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轩饶有趣味地看着云洛,东胡公主四处碰壁,自己早已所闻,不知云洛何时与她绞到一起了,随即也不应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还有什么话说。同时,“胡闹!”一声冷峻地呵斥,就云烯的口中传出,顾不得这是詹事府正堂,大声训斥道:“东胡公主求见需要你来通传?还不下去做事!”
被云轩看得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再听见大哥的训斥,云洛不由地一阵哆嗦,赶快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一番。
“鲜于公主长得不错吧?”毫无征兆地云轩忽然问道。
“貌美如花!”脱口而出的回答道,话一出口,暗叫,坏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殿下知道了。抬头看见云轩嘴角果然带着丝丝笑意,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让自己心慌。同时,云烯朝着他,狠狠地盯了一眼。
须臾,云轩突然收回笑容,说道:“罢了!罢了!你去告诉鲜于贞,孤的都卫军半月之后出征!”听到粮草的消息,云轩也没有了心情,反正她也要一同回到东胡。
突然,青青一路小跑过来,给云轩到了个万福,小嘴向倒花生米般,飞快地说道:“殿下,云夫人和夏夫人把东胡公主迎到府里来了,小姐让我回过先告诉您。”随后告诉四女从宫中给三位娘娘请安回来,见到门外等候的鲜于贞,欣梅与彩玲见其腰佩弯刀,感到十分新奇,便上前与她攀谈,才知是来求见太子。随后,便问她借腰中弯刀一观,当即鲜于贞就将自己四个侍女的腰刀送给她们,于是欣梅与彩玲就邀请她进到府中。
当下,这女子千里迢迢来安平求援也是不容易,难得肯为自己的族人而献出一切,到了东胡还需要她的协助,云轩遂道:“桂起!”
“奴婢在!”
“你和鲜于公主的侍女一同去驿馆把她们的东西取来,西跨院的莲苑不是还没人住吗?就让她们在那里住下!”云轩道。
当即,桂起便领命而去。云轩暗道,我这个前院可真是热闹,东边住着个海菁,西边住着个公主,外边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第四章 兵出中云(中)
忽而,云轩想起些事情,慢慢地转过身,目光深长,看着尚未离开的云洛,淡然地说道:“云洛!”
“微臣在!”等了半晌,没见殿下说话,云洛微微抬头,眼见站在门外的云轩,背后阳光四射,漆黑的眸子愈加闪亮深邃,洞若观火,十分清楚自己的行径,不由地一阵心慌,连忙低下头,不敢多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孤听说你这几日,每逢有空都会去柔水阁,找燕儿姑娘,可有此事?”
闻言,云洛恭谨地说道:“确有此事!”
“你在太白楼说过的话,还记得否?”云轩双眉微挑,肃声问道。
太白楼?!太白楼说过什么?前些日子自己高中探花,与韩泊几个同窗好友在一起饮酒作乐,庆祝了一番,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当即,云洛躬身道:“请殿下明示!”
“席间你与韩泊等人说燕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韩泊教唆你去柔水阁夺取燕儿的芳心,让鲁琦见识一下,什么是北汉的男人,是吗――?”云轩低沉地说道。
这时,云洛才想起自己醉酒说过的大话,惊得冷汗直冒,连声道:“殿下恕罪!”
云轩两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个弯月,似笑非笑地看着,请罪的云洛,道:“济世,何罪之有!”见状,云烯与薛临与明白他的意思,前日禀告此事的时候,殿下还为三弟开脱,没想到今日他见了美人,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再不敲打一番,最受云家宠爱的幼子,弄不好会误入歧途,召来杀身之祸。于是,二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云洛受着教训。
云轩道:“传鲁琦!”赵大即刻领命向崇文馆跑去,淡淡地瞥了小舅子一下,云轩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象忘记他存在一般,让他仍然跪在那里。少倾,鲁琦疾步来到正堂,见此眼中不由的闪漾出异色,便给云轩见礼。
微笑着让鲁琦平身,问了他的一些近况,云轩沉思了片刻,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道:“敬之现在居然都没有居所,这倒是孤疏忽了,这里有五百两银子,给你做安家之用。去外城买间宅子,把燕儿姑娘从阁里接出来,好生待她,明白吗?”同时,也绝了云洛等人的念想,以免生出事端,闹得大家脸面都过不去。
鲁琦心中涌起阵阵暖流,眸子闪过感激之色,面色动容,不舍地看了看云轩手中的银票,有了这些可以置办下一个不错的宅院,娶燕儿过门。但自己初来乍到,没有任何功绩,怎能受此大礼,躬身谢绝,道:“臣并无任何功绩,这赏赐臣受之有愧,尚请殿下收回!”
赞赏地点了下头,云轩笑道:“这样吧,这些东西孤先赏了,以后从你的功劳中扣除,你看可好?”此时,云烯与薛临也劝他收下。
鲁琦暗道,若是自己不受也太过矫情,而且这些东西正是自己急需之物,当下躬身道:“殿下,臣却之不恭了!”
