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微微沉思片刻之后,丁巡让坐在左边小案的伍默代自己出门迎接,将来人引到内堂,待审完这不孝子再说。伍默领命沿着侧门出去,丁巡暗道,当日升迁之时,圣上赏识自己的才华,钦点自己到德远赴任,时节流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年。自己战战兢兢小心经营,而世家的势力被阻于德远之外,而无半点进展,扪心自问,没有辜负当日陛下的重托,百姓安居乐业。转瞬他便收回思绪,喝道:“升堂!”
哚哚哚!阵阵棒子杵地的声音,拌着衙役浑厚的吼道:“威――武――!”
“啪!”一拍惊堂木,丁巡道:“带人犯丁瑞!”
这时,伍默已经来到门外,突然看见为首的一人,黑发用根白丝带简简单单地髻住,神色淡然,面容朗峻,眸中透着深邃,身着青衫,但袖口确是改小了许多,便于随时出手;身边小厮也是与他这般打扮,身后的几人皆是身着劲装,表情从容不迫,面色坚毅,问进去禀告的衙役,眼眸却是望向云轩,道:“章常,那位大人拿出的令牌!”
当即,云轩上前两步,给这位蓄着些小胡须,穿五品文官袍的伍默拱手施礼,道:“大人,是末将的令牌。敢问大人高姓?”
“不敢!下官姓伍,伍默,添为德远府丞。将军尊姓?”
“末将叫林云!”云轩有意地将自己的名字给短下一个字说道。
“林将军,随下官先到内堂歇息片刻,待太尊审理完此案,即刻与众位会面。”伍默一边说,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慢!”云轩连忙道:“久闻太尊为官公正清廉,大人可否让我等,听上一听?”
“这…………”闻言伍默沉吟不已,这些人都是东宫近臣,随时可见到殿下,若是冒然拒绝可能会遭其记恨,自己这小官丢了也就丢了,但是大人恪尽职守,为些许小事,而落下些无聊的东西,却是万万不值,为首之人更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大人做事光明磊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即,断然地说道:“好!诸位大人若是不嫌委屈,下官领众位先到大堂偏厅,听大人审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听到他这么说,云轩大喜,拱手道:“多些大人成全!”
“诸位请!”见云轩应允,伍默便带着他们由小道进到偏厅。这偏厅与正堂只是一门之隔,外间发生的事情,里面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伍默吩咐差役给云轩等人上好茶,便道:“诸位,下官还要到大堂审理公务,就此少陪。这里有些茶点,大家可随意享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让谢虎去办。下官告辞!”说着就指了指身边的差役道。
这时,丁瑞被带上大堂,零乱的发丝还占着几个稻草,身着白色的囚服,手脚都被镣铐锁住,跪在地上。看得丁巡一阵心疼与心酸,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跪的可是丁瑞?”
当下,丁瑞抬起头奇怪不已的看着父亲,略带童稚的声音,稚气地问道:“爹爹!正是孩儿,您是怎么了,为何不认识儿了?”
在偏厅听到他这么一说,云轩等人感到有些可笑,这小家伙竟然连过堂手续的都不知道,还偏偏生在官宦之家。
丁巡闻言气恼地“啪!”一下,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此处乃德远府衙,本府问你三日之前,可是你的护卫撞伤几个老人,便扬长而去?”
“是有这事!后来我让全诚他们去把伤者救到医馆,没想到吕大人已经先办了。所以,我就到医馆把他们的药费都付了,还赔偿了些银两,这些伤者都说不追究了,您就是为这事拿我吗?”丁瑞不知所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老爹。
这下,丁巡是又急又气,逆子到了这里,竟然还不知错在何处,冷声道:“好!既然你承认,伍府丞把他说的记下。”伍默点头飞快地提笔写下,顿了顿,丁巡喝问:“同日,你假传府命,在城门私设关卡,收取财物,可有此事?”
“有啊!都是些有钱人的,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没有影响到百姓!再说了,我拿这些钱又不是给自己花的,城外和城里的百姓,哪家过得不好,我都会把它送过去。”说完,有些不耐烦地用着带童稚的声音,道:“老爹,你快点问完,我还要给几户城外的人家送钱,这两天都叫你们给耽误了!”
闻言在偏厅的云轩等人,都被这小家伙的言语,逗得噗哧噗哧的笑出声来。原来,丁巡公务繁忙,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百姓,丁瑞经常在外面游荡,见到有需要钱财,从不吝啬;也为丁巡接了好几宗百姓申冤的案子。外间的百姓,有受过小家伙帮助的人,说道:“大人,衙内拿这些钱,也是做好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是!”“快把衙内放了吧!”…………见有人领头说话,百姓纷纷插言。
“啪!”丁巡一拍惊堂木,道:“诸位乡亲肃静!犬子纵马伤人已非一日,劳乡亲不计,老夫十分感激!”话语一转,肃声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触犯刑律之人,无论贵介当一视同仁,本府今日若是开此先例,他日叫老夫如何审案!”
遂道:“伍府丞,可将他说的记下!”
“已经写好,请大人过目!”
“不用了,给他看看,若没有岐义,让他画押!”
