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入内,前后则是让骑兵加紧巡逻。
入夜,云轩请军中部将营帐议事。
人齐后,丢弃许多繁文缛节,云轩直切主题,问道:“各位将军,今日是何人下令?谁的主意?”
腾得一下站起来,任猛单膝跪地拱手道:“殿下,末将未奉军令擅自行事,愿领三十军棍!此事乃臣一人之意与他人无关。”这家伙一脸虎头虎脑三十上下的模样,实际才二十四不到,知道北汉军法十分森严明细,以为会被责罚,便将所有责任揽上身,其余四人闻言立刻跪在其身后,年长些的褚捷领枪兵部将之职,沉着的道:“殿下,此事乃臣等共谋,任将军焉能调动各部士卒,属下愿受罚。”
“请殿下开恩!”
此际,云轩笑道:“今夜孤本是想给此人记上一功,现如今你们都争着抢着要它,让孤给何人才是呢?”
当下,诸将闻言都有些面红耳赤,纳纳地道:“这……!”
褚捷四人同声道:“当予任将军记之。”
星目一扫诸将,云轩暗自点头,遂命:“曹录事,给任将军记一功,褚将军四人记嘉奖各一次。”录事领命而记之。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今日之事可谓典范!我北汉军队就应有不论何时皆不可忘战之思,故,孤给你们每人都有赏赐!”云轩道。
五人闻言大喜,道:“属下谢殿下恩赐!”
云轩沉吟片刻,道:“今夜请诸位将军前来乃是有事相商,孤想把军中猎户出身之兵,教授众将士各种狩猎之技,如造草屋、制木械、陷阱、猎物等诸事。任将军,这五百士卒皆有你节制,汝能在几日之内完成这些?”
任猛想了想,云轩此次入山只带了十日军粮,便知最后的时限,躬身道:“殿下,属下以为五日便可。”
“哦?!”云烯有些讶异地道。
云轩瞄了一眼云烯,道:“说下去。”
“属下以为这草屋只需一个时辰即可,军中大多是平民百姓出身,只要教授不会者即可。至于制器械与陷阱需要三五日的光景,猎物之事臣以为需一月时日才可。若是单说会,一日就可以,但要摸到些门道最少需一月。”任猛道。
目露同意的神色,云轩命令道:“孤仍然给你九天的功夫,教会将士你刚才的。剩下一天,各部将重新组队,由骑兵、盾刀兵、枪兵、弩手、弓兵各一伙组成,其中只有一士为猎户出身。翌日进入深山狩猎,日出而入,日落则归,每队必须在两百步内留下记号便于巡视,至于粮草就是他们各自捕获的猎物。若是猎到毛皮,孤以市价购之,财物由各队自有,队正按律分之。”
忽地,星目露出精芒,肃声道:“尔等谨记,一,各部不得持制式之刃而攻;二,骑兵主侦查各处兽迹,遇弱则杀,遇强则引,盾兵主近防,枪兵主近身猎物,弓弩手主远攻;三,每日留千人驻守,五日轮换。违此令者,斩!届时孤与云大人会领亲卫四下查看。”
“属下等遵命!”五人跪领道。
此刻,任猛等人才省悟,殿下这是要拿它们练兵,连声领命。褚捷问道:“殿下,末将这些人岂非无所事事?”
心下暗笑,就等着你说这句,云轩胸有成竹地笑道:“你们这些将领自组一队,每日留一人在驻地即可;虽是人少了些,但个个皆是将才,和士卒相比只强不弱,就与他们同待之。”
任猛自持勇力,满不在乎的道:“殿下放心,属下若是连他们都不如,就在您帐前当个传令小兵。”
云轩眼睛一转,心下了然,这任猛本就是狩猎的好手,要让他去哪看得出其他将领的能耐,便笑道:“任将军,汝就与孤一同巡视各队,就不要参与此事。”当下,他目瞪口呆的望着云轩,问道:“殿……下,为何属下不能参与?”
云烯得云轩允准,道:“难道将军的武艺还需以此证明吗?”
任猛这才嘿嘿地摸摸着头盔,道:“殿下与云司马过奖了。末将遵命就是了。”云轩走到近前,笑着拍拍他,道:“你将刚才的事情办好,孤就给汝纪首功!”