“嗯!孤放你两天假,回去将东西置办好,再去崇文馆令差!”
殿下的知遇之恩,鲁琦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当下给云轩磕了三个响头,瞬间在心中做出一个决定,也不言语,转身就回去置办东西,迎娶李燕儿。
跪了半天的云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偷眼看了看大哥,发觉哥哥也如殿下一般当自己不存在。“云洛!”
“臣在!”猛然听见云轩叫他的名字,云洛条件反射般立刻回道。
“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不明白,可问问国丈!桂起扶他起来,退下吧!”云轩淡声说道。
桂起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后背已经被汗水渗湿一大片,云轩的威仪愈加厚重,云烯与薛临也不敢胡乱说话。
一会,云轩问道:“岫之,府中还有多少银两?”
“三十万左右!”薛临道。
闻言,云轩不由地皱起眉头,奇怪地道:“怎么才这点?”
“殿下,稷营的银两与您让制作署造的东西并不在臣的统计之内,这些东西是由公主与太子妃共同掌管!”薛临道。
这还差不多,此刻在云轩的脑海中慢慢地形成了一个解决粮草问题的方法,问道:“五万人二十日的粮草需要多少钱?”
“殿下,你该不会是要买粮食吧?!”薛临惊得合不拢嘴,京城的粮价已是全国最高的,大肆购买粮食,必定会造成粮价猛涨,百姓的生活可就堪忧了。
云烯已经琢磨出一些味道,沉稳地回道:“二十五万两银子!”
“你们都跟我过来!”说罢,云轩带着他们来到挂着地图的小厅中,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图,沉声道:“从安平出发,我们要经过,这……这……这……,然后道靖州,再过这几个地方,就到中云。我们在这十几个大的州县,每个买上一点,如此一来,百姓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我们也可以得到足够的军粮!”
“好!”云烯赞同道。
薛临还是有些担心,说道:“不如让这些州县府库存粮先行供给都卫军使用,然后再由圣上将粮草转运到各地,殿下你以为如何?”
“不可!”云轩摇头道:“先前四十万大军所需,几乎将所有的州县存粮转运到京城,所剩也只是预防大灾的粮食。时值初夏正是暴雨连连,山洪多发之刻,要是有个万一,你我都不能向父皇与天下百姓交代!为今之计,只能是悄悄地购买粮草,才是上策!”
“可是府中的银两也不够日常所需!”云烯道。
“这个无妨,孤问雪儿要些过来弥补便是!”话语一顿,云轩道:“此次出征,岫之留守京城,协助三位姐姐处理京中事物,就不必去了。”
“殿下……”薛临躬身道。不等他说话,云轩接过话,决然地说道:“岫之长于政事,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在京辅助父皇,把世家残留之事处理好!”
闻言,微想了想,薛临才讪讪地应承。
第四章 兵出中云(下)
云轩定下粮草之事,便回到正堂,思虑良久,仍觉云洛之事还有不妥,要让他留在京城,每晚与韩泊这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终久不是个事。云洛从小就聪明,常在云烯与自己的面前侃侃而谈,纵论天下,现在想想他的言论还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不如将他外放去历练一番,也让他见识一下民间百姓的疾苦,远离那些狐朋狗友。于是,云轩便将想法说出,云烯、薛临连声赞同。
呵呵!云轩终于开颜,笑着让云烯与薛临进宫,将粮草和云洛之事,向世宗禀明。自己则是回到清园向雪儿伸手要钱去了。
眨眼间就过了半个月,这日辰时刚过,去往北营的兵道上,半空中扬起浓密的尘土,湍急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马嘶,由远及近地奔向北营驻地,马上的骑兵们与将军,口中呼喝着催马急速前行。在北营高台了望的士兵,看见这队约三百多人的骑兵,没有打着任何旗号,发出雷暴风骤雨般的蹄声,快马加鞭地奔袭而来。极目而望,为首的将领红缨银盔白袍,胯下黑马神骏异常,匹马当先,正是殿下。哨兵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喝道:“打开辕门,殿-下-驾-到-!”片刻,低沉浑厚的号声,“呜――!呜――!”立时响起,辕门大开,各部整列待发。
一会,云轩一马当先地便来到辕门,吁吁!一阵喝叫,勒住马缰,紧接着又是一阵身后云烯与严犁统领的亲卫个个勒马而立。云轩面带坚毅,右手有力地向上一抬,示意身后所有人下马,眨眼的功夫所有亲卫都已经站在马匹左侧,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握着腰间的横刀,威风凛凛地杵在地上。
这一动一静,收方如此自如,当真是千锤百炼才能得到的精锐,看着他们刚毅的面容,真不敢想像,这些就是昨日在太子府中巡视亲卫,东胡的勇士比起他们都要差上好多。想到这里,鲜于贞不由得望后看了看,芳心中暗暗担心,帮她们掩饰不知是对还是错,看看一同合谋的严大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意思,心下暗暗嘘了一口。此时,鲜于贞的四个婢女感到军中的威严与厚重,不由地也如亲卫一般,将娇躯挺得直直的,神情肃穆。
与此同时,轮值的将领,高声道:“殿下驾到!”嗡――呜――!号角声从营中沉沉地响起,透着浓浓的沙场血气。云轩神色庄重,肃声道:“进营!”
