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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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传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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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正在收拾公文,见她全身挂白,只是淡淡道:“感染风寒,军中无药!”
线娘立在当地,好半晌才哀然道:“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罗成坐到自己的书桌后,慢慢把公文放好,打量了窦线娘几眼才道:“罗心,为公主奉茶。孝义公主远道而来,你如何失了礼数?”
罗心知道窦建德是小王爷所杀,其实内心里却也不明白,看见线娘只怕心中比罗成还羞愧。此刻赶紧为线娘奉上清茶,线娘把茶杯打得粉碎,抽出宝剑,一剑刺向罗成:“是你!我知道是你杀害了他!”
罗成打落她的宝剑:“线娘,你不是一般地莽撞!”
线娘浑身发软,从长安到唐营的日日夜夜,她忘记了日落日升,只恨马蹄不能如风,却终究还是无济于事。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那些在长安大殿前谦卑的请罪,那些在大唐皇帝面前悲痛的哭泣,那些在岁月厮杀中破碎的雄心,甚至那些死于战火中的或者逃亡中的兄弟们,都在得知窦建德死亡这一刻灰飞湮灭。她绝望地望着罗成,这个男人用一句无药可医就想打发她的未来,何等残酷的回答!残酷到让她甚至寻找不到复仇的理由!
线娘挣扎着问:“罗成,你告诉我实话,谁是我父王最后见到的人?”
罗成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心有不忍,便道:“是我!”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线娘尖叫起来,“我一定会请求皇上治你的罪!罗成,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看见线娘冲出军营,罗心痛心地问:“爷,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清楚呢?”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小王爷的做法,这样让线娘伤心,何苦呢?
罗成苦笑一声:“你说我该怎么解释?线娘不是孩子,她应该明白朝廷的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冠冕堂皇。但是,她一定要找出一个仇人,不如找我,至少比她把秦王视作仇人更安全一些!算了,收拾东西准备开拔洛阳吧!”
唐军重新开往洛阳,李世民和罗成各自都多了几分心事,两个人中间有一丝裂痕正在慢慢扩大,他们都不希望这丝裂痕存在,可是它横亘在那里,偏偏无法忽略。李世民觉得这个“兄弟”比自己的亲兄弟还难缠,特别是他手中握有的兵权,让他忌惮。
罗成觉得李世民的野心早就超越了自己的底线,每每有意逼迫他在太子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李世民几乎是放纵手下将领对窦建德的仇恨,如果窦建德真的被虐杀,山东大乱最大的输家就会是太子。不,不,罗成想,最大的输家不是太子,而是山东的百姓,战乱一起,受伤害最大的肯定是百姓!秦王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莫非他对皇位的垂涎已经超过了理智?
唐军回到洛阳,王世充几乎绝望了。他终于想起最后一招,他把那些嫁给西魏将领的女人们推上城楼,逼迫她们怀抱婴儿向唐军阵营哭喊。西魏的将领们脸色都变了,这些女人毕竟曾是他们的妻子,她们毕竟为他们生下了骨肉。洛阳城楼上是绝望的哭叫声,洛阳城下是杂乱的马蹄声。很多人都回想起当年那个下午,李密杀害了翟让,抓住了大家的妻子儿女威胁众人。
秦琼、程知节、罗士信等人都血红着眼睛,指着洛阳城破口大骂:“王世充,你胆敢伤害她们半丝头发,老子们杀进洛阳,屠了全城!”
单雄信执槊站在城楼上,黄昏中的他神情漠然,默默注视着城楼下的仓皇悲伤。秦琼大声叫喊:“雄信!雄信!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是男人吗!有本事下来大家杀一场!”
单雄信大声道:“两军对垒,还有什么仁慈可言!尔等背叛大郑,罪当灭门!”
徐世绩在城门下怒吼:“雄信!兄弟!她们是你的弟妹啊!是你的侄子啊!残杀妇孺,猪狗不如!”
单雄信扭过头,似不忍回答。罗成驱马上前,对城楼高喊:“雄信,请听我一言!洛阳城陷,不过迟早!今日若杀手无寸铁之妇孺,他日难保王世充之性命!何况牵连全城百姓,非大丈夫所为!大丈夫一生,当恩怨分明,你自思量!”他回头又对李世民道:“不如暂时兵退十里,我们再给王世充一封劝降信!”
