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并不那么容易发现,尽管当时没有一个活着的西班牙人可以回忆起西班牙国旗在梅诺
卡岛、直布罗陀或牙买加上空迎风飘扬的情景,然而,时间的流逝却并没有使这个自傲
与固执的民族甘心于他们的损失。就美国人来说,也没有放弃对于西班牙试图重新复活
其在两个佛罗里达的主权的传统性反对。
这就是该两国所追寻的目标,它们的介入改变了美国革命战争的整个格局。毋庸置
疑,除了各种理由和借口外,它们决不会承认投入战争只是出于敌意。然而,当时颇有
见地的英国舆论就正确地提到了法兰西宣言中以下字句,以寥寥数语生动地勾画出了联
合一致的波旁王朝行为的真正根据所在:“为着各种所受到的伤害而进行报复,结束那
个为英格兰所篡夺的暴政帝国,以及维持自身在海上的权力。”一言以蔽之,关于战争
的目标,盟国处于攻势,而英格兰则被推到了防御的位置上。
英格兰被指控的横行于海上的那个专制帝国——并不是不公正地——取决于它的不
可一世的海上力量,无论是实际存在的还是潜在的;取决于它的商业和武装起来的航运
业,以及遍及于世界各个部分的商业设施、殖民地与海军基地。直至此时,慈爱的情感,
出于与宗主国紧密的商业往来和那种由于它的优势海军持续存在而赋予的保护所产生的
更为强烈的自私自利的动机,这些纽带将它与其遍及五湖四海的殖民地紧密地捆绑在了
一起。由于美洲大陆殖民地的起义,其海上力量所依赖的坚固港口的网状结构中出现了
裂痕,尽管在他们与西印度群岛之间存在着数不清的贸易往来——已为随之而来的敌对
状况所削弱——也趋向于分化这些岛屿的同情心。这场斗争并不仅仅是出于政治上的占
有和商业上的利用,它包含着具有第一重要性的军事问题——遍及大西洋沿岸,把加拿
大和哈里法克斯与西印度群岛连结起来,并得到欣欣向荣的海洋性民众支持的海军基地
之环链,是否仍然还能掌握在英国手中。迄今为止,它以持续、坚定的咄咄逼人的架势,
在取得了几乎牢不可破的成功的情况下,摆弄着其史无前例的海上力量。
尽管大不列颠对保住其所握有的海军基地——这是其海上实力中的防御性成分——
的麻烦深感困惑,它的进攻性海上力量,它的舰队,却受到了法兰西与西班牙海军增长
的挑战。以一支有组织的具有旗鼓相当或更为优越的物质实力的军事力量的方式,在一
个它所宣称为己所有的领域,现在与它短兵相接了。时机已十分有利于对这个因其从海
上获取的财富而变得不可一世的海上强国发动进攻了,下一个问题就是选择进攻地点—
—进攻者应将主要力量迅速用于主要目标之上,至于次要进攻目标,其防御应被扰乱,
其力量应被分散。
作为那个时代里法国最为明智的政治家,托各特就认为,美洲殖民地不能获取独立
更符合法兰西的利益:如果起义由于弹尽粮绝而被弹压下去,他们派出的力量就丢给了
英格兰;如果由于对某些控制性地点的军事占领而削弱,但又没有精疲力竭,进行不间
断镇压的必要性对于宗主国而言将是一个持续的弱势。尽管这一主张并没有在法兰西政
府的机构中——它们期盼着美国的最终独立——占据主导地位,它却包含着有效地塑造
了那场战争政策的真理性成份。通过影响对它的救援,如果对于合众国的好处成为了主
要目标,北美大陆就会成为天然的军事行动的场所,其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军事地点就会
成为主要进攻目标。然而,作为法兰西的首选目标,它并不是要造福于美国,而是打击
英国。健全的军事上的判断就注定了这场大陆上的角逐——迄今还无法有助于得出一个
结论——应该轰轰烈烈,这是一个为法兰西唾手可得的且令大不列颠精疲力竭的箝制,
