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愤然转身对拓宏说:“你想怎样?这里可是大宋皇宫!”
“凝儿,我等并无恶意,只不过想帮郎主完成他的心愿。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只好‘请’你上路去上京与郎主见面!”
面对着阴险而全无表情的拓宏,凝儿只觉得通体冰凉,她把小巴图紧紧地搂进怀里。
“凝儿,我们早去早回,并不会耽误你多久的时间。”说完,拓宏示意四大高手走上前来,逼迫着凝儿和巴图走出殿外。
殿外停着一辆镏金的马车,马车上挂着一层厚重的帐幔。
凝儿和巴图被逼着上了那顶马车,两大高手围坐在车前驾马,拓拔和其余人都骑马紧随其后。一群人就这样迅速地离开了临安城。
巴图在马车里紧紧抓住凝儿的手:“阿妈,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巴图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凝儿嘴上说这些话,可是心里暗自焦急。她不知道拓宏和阿布托究竟是何意,如果真的只是去上京和阿布托见面还好,怕只怕,他们别有他意。凝儿只觉得前途渺茫,她不太确信这真的是阿布托的意思。
拓宏多年不见,却显得如此阴森狠毒,她不确定如今落入拓宏之手,她们母子是否还能一路平安。
镏金马车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狂奔,似乎急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目的地。凝儿坐在马车里被左右摇晃着,为了减少摇晃给巴图带来的疼痛,她把巴图抱在怀里,让他好好睡觉。
窗外的风景几乎都是一闪而过,她心下疑惑更重,如果仅仅是和阿布托相见,为何要这样行事匆忙?这么着急地驾马赶往前方,究竟是为了什么?连续奔跑了几日,拓宏等人丝毫没有停顿下来好好休息的意思,一路上都是白天赶路,晚上稍作休息就即刻上路。
好不容易这一日的夜间,拓宏命令所有人下马在原地休息一会,一个时辰再次上路。凝儿赶紧把巴图放在马车中轻哄入睡,然后下马车来找拓宏。黑漆漆的夜色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隐约感觉到沿途都是荒凉之地,她寻了一会,就见到拓宏修长的身影隐藏在惨淡的月光下。
“拓宏,这里是哪里,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凝儿走进前去问。
“凝儿,这里已快接近黄河,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上京。”拓宏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黑夜里飘进凝儿的耳朵。凝儿更觉寒冷,她继续发问:“只是去上京,为何要这样日夜兼程?”
“凝儿,你无需多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车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前行,黑夜里车窗外什么都看不清楚,凝儿抱着已经熟睡的巴图坐在车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想侧耳倾听车前两位赶车高手间的对话,可是风声太大,她怎么也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见“燕京”这两个字。
凝儿苦苦冥思,为什么这一路上,她偶尔能听到的对话总围绕着“燕京”这两个字,难道是说,他们要先取道燕京再往上京?可是燕京正是两国交战之地,这些人难道不要绕道避开燕京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凝儿苦思冥想之际跟本没有料到,夜色里这一行人等急匆匆驾着马车往前奔跑的方向,正是燕京!
