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令我们焦躁不安。和以前一样,条约的存在对英国的利益有好处。只要美国还不无所
虑地反对任何对地峡地区的外部干涉,同时也不采取步骤以制定一项政策或发展一种能
力,从而赋予它自己的主张以条理与力量,英国由于它的海上地位,它的海军力量和它
的无处不在的资本,仍将长期地把握对于任何可能的事态的绝对控制力。
在这里,英国方面最近的一份对于集中反映在了克莱顿-布尔沃条约中的英国的地
峡政策的非官方的评价可能令人感兴趣。它讲道,“美国被认为是英国在贸易方面的一
个崭露头角的可怕对手。面对着所估计的对于一般意义上的欧洲贸易尤其是英国的贸易
的不利因素,站在中美洲运河的角度上,看到自己控制最可能的运河所在地(尼加拉瓜)
的最后尝试归于失败的英国政治家已实现了符合英国的贸易利益的下一个最佳目标。他
们把修建运河的担子抛给另一个国家;它(美国)将从运河的修建中得到最多的利益且
必定会希望将其他国家排除在外,但同时它又极不可能在其尚未得到充分开发的国土之
外成年累月地进行如此浩大的一项工作。与此同时,他们还通过达成一项旨在使运河的
中立在其建成之后得到尊重的共同保证,娴熟地将那个国家束缚住以顺应英国对海权的
需要。这样,既能使运河的开凿被无限推迟,但又不至于使对于建立有利于英国航运贸
易的有效海洋控制必不可少的实质性好处有所损失。”
这一段文字是否确实表露了连续几届英国政府的如意算盘尚可疑问,但它却是对于
实际情形的准确、充分的评述,只要我国继续其高谈阔论却又无所作为的政策的话。我
们要别人出去,自己却又拒绝进来。无疑,我们在中立方面做得够好的了,因为我们将
自己中立了起来,另一方面却让其他强国任其需要而大展身手。
在我们这样的一个国家,国家政策就是公众的意志。公众意志和一般的流行观念极
为不同,它所导致的是一种与那种不时得到冲动表达的脆弱情绪不同的豪情壮志。就其
被广泛理解和认同的意义而言,门罗主义是一种十分含糊不清的流行观念。在地峡问题
上,它几乎沦落到了黯然无光的地步。对于那些关注着地峡的人来说,站在哥伦布这位
伟大发现者的希冀中望去,地峡那儿寄托着一个时代的征兆;在这个时代中,令哥伦布
魂牵梦绕的海峡的展现将把东西方拉入更紧密的联系之中。不过,时间已经引入了另一
个哥伦布未曾想到的、和海峡相关的因素——一个位于他所知道的西方和他所寻找的东
方之间的伟大国家,它伸展于他无意识地发现的大陆之上,东西方在此相聚合。对这样
一个国家,一个对海峡的控制对它来说即使不是生存的需要,至少也是充分发展和国家
安全的需要的国家。有谁能否认它无权对于一个对其至关重要的地区发挥决定性的影响?
谁也不能否认,除了它自己的人民;可是它的人民就这样做了。也许不是在口头上,而
是在行动上。为此不要忘记这点:在一个有利的时刻,无所作为与采取最有力的积极行
动相比,虽然不是那么合理,但也是有着同样实际的影响的行为。
一贯且协调得当的行动取决于坚定的信念;而合理的、将体现在一项健全、始终如
一的国家政策之中的信念必定来源于参照过去经验的对于当前形势的细致思考。在这里,
对于历史教训的真实意义和将其应用于现实的方式,一开始无疑会出现相当的意见分歧。
不过对于这些不同不必觉得遗憾,它们的出现表明了所引起的关注;一旦讨论变得广泛
和充满活力,我们可以期望看到一种健康的、与现实相合拍的公众情绪的逐渐形成。令
人反感和担忧的是懒洋洋地随波逐流,对于正在走近的必须采取行动的时刻任意地置之
不理,对于摆脱在时机来临之时可能对我们抓住机会有所妨碍的那些束缚——如果在我
们的宪法或传统偏见中有这些东西的话——漫不经心、磨磨蹭蹭。不管尚未解决的夏威
夷问题包含着什么具体的东西,几乎不能否认关于它的讨论显示了那些障碍因素的存在,
即将这样的情形仅仅看成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而不是一个对于广泛的国家政策问题下定
决心的时刻已经到来的警示。有两种意见并不是坏事,极为糟糕的是长时间地游移于其
间。
有一种意见——毋须说笔者对其并不赞同——认为,在未和某个大国发生武装冲突
的情形下,许多年已经过去,因此历史教导我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冲突;而且,事实上,
我们在有组织的军事力量方面越弱,就越容易会被我们的对手接受我们的观点。与此种
看法紧密相关的是对于任何本能地要求将我们的武装力量投射到围绕我国海岸的水域之
外的政治行动的顽固排斥。不过,因为在地峡地区发挥我国的决定性影响的合理、天然
的要求迄今已引起了关注,可以认定没有什么情况能使我们断然否认这一要求。
在笔者看来,事情的真实状况更接近于如下所说:自从我国在一个世纪之前诞生以
来,除了在1850年左右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悸动,我们一直认为中美洲地峡的重要性仅是
