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眼里全是红红的血丝,消瘦的脸显得憔悴万分,和刚见他那刚毅有型的英俊的脸差异是那么大。他不是和李蓝雅很幸福的吗?他都有宝宝了应该很幸福了,怎么会这样呢?我咬咬嘴唇,心里有些不忍,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是脑海里却是浮现出爹爹和蕊儿来,我的手停在半空不动。
我们两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轻轻的咳嗽一声,但是在大殿中却显得如此清楚。我害怕的四处张望一下,原来是自己在吓自己。
我叹口气说:“宁公子,认错了。”
“我认错了?”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悲伧的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我尴尬的笑笑,想说我要走了。
忽然大幕刷的一下被拉开,李蓝雅出现在我们面前,头发披散,愤怒的望着我们两,一只手扶在肚子上,一只手提着灯笼。微弱的灯光照着她披散的长发,白色的长衣裙,显得她整个脸庞诡异起来。
我心里一惊,望着她有些突出的肚子,愧疚上了心头。
宁丁德却不放过我,把我的手拉的紧紧的不放,我使劲甩使劲甩也甩不开。
李蓝雅却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用一种我没有听过的尖锐的声音几乎是叫道:“你好啊!你好啊!”
那是一种十分伤心和愤怒的声音,使得她原本的声音都变了。我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有些变形的脸,害怕起来,我后退几步,她就上前几步。
我再退一步,抵在一个大柱子上不能再动,我左边一移,原来大柱子边是墙壁。
李蓝雅扔掉手中的灯笼,凑近我忽然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那灯笼在地上燃烧起来,过会只剩下一个架子。宁丁德望望我,望望她,望望灯笼,忽然又笑起来。我忽然想哭。
我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却不敢使劲推她,我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也不想遇见你。”
她逼近我,那变调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我五脏都翻了起来:“你不想?你不想还进宫来?”
我想摇头却给她卡着不能动,我想推她,但是又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不过这样我想我暂时没有事情吧?最多是让她发泄一下。于是不动了,慢慢去回答她的问题。
“我进宫不是找你和他的。我拿我自己的东西。”我冷静下来反而容易回答了。
“是吗?”她逼近我,全身都靠在我身上,肚子抵着我,她居然用这个来要挟我。我心里忽然有些鄙视她。
但是不容我回答,她已经快速如背书一般叫了起来:“没有?没有?当初也是说你们没有什么?既然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公子还是这样?既然没有什么,为什么娶了我还这样对我?既然没有什么,为什么我有身孕了还这样对我?!如果没有,你进宫做什么?如果没有,你还到宁秀宫来找他做什么?!你以为你进宫没有人知道吗?”这些话我相信在她心里不知道念了多少次,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喊叫了出来。一个本来期望着无数希望和憧憬的女子未来几月的生活竟然如此在度过,她或许没有想到居然没有挽回宁丁德的心,或者根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的心。我明白一个女子的辛苦,特别是怀孕了遭到这样的遭遇,心里的酸楚是外表的繁华换不了的。我看着她变的狰狞的脸,忽然想起刚见她那美丽清纯的脸,难道仇恨让人那么可怕吗?我心里悲哀,默默地流下泪来。为了她,为了我,为了大家流逝的岁月。
“你以为你哭我就原谅你吗?你以为我就只是为了我爹爹吗?你以为当初你那么容易就跑了吗?你以为你在哪里我真不知道吗?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追你吗?”她继续歇斯底里叫着。
我摇头。
她狠狠的说:“那是我以为我能挽回他的心。但是我错了。我现在要要回来。我要我应该的的一切!我不是你的影子!”她眼光中透出一丝绝望对生活的绝望,一点对未来的希望。或许她认为我永远消失后就是她的幸福。说着她小声的哭起来,凄厉的哭声在大殿里回荡。我心里越发酸楚起来,眼泪刷刷的落下。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我以为我是多余的,原来我的以为全部是错的。
“你连她的影子都不配!”宁丁德望着我们那么久,才冒出一句话来。
我心里一紧,他这样说会要我的命的。
果然她哈哈笑了两声,手紧了起来,我喘不过气来,她却越来越紧,我张嘴想喘气,她却更紧了。第一次发觉她的脸变形的那么难看,加上披散的长发如同鬼魅,我打了个寒战。她闭眼尖叫起来:“我得不到,也不要你得到。你去死吧!”
