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请三位公主将白咨议、夏尉丞藏于车辇之中,立即动身前往殿下府邸;殿下乘岫之来时车辇与公逸三人同返;愚兄带着欣梅马上回府,向家父禀明此事。一个时辰后,与诸位太子府见。”
第五章(上)
是日未时,三辆普通的马车先后由侧门密入赵王府后园,车辇之中下来之人无一不是,当朝显贵右仆射刘渊、吏部侍郎刘刑、户部尚书赵涛、外督府督将赵理、秘书监少监赵豪、太常卿陈缪、户部侍郎陈同七人,鱼贯而入。林驰、林鄯、林谕、林峰、华靖与一灰衫华服中年男子六人,早已坐在布好精美茶点、美酒的偏厅中,等着世家之人到来。
一会儿,刘渊等七人便由人领着进入偏厅。林驰眯笑着双眸,一一请七人入座,道:“诸位大人赏光,本王真是不胜荣幸,略备薄酒了表谢意。”指着灰衫男子道:“这位乃楚人司马治,表字铭东,原是楚国富贾,现暂居本府幕僚,前些时日敬献给孤一些楚国歌伎,稍后请诸公同赏。”
司马治此人文质彬彬,气度磊落,行礼道:“铭东见过诸位大人。”
细细对眼前之人打量一番,赵涛微胖的圆脸,笑道:“司马先生少礼,吾等尚需先生今后在王爷面前多加照应!”林驰大笑着,把七人一一介绍给司马治。
抖动着肥胖的身躯,赵涛拱手道:“王爷嘱托之事,吾等未能做好,请王爷降罪。”
依旧是一副笑哈哈的模样,林驰摇着手,道:“今日只是请诸公过府一叙,何来请罪之说。今日朝会,圣上竟然让太子与谕儿、王豫校场比试,究竟是何用意。”
陈缪阴沉的声音,起身拱手,道:“圣上之意王爷必知,何须考较下官?”
身着劲装,目空一切,身形魁梧的林峰,压着怒火,切齿道:“依大人所言,陛下用意早在您的掌握之中?”林峰,赵王侧妃出,生得棱角分明,天生孔武有力,秉性暴燥莽撞,骄横无礼,目无余子,常以天下第一将自诩,幼时欺凌云轩的便是此人,与林谕交好。现添为外督府陈喜帐下从六品怀远校尉,甚对陈喜不满,时常目无军纪,纵马直闯辕门。
林驰淡淡地喝止,“峰儿,不得无礼,向陈大人请罪!”
陈缪略略拱手,道:“下官哪敢受小世子之礼,请王爷收回成命!”林峰胡乱地施一礼,瓮声瓮气地道:“请陈大人恕罪。”
“陈大人见笑。还请赐告圣上,究竟是何意?” 林驰道。
微带蔑视的看了王府中众人一眼,陈缪恭敬地道:“王爷,圣上龙体有恙,此朝野皆知之事。今日太子殿下能有此语,必是圣上示下而为之,无非是借此为其立威已,列位这有何难?”
流露赞同之意,林鄯道:“陈大人言之有理。”
一反适才狂妄,陈缪带着献媚的笑容,道:“谢世子夸奖。”扬扬自得坐下,安然品着林驰备上的好茶。林鄯乃赵王正妃所出,陈缪之婿,器宇不凡,相貌俊朗,其胸中韬略,远远不及其相貌般出众。
“陈大人,此言差异。圣上对左右督府之兵权,可是牢牢掌在手心之中。云翔虽居太尉,若无圣上旨意也奈何不了半分,我等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赵涛道。
“依尚书大人言,应当如何?” 陈同笑道。
宛如幽魂的声音冒出来表功,赵豪道:“若非是我赵家得知左卫军荐王豫为虎贲都尉之职,吾等尚不知如何进入左督府?”
赵涛叱责道:“赵豪,四大世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无须说这些。”
刘渊有些不同意,摇头道:“堰和兄(赵涛字),若说我们在坐诸位如此,在下赞同;但云家是否与我们一心尚需商议。”
赵理宏亮的大嗓门,质问道:“刘大人缪矣!若非太尉之力,下官焉能掌外督府,陈喜有何德能窃取安东将军之位?莫不是汝长子刘檀想要安南将军之位,太尉不允记恨于心。”
林驰见此,笑道:“此次本王请诸位大人过府,非是为云家,乃为今日朝会之事,还请诸公少安毋躁,各抒己见。”
起身对众人一一拱手,司马治道:“铭东至王府已有四月,一点愚见供诸公参详。若说圣上允太子参与,是为其立威,铭东亦是赞同。不过,仅仅只此一点,诸位大人似乎都把圣上想得太简单了吧?”