潜在的、隐而未发的。但是,尽管这种重要性一时不是那么鲜明,地峡地区的位置和形
态的固有特点还是决定了它不能脱离世界其他地区而存在,因而只能在外部环境的变化
随时机成熟而发生时才变得具体。如今,这种变化的迹象一眼可见,足以引起人们的注
意。我国土地上人口的迅速增长至少使人注意到了两点:太平洋沿岸各州的发展增强了
太平洋对于整个世界、尤其是我们自己的商业和政治重要性;另一方面,这个国家的创
造力及其在三个方向上向海洋的抵及促使它必然要寻求朝向其他地区的出口和道路。在
这种可能没有完全到来但显然正在到来的形势下,一条人工水道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是不
用强调的。它将使我国的大西洋海岸有能力在平等的、涉及到距离的条件下,针对着东
亚的市场与欧洲展开竞争:将使从纽约到旧金山的航路缩短三分之二,至瓦尔帕莱索的
航路缩短一半。
从这些情况下可以察觉到,运河肯定会被开辟。不过,一旦修成,运河不会只对我
们自己有利,虽然主要是对我们有好处。许多原因加在一起会使欧洲和东方的贸易继续
依托经过苏伊士运河的航线;但对于美国的太平洋海岸地区来说,地峡运河将为它的一
类占相当份量的贸易提供一条短得多、便利得多的通道。在此的另一项重要的考虑是和
一场将危及英国对苏伊士运河使用的战争对英国海运的影响相关的。英国的许多政治家
和海员经过思考,十分怀疑英国有能力控制从直布罗陀至红海的漫长航道,他们赞同在
战时依赖经过好望角的航线。不过,经由尼加拉瓜前往许多东方港口的航线将比经由好
望角的更短;而且,比起通过地中海,在较近处经过欧洲一些国家港口的航线,加勒比
海的航线在防范遥远的欧洲国家的攻击方面要容易得多。
面对着地峡上升了的重要性,我们不能放心地认为在过去甚为不同的环境下对于我
国要求的简单承认在将来还会持续。已经很明显的是,欧洲列强正显示出对加勒比海据
点的价值更为重视的迹象,而且正加强它们对于那些如今在其手中的地盘的控制。今天,
道义上的考虑比之以前无疑有了更多的份量,国家也更不愿意进入战争。但是,国家的
政策依然由利益的平衡状况所决定,我们因此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将是怎样,我们需要
具备怎样的优势以便谈判的天平倾向我们一边,使事态的总体发展方向对我们有利。
如果国家依从那一类思想,即认为我们越弱,我们就越能有路可循,就没什么好说
的了。不过,如果我们认定我们的利益和尊严所要求的权利乃是建立在我们自己推行权
利的力量之上,而不是以其他什么国家的意愿为依据,我们就有必要促使自己清醒认识
到,跨洋交通的自由取决于对作为所有通向地峡的道路都必经的加勒比海的控制权。控
制一片海域,首先需要有一支海军,其次需要掌握一些经过适当的选择、相互间分布得
当、海军以其为基地并发挥作用的据点。目前,加勒比海中的要点由外部强国所占据。
(不管如何想要得到)我们不可以以不公正的手段来获取这种地盘。不过,一旦公众舆
论确信我们需要它们而且不应在它们朝我们迎面而来时极其天真地避开,我们就能取得
显著的进展。如果宪法确实造成了一些困难,宪法也为人民提供了一条消除这些阻碍的
途径。不过,可能会有人反对对宪法的这种认识。就其所受的各种制约而言,宪法是自
由性质的,但与此同时它也牢牢地设置了一些由简单的头脑所炮制的枷锁。
同时,没有什么道义上的责任能禁止我们发展海军,使它足以承担可能需要它去干
的工作。对此,大众的观点是只需要一支跛脚的力量,而这限制了我们应付某种并不完
美的形势的各种需要的潜力。“只为了防御”是一句广为人知的口头禅。如果人们认识
到我们有三条海岸,其中一条与另两条的水路联络在不太遥远的将来取决于一个离我们
与其最近的港湾密西西比河口几百英里远的战略地点,他们将看到“防御”这个词——
对它的理解过于狭窄——可应用于远离我们自己的海岸的地点。
军事力量的组建会挑起战事的说法是一个在今天看来已为任何年代的经验所驳斥的
谬论。欧洲存在着庞大的军备;但是,借助于它们所促成的各国相互间的尊重与小心谨
慎成了对于普遍的军事建设时代之前频繁的、破坏性的战争的一种廉价的取代——当然
这或许在经济上还是可悲的。我们的不受伤害不是由于我们的弱小,而是由于和我们的
对手在其家门口的更紧要的利益相比,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争端对他们并不那么重要。随
着因运河问题而来的变化的发生,这种不同将会消失。我们也会被卷入国际大家庭的事
务之中并将承受相应的负担。所幸的是,和其他国家相比,我们是一个海外强国,从而
能够从那些海洋是其哺育母亲的国家的历史中找到上佳的借鉴之处。
4·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的战略