片刻,云轩便上到将台,各部将领与士兵们同时单膝跪地,宏声道:“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一时间声音响彻天空,大地都在回响着这句话,旌旗仿佛被它渲染的更加飞扬。
云轩双眸精光四射,看着一个个坚毅、勇敢地面容,朗声道:“升帐!点将!”
当即,将领们迅速走上将台,依照品秩左右分列,云轩令筒中拿出一块令牌,冷声道:“萧南出列!”
“末将在!”此时一身甲胄的萧南,神色沉稳,应声出列,接过令牌。
“孤命你统领本部一万兵马,为前部先行官,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末将领命!”
星目一扫,将目光聚集在云烯的身上,他身上有着三十万两的银票,是筹集军粮所用,大军是否能安抵中云都要看他与萧南,是否能买到足够的粮食。云轩沉声道:“云烯!”
“微臣在!”当即,云烯出列接过令牌,与萧南站在一起。
“孤命你为前部督军,辅佐萧南,不得有误!”
“微臣遵命!”
随即,两人带着麾下将领,点齐本部万人率先出辕门而去。
云轩目光一一扫过左右的将领,言语间透着丝丝杀意,沉声道:“诸公也知此行,我军粮草不够安抵中云,孤不希望看见有搔扰百姓的事情,一次官降级一品,两次孤就要你们的项上人头!”突然怒喝道:“诸军,都听明白没有?”
“末将等明白!”众将大声回应道。
“传令,大军依急行军开拔!”
出征的步伐,在此时开始,而在云轩征伐天下的十多年的时间,也从今天开始,是年北汉天瑞十五年五月二十八日,也是云轩刚刚虚度过十八岁之时。然而,历史随着他一声‘开拔!’,整个神州大地,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山河为之变色,天地为之哭泣,一时间多少英雄豪杰,都卷入这场战火之中。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连日来的急行军,并没有将云轩的都卫军拖垮,相反在李平、王豫等人的各领两万兵马,在云轩的授意之下,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跑步比赛,原本补充的两万新兵,也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此时一个个精神十足,士气高涨,恨不得马上与西胡的兵马开战,粮草也在云烯的运筹帷幄之下,一点点的解决。而他不知道每逢安营扎寨的时候,亲卫的营帐之中,就会出现一个十分特殊的营帐,除了鲜于贞等极少的几个人外,其余的人都不能靠近这个帐篷。云轩夜间巡视,也都是查看警哨与巡逻的士兵们,而没去看亲卫营,因为他们都是从疆场过来的精锐,对这些云轩自然是很放心。
这日将近黄昏之时,大军终于抵达中云,二十多天担心粮草随时会中断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在城外五里的地方,云轩怀中激动的心情,匹马当先,冲上前去,飞般地下马,紧紧地握住云烯与萧南的手臂,看着二人消瘦的面容,知道这一路他们为粮草绞尽心思,动情地说道:“姐夫、萧子,你们瘦了!”看了他们身后数十名前来迎接自己的将领和士兵,高声道:“诸位辛苦了!”
随即,众人拜到参见云轩,云轩连忙高兴地说道:“呵呵!都起来!都起来!不用多礼!”这时又亲自把云烯、萧南扶起,还没等两人与云轩说话,云轩身后又是一阵喝叫马嘶,蹬蹬蹬蹬!一阵下马的声音,李平憨厚的声音,大声道:“怀民,萧子你们一路辛苦!”
“怀民兄!萧南――”王豫激动不已地说不出话来。
“云司马、萧将军!”“云大人、萧南!”…………几乎能到的将领都到了这里与他们二人打招呼。
云烯、萧南二人退了一步,躬身教令,道:“前部先行官萧南(督军云烯),向殿下覆令!”
“好!好!”云轩接过令牌长笑道:“二位将军当记头功!”
此时,云烯、萧南才与诸位将领一一回礼招呼,道:“殿下,皇甫郡守已将全部被服、粮草准备妥当,可供我军三月之用,秋收一过还可继续供给大军,我们不用为军粮之事发愁了!”
云轩大喜,道:“皇甫将军,可到营中?”
“到了,皇甫将军命令守军在城外安下了五万人的营寨,正在辕门等候殿下到来!”萧南笑着说道。
“好!大家上马!”云轩高兴叫道:“出发!”
夜幕刚刚降临,云轩带着四万兵马安抵中云城外的营寨。云轩传令大军在中云休息三日,整顿连日来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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