它所要求获得的支援只是足以维持起义者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理应进行的抵抗。因此,
十三个殖民地的土地不应该是法兰西的主要目标,更不用说西班牙了。
英属西印度群岛的商业价值使得它们成为了法兰西颇具诱惑力的目标。法兰西人以
一种奇特的敏捷性,很快使自己适应了那一地区的社会状况,其中,他们的殖民地产已
经十分广阔,除了它仍然握有的小安的列斯群岛的两块最佳之地——瓜德罗普与马丁尼
克以外,法兰西当时还占据了斯塔卢西来和海地的西半部。不妨说,它可能还指望通过
军事上的胜利,再增添英属安的列斯群岛,使一块真正意义上的帝国热带附属之地能够
完满无缺。尽管由于西班牙的敏感,法兰西被阻挡于牙买加之外,为这个结盟的且弱小
的国家赢回那个宝岛还是可能的。然而,作为所占据之地,从而作为目标,无论多么尽
如人意,对于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军事占领完完全全地取决于对于海洋的控制,以致于它
就其本身而言,尚不能成为合适的目标。因此,法兰西政府严禁其海军指挥官占据这些
可加以占据之地,他们使得留守部队成为了囚犯,摧毁了各种防御设施,然而便撤退离
去。在罗伊堡的极佳军港中、在马丁尼克、在开普弗朗西斯、在坚固设防的盟军港口哈
瓦那,一支足够规模的舰队都能找到优良、安全及供应充足的基地。而斯塔卢西亚早期
的严重损失必须归结为法兰西舰队的管辖无方与英格兰海军统帅的职业能力。在西印度
群岛,交战各方因此发现各自在陆地上大致相等地得到了必要的支撑之地的援助,仅仅
对于其他地点的占领并不会增强他们的军事力量,因此只能取决于舰队的数量与质量。
为了安全地进一步扩大占领,获得海上的优势就成为了第一需要。这并不仅仅是局部性
的,而是涵盖着战争的整个领域,否则,占领就是不稳定的。而所需的增援部队,其规
模是如此之大,以致于它所要求的开支超越了目标的价值。因此,西印度群岛局势的关
键存在于舰队方面,它们成为了这场军事活动的真实目标。由于西印度群岛各港口在这
场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真正的军事用途,它们在欧洲大陆与美洲大陆充作了中介性基地,
当陆军进入冬季作战期,舰队均退回至这些港口,情况就更是如此了。除了英格兰人攻
占斯塔卢西亚以及1782年夭折流产的进攻牙买加计划以外,在西印度群岛的陆地上并没
有出现过理智健全的战略性行动,直至要么通过战斗,要么通过令人振奋的集中兵力,
取得了海上优势之前,并没有严肃认真地试图进攻一个军港,如巴巴多斯,或在可能的
情况下,进攻罗伊堡。必须加以重申的是,局势的关键就在于舰队。
海上力量,一支武装舰队,对于美洲大陆的那场战争的影响也在华盛顿和亨利·克
林顿爵士的看法中提及过。就其自身作为一个战场而言,在沙弗伦'2'战役的条目下,尽
管东印度群岛的情形已在很大程度上加以讨论过,在这里仅需重复提及的是,在那里的
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优势的海上力量对于海洋的控制地位。占领亭可马里(Trinalee),
尽管对于并无其他基地的法兰西海上编队而言至关重要,然而,却如同占据斯塔卢西亚
一样,是一场意外收获。本应只有在击败对手或敌军舰队临时缺阵时,才会得以成事,
而法军正好捡了个便宜。在北美与印度,较为合理的军事政策表明,作为真正进攻目标
的敌军舰队也依赖于与本土的来往联络。这里仍然要提及欧洲,因为它与这场范围广阔
的战争的关系要重要得多。可以十分明确指出的是,在欧洲,其政治上的让渡成为战争