古巴和牙买加这两个被视为要点的岛屿对于控制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最具实质性
意义。就位置、力量和资源上的优劣而言。古巴又明显地绝对地处于上风
地球表面某些部分的绝对和相对的重要件随着它们对于人们的利益关系而不时地变
化着。在很多年中,那些早期文明——我们自己的文明即来源于此——是环绕着地中海
这个中心来发挥影响和发展的。在这些文明的衰落与我们当今时代曙光的来临之间的争
斗不断的动荡岁月中,地中海地区由于古老传统与文化在此的集聚,依然保持着一般意
义上的重要性,尽管它在政治上的支配地位受到了在阿尔卑斯山之外以及大西洋和北冰
洋海岸逐渐形成的、更年轻、更有生气和更有战斗精神的国家的挑战并最终丧失。直至
中世纪的结束,地中海一直是东方和西方保持商业联系的纽带所在。因为从利凡特向东
去开展贸易要经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陆上行程,越过高山和沙漠荒原,而地中海提供了
唯一的水路联络。好望角通道的发现使地中海丧失了这一优势;与此同时,新世界的发
现又将新奇的奢华之物和可施展抱负的全新领域展露在旧世界面前。当时的地中海地区
只有其自身的创造性资源可资利用,在东面受到无可救药地粗蛮的土耳其人的影响,在
西边受制于西班牙颓废的专制统治,在这两者之间又为许多无力采取一致有力之行动的
小国所分割,于是就沦为了一个对世界的前进重要性影响较小的因素。
法国大革命战争期间,英国的生存和与此相关的战事的胜负都取决于英国商业的活
力,可当时英国的商船几乎都被赶出了地中海,这一时期英国大大上升的贸易额中只有
百分之二来自于这个地区。至于苏伊士运河的开辟和东方问题的发展如何改变了这种状
况,那就不必多说了。不过,纵贯地中海相对不甚重要的时期,地中海和东方及西方之
间的关系还是使它对整个世界都具备着某种政治意义,这使它一直是一个上演伟大的政
治抱负和军事上的进取心的场所。自从两个世纪之前英国开始积极地介入地中海地区以
来,它在任何时刻都绝不愿意放弃其成为地中海上的主要强权的要求,尽管它在那儿占
据之地只具有纯粹的军事上的——更应说是海军上的——价值。
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搁在一起,构成了一片陆间海和一片多岛海。它们也经历了一
个同样显现在了国家的历史和个人的生命之中的命运的变迁。对于许多代人,主要是对
我们今天的时代来说,对新世界——上面的两片海域以及其中的岛屿、邻近的大陆——
的发现和征服的第一幕就象是来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黄金国——一片其新来的主人用最
少的劳动能换来最多、最丰富的产出的土地。自然资源的富足、气候条件的宜人、再加
上大部分当地居民的温顺性格——这将他们纳入了奴隶制度之下,保证了那些人们一旦
喜欢就如同对于东方的丝绸和香料那样感到不可缺少的物品的廉价、大量的产出。在墨
西哥和秘鲁,早期西班牙探险者贪婪地寻求的金矿成为了现实;与此同时,一条短而艰
险的热带航程使西海岸的财富经由地峡被送至了同时洗拂着旧西班牙和新西班牙的海岸
的广阔大洋的两边。当时,尽管其对手先发制人,未让英国得到最多、最富足的土地,
但英国在其处于紧张的时期还是从加勒比海获取了其商业总额的将近百分之二十五,而
此时地中海地区只贡献了百分之二。
但是,这些美好的地区也曾为一种疫病所侵扰,这不是一种简单的专制主义——专
制主义是那个时代的特征,而是一种在它所统治的人民的性情或政治才能中间未碰到任
何反对力量及任何能使他们在将来得到解放的因素的专制主义。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就
其所行之事而言是个专制君主,西班牙的腓力二世也是个专制君主。但在前者的臣民身
上,清楚地存在着一种不仅要反抗压迫,而且要构建自由的意愿和力量,在后者的臣民
那儿就见不到这些。在不断取得了许多不大的胜利之后,这种意愿和力量在美国革命中
得到了极至的体现。英国一直未忘记这场革命所给予的教导;因为英国自己在多个世纪
所教授的也是它,这样它的人民和政治家也就容易地领会了。自从这个教导被给予以来
——不仅给英国,也给予整个世界,一又四分之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今天,面对着英国
和西班牙两国对照鲜明的殖民体系,我们在其中一个身上看到的是政治上的才智,在另
一个那儿看到的是无可挽回的政治上的愚钝和落后。
其中的原因表面上看十分不同,实则一样,它们都产生于并且取决于当地的政治能
力的缺乏与否。这些原因使当今时代的地中海和加勒比海地区处于类似的状况之中,在
国际关系领域中都被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