李世民见手下大将人心惶惶,只得道:“先退兵!”
唐军扎营,李元吉忍不住道:“为了几个王家的臭娘们进退两难,不如……”他忍了又忍,看着二哥,直用眼色示意。
李世民对手下喝道:“诸位何必畏首畏尾,大丈夫何患无妻!打下洛阳,全城的女人任尔等挑选!”
罗成见众人神色黯然,便道:“窦建德一死,只怕王世充未必肯相信皇上的赦令!”
徐世绩献计道:“干脆夜攻!趁着黑夜,从水路和陆路一起进攻洛阳,再在东门开一道受降台,允许王世充出来投降!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就不敢斩尽杀绝!”
罗成称赞:“此计甚妙!其实王世充是贪生怕死之徒,绝对不敢真的死战。我率军从水路进攻北门,千岁领军从陆路进攻西门,徐世绩、秦琼从南门进攻,齐王和王君廓留在东门受降。”
李世民和他握了一下手,相对一笑:“我们真的要打下洛阳了。”
攻城
唐军的中军营已经吵翻了天,李元吉坚决不肯留在东门外接受王世充的投降,他指着李世民破口大骂:“二哥,谁不知道洛阳是个聚宝盆,你们他娘的冲进去打劫,让孤家留在城外喝西北风,无耻!”
李世民微笑道:“攻打洛阳军令三条,抢劫民宅者斩!私分财物者斩!侮辱妇女者斩!三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世绩哈哈地笑道:“王世充到时候携带大批金银和美女出来请降,还望齐王千岁给末将等留一点儿残羹。”
其余将领们也大笑起来,王君廓亲热地搂住李元吉的肩膀:“千岁放心,末将留在东门外陪您,来一个,不给钱财的,末将砍一个,非得砍出一个聚宝盆不可!”
李世民轻声问罗成:“你怎么样?船只够不够?”
罗成笑笑:“小弟已经问水龙帮借船了。”
李世民心道:臭小子,又借机和清儿交往,这次先放过你,以后孤家和你慢慢算总帐。
罗成来到水龙帮驻地,林子昭正在等他。罗成笑问:“小坏呢?我要问他借船。”
林子昭白了他一眼:“有李清在,找什么小坏?”
罗成亲热地抱住她:“子昭,你不要生我的气啊,那天我说话是有点儿自高自大,不过我的诚心苍天可鉴。”
子昭用力推他,怎么也推不开,叹了口气:“你这个牛皮糖,怎么会让我遇见你这样的人。说吧,要什么船,又要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坏事?”
罗成咬着她的耳垂悄声说:“子昭,你简直是我心眼里的小虫子,最明白我的想法。这次行动的确很秘密,不单船要特制的,而且驾船的只能是我手下的三百铁骑军,水龙帮除了你,不要任何人参与。记住,这批船用完就要全部烧毁。”
子昭还想说什么,忽听罗成道:“你这里怎么不再长大点儿,吃点儿东西补一补啊。虽说盈盈一握的感觉不错,不过最好是一握还能溢出来,羊脂白玉,感觉更美妙了。”
子昭耳朵烧得透明:“你不说点儿下流话难道会憋死?睡吧睡吧,我帮你守着,半夜要攻城,还不快点儿休息。”
过了一会儿,见罗成在梦中微笑,子昭也笑了笑,正待抽身离开,他翻了个身子,又握住她一只手,喃喃地道:“子昭,靠紧我。”子昭轻轻把下巴抵住他的额头,心道:傻子,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众人劝走李元吉后,李世民问:“城内眼线安排好了吗?”秦琼道:“已经安排妥当,每一个家属的府邸挂特制的红灯笼作为标记,军队就不会进去打扰。”
李世民想了想:“罗成从水路进攻的话,不会比我们陆路快吧!铁骑军也是抢劫的好手,王世充的宝库不要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秦琼知道表弟在洛阳的时候,有段时间和王世充打得火热,难保他没有探得什么内情;他甚至怀疑他当初到洛阳根本就不是为了解救西魏将领,而是为了王世充的宝藏。秦琼知道翟让死后罗成的变化很大,他甚至对自己这个表哥都不说真话,不过秦琼不敢说出自己的怀疑。
尉迟敬德劝慰秦王:“千岁放心,要让罗成晚点儿进洛阳也是有办法的,末将留三千人冒充王世充的人马和他搅和一阵子,咱们一定能抢先冲进大郑宫,掘地三尺非把宝藏挖出来不可。”
程知节斜眼看着尉迟敬德:“罗成可是狠心的主,到时候他手下把你的三千人砍了,可别怪咱们没提醒你!”