对象的唯一两个地点就是直布罗陀与梅诺卡岛。由于西班牙的一再催促,前者完全成为
了同盟国的主要进攻目标,而对于两者的占据则十分明显地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
在某一场海战中,正如在所有其它的海战中一样,从一开始就有两件事情至关重要
——一处位于边界的基地,在这种情况下是海滨地区,军事行动正是从那里得以展开;
一支有组织的军事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是海军舰队,其规模与素质应与所发起的军事行
动相称。正如目前所举证的事例,如果那场战争扩大到了这个星球十分遥远的地区,那
么,在每个这样的遥远之地都需要有能适用于航运的安全港口,以作为局部战争中次要
或临时性的基地。在这些辅助性港口与主要的或本土基地之间,必须存在着十分稳定的
交通线,而它则取决于对中间相隔海域的军事控制。这种控制权的操作必须要由海军来
加以执行,要么通过清除大海之上四面八方的敌军舰船,从而使得本国船舶得以十分安
全地穿行;要么通过武力伴随(护航)每一梯队为支援遥远的军事行动而必需的供给船
只,对这种控制权进一步加以强化。前一种方法旨在努力疏散国家力量,后一种则在护
航处于一定重大关头之地,集中兵力于那一海域。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通过对于沿途适
当分布却又为数不至过多的优质良港的军事占领,例如好望角、毛里求斯,无疑会进一
步巩固交通线。诸如此类的据点总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就更是如此了,因为,比起以前
的补给与供应,今天油料补充更加频繁。海内外据点的配合,以及它们之间来往沟通的
状况,可被称之为一般军事形势的战略性特征,依据这种特征,以及敌军舰队的相对实
力,就能够确定军事行动的本质。在这一领域三个分支的每一方面,欧洲、美洲与印度,
出于条理清晰的考虑,已分别加以了阐叙;对于海洋的控制已被坚持视为决定性因素;
敌军舰队被指定为真正的进攻目标。现在,可将先前的考虑应用到战争的整个领域,看
一看同样的结论会在多大的程度上适用于它,如果是这样,还可以看一看每一方的军事
行动的本质又本应该是什么。
在欧洲,大不列颠的本土基地位于英吉利海峡,有两个主要的军需中心,普利茅斯
与普茨茅斯。同盟国的基地则位处大西洋之滨,主要军港包括布列斯特、费罗与加地斯。
在它们的身后,还有位于地中海的塔兰与卡塔赫那造船厂。在另一边,与之相对的则是
英格兰位于梅诺卡岛上的基地马翁港,只是后者可以完全不加考虑。因为在整个战争期
间,它被局限于一个防御者的地位,而英格兰舰队尚不能抽调出任何一支持遣部队前来
地中海。反过来,由于其地理位置,如果能被利用作为一支与其使命相称的舰队的基地
的话,直布罗陀就能够有效地监视来往于海峡的特遣部队或增援力量;这一点并未得以
实现。英格兰的欧洲舰队被牢牢地绑在了英吉利海峡,即从事本土防御,并不定期地光
临洛基,护送对于其守备部队坚守下去来说至关重要的补给品。马翁港与直布罗陀相比,
所起作用仍然是有所差异的。前者,在那时根本就无足轻重,直至战争后期以前,根本
就没有引起同盟国的注意,只是在历经六个月的围困之后,它陷落了;而后者则被认为
是生死攸关的,从战争之初,就吸引住了同盟国相当大的一部分进攻火力,形成了有利
于英格兰的颇具价值的箝制态势。
在北美,战争伊始,纽约、纳拉甘西特湾以及波士顿即成为了局部性基地。当时,
前两者尚为英格兰人所窃据。从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看,应是北美大陆上最重要的兵站。
