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与书柜上的书画,云轩心念一转,笑道:“在下为夏大家赋诗一首,全当给彩玲小姐赔礼。”思索一会,吟道:“玉皇殿上掌书仙,一染尘心谪九天。多少风尘能自拔,淤泥本解出青莲。”云轩为彩玲题完诗,不待众人反应,飞快地拖着云烯走出飞霞阁。
好一会,云灿四人才回过神来,发现云轩二人已是渺无踪影。经先前之事,四人亦是了无兴趣,坏了兴致,拱手一一向彩玲告辞。彩玲待所有人走后,回到闺房之中,慵懒地半躺在午间小憩的宽大软榻上,细细的品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是芸姐中意之人,比芸姐所画多了些灵气与成熟,想着他故意作的一首艳诗,彩玲就轻咬着自己的朱唇,露出如白玉般的贝齿,一脸恨恨之色,什么未曾探径已销魂,原是彩霞云深处,好像自己与他早就相识一般。想到此彩玲的花容如滴血般红晕,果然男子没有一人是好东西,成日都想着哪些羞杀人之事。虽说后来刻意地奉承自己是九天仙女,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但终究是个浪荡子,连阿谀之词都说得如此顺溜。平日里无事时,芸姐便与自己说道这人,怎么怎么好,也不知道芸姐喜欢这浪荡子什么。特别是这色胚子在耳畔用力吸一口气,好似要把自己魂儿都要吸掉,也真是奇怪,听他称赞时,芳心还飞过一丝高兴。彩玲花容上喜怒羞愤之色不停地轮换着,愤愤地用小拳头,轻锤了一下锦榻,暗下决心要这浪荡子好看。
想不到小半个下午的工夫,就被彩玲冠之为浪荡子的云轩,仍旧欣赏着柔水阁的风光,听着流水叮咚的声响,慢悠悠地走回凤鸣楼,问道:“刚才那些使女为何在我们动手之时,没有丝毫惊恐之色?”
忽闻此问,云烯不由地笑道:“殿下有此一问,便知您小瞧这位花中榜眼,那些陪酒的使女全是武文双卫,自是见惯了这些事情。若是真有慌乱,婷萱可真要拿愚兄与公逸问罪了!”
眸露赞同之色的云轩,笑呵呵地点头道:“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流出的镇定。当时我还有些奇怪,她一个女子怎敢把一堆男子放进自己房中。如此说来飞霞阁真是龙潭虎穴,要采这朵带刺的娇花,还需有一副不错的身手才是。念黎,是否有些歧意?”
云烯哑然失笑,道:“太子爷,您这是说什么话,念黎只是喜欢飞霞阁中与人论事时无拘无束的气氛,曾言,中意温柔可人的女子,家父至今尚为其张罗着此事。”
第四章(中)
却说铁环押着刘寄六人往大理寺方向去,小兵问落在最后地铁环道:“铁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自从听说咱们要去柔水阁就一直战战兢兢地?而且刚才还把你吓得脸都白了。”铁环给了小兵一个暴栗,笑骂道:“小六子,你知道个屁,刚才在里面那些人,要捏死咱们就象捏蚂蚁一样,等会把这些人送到大理寺后,别乱传今天的事情,当心祸从口出。”
“什么,大、大理寺?我、我们不是去府衙吗?”小六子一声惊叫。铁环赶忙捂住他的嘴巴,黑着脸道:“别乱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大理寺,快走!”
扯住铁环的衣襟,四周望望见无人注意,小六子低声问道:“铁头,先前与你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人?”
