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伸手,从背后腰间拽出一对明晃晃的鸳鸯钺,双手相交。
“锵!”
两支鸳鸯钺相碰,激起一溜火星,清越的声音远远传开去,凸显孔方逼人气势,站在那里犹如地狱魔神般可怕。
陆天宇心忖原来他使的是鸳鸯钺,这种奇门兵器可并不好使,如果一般人的手掌不灵活,舞动的时候还有可能把自己给伤了。鸳鸯钺刃如斧形,带有月牙弯勾,既能扎、戳又能锁、拿对方兵器,却是非常厉害的奇门兵器。
梁纹秀心头暗怒,竟敢说我是鬼,看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别人惧怕你的牛眼,我可是觉得好笑。哼!
阴恻测笑道:
“既然孔兄愿意到地府去逛逛,老夫就送你一程罢。”
袍袖一拂,白森森的鬼爪从中倏然探出,径取孔方双目。爪未到,一股阴寒气劲已经笼罩住孔方,令他衣袖飞扬,如深陷漩涡中,耳中更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气劲如刀,割的他皮肤生痛。梁纹秀有心在众人面前立威,这一招使得特别的虎虎生威,气势逼人。令众人不等不叹服他的武功的确高强。
孔方大喝一声,身形闪动,丝毫不惧地迎上前去,左手钺一道亮光闪起,迎上梁纹秀的鬼爪,右手趁机递出,腰斩对方。
雪亮的鸳鸯钺闪起寒光,如黑夜之中的闪电,夺人眼目,霎时移过虚空飞到了梁纹秀身前。梁纹秀夷然不惧,哈哈一笑道:
“来得好!”
心下暗忖,早就知道你有这招式,今次务要速战速决,破了你这鸳鸯钺,好让众人心生惧意,不敢上前。
当下,身形闪动,左手爪倏然收回袖内,运起阴劲,袍袖上扬,飞卷孔方斩切他手爪的鸳鸯钺,另一只手撮掌成刀,重重下切孔方的另一只手腕。
白元庆在二人争斗之时,偷偷在一旁,挥手招来一个仆人,对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人连连点头,跑步而去。
陆天宇虽然注意着两个人的厮斗,不过也留心着白元庆的动静,当下功聚双耳,凝神倾听,不过在气劲呼呼,二人叱喝声中也只能听见“…。。紫面阎罗韦清前……”等几个字。
虽是寥寥数字,陆天宇还是猜想出他可能是去叫人来帮手,心中暗道看来白府之中藏龙卧虎,实力不可小觑。
两个身形动如脱兔,瞬间相交一处,孔方灌满内劲,呼呼作响,切斩他手爪的鸳鸯钺被梁纹秀袍袖一卷,如同坠入棉花之中,立时觉得飘飘荡荡,用不上半分力道,,身形更被他带动,不由得向前冲出,跟着,另之手被他枯瘦的手掌劈中,犹如重锤敲击,立即浑身剧震,难受之极,猝不及防下,兵器都差点丢出。如此一柔一刚的内气袭来,即便金刚重生,猝然之下也要吃一大亏。何况孔方。当即身形不稳,趔趄跌退。
梁纹秀一招得手,岂容他站定身形,当下一个翻身,如大鸟般飞临孔方上空,阴森森的白骨爪再次探出,直插孔方头上天灵盖,如此鬼魅身法再加上他诡异阴森的面具,要说不是地府中索命的恶鬼,恐怕没人在看到这一幕后说不相信了。
陆天宇看到时也是心中凛然,这绝对是个强劲的敌手。当日崔战能够令他受伤,除了此人已经与人厮斗了半天在加崔战出现的时间猝不及防之外,主要还是由于他施展出云中子伊清的武功,令他意料不到之下,心生怵意,不过即便受伤,看他现在如此了得的身手,当日应是仍能再战,只是心怵伊清名头方才罢手,郑逖两个人真是走了狗屎运,才会碰到崔战。
孔方听见头顶风声大异,阴寒气劲如山压至,心知不好,双手交错,鸳鸯钺竭尽全力,向上迎去,心忖拼着受伤,也要削掉你这可恶的鬼爪。
亮光闪起,迎上梁纹秀的鬼爪,眼看钺爪就要相触,哪知梁纹秀仍是虚招,虽是出招凌厉,仍是留有四分余劲。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手蓦地回缩,孔方的鸳鸯钺登时走空,且是无法变招,梁纹秀与此同时身子奇异地扭曲、弹起,变成单脚向孔方交叉的鸳鸯钺踏去,人未至,强大的气劲已压体而来。
这才是梁纹秀真正杀着。
第二十六章紫面(下)
此时,飞临孔方上方的梁纹秀宽大的灰袍迎风鼓胀,一双眼睛闪烁着鬼火般可怕的紫焰,仿如一只振翼的吸血蝙蝠。
孔方再想变招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踏中鸳鸯钺无刃的钺身,心中惊骇欲绝。
“蓬”
劲气交击的爆响在他的耳边响起,跟着一股可怕的惊人气劲随钺侵体袭来,他的虎口再不堪摧残,立刻绽裂,鲜血涌出,一对鸳鸯钺也脱手飞坠往地上。
