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幽幽的道:“太子殿下教训奴婢乃是分内之事,奴婢怎敢生气,奴婢这就去给殿下拿粥和汤药。”
听到这些话语的云轩快要昏倒,还说不生气,面容上明明写满了我很生气,后果请自付。看着雪儿秀美如兰的容颜,心念电转,计上心来,道:“雪儿你把头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雪儿乖巧的靠向云轩,黑白分明的美眸中尚带着些莫明的神采。见雪儿靠过来,云轩把脑袋轻轻向前一伸,吻住她的樱唇。娇躯一颤,雪儿睁着大大的美眸,当场愣住,不知如何是好。云轩的吻慢慢的融化了雪儿,瘫做一团的她,终于闭上水剪般的眸子,躺在云轩温暖的怀中。直到不能呼吸,雪儿才用力的推开云轩,忘了羞涩,吐气如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得了便宜的云轩,深情的道:“雪儿,我们各退一步好吗?你不要太过拘礼,就叫自己雪儿好吗?”雪儿尚未从刚才的激情中完全清醒,傻傻的点点头,见云轩放开她,羞涩的跑出内室。
见雪儿出去后,云轩陡地兴奋的从锦榻上跳起来,打了一个响指,口道:“哈哈,成了。”只要把心爱的女子弄迷糊,什么事情她们都会点头。
却说跑出内室冲出门外的雪儿,侵人的夜风掠过她秀美的花容,立时清醒了许多,在门口停下,轻轻跺了跺莲足,眸中带着些迷离、不忿和丝丝甜意。赏雪斋内,一排宫灯照亮了整个房廊,雪儿见桂起、黄华、赵大、陈齐四人仍在候着,便问道:“桂公公,你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雪姑娘,已是卯时三刻。” 桂起躬身道。
点点臻首,雪儿道:“劳烦桂公公到皇宫一趟,禀告圣上,就说殿下醒了,李太医已到府上瞧过,只要殿下休息两日便无碍。”
桂起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向府外走去。
叫过两丫鬟跟在身后,雪儿踏着小碎步,从膳房中拿出温热的肉粥和汤药,回到房中。正躺在床上的云轩,飘飘然的回味着雪儿的如兰香唇,一脸陶醉的模样。雪儿吩咐丫鬟把东西放在锦榻旁的桌案上,端起肉粥坐到榻边,用她圆润的嗓音,柔声道:“殿下,您近两日没有吃任何东西,先把粥喝了吧。”
自醒来后,云轩宛如开了壳一般,有些无赖的道:“雪儿,你都说我两天没吃东西,怎会有气力,雪儿你喂我!”说完,便自顾自地枕着雪儿柔嫩丰盈大腿,闻着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透过衣襟感受着凝滑如脂般温馨的肌肤,看着雪儿樱唇微张,丁香小雀舌为他试着粥的热度,端是香艳无比。雪儿见云轩望向自己的目光,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灼热,心中既羞且喜,这个冤家,醒来后对自己好似换了一个人,宠爱依旧,全然不复往日的守礼。
一边喂着云轩,雪儿娇声道:“昨日云小姐兄妹、三位公主都到府上探过殿下,若不是云公子拦阻,云小姐昨夜应是与奴婢同在榻前守着。”云轩享受着美人的服侍,漫不经心的应:“哦,知道了。”继续贪恋着雪儿的味道。
雪儿眼波横生,妙目流转,目光飘过云轩面容,暗叹,这冤家定是未曾听清自己所说。漆黑闪亮的眼珠微转,淡淡的笑道:“奴婢斗胆,把您醒来之事,请桂公公入宫禀告陛下,请殿下恕罪。”
眯着眼,吮吸着雪儿的气息,云轩浑然不在意地应着:“哦。”紧接着虎躯一震,猛然睁开星目,抬起头,流露一丝慌乱的色彩,问道:“你说什么?禀告父皇?”