打量了一会周围,铁环停下脚步,压低着粗壮的嗓音,道:“第一个与我说话的是太尉之子兵部侍郎云烯,另一个比他的身份还要尊贵,你说是谁?前面那六个就是得罪了他和纵马伤人,才落得如此下场,知道就好别胡乱传,好好管住你的嘴,若是出事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快跟上去,叫他们把人带到大理寺。”一听小六子吓了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比、比、比太尉公子还尊、尊、尊贵,那不就是皇族的人?那人是……”铁环用力地点头。
七天之后,云轩尚在行宫行辕中练兵,安平城中桃色的流言却是漫天飞舞,绘声绘色地说皇族中人与右仆射之子在柔水阁为彩玲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闹到大理寺去了,气得彩玲大声吵嚷要给云轩好看。
日已西斜,薄薄的云彩用力地想遮着了太阳,却抵不住余辉从缝隙中钻出束束光芒,倍加辉煌。云轩两人慢慢悠悠地回到凤鸣楼时,已是酉时三刻,厅内的众女早已得知,飞霞阁所发生之事,欣梅厥着可爱的樱唇,都可以挂上几斤猪肉,小脸气鼓鼓,美眸不时地向外瞟上几眼,旁边的彩玲越说越气,轻描淡画地带过云轩是如何惩治刘寄,加油添醋地把云轩喻为天上绝无,地上仅此一只的色中恶鬼,淫中之王,象是已经被云轩占了天大的便宜。
三位公主、雪儿、香芸先是听闻惩恶之事,对二人所做极是欣赏与自豪,听到后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一副极为古怪的神色,看着彩玲一反平日何事都无所计较的模样,竟然为云轩一首小诗,口诛笔伐,情绪波澜起伏。不禁对云轩到底做了什么竟得以引动彩玲的芳心,好奇不已。薛临与王豫却大是叹息,深恨没有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同时不由地暗暗为云轩忧心。
雪儿柔声劝慰道:“彩玲姐姐,请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原谅云轩一回,可好?”彩玲一口气吐完心中不快,担忧地道:“雪儿,你和欣梅可要好好管管,不然你们都不知要添多少姐妹。”三位公主与香芸正安慰着欣梅,听到她这么说,一个个掩口而笑,太子府若真是添新人,除了香芸,恐怕就是这位花中榜眼。欣梅性情天真烂漫,突闻此事,秀美可爱的花容,大有山雨欲来,暴雨倾盆之势,珠泪汪汪惹人怜惜。当年云轩把所有孤女都交给雪儿与孙易安排,幼时的彩玲生性好动、不认生,一会就与雪儿,和听说有许多姐姐便跑过来玩的欣梅厮混得如亲姐妹般,处处以大姐自居,对包括香芸的三人照顾有加,后来到了柔水阁也经常是与现在的这些女子聚在一起。
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位快要沦陷的佳人,雪儿好笑地道:“府里添人的事情,以后都归欣梅管,我可管不了。”欣梅听到雪儿这么说,方想起这些都归自己管,如玉般的小脸破涕为笑,咯咯地乐个不停。
丝毫没有觉察到已是乌云漫天的云轩笑着与云烯一同走了进来,瑄芝笑问道:“小弟,午后你出去做了什么?”云轩一脸莫明,看着满屋人各自不同的表情,雪儿玉容上的无奈、欣梅似气似笑的容颜、香芸淡雅有趣地微笑、悦馨一脸古怪的笑靥、彩玲沉着娇容像是与人斗气,薛临与王豫却是显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云烯刚进厅内就被婷萱带到一旁细细审问。
愣了一会,云轩以为是问他刘寄之事,笑道:“些许小事尔,不劳二姐挂心。”
“小事?”悦馨带着嬉笑反问道,“那为何让彩玲如此愤慨?三姐可是听闻有人做下‘未曾探径已销魂,原是彩霞云深处。’之语,让夏大家怨气冲天的数落了大半个时辰。”
到这会云轩才恍然,原是债主上门告了一状,暗叹,腊月的债还得真快!礼也是赔了,这夏小姐怎是如此一一不饶,心中微微生出一丝不快。见雪儿与香芸、彩玲似乎有如密友一般,不理会悦馨的盘问,淡淡地问道:“雪儿、香香,你们夏大家很熟吗?”
