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铁介绍着:“马老三,最近生意好吧?这个是我兄弟,做生意赚了点,在家呆得难受,想来玩两把!”
马老三点点头,关上门,把他俩人带到里间,穿过走廊,然后是天井院子,再之后就是后院楼房,打开门,顿时,烟味酒味扑面而来,满大厅都是人,台子有十来张,每张台都围着十来个人,有赌点子大小的,有玩扑克的,还有清河最土的玩法,用两颗玉米,一面用烟头点黑,用酒杯一盖,摇几下,然后下注,估单双,一黑一白就是单,两黑或者两白都是双,压一赔一,别看这个土,玩的却是最多人,一个个叫得面红耳赤的,台面上不是筹码,而是真金白银的人民币,陶哲在前生电视中赌场的模样见得多了,却与现在这个有所不同,也没有注意他们,马老三进到大厅里面的房间里,一会儿又出来说:“铁哥,军哥在里面陪着潘少,还有两个凯子,听说是铁哥的朋友,那就邀请到里间一起玩一玩!”
这话不是对吕铁有什么恭敬或者示好,总归来说,吕铁是个警察,面子上不会硬跟你过不去,听到他跟做生意的朋友一起来,那就邀他们玩几把,既给了他面子又可能赚到他这个朋友的钱,一举两得,再说,就算吕铁背后的吕义宗来了,在这儿也翻不了天,他们背后的人,吕义宗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吕铁陶哲跟着马老三进到里间,这里空气好了很多,一张台子,边上只坐了四个人,两人穿黑色夹克,年纪在二十多三十之间,另两个一个二十二三岁,一脸骄横,另一个陶哲却是认识,这张脸年轻了些,不过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这个人是贺军!
前生最后面对的就是这个人!真正是冤家路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马老三上前弯了腰在贺军面前低声说了句话。然后指了指了吕铁跟陶哲。贺军这时候身材瘦得多。脸上尽是彪悍地神态。听了马老三地话。扫了一眼吕铁跟陶哲俩人。虽然陶哲面生。但是两个太年轻了。半分也不放在心上。指了指了桌边地空位说:“原来是吕所长地侄子。那也不是外人。坐下一起玩玩吧!”
桌上放了一副扑克牌。一人面前发了三张。陶哲一看就知道这是江北这边地土玩法。诈金花。这种玩法很受欢迎。只发三张牌。牌少简单。但玩起来很讲心理。
牌面发话轮到贺军。贺军放了两百在桌中间。说:“我不看牌。蒙两百!”随后语气温和了很多。对着他右边地那个骄横面色地年轻人说:“潘少。你请!”
潘少看也不看。扔了四百块。说:“两百没劲。四百!”按照牌规。前面地不看牌后面地人看来牌了再跟地话。必需翻一倍数。一般来说牌局会设个封顶。否则你就算拿了最大地牌。人家扔个十万八万地。你没钱跟。明知道自己牌大也没办法了。封顶只是限制钱多地。
潘少下手也是个二十多岁地青年。三角眼。把面前地牌拿起来用手挡住瞄了一眼。很失望。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骂了声:“背气!不跟。姐夫。到你了!”
陶哲听到“姐夫”一声。心里一动。信用社地案子凶手就是郎舅三人。两兄弟加姐夫。在桌子下用脚轻轻碰了碰了吕铁。忽然叫了声:“陈才亮!”
“啥事?”那个三十来岁的人顺口应了一声,抬头一看陶哲,忽然有些明白,哗啦一声站起来叫道:“老三!”
骂背气的青年一脚踢翻椅子,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吕铁在陶哲碰他脚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听他一叫,马上把手枪端在身前,打开了保险,血一时涌上脑袋,脸涨得通红,大叫道:“不准动,狗日的谁动老子打谁!”
潘少虽然傲气,却是没勇气,刀啊枪的露出来,立时慌了。
只有贺军脸一沉,腾的站起身来,喝道:“都给老子坐下,姓吕的,看在吕义宗面上给了你三分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是你妈的能闹腾的?惹火了就算你二叔来跪着求都救不了你!”