第六章(中)
各部士卒进山狩猎已经有了近十日工夫,刚开始的两天,士兵很难抓到什么猎物,甚至有些人饿着度过两日,现在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嘴里流油,营地各处都是热闹融融,一心想着出去狩猎。这日,风和日丽,天晴气爽,录事功曹曹硭拿着统计各队的所猎之物与兽皮数目给云轩过目,忽然,云轩发觉一队所猎之物十分诡异,每日皆是猎两头野牛或是野猪,余者皆是价值不菲的狐狸、老虎等动物的皮毛,竟然不见一只山鸡、野兔等易得之物。把它换成钱财,竟比他人高出许多,独占鳌头,若非有意为之,断不会如此。
指着队正史强的名字,云轩问道:“这史副尉是哪里人氏?”
曹硭回道:“殿下,史副尉乃猎户出身,永康郡人氏,年仅十八岁,武艺不凡,为人甚有骨气。五龄时父母双亡,便以贩卖猎物为生,三年前入军,现添为仁勇副尉之职。”
“哦?”云轩惊讶地看了看他,道:“为何汝对其情形如此敛熟?”
“启禀殿下,属下与史强乃是同乡,其双亲亡故之后,遂入山为猎,每日均得许多野物贩卖乡里;但乡邻多是认为他是不祥之人而不喜之。”曹硭道。
“嗯,你下去吧!”云轩暗自点头,此次砺兵意外地收获一个不错的人才。沉吟片刻,道:“严犁去准备准备,明日入山看看史强究竟如何为之!”
突地,营地左边树林里传来几声凄厉地惨叫,云轩肃声道:“走,出去看看!”便大步流星地领着严犁走出营帐。须臾之后,今日轮值的任猛领着十几个骑兵,策马进入行辕,把横放在马上猎户装束的几个男子丢在地上,走到云轩跟前,面容上带着些许笑意大声道:“末将已将林中探子擒获,请殿下发落。”
“将军免礼!”云轩笑道。
这七名男子身上都有几处木箭射伤,看着四周围成一圈的士兵,依然是面如常色。云轩打量几人,却无平常猎户般所有的山林之气,衣衫没有任何补丁,鞋履皆是北汉军制。心下明白,却是林谕派来的探子。
走到近前,淡笑道:“你们奉何人之命,从实招来,可饶尔等一命!”
被木箭射伤大腿,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以为云轩年幼可欺,道:“军爷,小人是猎户,叫辛虎,进山捕猎,以备过冬之用。”指了指营地旁的树林,连哭带叫,指鹿为马的蒙道:“不知道什么人在林里设下狩猎之物,让小民遭受这等灾祸。这位将军不问青红地便把小的抓来,请军侯做主啊。”
闻言,冷哼一声,云轩星目闪过一丝寒光,寒声道:“这方圆三十里何来猎户,平常百姓见到如此阵势早已不知所措,尔等见过猎户入山之时会着新衣。荒谬!能到此便应知道孤是何人,若不给你们些颜色看看,怕是不肯从实招来。左右何在?”
严犁与任猛拱手道:“属下在!”
“各打他们四十军棍。”云轩指着辛虎道:“他嘛,八十棍!用完刑后将他们绑在辕门外,给他们的主人看看。”
“是。”
任猛接到严犁使的眼色,推开准备为辛虎行刑的士卒,亲自上阵,辛虎哪禁得住这两孔武有力的家伙。顷刻哭爹叫娘声四起,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到二十棍所有人便向云轩讨饶。
“住手!”云轩道:“把他们分散盘问,若有一人供词不同,再打!”
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七份供词就到了帅案上。云轩觉得有一份供词非常可疑,越往后看胸中怒气越盛,用力一捶,案上的令牌散落一地。这些人果然是授林谕指使来打探消息,看着所供,他们都是林谕的护卫。由于是分散盘问,所以大多相同,只有手上这份有些出入,按下心中火气,问道:“这份供词是你亲自盘问而得,将军有何高见?”