“请司马先生赐教!” 赵涛道。
见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司马治清了清嗓子,道:“在下献丑,王府细作回报圣上已经密调大将军李颐领精锐回京,具体数目却是封锁很严,具在下推算应是五万人左右,不日便到京。李颐回京意味着圣上终于耐不住,要灭燕国,这都尉之职无论是何人得之,都要上战场,把手中新训之兵交付太子,用于京城防卫。若是我王府中人得之,与燕作战之时随时可被冠以罪名处斩。于是乎,在下谏议王爷,由二世子林谕去夺此职,以破圣上之策,得以掌虎贲营。故此恳请二世子,在三月后校场比试中尽全力击败太子与王豫,使太子不能得以顺利地把握京城守卫,同时我等可得万人之兵。后,请诸位大人用手中细作散布太子乃懦弱、好色之徒,让其威信扫地,再从民中宣扬王爷英明仁德,爱民如子,到时二世子在左卫军中笼络都尉以上将军,紧握兵权。只要打开这缺口,诸位大人,届时还怕无机会进入军中吗?圣上归去后,民心、兵权皆在王爷手中,大势以成,任凭太子如何都飞不出王爷掌握。”
“依司马先生言,此次圣上乃是让太子掌京中防卫?” 刘渊道。
司马治洒然而笑,淡淡地道:“刘大人,圣上龙体世人皆知,为太子谋划掌京城防卫,方可让太子以后坐稳龙椅,此一也;立威军前,让诸位将军见识太子韬略,此二也;借机除掉我等进入虎贲营中之人,此三也。刘大人可明否?”
林驰笑眯眯地道:“铭东之言甚和孤意。谕儿,三月后校场比试,汝许胜不许败,孤让司马先生助你一臂之力。”
林谕躬身道:“儿臣遵命。”林谕之母乃青楼女子,林驰爱其母姿色秀美,便为其赎身带入王府,生下林谕。林谕此人得其母之貌,长相英俊不凡,城府颇深,心胸狭隘,倒有些个文韬武略,对其身世极其介怀,甚喜半眯着眸子看人,使人无从得见其眼神中阴鸷。外城中其府邸,募有许多文士,每到荒年便开粥铺济民,一派礼贤下士之气,博得贤良之名。
赵涛傲然道:“此事展鹏兄早已告之在下,圣上亦是连日催促督察国库之银。”
林驰笑着不经意地道:“今日朝会云济尚为谕儿进言,本王稍待便去其府道谢才是。”
陈缪起身拱手道:“王爷,对云家之事,我等还是略加防备为上。这些年虽圣上虽多方弹压云家与我等之权,但云家幼女即将嫁入太子府,而云烯与昭阳公主之事亦是势在必行,其与太子过从甚密,故请王爷三思而行。”
“当初四大世家皆无实权,陈兄汝有现今之位,竟不记得是谁人之功吗?刘大人与家兄之位,太尉大人亦是多有出力,难道都忘了不成?展鹏兄居太尉之职,却手无半分兵权,圣上纳其策,多是对他国用兵之法,故此,展鹏兄只能让云侍郎为其言。” 赵豪道。
“赵兄之言有几分道理,但圣上对云家恩宠却是从何说起?” 陈同道。
“陈侍郎乃是说柔水阁之事否?云烯与长公主相会之所?” 赵涛大笑道。
林谕双眸一紧,道:“然也!”心道,十美中的四美皆列其中真是可惜得很!