李世民点点头:“大家当心点儿,别自相残杀,好不容易杀进洛阳,也该军队发财了。敬德你让手下搅和一下就行,别去强行阻拦他们进攻。更不要被罗成活捉了,拿来找我们对质可就难堪了。”
半夜,唐军的总攻开始了。正如众人事前预料的一样,王世充得知城门被攻破后,便率领两千官员往东门请降。唐军入城就开始了洗劫行动,几乎所有的洛阳富户都被唐军打劫,整个洛阳陷入恐慌当中。
李世民和程知节一起入城,两骑在士兵的护卫下直往大郑宫而去。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暗巷里冲出一骑,几名士兵防不胜防,被他一槊打死好几个。秦王大惊:“单雄信!”
单雄信执槊横扫秦王腰部,秦王带马后退,马匹被单雄信打得飞到墙上,一大片血迹。秦王跌落墙根,程知节大刀拦住单雄信的铁槊,两人杀在一起。秦王大喊:“尉迟敬德何在!尉迟敬德何在!”
眼看程知节挡不住单雄信的杀气,秦王拉弓欲射杀对方,谁知弓弦忽断。正在危急关头,尉迟敬德驱马赶到,他手中抢了大量的珠宝,见秦王遇险,忙把珠宝掷向单雄信,正好挡了他一槊。
程知节拉起秦王狂奔,两人穿了无数条巷子,才在一所屋子外停下。秦王见程知节身上好几道伤口,暗暗后怕:“不知道尉迟将军如何了?”
程知节道:“千岁放心,单雄信不是尉迟老黑的对手。”
秦王恨恨道:“如果活捉单雄信,孤家非把他剐了不可。”
程知节死里逃生,听到秦王愤恨的语气,心中不安。他左看右看,想转移秦王的注意力,忽见一间屋子外面挂着特制的红灯笼,便道:“咦,这里怎么也有红灯笼?”
李世民随口问:“这又是哪位将军夫人的住所?”
程知节道:“这个还真不知道,难道是谁的外室?”
正好一个丫头在门口探了一下头,问:“两位可是大唐的将军吗?”
程知节指着李世民道:“这是秦王千岁!”
丫头没听清楚秦王二字,掉头就往屋子里跑:“公主,公主,燕王来了!”
李世民听见“公主”二字,大为惊讶:“这里还有什么公主?我来看看这里藏着什么公主。”
两人大步走入房间,忽见一个盛装美女匆匆走出:“千岁!”
秦王楞住了:“你是……”他大叫,“你是吉吉!”他大喜,冲上前一把抱起吉吉:“你怎么知道孤家会来这里?这么多年不见,孤家真是想死你了!你还在洛阳?你是在等待孤家吗?”
取宝
罗成的军队从水路进攻北门,队伍是由罗心指挥的。罗成带着三百铁骑军,乘上小船早就绕开大河,从支流潜入距离洛阳城不远的御果园。在隆隆的轰炸城门的炮声中,铁骑军也用炸药炸开了御果园的一座坚固的假山,当年隋炀帝留在洛阳的宝藏就埋藏于此。林子昭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十分震惊:“成哥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罗成得意洋洋地大笑:“我早在和王世充见面前,就已经命人把消息打探得非常清楚,去洛阳是最后核实一次。嘿嘿,让李世民的人马去洛阳洗劫吧,想和我斗,还差得远。”他吩咐手下赶紧把珠宝运走:“王世充一投降,肯定会被李元吉和王君廓逼供。李世民在大郑宫没挖出什么也会重回东门,我们要赶快!”