任猛道:“殿下,末将适才多问了一句,林世子军力如何。他说,比他们只高不低,末将以为其中必有缘故。先前被末将擒获时,他们虽有伤在身,但依然攻守有度,费了些工夫才将其拿下,若是林世子的五千兵马个个如此,要取胜就很麻烦。”
说着欲言又止,看着云轩冷峻的面容,为难道:“殿下,末将以为……”
微想了想,云轩道:“将军请说,孤赐你无罪。并向你保证此事只有你、我、严犁、云长史四人知道,决不外传。”
当下,任猛大喜,遂道:“谢殿下。末将以为若是新卒决对不会有他们说的战力,除非是久经训练,并见过血的士兵才会有这些。”
流露出赞同的云轩,点头道:“将军之言极是,所以孤才恼怒不已。你先将这些供词给那人看过,看看他有什么反映再做定夺。”
任猛道:“属下明白!”
云轩飞快的写下一封密函,交给严犁,叮嘱道:“你立即去行宫把这封信交给长公主,让她秘密转呈圣上,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孤等你的消息。”
“属下遵命!”严犁谨慎地将信收好,领命而出。
云轩在营帐中等着任猛地消息,不到半个时辰,见其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道:“殿下,那小子一看这些就趴下了。末将稍微吓唬吓唬他就全招了。”
“快,都说些什么?”
“他们已经把新卒换成赵王府护卫,而且他们几个家小都在赵王手上。他为免连累家人,还说让殿下赐他一死。”任猛笑道。
“你说该怎么办?”
“属下以为一个字,放。”
云轩哈哈大笑,道:“好!依将军所言,他应该知道回去如何禀报林谕。”有个棋子在林谕军中确实不错。
“任猛,你去对他们说看在世子的份上孤不和他们计较,如若再犯杀无赦!”云轩道。
“殿下英明。”任猛乐呵呵地拍了云轩一记马屁。
云轩乐道:“快去,出了事情你就做孤的传令兵。”
“得――令!”任猛已经摸熟了云轩脾气,拉长了声音道。
斜阳西下,彩霞漫天,云烯与各队一一回到营地。霎时间,驻地篝火四起,炊烟直上云霄,令人垂涎欲滴滴肉香飞满山头,士兵们得意的交谈着今日又有什么收获,处处洋溢着爽朗的笑声言语。
晚膳过后,云轩的营帐中。云烯叹服不已的道:“殿下,微臣今日看各队狩猎已是进退维幄,各师其职,远近攻击,自成章法,可成大器。到时,祁山将不会再是阻挠我北汉大军的险地,而是成为我军歼敌的乐园。”
忽地,云烯想到好笑的事情,便道出与云轩一同分享,笑道:“属下今日看见各队见着兔子、野鸡等就如狼似虎地上去,只留着几个人四处把守。若是虎狼,便用骑兵引到陷阱,或是弓弩手射程之内将其射杀。若是都用在敌军身上,有人要倒霉了。”
“很好!”云轩大喜,拍拍他的肩,笑嘻嘻地给亲自为他斟满酒,很平淡地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它。乐呵呵地云烯,闻言立即被还没咽下的酒给呛住,不断地咳咳,惊道:“咳……,林谕……咳……真的这么做了?”
“别急,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云轩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拍着他的背暗笑不已,整日一副处世不惊的模样,有这表情难得啊!云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心道,自己这样还不是你害的。歇了一口气,沉思良久,方道:“殿下,此次得胜恐怕不易!”