当即,丁瑞带着镣铐,看看上面写的,与自己说的没有任何出入,爽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丁巡让差役将文书递给钱青,道:“钱大人,你宣判吧!”
饱含笑意地钱青,道:“堂下听宣,丁瑞予城内纵马伤人已非一日,且屡教不改,更予三日前,假传府命,收受钱财,念其心可嘉,但罪不可免,故,判查没其所得,充军两年。丁瑞,你可听明白了。”
当下,丁瑞就愣住,怎么会把自己充军了,须臾,“哇!”便哭了出来,叫道:“我要找娘亲,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又没做坏事!呜呜……!爹爹欺负我!”
哭得丁巡心疼不已,仍然压住悲伤,喝道:“把他押下去!”
此时,在偏厅的高绩等人笑个不停,这分明是个没长大的顽童。云轩却是疑窦丛生,问道:“谢虎!本将问你,你家衙内何时出生的?”
“回将军,公子是陛下元年出生!”
“嗯?!”闻言不由惊讶,这才是十四岁多点的孩童,怎么会是十六?云轩道:“怎么本官听说他今年已经十六了?”
“丁大人是南方人氏,按照他们家乡的习俗是算虚岁,过了年便又长了一岁,所以是十六,小人们也是一直按照大人的习俗,称公子十六岁。”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丁瑞大事还清楚,小事却十分糊涂,敢情还是个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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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中)
谈话间,外间的百姓也就散了,丁巡就带着钱青等人进到偏厅,汗颜地拱手道:“家门不幸,叫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早闻大人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云轩站起来说道。
“诸位将军都请坐!”说罢,丁巡自己坐上了主位,看着几人颇为不凡,笑问道:“不知殿下仪仗何时到德远,本府去迎接殿下与何大人!”
还好在之前云轩就有了准备,笑呵呵的答道:“末将出来的时候,殿下特别叮嘱一路不许太过招摇,这出城迎接之事,能免就免了。若是卑职估计不错,过两三天殿下仪仗就会到。”
“嗯!”丁巡点点头,转头说道:“伍府丞,你去把驿馆安排一下,等殿下一到就可以住进!”
“卑职遵命!”伍默起身道,对着在坐拱拱手,道:“下官这就去驿馆,诸位大人告辞了!”
这时,云轩斟酌了一会,说道:“太尊!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丁巡看着眼前的青年人,器宇轩昂,谈吐不凡,顿生爱才之心,笑道:“将军但说无妨!”
“如此末将谢过大人!适才太尊审理令郎,量刑似乎过重了些吧!”
“唉!将军有所不知,小儿自幼聪慧,又得贱内宠爱,时常不知道天高地厚。古人有云: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而犬子却时常自夸同龄中人无一人可比。不怕将军笑话,老夫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借着此次机会,让他去军中历练一番,长些见识,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丁巡唏嘘地说道。
“哦!令郎现年才十四岁多些,此时从军似乎太早了一点吧!”云轩问道。
“不早了!老夫家乡中有这么大的年纪孩子,早已自力更生,另起门户。若要等他成年,恐怕早已是个纨绔子弟,不堪造就!”
“末将倒是有个提议。末将在殿下身边还说得上句话,若是太尊相信,在下把令郎安排在殿下的护军之中,不知太尊意下如何?”云轩道。
闻言,丁巡猛然抬头老眼精光一闪而逝,殿下的三卫是那么好进去的?大都是身经百战或是武艺高强的兵士才能到其中,听眼前之人的语气,好像笃定丁瑞一定能进。不由地再次打量此人,青衫虽不算普通,但统领穿这身也是平常,白玉腰带,这些都说得过去,突然丁巡瞳孔紧缩,盯着云轩腰系山玄龙佩,心下大惊,一品官阶才佩山玄玉佩,而龙佩只有殿下与公主才有资格佩戴。眼前之人真正的身份,立刻呼之欲出,当今太子殿下,难怪他刚才一直说太子仪仗,而没说太子何时到德远。
他神情一阵反复,锦儿在楚宫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其中异常。不着痕记地装做为云轩添水,在其耳畔低声道:“公子,丁大人可能认出您的身份!”
果然丁巡神色恭谨地起身,躬身施礼,道:“谢过公子抬爱,下官也不谦虚,小儿就交给公子管教!”却识趣地没有点破云轩的身份,但如此神色,钱青也猜到了几分,不由放下手中茶杯。
见状,云轩知道瞒不过去,笑道:“严犁,你们把住门外不可放人进来。丁大人,这些差役……!”一指屋中的几个差役。
未等云轩说完,丁巡已经道:“你们也下去吧!”
看着严犁等人全部出去,只留下小厮,丁巡二人赶忙跪下给云轩重新见礼,道:“卑职丁巡(钱青)参见殿下千岁!”
“平身吧!”云轩微笑地说道:“丁大人,你是如何认得孤的,可知道,京城中许多大人对孤评价不是很好?”
丁巡见云轩和颜悦色,颇有世宗之风,笑着说道:“殿下腰间佩系山玄玉!”
“哦!哈哈哈!”云轩连连点头,恍然地大笑道:“原来是孤露了破绽!丁大人双目如电,明察秋毫!”