她疯了!
我的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我错了!难道我当初错了?
我心底恐惧到了极点,我本能地使劲一推她,她后退几步被宁丁德接住,她眼中透过一丝惊喜和希望望着宁丁德,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我摸摸我发疼的脖子,靠在柱子上使劲的咳嗽和喘气,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
宁丁德把李蓝雅稳稳的扶在一旁的大椅子上坐下来,温和的说:“我会有个交代的。”
我有些紧张和无奈地靠在柱子上,望着对我走过来的他。
我忽然想逃,逃到很远的地方,不见这里所有的人,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他还是望着我,没有说话,没有生气,眼底一片温柔,原来他根本没有醉。他伸手轻轻抚摩我的脖子,问道:“疼吗?”
我不明白的摇头,刚才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尖,惊慌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无力的摊了下去。还没有倒下,他接着了我。
他不理会我的惊讶和无力,直接把我抱了起来,转身走出殿堂,也不理会后面李蓝雅的放声大哭:“你去那?”
殿外,雪已经停了,一弯寒月挂在深蓝得发黑的天边。
我回过神来使劲的踢打他,叫喊道:“放我下来!”
他扬扬眉,笑了:“你以为我还那么容易放你吗?如果你想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的话,就试试。你似乎忘记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新娘。”
我张大了嘴惊讶的望着他,他,他居然还记得。
第五节 花谢月朦胧酒醒梦断(二)
随着吱呀一声,宁丁德推开了一扇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破旧窗户,抱着我跳了进去,激起许多灰尘飞了起来,一股腐臭味弥散在空气中,夹着灰尘的味道刺鼻而来。
我忍不住捂着口和鼻,李蓝雅变形而狰狞的脸,愤怒而失望的尖叫声在心底在眼前挥都挥不去,难道我错了?我想哭,想大哭,哭得想吐。
宁丁德半蹲着把我放在那满是灰尘的地上,却不放手。我踢打他、掐他,他只笑,只笑。
完了,他也疯了。
他想吻我的额头,我向他怀里一缩,他的轻吻落在我耳边,他得意的笑了,轻轻地放下我,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我嗖的一下站起来,冲到窗边一看。我心都寒了。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小楼里,四周静悄悄的,全部是黑压压的树林。我冲到其他三面把所有能打开的窗户全部打开,前面是灯光点点的层层宫殿,左边和后边是黑压压的树林,右边是一个大大的宫殿,宫殿前面有一潭在灯光和月光下摇晃的湖水。
我左右看都没有门,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最后在中间的方桌子边坐了下来。这个桌子十分干净,凳子也是干净的,说明这个桌子是常常有人坐的。那人是怎么上来的呢?难道都是跳窗户吗?但是为什么刚才打开窗户时候会有那么多灰尘?我摇头。
我抱着双肩走来又走去,心里早把这个宁丁德骂死了,那么冷把我放在这个上面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刚才李蓝雅尖锐的声音和几乎变形的扭曲的面容不时的耳边和眼前浮现。我还想起唱的那首那些花儿,李蓝雅这个花儿谢了。这些就好似是我的错误。如果我当初不逃跑呢?我摇头,我不敢想象。
风过,湖水的寒冷侵入肌肤,湖面雾气凝重。记得有本书说过,天明前五点左右是最寒冷的时候。我现在后悔自己穿少了,但是我又不愿意关上窗户,我想让他们看见我,或者看见这个楼塔为什么忽然开了窗户而起疑心过来看看。
天边泛起白边,慢慢的揭开了天幕,微红的霞光映在洁白的白雪上,透出丝丝寒气,寒气和雾气也弥漫了整个空气。久违快两星期的阳光终于出现了,我用手遮着眼,遥望整个楼下。原来我还在皇宫里,这里正好能望见整个皇宫,我看见远处有宫人开始打扫,可惜我这个楼下的不远处的那座冷清的大殿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有一个人出现。我伸头望了望,这个楼大约有四层楼那么高,大约是皇宫的最高楼了吧?难怪能看见这个宫殿。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冷冰了,就如同我现在这个楼前的宫殿一般,到现在都没有一人出现,我想我在皇宫的一个冷宫里吧?
