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海,波涛卷石,直杀得褚捷所领士卒,痛声连连,若非已是留手,恐怕死在其手中的不下数十。
其身后的士兵,竟然也是象他一般冲向对方,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手起刀落之下必有惨叫之音,那攻击直让褚捷之部应接不暇,杀得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半分还手之力。竟而直穿而过,身后皆是由后部赶上的兵士,一一擒拿、击伤,须臾之后,褚捷纵然是生了三头六臂也被这占据着绝对主动的萧南生擒活捉。
在台上的云轩见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纠住马军问道:“此战法究竟是何人所传?”先不说这些士兵能在一般强弩射程之外,纵矢而击,单说这领兵之将,就要有绝大的臂力拉开这能在三百二十步以上的强弩,高强的武艺,超人的胆识,方能成此阵。更何况要遴选出所有士兵都能有过人的臂力,在三百步左右拉开强弩,那就绝非一般人所能为之。
当下,马军面带崇敬,一幅孺慕之色,躬身向云轩深深行一礼,道:“据大将军言道,此法乃是陛下与太尉大人专为骠骑军所置,用以抵御西胡骑兵。适才,小将军并未将其全数使出,此法可在一百五十步外射四次,致使敌军先锋瞬间自乱阵脚,躲过其强弩攻击,最后一箭乃是针对能在百步之内有穿杨之功的敌士。小将军若是使出,虽是钝锋木箭,恐怕也会有士卒伤亡。此阵初成时,除只听陛下之令,就是一直由大将军统领,无人有这能耐让这些士兵心服口服,至小将军成年,才寻得真将。从未与人在阵前对杀中显露,都是他们做先锋,引导各营杀敌立功,至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露出面目。”
云轩默然点头,心中明白自己虽然已经竭尽可能的高看骠骑军,但是还是看低了。用食指轻轻地刮了刮他无须的下晗,连马军请示让两队休整,也没听清就胡乱的点头,良久,微甩了甩脑袋,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策略应对此阵。
此时,忽地听到李平的声音响起,“末将李平参见殿下!”云轩这才从深思中惊醒,道:“文昌哥,快快免礼!”
“殿下可是为刚才之事烦恼?”
双眸一亮,俊面大喜,连声问道:“文昌哥教我?”
当下,李平哑然一笑,此时的云轩才是幼年时自己守护的云轩,付在他耳畔,低声道出:“这些兵士,乃是陛下精心专为建此营而遴选,能入其中之人皆是百人之雄。今日萧南告诉我,前两天任猛所领与骠骑军打了个不分伯仲,各部兵士都有些得意洋洋,故此他要把此阵摆出来,杀杀他们的威风,好叫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轩眸露异色,问道:“平手?他们能与你们打个平手?怕不是有意让着他们也不会如此!”
“殿下明鉴,过些时日就是比试之期。文昌怕误事,特命其千万不要下重手。”
云轩忽地心生妙计,笑道:“文昌哥,我让你看出好戏!”
第八章(下)
说话间,褚捷所领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此时,萧南突然下命,道:“各部收手,下马搀扶受伤将士。”
“得令!”骠骑军兵士齐声领命道,须臾,就把场中所有兵士一一搀到军医处救治。刚想叫任猛去看看士卒的云轩,不由停下这个念头,暗自点头,此方不负骠骑军之盛名。
遂不理会适才听自己一语而满面迷糊的李平,便转身犹如一个老狐狸般笑眯眯的,招过任猛问道:“下场双方是何人统领,怎么列阵的?”
“回殿下,下场乃是部将武程与骠骑军都尉姜怀将军对练,都是按着平时操训之阵而对!”
“嗯!”点点头,嘱咐李平与马军,笑道:“文昌哥、马将军,稍后你们可不能给姜都尉报信,否则这法子就不灵了。”
十分清楚云轩心智的李平,心下明白,殿下幼时虽不露锋芒,但公主们一些最损的主意却是他刻意诱导而为之,心里自是为姜怀担心,劝道:“殿下,手下留情!”