早有准备的雪儿,持羹玉手轻巧的闪过云轩的抬头一撞,点头轻笑着说:“是奴婢请桂公公入宫禀告的。”
思索片刻,云轩收起享乐的心情,一骨碌的从锦榻上爬起,道:“雪儿,粥和汤药放在桌上即可,让人把衣衫与洗梳用具备好。”雪儿依言放下,嘱咐一旁的几个丫鬟下去准备。
此时的云轩,心知肚明,依众人对自己的关爱,早朝过后,父皇定会带着母后、淑母妃、贤母妃与三位皇姐驾临。若是瞧见自己如此不堪,必定龙颜震怒,龙体更加难以痊愈。父皇虽不喜自己事事倚靠他人,但更不喜如此怠慢享乐,飞快的喝下粥与汤药,打理好身上的一切。穿戴好的云轩,更显气质非凡,头戴银冠,玉簪束发,身着灰色儒衫,衣袖绣银丝如意云纹,腰束银纹玉带,轩眉,丹凤眼,眸中一点漆黑闪亮夺人心魄,鼻似悬胆,唇若丹涂,面容坚毅俊朗,雍容华贵的气质油然而出,相比从前此刻的他更多了些自信与从容。
焕然一新的云轩让雪儿看得心神摇曳,芳心可可,玉颊微热,好一副翩翩浊世少年郎君。云轩轻问雪儿:“现在是什么时辰?”
雪儿轻启朱唇,绽开如兰笑靥,道:“适才青青告诉奴婢,桂公公早已回府,见您如此不敢惊扰。现今的这个时辰,早朝怕是快散了。”
第三章
早朝过后,世宗邀陆安、云翔同辇,乘舆八马(注:天子坐辇八马;副车驾驷马,四品以上皆可赐乘),领着后宫三位娘娘凤辇与三位公主鸾驾同往太子府。
进府后,就听闻云轩已是如常,世宗心境大好,下旨无需通传,领众人弃辇而行,径直走向清园。时值秋季,太子府内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套室回廊,叠石成山,大中见小,小中见大,虚实有度,或藏或露,曲径通幽,流水潺潺。青石铺就的主径,两旁多是栽种槐、榆,红黄的树叶,随着秋风的涌动,柔柔的飘散在众人肩头,举目皆是古色苍茏。愈近清园,径旁渐渐的多是松、柏、梅、竹,投入世宗眼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松之雄伟,柏之盘曲而峥嵘,竹之清馨,梅之高洁,显示着建造之人独具匠心。
渐近清园,世宗的脚步越来越轻快,眼中不再流露威仪,怀念与自豪光辉慢慢的染上整个面容,三位娘娘凤眼闪漾出越来越多的流光异彩,饱含柔情的妙目时不时看着世宗。原来,清园乃是世宗为太子时专为三位王妃修建,此中留有太多、太多四人欢笑,四位儿女都是在清园出生。清园之名,本非原名,世宗初始,谓其名曰“卿园”,王妃们皆以为太过直白,故名“清园”。
步入清园,曲水流觞,黄叶飘零于流水间,山石丘壑,深邃悠长,水榭风灯,庭台楼阁,散落在四周,溶于整个园林之中,绝无半分斧凿之迹,荡气回肠间,隐隐可见婉转柔情。
陈齐眼尖地见世宗一行人等走进清园,慌忙的跑进厅中,一一禀告云轩。
清园内一片恭迎万岁之声响起,云轩携雪儿沉稳的走出厅门,见世宗一行人快到厅门,跪迎世宗驾临,道:“儿臣云轩(雪儿)拜见父皇(陛下)万岁,万万岁;拜见母后(皇后)、淑母妃、贤母妃千岁,千千岁。”
让云轩二人平身后,仔细的看着他,点头抚须,世宗笑着说:“快些见过陆大人和云大人。”云翔,表字展鹏,官居太尉之职,领太子太保,封镇国公,面容清峻,神情带笑,三缕短须,身形清瘦而修长,细长的卧蚕眉下,棱角分明的眼眶,漆黑闪亮的眼眸,如深不可测的潭水。
云轩带着雪儿,走到云翔与陆安身前,躬身见礼道:“云轩(雪儿)拜见陆老、云叔父。”陆安、云翔二人身形微侧,躬身道:“殿下请起,臣陆安(云翔)见过殿下、雪姑娘。”
刚想去给三位皇姐请安的云轩,就被他母后徐媛一把抓住,心疼摸着他的头道:“无需多礼,都进去吧!”淑妃和贤妃每人握着雪儿一边手,笑道:“雪丫头,这两日可苦了你,你和我们一起进去。”
“雪儿你别和我们这么客气。” 三位公主都笑嘻嘻的道。