“三位公主假扮男子出宫之事,已有多年,自是要对阁中戒备森严。若不是小儿赵操去闹事,想必诸位还不知这柔水阁究竟为何如此,且太尉并未告知其子与我等所谋之事,故此云烯与太子走得近些,有何妨?只要太尉大人依旧与我等同心,不愁大事不成。” 赵涛道。
大摇其首,刘渊叹道:“堰和兄,汝太过乐观了,展鹏兄自幼与陛下交好,是否能对太子下手,尚不得而知。”
“在下所说并非是防备云太尉,而是云烯、云灿二人,昔年陛下登基后处死之人当云家最多,故此云家不可能站在圣上一边。但,圣上对云烯、云灿二人的恩宠,却让吾等不得不防。云家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若非十拿九稳之事,他们都要思虑再三。” 陈缪道。
林驰道:“诸位关于云家之事到此即可,勿再议。对于云家,孤认为既要用之,尚要对其稍加防备,毕竟此事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现下,请诸位大人欣赏歌舞美伎,此是铭东煞费苦心从楚国带来的,‘楚女好细腰,肌肤凝若脂’,诸位可不要错过,规矩一切照旧。”说完,连击三掌,让美伎进入偏厅之中,待到众人一脸入迷之时,暗使手势领着华靖退出偏厅。这规矩便是允许每人带一个歌伎回府。
第五章(下)
回到书房之中,林驰放下伪装,露出满面狠辣之色地问道:“健致,世家之人所言可信否?”
身着紫色儒衫的华靖,捻着唇前的两撇胡须中的一撇,阴沉着脸,小眼睛露出阴险之色,考虑半晌之后,肯定地道:“陈家之言可信,但不可全信。”
一脸暴戾之色的林驰怒喝道:“若不是昔年皇兄手握兵权,逼我赵王府撤府,孤今日何须看他们脸色行事。健致,把心中所得告之于孤。”
华靖拱手道:“云翔交好赵家,对陈家也是多有照顾,但独对刘家却是多方打压,至使三大世家不能合力对云家,此云翔之策也。依小人浅见,云家是想两面讨好,谁人得势便倒向何方。”
狠狠地哼了一声,满面狰狞的林驰,拍案道:“若说云家一心向着世家,孤第一个不信。云翔此人刁滑无比,无论是对孤或是世家之人,都为其留着一条后路。云家生意大多在我国南方,这些楚女从楚地到京城,孤就不信云家一无所知。无非是一面向孤示好,一面效忠皇兄,你说今日朝会之事,究竟如何?”
度了几步,华靖道:“王爷,属下认为铭东之言有理,但二世子就必能掌握兵权?左右督府本以军功晋升,今次忽然让王豫掌虎贲营,颇有些蹊跷,此事尚需认真查探才是。若世子能手握虎贲营,对王爷百利而无一害,铭东之策,善。属下恐世子非是王豫对手,尚需另寻良策方为上计。”
“有何良策?” 林驰问道。
闭着双眸,眉头不时皱起,华靖坐在椅子上,捻着小胡子思虑许久,一声不吭。不耐烦地林驰,在他身前来回走来走去,阴狠地道:“健致,可否让人……”伸手做杀人之姿,华靖睁开小眼,劝道:“王爷不可,若是如此,圣上必知是您所为,必会对您多加防范。且此人武功高强,要杀之恐非易事,如被其逃脱,打草惊蛇,让人察觉府中蒙养死士;若得手,军中之人必定对王爷心生怨恨,日后终不被您所用,请王爷三思。”
华靖神色冷厉,嘿嘿地阴笑道:“有计。王爷用偷梁换柱之计必可让世子得胜归来。”
闻言大喜,林驰急急道:“先生快快说来?”华靖笑道:“三位世子在外城皆有府邸,每府抽调一千人,加王府两千人,共五千士兵,您说这些与那些半载之士谁人更武勇?”
林驰自豪地道:“自是王府之护卫,何须多问?”见华靖一脸笑容,林驰大悟道:“汝是说用府中之士替代哪些比试的军士?”
华靖拱手道:“王爷圣明!”