“呵呵!不敢、不敢!殿下过奖了!”丁巡道:“敢问殿下在何处安歇,今日可否到驿馆歇息?”
“云来客栈。驿馆就不去了,孤这次带了不少人,若是去驿馆不是告诉所有的人,孤已经到了德远吗?”云轩道:“今日一见,父皇把德远交给大人,真是英明之举。孤向你透露个消息,你在德远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什么?”丁巡惊讶地道:“难道陛下已经解决了那件事?”
“是啊!孤此次与何钦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钱青忽然发觉有一丝不对,虽然自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殿下到此,可以说绝对不是为了使团的事情,奇道:“殿下到此是为了解决丁大人说的那件事,而非是关于楚国使团之事?”
“都有!都有……!”云轩连忙敷衍地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叫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老身的去路?老头子,你给老娘出来,不要以为,找几个陌生人挡着,我就没有办法,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个清楚,你就别出来。”
闻言,丁巡苦笑地说道:“这是贱内在叫!万望殿下海涵!”
“无妨,孤让尊夫人进来便是!”云轩笑道,遂对着门外叫道:“严犁,放丁夫人进来!”
进到偏厅,丁氏不由愣住,一个年轻人坐在主位,自己的丈夫与钱通判却是站住两旁看着自己。先前以为老头子故意躲着自己不见,怕自己兴师问罪,见此收起了这个念头,走到丁巡身边,低声问道:“老头子,这位小哥是何人?”
丁巡为难地看了云轩一眼,不知道如何做答。
云轩见严犁等人只放了丁夫人进来,笑着问道:“夫人到此,可是为了令郎之事?”
“是啊!小哥,你说说,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把自己孩子,往牢里送?而且还要发配充军,可怜我的瑞儿才十六岁啊!我这个当娘的怎么不担心?”当下,丁氏滔滔不绝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是啊!令郎尚是年幼,若到边关,也不是个办法!”云轩含笑地说道。
“就是,就是!还是小哥你说得好。”见云轩赞同自己的说法,大生好感,说道:“老身也知道,这孩子是做得不对,但教训几句,罚他做些苦役,老身都没话说;但要他这样,我就不服了。老头子平素对人十分宽厚,怎么对着自己儿子就下得去狠手!千里充军,还要带枷而行,这孩子怎么受得了!”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母爱。
丁巡尴尬地看着夫人,称呼殿下小哥,连连对她使了几个眼色,让她别再说。可是她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地说下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千古不变的母心。丁夫人,我替丁大人应了你,让丁瑞在京城的军队中受训,不知你满意吗?”
“你替老头子答应?!你是什么人?”丁氏疑问地看了云轩,此时丁巡飞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谢恩。
“丁大人,不必为难尊夫人。丁夫人,孤就是当今太子,可有替尊夫答应的能力?”云轩笑道。
“啊!小哥……,不!殿下是太子?!”丁氏大喜,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连连道好。旁边看着丁夫人这般的钱青,早就低下头,蒙口葫芦在偷笑不已。
“殿下!老身亲自下厨,为你做几个小菜,了表谢意。不要推辞,老身这两下还是不错的!老身告退!”丁氏风风火火没等云轩反映就跑出去,准备午膳。
第二十三章(下)
当日云轩等人从府衙出来已经过了两日,方谨快马加鞭地已经先行回到德远禀告,雪儿几个后天就到。
而被云轩打劫的叶赫此时正躺在通原驿馆的床上,声音已经变得如太监一般,发出阴阳怪气痛苦的尖叫,侍女在旁边吓得花容失色,蹑手蹑脚地小心从事,生怕触怒这位正在怒头上的主。尽管如此,叶赫还是尖声着哭嚎,道:“颜步,快把我送回国,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鬼地方了。”说罢,号哭不停,屋里的三个侍女也不敢上前劝阻,昨日就有个心肠软的姐姐上前说了两句,就被他打个半死。屋外候着的丫头,听到这些更是心惊胆战,赶忙跑去找副使颜步。
闻知叶赫又在哭闹,颜步也是头痛得很,自己当日也被吓得昏过去,等到北汉官兵将救醒,已是在通原之内,林贵妃和财物都不翼而飞。后来,在山崖发现贵妃娘娘破损的衣物,捕头回报自己,贵妃可能遇害,而叶大夫又成了这般模样,回到国内不知如何才能平息叶相的怒气,本来以为是份好差事,没想到竟会弄成这样。唉!颜步垂头丧气,不停唉声叹气地走了过来。在屋外,道:“下官颜步,求见叶大人!”
“颜步,你快来。”躺在床上惊恐不安的叶赫大声地叫道。当下,颜步心中一阵哆嗦,垫着脚走到他床边,叶赫翻身抱着颜步的手臂,带着些许女声,哭丧地说道:“颜步,你快带我回国吧!呜―――!在这里再住下去,我会死的!”
颜步心下一阵恶寒,刚才就知道会如此,还是感到浑身上下起满鸡皮疙瘩,又不敢丢开叶赫,只得说道:“大人,等过几日,你伤势安稳些,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