深知云轩性情的雪儿,便明白他有些生气,远山般的黛眉微颦,叹了一口气,冤家,你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事,道:“雪儿每月都有两三日带着欣梅,在此与诸位姐姐赏花游玩,自是与姐姐们熟得很,今日方知这柔水阁原来就是当日三位公主所说的酒肆。”
顺着雪儿的话语,云轩沉吟半晌,便明白为何只有自己不知此事,原先自己性子温顺经不住他人软语相求,三位姐姐怕惹一堆女子回太子府,雪儿与欣梅恐是也存着这些个心思,若非这十多日自己一点一滴的改变与朝事所需,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知道这些。雪儿敢瞒着自己到这,恐怕是受父皇与三位姐姐之意,方会如此。
此时云烯早已把事情仔仔细细地复述一遍,众人方才明白究竟是何事。悦馨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绝无半点淑女风范,指着彩玲道:“玲丫头,就为这些小事生气啊!先前我尚以为小弟这诗是专为而你题,闹了半天,原来是为那位刘大公子所做。嘻嘻!快受不了,公逸,过来扶我一会。”彩玲红着娇容,诺诺不甘地道:“尚无人敢当着人家的面题这些个东西?”
婷萱掩口而笑,道:“小弟,你是七尺男儿当着姐姐的面,再给彩玲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云轩无奈地走到彩玲身前,深深作了一揖,口称:“在下失礼请夏大家见谅。”彩玲花容更是红如血滴,低着臻首,欠身蚊语道:“不必如此,多谢殿下不计彩玲之过。”
瑄芝笑着打圆场,道:“好了,既然事情已过,就此作罢。小弟,你大姐夫可告知汝‘稷营’之事?”
在瑄芝问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欣梅绽开可人的笑靥,挽着云轩的手臂,俏生生的道:“轩哥,你不会生彩玲姐姐的气吧?”云轩见这貌美如花的小未婚妻,可爱贴心地容颜,心中小小的不快,早飞到九霄云外,轻拍着欣梅柔嫩的细手,宠腻地笑道:“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第四章(下)
星目中感激地看了云烯一眼,道:“大姐夫尚未告知,请二姐赐告。”
婷萱对二人间的小动作自是看了个清楚,也不点破,轻移莲步,非常隐蔽地对着犹至在轻笑地云烯施展二指神功,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经瑄芝详细地把‘稷营’一一道出,原来稷营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青楼、酒肆、茶坊、胭脂水粉、布匹诸多行业,据各地情形不同分以择一二为主。稷营分文卫双卫,文卫分刺探、收集二部,武卫护卫、暗查、盗刺三部,每部设一统领。云烯领五品别驾从事辅助婷萱诸事;王豫领从五品典尉助悦馨掌各地武卫、护院,督练武艺;薛临领从五品主薄,辅佐瑄芝甄别人才,鉴别是否应动用武卫;香芸领六品咨议、文卫统领,主分析、收集各种情报,各地民情;彩玲领从六品尉丞、文卫统领,掌京城文武双卫,刺探各国在城中细作;兰碧青(十美之五)、李燕儿(十美之七)领七品监察使,以四处献艺为名,督察各处;武卫统领由蒋峙、莫言、钟寒三人分执护卫、暗查、盗刺三部统领,皆为七品;七品以上官员,皆知从今日起,‘稷营’归太子府门下。丽娘与其夫卓衍同领从七品管事之职,主柔水阁正常营生;从七品四方护卫使四人;八品副使八人,剩余之人多是从七品以下者,瑄芝只说让云轩去香芸处拿名册便知。说完后,还加上一句,道:“至于院外的护卫,虽是听我们调遣,但是都归父皇管。”
云轩听得是心惊肉跳,分工如此明细,快赶得上正正经经地开府设幕,难怪云烯敢夸口,问道:“二姐,岫之兄不是今日才得知‘稷营’,为何会有官职?”瑄芝一本正经地道:“他的官职是去年就在册中,只是父皇不让给他知道而已。”
悦馨戏谑地笑道:“小弟,去年你二姐就急巴巴让父皇给别人安了一个主薄,生怕有人抢了去。”瑄芝跺着莲足,追着悦馨,一边作打骂之势,一边道:“小三,你比我还过分,白拿了公逸一年多俸禄,至今未还。”悦馨躲在王豫身后,笑道:“二姐夫,如今你可是见着我二姐正面目,若是反悔,小妹尚可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嬉闹玩耍的二人,婷萱大摇其头,娇声道:“你们二人别闹了,马上用晚膳。”其余众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云轩悄悄地问雪儿道:“二姐、三姐常是如此吗?”
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雪儿甜笑着为云轩解惑道:“轩,两位姐姐都是做完事情之后,才会如此。”欣梅在边上轻声道:“轩哥,你不会以为姐姐们不管正事吧?”