一个铁骑军道:“爷,咱们把这里炸了这么大个洞,他们一定会猜到是咱们干的,可如何是好?传到皇上耳朵里不是死罪吗?”
罗成喝道:“你脑袋是猪头啊?运走珠宝,我们就把整个御果园炸掉,谁知道是谁干的?再弄些古字画栽赃到李元吉和李世民各自的军队里,反正他们抢劫都抢红了眼,让他们各自疑心去。”
铁骑军们把珠宝搬上小船后,迅速运往罗成安排好的地方。坐在船上,林子昭一直处于无比惊讶的状态,好半天才问:“你搞这么多珠宝做什么?”
罗成敲了她脑袋一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弟兄们这么多年拼命为了什么?有了这么一大笔财富,才能进退自如,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做我老婆不许这么蠢!”
林子昭愕然道:“成哥哥,我第一次发现你是个如此贪婪的男人!贪财贪色贪权,你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罗成温柔地笑着说:“子昭乖,天下的男人能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你老老实实做我老婆,不要胡思乱想,尤其不要想别的男人。”
罗心带军攻入洛阳,军队一进洛阳就加入了抢劫的行列。他带了两个士兵,匆匆赶到吉吉住的巷子,刚要走进房间,程知节从里面走出,一把拦住他:“干什么?”
罗心一楞:“我来接吉吉公主。”
程知节直截了当地道:“别进去!秦王在里面安寝了。”
罗心面色一变:“燕王让我来接她的。”
程知节看看左右,悄声说:“你脑袋进水了?吉吉自己已经同意嫁给秦王了,她和罗成的事情,秦王压根不知道。你还不赶快回去告诉罗成,就说事已至此,别为了一个娘们和秦王干上架,不值得。”
尉迟敬德快马赶来:“我要见秦王,有要紧的事情禀报!”看见罗心,他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在这里?你的军队呢?进城了?”
罗心回瞪了他一眼:“多谢关心,不过洛阳守军多出三千多人而已,大爷还是能杀进北门。”
尉迟敬德不再理睬他,只对程知节道:“赶快把秦王叫出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程知节道:“什么要紧事?你抓到了单雄信吗?”
“老子已经把他活捉了!你快叫一下秦王!”
程知节不客气地说:“他刚和娘们大战一场,已经睡着了。这时根本叫不醒。”
尉迟敬德见罗心在旁边,不好明言,发怒道:“那我自己带人去东门,好在君廓还在那里。”
罗心见无法接出吉吉,只好回头去找罗成。一路上到处是哭喊声和砸碎东西的声音,罗心连连摇头。刚到北门边,见罗成和三百铁骑军气喘吁吁冲进洛阳。罗心迎上前去,把秦王纳吉吉的事情说了一遍。罗成半晌无语。
罗心又道:“程知节说,是吉吉公主自愿的。我想或许是她经历的风浪太多,自己想通了。爷已经有子昭小姐,何必再……”
罗成摇头:“你错了,我和吉吉虽然同住了半个多月,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自从子昭回到我身边,我就再也不曾想过要纳别的女人。我只是希望吉吉未来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他吩咐手下取来纸笔,写下一串名单,递给罗心:“你把这上面的人都给我杀掉!吉吉既然要嫁给秦王,她的生命中不能存在污点。王世充现在在东门,我亲自去杀他!”
罗心接过名单:“杀光他们又如何?你和她在洛阳同居过,西魏将军们的老婆都知道。这个污点可就怎么也洗刷不清了。”
罗成烦躁:“那就让李世民来恨我好了。反正他已经恨我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我不会承认和吉吉同居的事情,他只凭流言也抓不到证据。”
罗心拿了名单,带了一百骑走了。罗成带着剩下的人赶到东门,尉迟敬德的军队正和李元吉的队伍对峙,双方都死伤不少。被灌醉的王君廓躺在旁边,李元吉身后是瑟瑟发抖的王世充。尉迟敬德挥舞着铁鞭,大声怒喝:“齐王,你再不把王世充交出来,休怪末将动真格的了!”
李元吉连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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