第三十一章 困境
马车不断向前奔驰,坐在车上的人心理却越来越疑惑。凝儿抱紧小巴图,轻轻地吟唱着小曲来安慰这个因越来越害怕而焦躁不已的孩子。越往北走,天气越来越寒冻,窗外寒冷的风呼呼地灌进车内,凝儿把身上的棉袍脱下裹进小巴图,自己却冻地浑身发抖。小巴图在她怀里喃喃着:“阿妈,我想阿爸了,我们可以不去上京吗?”凝儿用苍白的脸不断蹭着小巴图的额头,说:“恩,不去,我们不去,我们等阿爸,巴图乖,快了就快到了。。。”“阿妈我冷。。。我们就快到哪里了?”“巴图再睡会儿,还有一下就到了。”“阿妈,我们到哪里呀?”凝儿无语,她搂紧巴图,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要去哪里。。。。
上京王庭,托雅踩着粉色小皮靴在萧索的后花园里玩耍,冬季就要来临,树上的黄叶被风轻轻吹过就摇摇欲坠。阿布托坐在花园的小亭内细细品着草原来的贡酒。他轻轻闭上眼睛,亭外的落叶飘落下来,一片片被风带进了亭子里的地上。
凝儿。。。凝儿。。。阿布托心里悠悠地叹着。那双如梦如烟的眼睛最近时常在他眼前浮现。凝儿,我究竟该怎么办。。。能告诉我吗?也许是草原来的酒让他起了微微的醉意,不知不觉中,他的叹息带着对凝儿的思念从嘴里缓缓吐了出来。他用手抚了抚额头,却抚下一片黄叶。他睁开眼睛,拿下那片黄叶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我把这穗带给你,就当给你的萧作个伴吧。。。”“凝儿,你现在虽然还小,可是,你要记住,总有一天,我阿布托一定会让你做我的新娘,一定会娶你坐我的妻子!一定会的!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你,永远不离开你!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我来娶你”“阿布托,就象这玉萧需要这穗带相陪,永远都不离开一样吗?
阿布托看着那片黄叶,耳边却是少年间的对话在回响,他眼睛慢慢湿润了起来。“郎主父!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是什么啊?”托雅稚嫩的童声打断了阿布托的思绪,只见托雅手里拈着几跟细长的黄色丝绦。阿布托的心顿时就象被被什么重物猛烈撞击了一下,他接过那几根丝绦,艰难地说:“托雅乖,这就是些碎丝线,你天天能见到,没什么奇怪的,等过几日,郎主父叫人给你串起来。。。就做根穗带吧。。。”说完这些,阿布托起身缓缓走入了大殿。
燕京城外,一片硝烟。占巴图率领着蒙古大军已经在城门外围守了五日,自五日前蒙古大军全面攻城开始,占巴图就没睡过一场好觉,燕京城的守城军在巴贴木的率领下顽强抵抗,占巴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此时的占巴图,坐在马上,观看着前方冲城的将士们,脑内思索着变幻新的攻城战略。
站在城楼上的巴贴木,远远瞧着城下尘土飞扬硝烟弥漫下飘扬的那面蒙古战旗,上书大大的蒙文-占巴图。他心里清楚,那面旗帜如果不倒,气势汹涌的蒙古大军是绝对不会倒下的。五日昼夜不断地攻城,已经让城内的守军疲惫不堪。燕京城楼四面的城门都遭到了连续几日的攻击,他派人不断地修复,可是蒙古人不断地用各种方法冲击,再过几日,只怕,这些王爷们号称的燕京城里的铜墙铁壁就会象豆腐一样被蒙古人削掉。
他正苦恼之中,就见蒙古大军突然退潮般往后急撤。
占巴图摇动令旗,召回前方奋勇冲城的将士,令他们后退五百步左右。整个大军方方正正地向后退了五百步。只见,蒙古大军阵营里冲出越三百人的队伍,每人手里右手举着一个火把,左手拖举着一个盾牌,分四路分别往城楼的四个城门跑去。
巴贴木一楞,旋即明白了占巴图的用意,他命令部下,“速去提水,给我从城楼上往下浇!”
巴贴木话音未落,就见远处占巴图的帅旗猛地一摇,震天动地地喊杀声又重新卷土而来。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手里举着梯子,后面整整十排的蒙古神射手,他们纷纷往楼门上放箭。楼上的金兵也忙拉弓放箭回射,但又要射杀楼下举火把的蒙古人,又要射杀汹涌而来的举梯之人,还得对付十排的神射手,显然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一会,城楼上的金兵都被从城门下滚滚而来的浓烟所呛,一时间抵抗攻城的次序全部都乱了套。
巴贴木见状,十分焦急,只听他大吼一声:“休得惊慌,来人,跟我一起冲下城去,先杀它个片甲不流。。。副将,你留在此处,指挥人往下泼水,还有,一定要想办法组织弦梯挨上城楼!占巴图,我一定要和你分个高下!!!”说完,他豪迈地跨上战马,率一千余人,将正面的城门推开一小半,杀了出去。
占巴图远远看见正面城门开了一小办,里面冲出一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巴贴木。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巴贴木,你终究沉不住气,我军还没怎么样,你倒把所有的家当都端了出来,还是太年轻了,缺乏作战经验啊。。。”
一旁的他别听到占巴图的话,问到:“王爷,他别可否出去迎战巴贴木?”