云轩被七个女人围在身边,耳畔一时间,有如夏日清晨的鸟鸣,此起彼伏。直到回到厅内,落座好后,云轩这才稍稍喘了一口气,看了看与他关系非凡的六个女人。
徐皇后,名媛,字若兰,生一子一女,即云轩与昭阳公主林玥,林婷萱。此时的徐后眼角微微泛起的几丝鱼纹,昭显年华流逝,不复芳华正茂时,清丽脱俗;但凤体丰盈,宛若三十许华贵的妇人,青丝如墨,宛若盛开的牡丹,仪态万方,高雅端庄,眉宇多了许多慈祥与威仪,云轩与其有六分相似,能有如此俊逸的容颜大多得自她的遗传。淑妃,杨淑,字丽贞,有女,璇阳林瑀,林瑄芝。淑妃其人体态秀雅,面若芍药,水眸如媚,依旧婀娜多姿,淡雅的书卷气息飘然而出。贤妃,程晶,字德贤,有女,泾阳林珎,林悦馨。贤妃身形若柳,纤细娇巧,面如青莲,凤眼含情,婉约可人,气度楚楚。三位娘娘乃闺中密友,手帕之交,昔时同嫁于世宗,轰动安平,一时间被街头巷陌传为美谈,至此,世宗不复再娶,独宠三人。三位公主大多得其母之遗传,眉宇间的气质,却是得自世宗真髓。
心情舒畅的世宗,眯笑着龙目,指着桌前满布的水果、点心,道:“若兰,皇儿今日是能掐会算,算准我们会到他府上。”徐皇后凤目脉脉地轻白世宗一眼,漫声道:“这还不是陛下教导有功,您还是让陆大人与云大人坐下再谈。”
见云轩心思缜密,畅然大笑,世宗道:“恩师、展鹏勿怪,朕有些失仪了。”二人微笑着,拱手道:“臣二人恭贺陛下,万千之喜。”
忽地,陆安对云翔拱拱手,笑道:“老夫也贺喜大人得此佳婿。”云翔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旁,笑着拱手道:“陆老不是也得一高徒,同喜!”世宗道:“你二人都坐,勿再吹捧,你们也都坐。”二人道:“臣等尊旨,谢坐!”嘴角边兀自挂着丝丝笑意地坐下。
见雪儿被淑妃与贤妃围着问云轩起居饮食,寒暖琐事,不由轻笑地摇摇头。真是难为了雪丫头,每次不是被三位爱妃盘问,就是被三位公主拉着说个不停。云轩出生时,粉雕玉琢,惹人怜爱,丽贞与德贤就对其疼爱异常;刚能言语时,对三人无分彼此,皆呼为母,二妃更是对其宠腻万分,若兰曾轻掐云轩粉嘟嘟的小脸,疼爱的言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娘亲这般辛苦把你生下,汝却只知讨好俏丽的姨娘。’二妃眉开眼笑道,‘我们姐妹三人最宠他的恐是姐姐您吧?’这才有淑母妃、贤母妃之称,弄得三个女儿也与他同是如此称呼。时,已四龄的三个女儿本是对云轩,夺走关爱之情,恼怒不已。没料想,云轩闻二妃言姐姐,立时开口奶声奶气地道,‘姐……姐!’三位女儿大喜,恼怒之心散于九霄之外,直逗着云轩唤姐姐。稍后,云轩便一直跟随其姐,万事皆有其姐与三位爱妃为他疏理,暇时自己也稍感嫉妒这小子。人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看着眼前和睦的一切,怎不让世宗慰心开怀。
世宗道:“雪丫头,在太子府可好?皇儿可曾欺负你?”雪儿道:“奴……雪儿在府中一切皆好,谢陛下挂心。”
闻言,龙眉大皱,世宗肃声道:“丫头,汝先父言亢、言季常,乃我北汉堂堂二品安国大将军,爵至从一品安国公。昔年因朕之好胜,陷于险地,若无季常舍命为朕与展鹏断后,朕焉能有计得西魏线天关。季常允文善武,韬略非凡,以三千士卒力敌西魏五万强兵三日,战至不剩一兵一卒,血染疆场,殉国时身中六箭,伤痕无数,胄甲满布斑驳血迹,崛然屹立,仍展朕之旌旗不倒,敌将犹不敢近季常三尺之内,此乃何等气概,西魏大将盘荣亦敬汝父忠勇、睿智,还躯于朕。时年,季常不足而立,朕痛失国柱,汝悲失亲父,举国为丧。一月后,朕为季常与三千将士建玄天阁,奉其灵位与战时之物,供于阁中,每年祭之。世人只知季常之壮烈、忠勇,实不知乃朕之过也。”世宗言到此时,已是龙目含泪,痛心疾首,陆安与云翔面现哀色,唏嘘不已。雪儿垂首拂面,低声嘤泣,三位娘娘玉容含悲带戚,伤感之色不言于表,三位公主虽听闻多次,美眸依旧潸然泪下。云轩低眉垂帘,紧咬牙根,双手用力握着拳头,一语不发。