孔方的整个身子都是疼痛难忍,心口处如受重锤猛击。一口鲜血无法忍受地从口中冲出,喷撒出一团血雾,整个人胖大身躯也是立脚不定,仰天飞出。
郑逖见到这一幕,不禁幸灾乐祸地想到,哼!孔方这回也轮到你撞墙了,只是不知是你的光头硬呢,还是墙壁的砖头硬?
梁纹秀却借劲向空中窜去,临到最高点时,倏然回旋,向下冲来,如一道灰色的闪电,冲着孔方直追而去,务要给他致命一击。
梁纹秀的下落速度非常快,他借着冲劲,从空中如一道闪烁的电芒,“嗖”的飞身而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凌空追上了此刻还没落地的孔方,飞起一脚,疾踢孔方的后背。孔方胖大的身躯在空中竭力地扭动起来,企图全力闪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呛啷”
白元庆拔出了悬在腰际式样古雅的长剑,一道寒光飞出鞘外,杏黄色短穗随风飞舞。他一见情势不妙,梁纹秀的凌空飞脚孔方已是万难躲开,这要踢上,只怕要当场骨断筋折,呜乎哀哉。
白元庆才欲迈步上前,已是迟了一线。
电光石火间,眼看梁纹秀的脚就要踢上孔方,就在众人惊心动魄地注视场中之际,在他们谁都不注意的身后,一道紫色身影从白府门中如冲天飞炮般的迎上了梁纹秀。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已经多了一人,还没等人回过神来,紫色身影已经越过丈许虚空,在梁纹秀堪堪踢中孔方的霎那挥拳挡下这一致命招数,更在同时起脚点向梁纹秀面门,身形、手脚的迅捷无伦,只怕人们还在一个呼吸一间,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已经完成。
“蓬!蓬!”
连串劲气交击之声爆响。
那人出手如电,两个身影在空中一阵盘旋,漫天爪影拳风交织在一处。
陆天宇心头一震,方才在这人出现在门口时,他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凭着气息感应,他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出现,这是一股很奇特的气息,令人有种悚然的阴森感觉。难道这就是白元庆口中的什么紫面阎罗韦清不成?
此时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孔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胖大身躯一阵抽搐,显示受伤不轻。同时,就在这短短瞬间,那紫色身影已经狂攻出一十八招。拳打脚踢中,梁纹秀双爪挥舞,见招拆招,也是迅如电闪,最后第一十八招时,那人凭空起脚,嗖的蹬往梁纹秀的喉结处,一股凌厉无比的劲气直袭梁纹秀,迫的梁纹秀双爪变掌,全力下拍。
掌脚相击。
“蓬”
两个身形同时震动,双双倒飞而出,落往地上。
那人站定身形,双手负后,仰天哈哈一阵狂笑,道:
“多年不见,梁兄的鬼爪又比从前多了几分鬼气了,哈哈。”
梁纹秀也是哈哈一笑道:
“韦兄的紫电飞霜拳也不差呀。最后这一招‘猴子蹬枝’疾如闪电,小弟稍有不慎,就要栽在韦兄手上了。”
众人这才看清这个立在场中的人,此人相貌异常独特,使人一见之下,印象极深,绝难忘却。首先是他高大魁梧的身形,使人很难想象方才动如电闪的招式,就是他所发出的。散发披肩,尖尖的鹰勾鼻高挺丰隆,两边的眼睛却深深凹陷下去,两颧高而露骨,尤显奇特是他紫棠棠一张面皮,在配搭上这样的相貌,令人望而生畏。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鹰鹫般锐利无比的眼睛,仿似这时间没有他办不来的事,给人异常自负的感觉。
此刻,身上一习紫色长袍,站在场中全身散发出威猛无俦的逼人气势,令人心惊。
韦清对着梁纹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笑道:
“这么多年,梁兄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依旧的性急,还是这样的毛手毛脚,动不动就把人当沙袋来踢。”
俨然一副教训小辈的口气。梁纹秀不禁心头恼怒,偏又有些无可奈何,知道今日遇到这魔头,自己是别想拿的到《洞玄雷决》了。不过也有些吃惊,想不到当年幽岷山一战后,这么多年毫无声息,原来这死鬼躲到了这里。
不过他终是心有不甘,指着白元庆道:
“今日韦兄是要替他出头了?”