当下,云轩面带沉重,正色言道:“文昌哥,疆场就宛如九泉之下的奈何桥,一边为阳世风骚之生路;一边是魍魅鬼蜮,投胎之道。若是与敌而对,未战就生小觑之心,单是此意就把这些将士的一条腿送入阎王殿前。”遂肃声喝道:“今日不仅是他们而且骠骑军也该得些教训,此天下未平之时,干戈未艾之际,就心存小视,离骠骑军盛名堕落不远矣!就是天下太平国尚需有强盛的军队才能震慑四方,得长久之安泰!”
这时,李平两人被云轩一席言语,堵得说不出话。云轩不得不将史强的任命提前颁布,道:“任猛,传孤旨意,着升史强为定威校尉,暂代骑兵部部将,命此阵由史强统领,照其山中狩猎之阵,与姜怀比试。若有人胆敢不服者,斩立决!”
忽觉少了些东西,道:“慢着!你告诉史强,兵士绝不可与骠骑军对立过久,速战速决。”骠骑军在百战之中形成摄人心扉的杀气,再加上其远播的威名,的确能让人未战而气先矮三分。
旋即,李平眸露震骇之色,殿下这时所作所为已是日渐有世宗昔日之风,任猛不敢多言,即刻跑去宣布命令。
李平憨声道:“殿下,姜怀若是败了,又当如何?”
闻此,云轩失声一笑,道:“败了就败了,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好叫其记得无论是与有名、无名之人对阵时,切不可升蔑视之心罢了。文昌哥,多心了!”
“嘿嘿!那就好!史强要是输了,又当如何?”
“文昌哥,输给赫赫有名,威震天下的骠骑军,不打紧的,就是我输给他也不会觉得颜面无光。”云轩一听就明白,暗道,文昌哥什么时候也学着绕圈说话了,呵呵!但是心地却是一如平常的好。
闻言,满面笑颜的李平,乐得直笑,“就好!就好!”
马军听到这些,满天的雾水潆绕在头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是换了个人,换个阵法,殿下就有必胜之心。但刚才所说真真切切的让他觉得,殿下的的确确爱惜士兵,不会让士卒无故受损。
未几,任猛已是将命令传到,转回演武台交令。
见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云轩走到大鼓边,拿过鼓兵手上的鼓槌,朗声笑道:“文昌哥,这次你下令,我击鼓。咱们弟兄二人,一同为他们助阵。”
“好!”李平大笑道。
“任猛挥令旗,马将军劳你一旁照看一二!”云轩道。
“末将遵命!”
咚!咚!咚!三通鼓鸣,双方列阵而立。看见台上是任猛挥动令旗,少将军传令,击鼓之人,一身银铠白袍,英武不凡,竟是当今太子殿下亲自为自己助阵。争雄之心大炽,用力收了收手中器械,神情跃跃欲试,这可是难得的荣耀。
李平宏声道:“开始!”
骠骑军兵士个个威风凛凛,沉稳有力,此时也接到云轩命令的史强,未等姜怀列阵完毕,下令道:“胡肃立刻出击,许败不许胜,将敌诱致强弩射程之内。其余人等立刻依山中狩猎阵势布好!”
“兄弟们,跟老子上!”片刻,未成布好阵势的姜怀见史强这毛头小子,竟然连架势都没摆开就先派人冲向自己的阵脚,笑着大声道:“迎敌!”
瞬时,分出六百骑兵冲出阵中,直扑胡肃而去。将将两百五十步左右,胡肃冷声道:“杀!”便率先将自己的箭矢射向对方。片刻间,三百人的箭矢宛若零星的小雨,不痛不痒的让骠骑军骑兵撩开,为首的参将常华,大声戏虐道:“黄口小儿,奶都没断!本将军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汉!”言语间,胡肃便冲到离他约百步左右,再次射出那无关痛痒的一箭,逗得骠骑军将士,哈哈大笑。
“众将士听令,掣刀!”