陶哲“嘿嘿”一声,指了指头顶说:“我就奇怪了,清河你说了算啊?刚来的时候天还不黑啊,这天应该还是**的天吧?”
贺军眼角直是耸动,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个熊,马老三,刘二毛,死到哪去了?”
门轰然被踢开,涌进来七八个人,个个手提砍刀铁棍,贺军咬着牙说:“姓吕的,别怪我姓贺的无情,是你不懂做人,回去给你二叔提个醒,以后好好做人!”转头对冲进来的人说,“手脚打断,扔出去!”
陶哲握着电棍,手指都捏得发青,心里却无比冷静,挨着吕铁退到墙边,低声对吕铁说:“铁子,别慌,是非成败都在今天,那两个人给我盯紧点,谁冲过来就把他狗日的腿打断,别担心后果!”
吕铁应了一声,从小以来,老爹都不服,就服二叔跟陶哲,陶哲家里是穷,也很少说话,不过说一句算一句,没把握做不到的从来不说,眼前的事别说其他的,生命安全都迫在眉捷,要动他跟陶哲,天王老子来也不管了!
贺军开了口,门口冲进来的几个人提着铁棍就打,吕铁毫不犹豫,手指一勾,“砰砰”两声脆响,最前面两个“啊哟”便跌倒在地,扔了铁棍捂着腿,血一涌而出。
这一下动了真家伙,后面的人都傻了,虽说这些家伙平时都是横行霸道的,也砍过人打过人,但是跟警察真枪的对着干,那还是没有过,对枪的恐惧是天生的。
潘少脸白得像纸,缩在墙角不敢动,贺军一时也不敢再动,毕竟人家手里是真东西,失手会要你的命,口里仍狠狠的道:“姓吕的,你这样干知道后果吗?我旁边这个潘少,你知道是哪个?苗西潘市长的儿子……啊哟!”
陶哲心里腾的一下火起,抡起电棍捅了他一下,贺军立即死狗一般歪倒在桌下!
这件案子瞩目只有后知的陶哲才明白,省公安厅都来了副厅长督办,这个害了自己的贺军和害了陈宁姐妹的潘卫自己撞到了枪口上,不拿来做点手脚那就是白痴!
捅倒了贺军,又转身一脚踢在陈才亮小腹,将他身体用力踢到跟老三贴在一起,随即将电棍抡在他腰间死命的按,两个人直叫唤,瘫倒在地上打颤,过了十来秒陶哲才松手,这两个人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动弹,甚至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陶哲在背包里拿出手铐,将贺军与陈才亮周勇三个人交叉反铐在一起,这样想逃的难度就很大,至少速度上是快不了,然后看到墙角边的桌子上有台电话,问吕铁:“二叔派出所的电话是多少?”
吕铁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大声说了数字,陶哲按着键,电话通了后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二叔,我陶哲,吕铁跟我在一起,按照你的指示,信用社案的凶手已经抓到,我们在清河县城城西解放路四十七号,您组织人手亲自来一趟!”
也不等吕义宗追问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朝吕铁笑笑说:“老吕,哎呀,一不小心你就破了个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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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被毒死的牛
四一四案终于破了!