韦清昂首,冷然道:
“是又怎样?你梁兄还有什么招式不成?”
白元庆一见紫面阎罗韦清终于出现,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暗忖梁纹秀也只有碰到他,才能碰一鼻子灰。
“锵”
回剑入鞘,身形闪动,走到孔方面前,将他扶起道:
“孔兄,感觉如何?”
梁纹秀道:
“看来有韦兄在这,小弟也只有请严门主亲自出马了。”
韦清心头一怔,暗道,妈的,自己讨不到好处,就抬出严庄来吓唬人,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哼!
哈哈一笑道:
“多年不见,小弟也正想会会他呢,不知这些年来,他有没有长进。哈哈。”
梁纹秀点点头,冷笑一声道:
“希望韦兄到时不要落荒而逃才好,今日这《洞玄雷决》就暂且在白府多寄存几日,异日,老夫再来讨要。告辞!”
枯瘦如竹竿的身形闪动,跃身飞出。
竟然说我会落荒而逃,韦清不禁勃然变色,气咻咻地一拳隔空击出,口中喝道:
“不送!“
梁纹秀身在空中,袍袖向后甩出,一声长笑道:
“韦兄动气哩!”
“蓬”
劲气在空中爆响。
梁纹秀灰色的身影在空中蓦地加速移动,被韦清的气劲远远送出,消失在楼房高处,身形几个闪动后,终于不见。
第二十七章塔顶(上)
裕光塔是易州城中一景,在葱茏的树木掩映下,抹着白灰的裕光塔,如挺拔、潇洒的俊男站立。六层的塔身拔地而起,非常引人注目,六面体的塔身每一面都有石龛,龛中雕有展翅欲飞的凤凰,似要破壁而出,令人惊叹。门口是两条泥塑的大龙,塔顶上还有铜质的“天笛”,山风吹来发现叮叮当当的响声。塔上各种各样的彩绘、雕塑、秀丽优美。
此刻,登临塔顶的陆天宇却有着与昨夜迥然不同的心情。来俊臣、杜预这些人的诡计依然还在云山雾里,令人琢磨不透,恰似遮蔽月亮的乌云在陆天宇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现在白府之中,又添了一位高手紫面阎罗韦清,这使他更增愁绪。看来白府的实力不可小觑。陆天宇虽然暗自庆幸自己得到白君瑶的提醒,识破了白元庆不轨企图,也在阴差阳错之下,明了了白府令人生畏的实力,但是他知道这其实于事无补,自己这一方仍是在明处,只看早晨,白元庆能够直接闯到悦来客店来找他,就说明自己这边的举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地下。自己因为偶然撞见杜预而知道对方将有异动,而对方也因为杜预明了自己这边的动静。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陆天宇辨别不清,不过他清楚,如果依旧让这样我明敌暗的局面继续下去,不要说识破杜预那伙人的阴谋,自己死掉都不知道是这样一回事。
还有那出现的有些突兀的高手韦清,上次园中密议时,他应该不在。当时自己只听见白元庆、孔方、杜预三个人的说话声,以韦清如此武功,江湖地位绝对不低,既然他身在白府,象早先这样危急时又肯替白元庆出头,为何密议时却没在呢?这显得非常奇怪,且不可理解。陆天宇之所以在心中肯定,是因为他觉得以韦清这样身份如果当时在场的话,水香榭内三人不可能只管自己在一旁讨论。而且自己在外偷听的时候,也根本感受不到象先前韦清出现时的那股令人悚然的气息。
不知这白府之中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好手?