我摸摸头上才想起我的簪子来,哎,刚才一定是吓糊涂了,我可以试试我的簪子。于是默念口诀,我轻轻的浮了起来,我心里稍微冷静了些。在窗户边望了又望,我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么高的楼跳下去,或者说飞下去,没有试过那么高的地方。我有点心虚,咬牙一想,如果现在不走,到时候宁丁德来了我更没有机会,他到现在也没有来,如果再没有人发现我,我想我不是被饿晕就是被冻感冒在这里,并且我还不想见到宁丁德,所以再难我也必须试试。
我伸头望了又望,大不了就是摔伤呗,要不然死了?忽然我害怕起来,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
我呆了会,不敢继续深入的想,但是还是决定冒险,于是我爬上了窗户,默念口诀,张开双臂,想以很优美的舞蹈姿势好象电视里一样漂亮的飞下去,可惜刚跳下去,我就发觉不是那回事情了。我身体很重,毫不犹豫地直接堕了下去,我想优美都优美不了。我想我是完了,不是摔死就是摔个残废,那口诀在那么高没有起多大作用,或者是我自己根本还无法完全控制。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再想想,不那么冲动了。
不行,如果要死也要摔的优美点,最好是头不要破了。想到这里,我闭上眼,双手抱着头,心里默默的念着:一、二、三,看看自己在什么时候落下去。
才数到六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睁开眼,宁丁德那张已经梳洗过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刚好着地。我睁大眼,条件反射地从他怀里跳起来,乘机跑到一旁,依靠在那个朱红色班驳的大柱子上。他想扶我,我就望后退。
他不动了,有些无奈的说:“难道为了不见我,你宁可跳楼?”
我摇摇头,寒风吹过,我打个寒战,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打一个喷嚏。
这时我依靠的大柱子后面的大殿里隐约传来长长的幽幽的叹息声,好象电视里那些女鬼在叹息,幽幽的女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往后退,靠在了宁丁德的身上。
他脸色沉重,想来也是心里一惊,低声在我耳边喃语:“别怕。我去看看。”我却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放手。他回头满是温柔地看看我,转手拉着我,一起推开那破旧的大门,走进殿里。他的手大而温暖,我心里放心下来。
殿里传来歌声,“风柔花袖,半掩樱桃口,一窗锦绣,倚栏说春愁。”那女子故意把那歌唱的慢慢的长长的,在这个大殿里回绕,大概是太空旷了,所以怎么听就怎么像是鬼在哭。我双手冰凉,冷汗贴身,哆嗦地被宁丁德拉到前殿。这里也没有望见一人。忽然那女鬼呵呵嘻嘻地笑起来,吓我一跳,她又接着边哭边叹气边唱道:“忆去年柳梢头,月下桃花醉影留,好梦在,暮烟稠。”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挣开宁丁德的手向殿外奔去,宁丁德同时从我身边跳了起来,在我头上的房梁上抓下一个穿着比较破旧但却干净的白色褥衣的散发女子。虽然她耳鬓边头发有些花白,却眉目如画、身材苗条,神韵清雅秀丽。
幸好是个真实的人,我靠在门边缓了一口气。
她嬉笑着,眼底一片温柔,伸手想摸摸宁丁德的脸,却被他严肃的表情吓的缩头,双手紧拉着他不放,笑着道:“你来了?你看,我编的新舞。”边说边手舞足蹈,边唱起刚才那个歌曲,另一只手依然拉着他不放。