陈才亮与周勇的落网极大的振奋了吕义宗,四月二十八日,四一四案最后一名案犯周明在山南省落网,至此,四一四案完全告破,五月七日,江北省公安厅发放了五万元奖金,并给予记吕义宗二等功一次,吕铁三等功一次的奖励。按照规定奖金应该奖励直接破案人,也就是吕义宗,吕铁叔侄两,但是吕所长坚持把奖金分发给派出所所有民警,各大欢喜。
陶哲则在赌场那天便偷偷给吕义宗建议过,破案的报告怎么写由他自己编,但是不能有他陶哲,这份功劳对他没有用处,对吕义宗与吕铁却是有极大好处,这不用他说吕义宗便明白得很,只是他未曾想到,陶哲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考虑?从他代洋合乡长这些时间来,包括这次的忽然破掉杀人抢劫大案,他心机之深让吕义宗都有点冰凛凛的感觉,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子,吕铁这混小子啥事都没办好过,现在看来唯一做对了的便是交了陶哲这个铁杆兄弟。
让吕义宗有些担心的是吕铁跟陶哲触动了贺军这条线,虽然事后贺军只是罚了点款便了事,但无疑已经彻底跟他交恶,他背后的势力自己隐隐看出些苗头,头痛的是还平白得罪了苗西市副市长潘大年的儿子,清河是县级,苗西作为州府所在地,属于副地级,比清河高一级,虽然清河不归苗西市管,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所长,人家一个副地级市长要整你也不太难,裙裙带带的关系比自己肯定强得多,官场上,下找上难,上找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不过事情发生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陶哲回到洋合没能安静下来,这一发便牵动全身,乡政府的事情忽然一下就多了起来,肖梅都说以前几年的事情加起来都没现在这个月多,但事多就说明了是好事。
老王书记是越来越兴奋,那干劲似乎比年轻人都足,天天忙着乡里那条路,洋合的村民积极性也都高涨无比,农产品公司的组建,村民的生猪扩大生产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陶哲安排的收购处也准备了第二次南下的货量,与陈宁的公司预签了合约,初步准备半个月运送一次。
村民的款项还剩余二十万,陶哲倒是想着要怎么将这二十万最大化的来使用,自己不用说迟早是要离开洋合乡的,能在离开之前给洋合办一两件真正造福乡民的事才好,农产品公司也就能兴旺两年,等过几年国内地区生活水平相差不大的时候,就没什么大作用了,到底来做什么好呢?
中午吃过饭后,在大地坝上散步,有十多个孩子在玩耍,还有些孩子在三间简陋的教室里念书,孩子的声音真无邪啊,自己一脑子都是些肮脏的官场争斗!
正在感叹之际,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对他说:“叔叔,这个给你!”
陶哲认得她是刘国成的女儿小燕,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鸡蛋,笑呵呵的说:“小燕,为什么给叔叔鸡蛋?”
小燕小脸有些羞涩。把鸡蛋硬塞给陶哲。低着头捏着衣角说:“叔叔。我爸爸说叔叔是个最好地官。是个好人。为我们赚了钱。以前我家地鸡蛋我妈都要拿去卖。过年地时候才吃。这回我们家分了两百块钱和五百斤大米。我妈给我煮了一个鸡蛋。我舍不得吃。我想给叔叔吃。”
陶哲看着小燕地衣襟上补了三四个布补丁。忽然鼻头有点酸酸地。小孩子没有机心。她们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把鸡蛋又递过去说:“小燕。你吃吧。叔叔吃过饭了。你看饱着呢!”有意还拍了一下肚子。
小燕不肯接。看表情很坚决。又夹着失望。
陶哲想了一想。把鸡蛋壳打碎。清掉壳后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小燕说:“小燕。那这样好不好。叔叔跟你一人吃一半。要是你不吃。叔叔就不想吃了。就算吃那也吃不香!”
小燕嘻嘻一笑。同意了他地说法。接了半边鸡蛋。拿到嘴边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边吃边说:“鸡蛋黄最好吃!”
陶哲一偏头看到教室门口唯一地女教师王小诗正看着他们。将嘴里地鸡蛋吞下肚。然后拉着小燕地手走过去。
王小诗跟陶哲没说多少话,但对他还是有些好感,起码觉得他跟别的官不一样,王小诗家也挺穷的,毕业后没有钱去打点关系,所以分到了洋合小学,一个女孩子分到这种地方,可以说是很为难她了。
陶哲问了王小诗:“王老师,还习惯吧?”
王小诗淡淡的说:“也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的,山里的人纯朴,小孩子就更纯朴了!”