占巴图点点头,他别一蹬马蹬子,飞一样地冲了出去。
占巴图一摇令旗,除了攻城的士兵和神射手继续冲击城楼外,其他的蒙古大军立刻整齐地向两边撤退。
巴贴木冲出城外正待好好厮杀一番的时候,却见蒙古大军又莫名其妙地向两边撤退开,心里正是奇怪地紧,他立刻命令手下那一千余将士去抵抗攻城的蒙古大军。
没过一会,巴贴木终于明白了,因为他看见蒙古军中冲出一个人来,他手举蒙古刀,一路吼着往他的方向冲过来。巴贴木认出,那人正是在蒙古草原遇见过的,凝儿的蒙古义兄,他别。
巴贴木想了一想,命手下的一员大将出阵迎战。
只见战场上,两员大将展开了生死厮杀。他别经过几年的军中锤炼,再加上第一次参加如此大战,越发心中豪气万分,他精神奕奕地用手中的蒙古刀左右砍伐,那员金国大将很明显不是其对手,三下两下败下阵来。巴贴木又令另一员大将冲上前迎战,可是没过多久,那员大将也渐渐不支。巴贴木心里越发往下沉,他思忖着:我军大将里居然连对付他别这样一员蒙古新将的人都难以找出,看样子,燕京城想要突围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我军和蒙古大军的实力,实在太过悬殊了。。。
眼见那金人大将即将败下阵来的时候,巴贴木听到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他四下寻顾,只见城门外右侧的官道上疾驰而来一队马车,为首的是一顶镏金豪华马车。
“何人如此大胆,两军交战之时,居然敢闯战场!”巴贴木一眼就看出那是金国皇家用的车队。他心下越发焦急起来,这等时候,怎么会有皇家用的马车出现,这四周几乎全部被蒙古人保卫了,那驾马的人难道不要命了吗?
蒙古人此时也看到那队马车往战场这狂奔了过来,他们都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等待着主帅占巴图的命令。
占巴图远远地望见了那队马车,心下奇怪。战场上的局势虽然变化万分,但是这样的变故他倒未见过,更奇怪的是,马车越跑越进的时候,为首的镏金豪华马车上有人摇着一面停战旗。
巴贴木也看见了那面停战旗,而且他已经认出,那个摇旗的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拓宏!
占巴图摇了摇旗令他别撤回,他别见状,顺势将那员金国大将提溜上自己的马背退回了蒙古大军阵营。
那队马车毫无畏惧地跑进了两军对垒的中心才停下来,只见拓宏从马车上跳下来,他和身边的四个人从马车里拉扯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巴贴木一看,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占巴图的王妃和孩子-凝儿和小巴图。
占巴图也看见,那正是他最心爱的人-凝儿和小巴图!他心下大骇,手攥紧手里的缰绳,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果然,那为首的人和其余四个将凝儿和巴图包围起来,为首之人手拿着一柄尖刀架在了凝儿的脖子上。他开口大声喊着:“占巴图!你可认得这两人?如果你还想保住他们的命,就令你所有人立时撤退!”
占巴图身边的他别听了,怒吼一声:“卑鄙!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劫持我王妃和小王爷来要挟!”
拓宏哈哈大笑:“什么卑鄙,难道你蒙古人来掠夺我城池就是正当的啦?占巴图,休要疑迟,快速速撤军!”
占巴图看见凝儿一张苍白的脸,身上仅有单衣,一张棉袍都裹在了小巴图身上。母子二人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而小巴图远远看见了他的帅旗,立刻喊着“阿爸!阿爸!快来救我!”