半晌,雪儿收住珠泪,面带穆容,道:“为陛下开疆辟地,驰骋沙场乃先父之宏愿,先父亦可谓得其所,请陛下万事皆以国为重。”
世宗龙目寒光大振,斑白的轩眉锁得更紧,怒火旋即又复平静,叹道:“丫头,朕今日始觉,汝尚不知季常。实朕之误也,真愧对季常昔日之托!将汝托朕照看之时,其情历历在目,季常言道,‘为陛下肝脑涂地,臣在所不辞。唯幼女只有四龄,无人顾及,臣斗胆请陛下代为照看一二。小女年幼失母,性情有些怪异,若有不是之处,万望陛下看在臣今日之情,宽恕于她。’朕允之,此事尚有展鹏为凭。”世宗缅怀着当日言亢之情,有些黯然的接着说:“汝母生汝三月后,闻生父病逝,央季常带其回家祭拜。车马不停,冒着风雪,昼夜狂奔三千里,五日便到,待返回安平时,便卧倒在床,一病不起,虽遍请名医,尽心竭力,然,一年后,汝母仍撒手人寰。季常一月无语,形容憔悴、萧索,若非朕与展鹏以国事激之,季常怕是从此一蹶不振。自汝母逝后,季常甚少回府,对你亦少关爱、呵护。可知季常见你一次、回府一次,要忍住心头多少哀切悲痛之情。昔日你到宫中一言不发,便躲在云轩身后,朕以为汝与云轩投缘,便由你喜欢,让你在他身边;汝不喜他人唤你做公主,朕亦是由你,让他们称汝,雪姑娘;稍后,十四时,朕闻汝钟情于皇儿,便与展鹏商议,让欣梅与你共效峨皇女英,不分大小同侍于皇儿;虽偶有传闻说你在太子府中为婢,朕却不信,汝乃朕亲封安国公主,爵尚在昭阳、璇阳、泾阳三人之上,怎能为婢?今朕亲耳闻汝说奴字,由不得不信。”口气愈加愤怒,指着云轩,厉声呵斥道:“逆子,你与朕跪下!好大的胆子,敢用朕之安国公主为婢!汝可知罪?”
当下,云轩立即跪在世宗身前,叩首领罪道:“儿臣知罪,愿领责罚!”
“好,知罪便好!若是让季常泉下得知,如此待其女,朕有何面目见他。世人若知,朕如此怠慢于国有功,于朕有恩之功臣后裔,将有何颜面立于尘世,又有何脸面立于庙堂之上,督导群臣,教化万民!你自己说应当何罪?” 世宗道。
“论罪当诛!” 云轩沉声道。
还未等世宗再次开口,皇后与二妃已是珠泪连连,哀求道:“陛下,若兰(丽贞)(德贤)求您网开一面,饶过轩儿一回。”陆安与云翔躬身同声道:“请陛下开恩。”
冷哼一声,一拂衣袖,世宗道:“尔等退到一旁,朕自有主张。”雪儿已是吓得花容失色,方寸大乱,跪倒在世宗面前,泣声道:“求陛下宽宏,此事与殿下无干,是雪儿自作主张,请陛下开恩。”
见雪儿惶恐不安的小脸,世宗长长地叹息一声,道:“雪儿起来,无论你做任何事,朕皆不会责罚,汝先将为何要这么做,告知予朕。”
看看身边云轩,雪儿微张樱桃小嘴刚想为云轩开脱,世宗便打断道:“云轩先跪着,你先把事情告诉朕。”
雪儿这才依依不舍的起来,妙目含情脉脉的一直看着云轩,缓缓地道出自己为何如此,“幼时雪儿见其他孩童皆有父母关怀,先父鲜少回家,既便是回府后,对着雪儿亦是从未有过笑脸,便对父亲微生怨恨,不愿蒙其荫。初到宫中,见众臣中只太子与雪儿同龄,就躲到他身后。稍大之后,遂以双手自食其力,愿为奴婢养活自己。”雪儿不由想起世宗先前所言,不禁悲从中来,美眸中粉泪如涌泉般流个不停,再次跪倒在世宗身前,道:“陛下,雪儿知错了,雪儿不该埋怨父亲,雪儿当以父亲为傲,请陛下责罚雪儿。”
片刻之后,世宗走到近前,轻轻的扶起她,摸摸雪儿的小脑袋,慈爱的道:“丫头,别哭了,把这些埋在心头这么多年,也真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