众骑兵轰然大笑着应道:“是!”便一起冲向胡肃,边挥舞起手中的木刀,大声喊道:“杀呀!”虽是笑着,但兵士们却目露寒光,不敢稍事放松。却见,胡肃急急拉住缰绳,掉转马头,口中喝道:“撤!快撤!”做得若丧家之犬般,把旌旗丢落在地,怆煌地向自己阵中逃去。这时,马蹄声响得飞快,胡肃连忙做出一个手势,让所有人拿出弓箭,粲然一笑,道:“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风!”抬手挽弓射出一箭,箭出仿若,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奔常华而去。胡肃只听得身边飕飕射箭之声响起,常华当头一闪,头盔就被射落下马,未成吃过这么大亏的他,怒喝一声,“给老子杀!”此刻,骠骑军众兵士都已被他们弄得,火冒三丈,“杀!”排山倒海的气势油然而出,各自狠狠的抽了几鞭,加快进程,恨不得将眼前的兵士撕裂。骠骑军的荣誉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中丧失。
这时,胡肃已是完满地将其引入壳中,等着他们的只是如满天蝗虫般的箭矢,与盾兵身后的长枪。待到,姜怀率部赶到之时,已是只剩下寥寥几人骑在马上。姜怀见中了史强的计谋,悲愤不已,道:“给我杀!绝不留手!”
将台上的云轩见此,不由大声喝止:“文昌哥,挥阵列旗!”自己也不怠慢,拿起手中的鼓槌,敲响铜锣,鸣金收兵,便急忙道:“马军,你去看看姜怀,不可让其颓废,他可是难得的将才。”马军急匆匆地领命而去,把云轩先前之言告诉他,骠骑军众将闻知,皆感云轩智谋不在世宗之下,再无半分不满之心,安心归随都卫军。
云轩又道:“任猛,去看看史强,不可让其升出骄奢自满之心,要知先前常将军用箭而非刀,胡肃等人岂能将人引入阵中。”
“是!”
此时,待二人前往后,李平才道:“殿下,文昌观此阵浑然天成,粗看之时,杂乱无章,细细看来,却是步步机锋,张驰有度,实乃绝佳的阵法,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云轩这才把山中如何形成此阵细细道出。李平闻后,道:“刚才见他们转换阵法的时候,还有些生疏,殿下还是让他们多多操练才是!”
深有同感的云轩,叹道:“的确是如此,这样。以后让他们每日比试两阵,余下的时辰,都用来操练此阵,骠骑军也要多熟悉一下。待到都卫军成立之刻,他们就是同僚,也让他们双方多熟悉熟悉。”
忽地,李平想到一事,笑道:“未见此阵之时,您的士卒已是比王豫的高了半筹,现在可就不是半筹的差距了。呵呵!”
云轩连连拱手道:“文昌哥,过奖了,过奖了!”语毕,二人相视大笑,心中同时生出,国家又多了一只精锐之师。
此时,比试完的萧南也走了上来,拱手笑道:“殿下好计谋!”
“萧子,上次未成与你好好叙叙,这才一来你就给我个下马威啊!”
萧南笑道:“殿下这是说那里话来,是您给我一个下马威才对!”
哈哈!这萧南生性率直,与云轩在一起的时日不多,却与云轩交情不错。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道:“殿下,末将想请您与大哥比试一场,权做为众将鼓劲助威!”
云轩那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先前的谋略已是让众人臣服,再有武艺能让兵士见识到统帅乃是允文允武之人,方能使所有人归心。瞥了他一眼,以示谢意,道:“文昌哥,以为如何?”
第九章(上)
闻言,严犁立时跪在云轩身前,道:“属下恳请殿下切不可轻易涉险,阵前比武难保不会误伤,殿下乃是千金之躯,请三思而行。”
当下,似乎也觉得不妥的李平憨憨地笑道:“殿下,我哪年回来都不是要和你切磋几回,几乎都是不相伯仲。南弟,你看现在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云轩对李平甚为敬重,今天到此地,已然是有了些收获,遂叫着萧南的小名,道:“萧子,文昌哥都这么说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以后多得是机会。”
萧南见云轩都是这么说,加上平时对兄长的尊敬,也不敢多言,应声,道:“也罢,他日驰骋疆场之时,再让他们见见殿下的雄姿。”
云轩笑道:“都说你这小子鬼心眼最多,不似北人,多象南人。”萧南叫屈连天,道:“殿下,冤枉啊!末将乃是真正的胡人,草原狼神出鬼没,迅捷勇猛,我能有这些还不是从它们那里得来的。”一时间,逗得诸人哈哈大笑。
且不说云轩等人在此絮叨着昔年的友情,林谕派人监视被云轩放回的亲卫,也有许多时日了。这日,他与其弟、司马治、蒋致四人聚在帅帐之内,林峰一脸毛燥,不停的跺着脚走来走去,问道:“二哥,这些人都被人家抓了,我们派到山里的探子也是一无所获。就知道,太子弄来一堆皮货,现在王豫和他都搅在一起了,要是他们连起来先打我们,要吃大亏的?”