问题是自己该如何扭转这不利的局面?
陆天宇觉得心头沉重,庞连玉说的有道理呀,这些人如果是针对唐拓的飞翼军的,自当该去阗镇城,现下都在易州城出现,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头疑问重重,却没有一个能够有答案出现,只有夜风吹起了陆天宇的衣襟,呼啦作响。
是否到了天际,就没有了这许多烦恼了呢?
星辰在夜空“眨着眼睛”,却无语回答陆天宇的问题。
月光依旧的温柔,洒在陆天宇身上,却也无法消除他的烦闷。
在无垠的天地间,个人是如此的渺小。
为了蝇头小利,你争我夺,生生死死,是否是愚不可及的呢?
蓦然,一道身影凸现,向着这裕光塔方向投来,身形迅捷,在朦胧月色下,如一道不真实的幻影。
不过以陆天宇超卓的眼力,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来了。
白君瑶
陆天宇在心头暗叹了口气,对于白君瑶,他其实也是矛盾的。当初烟雨楼上逍遥、写意的她,在自己初见时是如此的惊艳感觉,哪知到了昨夜才知道她是非常的苦闷与孤独。不过就这样答应她,让她与自己一道上路吗?陆天宇又觉的不妥。他感到自己内心正处在挣扎的边缘。
是否自己利用了她对自己的好感了呢?
陆天宇在内心问着自己。
陆天宇当然感激她在今天早上的提醒,不过他觉得自己也因此亏欠了她。他好像隐隐又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天宇,你早就来了?”
随着娇柔叫声,
一身鹅黄色武士劲装的白君瑶出现在他面前,脸上闪着喜悦的光芒。
叫声同时也惊醒了沉思中的陆天宇,把他拉回这令人烦恼的现实中来。
他轻轻在心头叹了口气,抬头对上那星辰般明亮光辉的美眸,看到了因为欣喜而笑逐颜开的俏脸。
白君瑶今晚换了一身鹅黄色的武士劲装,在明亮的秋月下显得微微有些泛白。高挑的身材在夜风下展现出傲人姿态。陆天宇只是有些不解,一个女孩儿为何总是一身武士装束呢?虽然尽展曼妙迷人的身材,却不免有些失之温柔了吧。
白君瑶向他展颜一笑,伸手从背后拎出一壶酒来。喜滋滋的道:
“人家今夜特意带了酒来哩。”
陆天宇不觉笑道:
“不会是春心壶吧。”
白君瑶脸色顿时一黯,随即消去,想是因为今早之事心生愧疚,终于还是展颜道:
“还有花雨散哩,怕你不敢喝呢。”
陆天宇笑道:
“这么说,我倒要先喝一口了。”
劈手抢了过来,举起酒壶对着壶嘴一仰脖,“咕咚”,一股花香随酒而入,沁人心脾。陆天宇不觉赞道:
“好酒,清香,浓冽混合一处,真是奇特。”
白君瑶听他赞扬,不禁心花怒放,两眼闪亮如星,接过陆天宇递来的酒壶,也喝了一口道:
“这是用冬日的梅花,采摘下来后,酿成酒,埋在土中十年而成的香雪蜜,今日特意带来。怎么样不错吧。”
陆天宇点点头道:
“怪不得一股清香由喉而入,令人久久回味。看来你很喜欢喝酒了。”
白君瑶生出迷离眼神,看着塔下毗连不断房屋的易州城,轻轻道:
“只有美酒能够让人陶醉,浑忘了身处的烦恼。”
陆天宇看着白君瑶,心中突然感慨道:
“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白君瑶双目亮起,注视着陆天宇道:
“这句非常动听哩。”
不禁又重复一句道:
“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简简单单十三个字就把人家的心绪全部都道出了,真的非常动听。”
陆天宇脸露微窘有些不好意思道:
“只是有些感慨罢。”
旋即,他把今早出现的梁纹秀上门索取《洞玄雷决》的事说了一遍,问道:
“今早出现的那个紫面阎罗韦清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白君瑶“哦”了一声,脸有忧色地道:
“早上之事,我也听说了。看来这梁纹秀好凶啊,人家真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