听到这么说,林驰却是高兴不起来,忧心匆匆地道:“健致此言缪矣!三人一同在北大营各所操练,如何能换之。”
华靖孑然一笑,道:“此易事尔,可让世子说三人皆在北营操练,无论胜负都不能服人。盖因互相都可知道对方如何训练士卒,有失公允,应分三处操练,三月后再回校场比试。太子必定得城西行宫校场,王豫得北营校场,世子应是在北营十五里外陶林校场。而离此五里的陶林镇,乃去校场必经之路,让世子以款待之名,宴请军中部将、长史、各功曹,到镇中最好的酒馆之中,这新军中大多皆是世家豪族、寒门之士,焉能扫世子脸面。届时,王爷可先将酒馆买下,后让府卫办做酒客、小二,埋伏在四周,只要世子诱之以利,胁之以武,还怕他们不从不成。若是真有人不从,就让早已埋伏在此的府卫,将酒馆团团围住,世子可依其不遵号令之名射杀,再让府中之人换之。后,让部将假传军命,令其归王府护卫统领,而我们的五千人马便可在,离镇半里的树林中换之。而五千新卒,随即分散整肃,由王府之人带着回到各府。若士卒中有人胆敢不从,只需尽斩之,如此不光世子得胜,王爷亦可得几千兵马。为防这些部将有变,请王爷派出府中死士对其一一监视,可保万无一失。”说完,令人厌恶的面容上,满布阴狠毒辣,小眼睛中狰狞诡异之色闪亮个不停。
已是座在虎皮大椅上的林驰细细的体味着华靖之计,眼中寒芒越来越盛,一拍桌案,大笑道:“好,就以健致之计行事。”
“柔水阁之事可否探察清楚?” 林驰续问道。
捻着小胡子,华靖略带得意地道:“王爷放心,那女子已经进入凤鸣楼,过几日便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回。”
林驰大笑,拍着华靖的肩膀,道:“好,事成之后孤有重赏,本王倒要看看这柔水阁究竟有什么?孤为先生准备了两名尚是处子的楚女,已让人送到房中,先生可回去享用一番。”闻言,顷刻间,色欲醺醺的华靖,喉结不停地上下蠕动,躬身施礼,口称:“谢过王爷恩典!”
暮色渐渐地漫向安平城,华灯初上,待到云轩等人一切安顿好之后,已是戊时过半。婷萱三人一直在清园内留有各自的小楼,时常到这过夜;香芸、彩玲二人带着各自的侍女,住在清园内的怡园小筑;欣梅早已在赏雪斋中占有一袭之地;云烯、薛临、王豫则是安排在云翔以前常住的涛园之中,众人单等云烯兄妹二人到来。
雪儿早已让内侍与丫鬟在赏雪斋之中,布置好美酒佳肴,只待人齐便开席。青青风铃般的笑声,随着一溜小跑,便到了雪儿跟前,嘀嘀咕咕的一阵耳语。雪儿轻掩樱唇,美眸间闪现出丝丝笑意,叮嘱道:“若是云公子过来后,不许乱笑,你在此看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迈着轻盈的莲步,快步地走到赏雪斋前一个精致优雅的竹亭,亭上挂着一块匾额,字迹与赏雪斋一般无二,轻灵飘逸,微有些青涩,书“梅雪亭”三字,亭边种着十多株梅花,潺潺流淌溪水,曲折盘旋,小桥边已是点亮几盏风灯,相映成趣。雪儿每次到此,吹弹可破的花容,就弥漫着甜甜的笑容,黑白晶莹的美眸中,时时荡漾着迷离的神采。此亭与周围的景物都是云轩为雪儿与欣梅而建,十三岁时,雪儿摔伤了手,任凭小云轩怎么劝,都止不住哭泣,便题笔把园子更名为赏雪斋,说是欣赏雪儿哭泣的模样,气得她自己都忘记疼痛。过了几天,园子里便多了许多景致,与这座梅雪亭。
一阵熟悉的处子幽香,飘入亭中,半躺在亭边的云轩,睁开星目,笑问道:“他们都过来了?”
漆黑晶莹的眸子中射出阵阵柔情,雪儿柔声地道:“是云公子与欣梅已经到了清园门口,青青适才告之雪儿,云公子像是被打了,捂着半边脸进来,欣梅扯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要看个仔细。”
“什么!被打了脸?”云轩腾地坐起来,一脸诧异,“走,我们去看看。”说完牵着雪儿纤细柔软的小手,向门口走去。
才走一会,就听见欣梅如百灵鸟般地笑声飞来,娇声嚷嚷着要云烯放开手。云烯四处躲闪着欣梅的小魔爪,越走越快。抬头看见云轩与雪儿过来接他,大有久旱逢甘露之感,深知这世上能治住自己妹妹只有眼前二人,如见着救命恩人般跑过来,眸显感激,低声道:“多谢公子。”
云轩轻轻地捏捏手中的小手,雪儿温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