林谕眼中掠过一丝轻蔑,安抚好自己的兄弟,才阴笑道:“咱们这位太子从小都没领过兵,连出城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这回到山里打猎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三弟,不是二哥说你,做大事不仅仅是心狠手辣就行,还要沉得住气,看看你象什么样子!”
当下,蒋致的马屁马上跟着拍响,一脸阿谀之色,道:“世子圣明,果然能洞穿所有,小的能有您的万分之一,也就不是个小小的长史。您的光芒定将普照百姓,您的名字将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名垂千秋,让世人牢记于心永不忘怀。”
听得那林谕一脸受用,满面飘然,这番话语简直就是说到他内心最深处,本来就已是眯着的眼睛,更加细小,口中边享受,边慢慢悠的道:“长史过奖了。本爵不过是个小小的二世子,那当得起这些。”眸子中闪现出的得意,却是另一番意思。
林峰有些不耐的道:“你滚道一边去,净他娘的说些没用的屁话!”
蒋致道:“那是!小的在您九州无敌的武艺面前那是连屁都不如,您大人大量,包涵包涵!”
“滚!”林峰虽是心下喜欢,但终究没忘记现在乃是比试的关键时期,大怒道。
蒋致闻言连忙象帐外走去,须臾便又转了回来,拱手道:“小的,刚滚出去,可不知怎么的又滚回来了。”
此时,帐内三人被他弄得,笑意连天,蒋致低着脑袋,眸子中飞般的飘过一点精芒,笑吧,哼哼看你们能笑多久。司马治笑道:“世子,此人乃真乃是逗臣!”
“何解?”
“逗人取乐之臣也!”
非常同意这个说法的林峰,大喊大叫的说道:“还是司马先生文思敏捷,才情四溢。”
抚了抚胡须,司马治不着痕迹的拍着林峰二人的马屁,笑道:“将军,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王豫与薛临二人都是些不知变通之人,断不会有世子的胸怀韬略。而且此次所比乃谁打伤对方的士兵多,只要紧紧的坚守,哼!哼!想要我们输,恐怕比登天还难。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一同攻击,我们只要守好,绝对是稳操胜券。”林峰此时还是校尉,司马治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故意叫他做将军。
“按你的说法,就是没我的事情了?”
司马治拱手道:“非也!将军武勇过人,这第一天之时,还要您阵前一挫王豫与太子的威风,才能使我们的士卒士气不缀!”
林峰一拍大腿,哇哇大叫,狞笑道:“好!老子要让他们看看,本将军的厉害!”忽而,见林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着血盆大口,叫道:“二哥,你是不是老早都知道?”
陶陶然的林谕,点头道:“嗯!比试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此次派探子侦缉如非是长史提醒,本爵几乎犯下大错,让军中的弟兄前去,而不是亲卫去。蒋大人,本爵赏你千两纹银,美姬两名,回府后马上兑现!”
蒋致满面堆笑,装出一番推辞才收下,林谕道:“大哥业已动身前往楚国,你们看他这差事能成否?”
司马治知道这是问自己的,道:“二世子,放心此事定成!而且我们也可以将他一直留在楚国!”
瞬时,林谕突然睁大眼睛,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用力的指着他,急吼吼的命令道:“快说!”哼!果不其然,司马治从容的道:“楚相叶环,乃楚国太后的亲兄,为人贪财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