宁丁德却一直拧着个眉头望着我,那女子向他身上靠去:“德郎,许久不见我…”宁丁德不等她说完,拽开她的手向门口的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黯淡下来,原来这个家伙在这里还有个老相好。
那女子却比他还快,搜的一下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脖子快速后退出殿宇。我心里惊慌起来,这是什么日子,居然被人老是抓着脖子,刚才给李蓝雅抓的地方在生生的发疼。我有些缓不过气来了。
大殿外面就是我在那楼阁上看见的那个湖,湖面已经被冰雪封住了,一条杂着丝丝红色的大理石做成的长长走廊蜿蜒在湖面。
宁丁德靠近一步,她退两步。宁丁德忽然飞起来想从她手中抓我过去,但是她却直接两步退到了离岸边只十米远出的一个大约有十米直径的被雕刻成荷花状的大理石圆盘上。圆盘四周有比较低矮的一圈插灯的小座。
惊慌中她已经退到了圆盘的边上,宁丁德只好停留在另一个边上,不敢乱动。
第六节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宁丁德靠近一步,她退两步。宁丁德忽然飞起来想从她手中抓我过去,但是她却直接两步退到了离岸边只十米远处的一个大约有十米直径的被雕刻成荷花状的大理石圆盘上。圆盘四周有比较低矮的一圈插灯的小座。
惊慌中她已经退到了圆盘的边上,宁丁德只好停留在另一个边上,不敢乱动。
远处一青色布衣老妇急急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红儿!红儿!不可伤人!”
那疯女子显然对这个声音很熟悉,眼中出现迟钝和疑惑,手松了一些,看看我又望望宁丁德。我喘口气,依然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我们都落入水中。
转眼间青衣老妇已经到了面前,对着宁丁德一拜:“宁公子有礼。请原谅娘娘依然在病中。”然后抬头望着那女子,温和的笑道:“乖孩子。好娘娘,认错了。过来啊。”说着张开双臂等着那女子回头。
那女子眼光弥散,眼中红红的血丝有些退了下去,她看看他看看我看看老妇人,终于放开了我的脖子,却忽然抱着我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我终于看见你了!让母妃娘娘好好看看!”说着扳过我的脸眼中透着温柔细致的看起来。
那老妇像哄小孩一样地哄她:“是啊。娘娘看我们的瑞儿回来了。快过来,我们带她去吃饭。”
那女子安静下来,慢慢的笑了,原来她笑起来十分心动,如同冰雪中忽然绽开的梅花,清新韵人。真不知道为何她会给关在这个地方。望着她的笑和她眼中片刻的温和,原来母爱都是一样的,连个疯子都会有。我发觉她虽然两鬓斑白,眼角居然没有一丝皱纹,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想到刚才虽然看上去破旧的大殿和我脚下那个荷花状的圆盘,一个词涌上心头“步步生莲花”,如果老皇帝能专门给她修这样一个地方,想来她以前一定是倍受宠爱的。
她依然笑着,但却不放过我的手,几乎是抱着我直奔刚才我坠下的那个楼塔。我望望宁丁德,我不知道是否该挣开她的手,宁丁德摇摇头。我明白他是觉得现在还危险,并且他可能和我一样,也想知道这个娘娘是谁,或者说不想伤害她,毕竟现在她已经没有了恶意。我们走近楼塔我才看见上面有几个班驳的墨金大字:“风雨楼”。难怪刚才那么大的风,这个楼塔修那么高,原来是这个原因。
走进楼塔,原来这里十分的小巧,楼下被隔成两间,小的可能是厨房,大的布置成客厅,简单而干净。
她拉着我不放只向二楼走去,我回头望望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