它们易守难攻,且补给方便。在此之前,波士顿就已落入了美国人之手,因此可供盟军
使用。从这场战争实际发展的方向看,通过1779年将英格兰人颇具活动能量的军事行动
分流到南方各州,波士顿便脱离了军事行动的主战场,并且从其地理位置上看,它在军
事上就不再那么重要了。然而,如果通过占据哈得逊与尚普兰湖一线孤立新英格兰,向
东一线集中军事力量的计划得以采纳,就会发现这三个港口本来都对时局具有决定性的
重要意义。纽约以南、特拉华、切萨匹克湾无疑为成就一番海上事业提供了颇具诱惑力
的战场。然而,出入口的宽度,缺乏保护濒临海边的海军基地和易于防守的阵地,以及
由于试图占据众多的地区而导致的地面部队的分散,加上在那一年相当大的一部分时间
内水土不服,使它们在最初的战役规划中无法担当起主要的角色,因而没有必要将它们
归类于战争的局部性基地之中。在美洲大陆的南端,英格兰人被一种虚无的幻想所迷惑,
指望能够获得那里的民众的支持。他们未能考虑到,即使是那里的大多数人平静地选择
了自由,这种素质也会使得他们不致起而反对革命政府。按照英格兰人的理论,他们正
是遭受这个政府的压迫。然而,英格兰人的这一遥远,并就其最终结局而言是十分不幸
的计划的完全实现,其成败的赌注就压在了这样一次起义上了。查尔斯顿是这次战争的
又一区域性基地,首先英格兰远征军在乔治亚登陆,十八个月后,它于1780年5月落入到
英军手中。
在这场战争中,西印度群岛的主要区域性基地通过前面所述已为人所知,对英格兰
人而言,有斯塔卢西亚,及在某种较小程度上还包括安提瓜。顺风而下一千英里就是牙
买加的主岛,在金斯顿拥有一座能力十分巨大的船厂。盟军依照主次轻重的顺序,首先
占领了马丁尼克的罗伊堡以及哈瓦那;其次才是瓜德罗普与开普弗朗西斯。在那个时候,
战略形势的一个控制性特征——一个在我们自己的时代里也并非无关紧要的特征——就
是信风,以及与之相伴随的海流。克服这些障碍从而占据有利的上风,甚至对于单艘舰
船而言都是一项漫长而又艰难的使命,对于规模庞大的舰队来说则要困难得多。可以理
解的是,舰队只是出于自愿,或在确信敌军正在驶向同一方向时才会驶向这些西部岛屿,
正如在得知法兰西舰队已驶向开普弗郎西斯时,在圣茨战役之后,罗德尼才开赴牙买加。
风势状况使得向风或朝东向的岛屿既成为了海战的区域性基地,又成为了在欧洲与美洲
之间的自然交通线上的关节之点。同样可以理解的是,在两大战场之间,在大陆与小安
的列斯群岛之间,其中横置着一块广大的中央地区,除非交战一方拥有较大的海上优势,
或者除非在一处侧翼赢得了决定性优势,否则,更大规模的战役行动很难得以安全地进
行。
1762年,当英格兰占据了所有的向风群岛时,在海上确立起了无可争辩的优势,它
无所顾忌地进攻并占领了哈瓦那。然而从1779年到1782年,法兰西在美洲的海上力量与
法兰西对于向风群岛的占据实际上使自己能够与英格兰分庭抗礼。这就使得在哈瓦那的
西班牙人能随心所欲地在所提及的中央地区实现进攻彭萨卡纳与巴哈马的意图。
因此,诸如马丁尼克与斯塔卢西亚这样的据点对于目前战争来说,就具有比牙买加、
哈瓦那及其他背向岛屿更大的战略优势。他们控制后者是由于地理位置上的好处,由此
西向而行将会比返航时迅速得多,而大陆角逐的关键之点实际上从一点出发并不比从其
他之点出发更远。被称之为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大部分岛屿都同样具有这种优势;而巴巴
多斯小岛向风而对,具有特别的优势,不仅适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