神情透露出浓烈的自信,云轩淡笑道:“怕什么,不过是他们二人罢了!此次得胜后,将要面对的将是各国千军万马精锐之师,哪何止才区区五千人马。”
“哦!如此说来殿下已有破敌之策了?”云烯问。
笑意严严的点头,遂对着他一阵耳语。闻言,云烯忍峻不住地发出暴笑的声音,连声道:“高!高明!”便笑着再与云轩合计一番,校正了些许计划,云烯此时也是踌躇满志,信心倍增的道:“殿下,如此一来林谕、林峰二人不死也会脱成皮!可怜公逸与岫之不明不白地做了我们的替罪羊。”
第六章(下)
翌日,天晴气爽,云轩查知史强的去处,没想到竟然会进到鼎山深处,着实让云轩诧异了一下,这小子不仅有谋尚不缺勇力,不禁对奇倍感好奇,便领着任猛与亲卫一路巡视过去。顺着各队留下的记号,云轩在山中四处已是转悠了将近两个时辰,各队不仅是把他所下的命令执行的极为利落,且各队的方法多是千奇百怪,各显神通。令云轩俊面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歇过,更是亲自动手猎了两只獐子,做午膳之用。
约莫到了申时,忽地发现有两队的记号一直都合在一起,云轩顺着它走到山林附近的土坡向下眺望。看见下面一块不大的空地中,盾刀手里拿着自制的简陋木盾、木棒在最前,枪兵持木枪落后几步,稍远的地方弓弩手已是严阵以待,双眸直盯着盾兵前的空地。片刻,就听见一阵雷鸣般的蹄声,远处尘烟四起,若卷浪般飞扬,此即就听有人高呼道:“弓弩手注意!要过来了!”
须臾之后,就见二十个骑兵已经引来二十几头野牛,并以回头望月的姿势射出木箭,痛得野牛嗷嗷乱吼不已。快到近前时,两伙骑兵立即分散两边列于枪兵身后挽起满弓。此刻,野牛已是进入射程内,队正高声喊道:“射!”刹时间,箭如狂风暴雨,乌云蔽日般扑向奔袭而来的野牛,顷刻间便只剩下几头带伤的野牛能跑到盾兵面前,却被早已守候的枪兵用木枪刺了个结结实实,二十把长枪形成了一片枪海,同声喝出嘹亮的一声“杀!”过后,只留下几声狂吼荡漾在山间。不到两柱香的工夫,这些野牛都已经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此时,两个队正一边命令刀兵与枪兵查看是否有未成气绝的,一边令弓弩手去收回木箭,骑兵下马迅速的把猎物用绳索捆绑好猎物。
云轩见此,眉头微皱,下令道:“你们几个去为他们巡视,若是有野兽来袭,立刻让他们丢下手中猎物。”身边的亲卫立即奉命为他们侦缉,云轩续道:“任猛,下面的队正可是史强?”
任猛应声道:“正是!其身旁的是副尉胡肃,乃末将手下队正。”星目喜色一闪,云轩笑道:“去看看!”说罢,便策马走了过去。史强与胡肃立即上前恭迎,云轩连忙翻身下马扶起二人,细细打量一番,史强身形瘦长,面容有些秀气,一双冷清莹澈的眸子,眼角微向上挑起,显得有些冷森傲骨;而胡肃却是脸肉横生,豹头环眼,一副黑面煞神的样子,似乎是逮谁就给谁好看。
见便知这俩平时都是不苟言笑的人,云轩呵呵笑道:“起来,不用多礼。”
一咬钢牙,史强面容青筋爆出,猛地跪下,口称:“属下有罪,请殿下惩治!”这一跪却把身边的胡肃吓了一跳,也跟着跪了下去,胡乱的说道:“请殿下开恩!”哗啦啦一片跪地声音,注意这边的士卒看着两个队正跪着也跟跪了下去。
困惑的云轩让任猛扶起不知所以的胡肃,自己亲自搀起史强,道:“都起来!“停了一会想了想,哈哈大笑,道:“史强,孤可有说过不允两队同时捕猎吗?”
“没有!属下谢过殿下。”闻言黑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喜色,心思灵巧的史强便知云轩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迅速的回道。
见其如此聪明云轩一脸赞赏,略略提示他一下,道:“适才你们做得不错,可是为何后来无人守护四下,难道不知浓郁的血腥之气会招来更多的凶兽吗?如若它们真的过来了,尔等又该如何?”
两人一脸赤然,神色讪然,片刻之后,正身肃容,躬身一礼道:“殿下请恕属下考虑不周。”见其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云轩笑道:“罢了!今日见你二人有勇有谋,孤可是高兴得很,以后遇事想得周详些既是了。”顿了顿,问道:“你们为何不在盾兵前置一陷坑,让它们全数跌入其中,不是唾手可得?”
史强看了一眼胡肃,见他正盯着自己,心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