赶忙捂住欣梅的嘴,云轩有些讨饶地道:“别乱说,若是姐姐听到,我可是又要受罚了。”三人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一双美眸正含着幽怨、羡慕、欢欣地看着他们。
一会儿,云轩忽然想起一事,笑着道:“大姐,香香如今已是太子府咨议参军事,可否让她住到我府?那些事务让她白天过来理理既是。”这双灿若晨星美眸的主人,突闻此言,立现异彩,惊喜之情洒满牡丹般的花容,原是花魁娘子白香芸。
婷萱笑道:“你的香香答应汝便可。且连姐姐都归你管,些许小事汝自己定下便是。”思索半晌,云轩道:“待王叔与世家之事平定后,还是把‘稷营’之事移到太子府,毕竟你们都有太子府官职,彩玲也去,你们姐妹们都有个伴,若是有事发生在府里也安全些。”
忽地,云轩直觉感到有些不对,立即改口,坚决的道:“从明天起,‘稷营’之事全部移到太子府,不得超过十天。”
“殿下这是为何?” 云烯讶异地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着柔水阁这几年太过顺当。正值父皇逼反赵王与三大世家之时,我们更是要谨慎从事,不可大意。”云轩道。
惊叫一声,薛临道:“事情就出在今日下午,你们在飞霞阁惩治刘寄,坏就坏在你二人同时出现。刘渊必定会向刘寄三人查问,届时你二人必无所遁形。他们原是有些怀疑云家与圣上关系,现在已是非常肯定云家与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往日怀民兄妹二人到太子府,可说一个是为夫,一个是为妻,尚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尚无利益之葛,但下午你二人联袂惩治刘寄,又对中候亮出各自腰牌,有心之人自能轻易能查到。依怀民兄所言,满朝三品以上大员应肚里皆知,柔水阁乃是云家的。三位公主出入之时皆是万分小心,着男衫从正门出入,今日从宫中出来时,亦只是以为愚弟与怀民兄二人到柔水阁。”
“怀民,立即差人到府衙,把今日下午的城卫全请到太子府,这样刘渊最快也要明日才能知道刘寄与谁人有隙。”云轩道。
云烯躬身道:“属下领命。”火速差心腹拿着他的令牌到城卫府。
一会,云轩斩钉截铁地道:“不对,三位公主出入柔水阁之事,三大世家与赵王应是清楚得很。以为公主好女色,或是与人幽会,故,等着看好戏而已。且柔水阁能不遭到各府的查彻,父皇也是有意无意的做了些暗示,可以说是由于云叔父居太尉无兵权,刻意讨好而为之。柔水阁戒备森严,本身就使人觉得古怪,再加上今日我的出现,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稷营’。大姐,今日我到此父皇是否得知?”
一种挫败的感觉油然而生,婷萱想不到自己姐妹苦心经营的柔水阁,竟会留下如此多的破绽,苦笑的点点头。云轩见大姐点头,这才稍稍放心,续道:“既然父皇知道,应当把他们带到刑部或是留在大理寺。”
看着自己三位姐姐一脸颓败,云轩笑着安慰道:“姐,其实你们做得很好,一直都没让人发觉这是‘稷营’,只是被你们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破坏。”
悦馨死马当活马医,不甘心地问道:“小弟,能有什么法子,让别人不察觉吗?”
细细地想了许多,云轩都觉得有些不妥。云烯道:“愚兄有一计,或是可躲过。”稷营中人眼放精光,婷萱喜道:“怀民,快说。”
“稍后,愚兄回府后,便装作与家父大吵一番,带着欣梅住到太子府上去便可,稷营文卫立即收敛其行,不可再向任何人打探;从六品以上者,今晚要全部到太子府居住。全部由武卫暗中查探,柔水阁戒备如故,或许可避过。公逸,汝差人回府,就说要在太子府邸住几日。” 云烯道。
云轩心中雪亮,暗道,大姐夫,你这不是害我吗。香香一直都是蒙面见客,还好解决,但这彩玲大家,就麻烦不已了。云烯见他刚想说话,截口道:“其他事情,由愚兄解决。为今之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