上刊登有寡妇新娘的照片,在有的照片上,阿莉亚被水沫打湿的消瘦的脸颊苍白而平静,仿佛白色的大理石一般,她似乎一直在哭泣,像一尊雕塑一般,在那里安静而又委屈地哭泣着。
德克知道阿莉亚并没有哭泣。她是个吝啬的女人,不轻易掉眼泪。不久之后,她也许需要大哭一场呢。
通常情况下,尸体一周之内就能找到。可如果沉入水底,那些腐烂的东西就会使它们变成〃浮尸〃。而这只是时间问题。
一次,阿莉亚在山羊岛上沿东边的环形小路到水龟角去,那名自杀者就曾从这里走过。她站在马蹄瀑布旁边,聆听着它那雷鸣般的咒语,纹丝不动,足足有半个小时,像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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