占巴图立时心碎,但战场上他无法表达什么。所有在场的蒙古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地不知所措,他们只看到他们的主帅,脸上青一阵百一阵,阴阳不定。双方大约僵持了半个时辰,占巴图摇了摇手上的令旗,命令所有攻城人员全部撤离。
一会儿,战场上蒙古军队“哗啦啦”地撤了个一干二净,占巴图咬着牙,带领所有人往驻地走去。他不停地回头看看凝儿和小巴图,他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他能听见小巴图远远地喊着:“阿爸,阿爸!”战场上永远不会屈服于敌人的占巴图,这一次终于屈服了。占巴图觉得非常屈辱,他的蒙古将士们此时也和他一样的感觉。
拓宏看见蒙古人终于走了,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对着小巴图恶狠狠地说:“你叫阿爸的声音真好听,记住了!下次还这样叫!”巴贴木策马奔向马车,他一靠近就喊:“拓宏!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这是战场,你知道不知道!”
“巴贴木,不用这样大声吧!我帮你逼退了蒙古大军,你不说感激,反而还要跑来责问我!”拓宏不屑地对巴贴木说,他回头看了凝儿一眼,然后说:“赵凝儿,这是郎主的旨意。”凝儿咬了咬嘴唇,她依然低着头,搂着巴图,看也不看拓宏一眼。
巴贴木下马走到凝儿身边:“凝儿,你,还好吧?”凝儿不吭一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哭成了一个泪人的小巴图认出巴贴木来,他冲着巴贴木喊:“原来你是坏人!!原来你是坏人!!”
巴贴木忙说:“不是,小巴图,叔叔不是坏人。。。我。。。”
“坏人!你就是坏人!”小巴图欲挣脱出母亲的怀抱大肆挣扎,无奈凝儿越抱他越紧,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说,巴贴木,快把城门打开吧,我们连续跑了这许多时日,要好好休息休息了!”拓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巴贴木瞪了他一眼,带着所有的人进了城门。
这一晚,巴贴木来找拓宏,他直截了当的问:“这究竟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阿布托的?”
拓宏站在窗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巴贴木,何必多问,若无郎主的意思,我岂敢如此行事。”
“岂有此理,如此卑鄙的手段郎主岂可采纳!拓宏,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拓宏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绢帛,冷冷地丢在巴贴木面前。
巴贴木一眼就认出了那上面是阿布托的笔迹,他看完了这一秘旨,脸色顿时惨白,“不。。。不。。。郎主他。。。不可能。。阿布托绝不会有如此决定!”巴贴木额上渗出汗珠,他颤抖着双手把那绢帛放在了桌上。
“巴贴木,郎主早已不是原来的阿布托了,你要知道,想要坐稳天下,一定就要会取舍。你放心,如果蒙古人不撤军,占巴图不肯善罢干休,执意攻城的话,我们就可奉旨杀了这母子二人,看他占巴图作何反应,到那个时候,即便燕京真的失守,我方也不能说全无收获。”拓宏淡淡地说出这番话来,巴贴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拓宏,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现在冷地象块冰,凝儿小时候百般照顾呵护你,你怎地变地如此狠心要杀她?你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我要杀她,是郎主要杀她。”
“你,你,分明是你给阿布托出的主意,这个主意太卑鄙太阴险,你的心怎么变得如此恶毒而凶狠。而想不到阿布托居然也能接受你的主意!”
“巴贴木,世上的事瞬息万变,要问我为何变成这样,你只好去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世上的事变成这样了,哈哈哈哈!”拓宏说完以后,转身出了房间门。
第三十二章 换帅
凝儿和巴图被锁在一间房子里,房门口有四名金兵把守着,两名金国大殿高手也轮流来他们的房间察看。
房间没有小窗,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凝儿只能大致辨认出,这是幢靠街的房子。凝儿的床上铺了一层簇新的棉被,她把有点发烧的巴图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