陶哲低了头又问小燕:“小燕,长大了想做什么?”
小燕眨着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说:“我长大了要赚很多钱,我姨妈家的姐姐想读书,但是没钱,大伯家的哥哥也是,我想跟他们一起读书,因为姐姐和哥哥对我好!”
陶哲一阵无语,王小诗叹息了一下,说:“按照正常的数字来说,乡里的孩子失学率是百分之七十五!”
陶哲心情沉重起来,虽说南下赚了点钱,也有点成绩,但对洋合的民众来说,还远没达到解决困难的地步。
下午还没吃晚饭,大王村的王建国来乡政府报案,说是有人投毒,毒死了两头牛。
陶哲顾不得吃饭,王大海也不在,便决定跟王建国下乡看一下,在路上听王建国说有村里的兽医检查过了,眼血都是紫的,的确是中毒死的。
到了大王村,两头大黄牛并排摆在村里的空地上,兽医背着包站起来给陶哲讲解道:“陶乡长,这牛的确是被毒死的,只是很奇怪,在牛胃里没找到什么有毒的东西,唉,山里,就算是偷也好过把牛毒死啊,一个小组就四五头牛,牛死了拿什么耕地啊?真是作孽啊!”
陶哲对这个不懂,兽医都检查不出来,他肯定更是查不出来,想了想问王建国:“牛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王建国指了指村外远处的坡地处:“就那儿!”
陶哲吩咐他:“带我到那儿看看!”
一行十数人都朝着坡地走过去,快到的时候,陶哲微微闻到一丝儿打火机漏气的味道,风一吹又无影无踪了,再走几分钟,味道又有了,接着王建国指着面前一道山石凸出的地方说:“陶乡长,就这儿了!”
陶哲见这一带青草颇多,牛往青草多的地方跑不奇怪,又弯腰在附近仔细看了看,没什么迹印,正想着是什么毒死了牛时,忽然鼻中又闻到了那味道,而且很浓,猛然间脑中一震,伸手一拍脑袋,大叫道:“原来是这个!”转身很兴奋的对王建国说,“建国,赶紧回去拿一条通心铁管,再端一盆水来,快些!”
王建国应了一声往回跑。
余下众人都不知道他搞什么,诧异的盯着他。
不多时,王建国端了一盆水急急的赶来,另一个年轻村民拿着铁管。
陶哲接过水盆,往自己闻到的地方将水淋下去,地上有一个指头大的小洞口咕咕的直冒水泡,陶哲又把铁管插进洞口,又一伸手说:“火机拿来!”
山里的人很小都跟着大人抽土烟了,基本上人人都有打火机,那时候都是用煤油火石,陶哲接过一个,跟后来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差太远了,打了好半天才打燃,把火机伸到铁管口上,轰的一下,一股火苗腾起数尺高,接着火焰旺旺的燃起,风吹过来火焰飘来飘去却就是不熄灭。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陶哲却又笑呵呵的说:“发财了,洋合乡这次是真的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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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更大的事
当晚,陶哲在大王村开了一个会,全村四百多个男女老少差不多都到齐了,村委会就设在村长王大成家里,王大成与洋合乡老书记王大海是堂兄弟,王大海本身就是大王村的人,王大成五十一岁,山里人身子骨好,天天下地干活,过五十了还跟年轻人一样,做什么都不服输。首发
陶乡长要开会,王大成也不敢怠慢,看老哥王大海的意思是很维护这个毛头乡长,再说乡长虽然很年轻,不过给他们乡做的这些事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赚钱事,山下的都没赶着这样的好事呢。又吩咐王国宝建成几个侄子整了些火把,把家门口一块大地坝照得通亮通亮的。
山上的村委都不能跟山下的比,没有广场,只有一块地坝,别说村里,就是洋合乡政府,那儿也还不就是一块大地坝。
王大成在自家大门口摆了一张桌子,给陶哲泡了一缸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