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狠一笑,“这又有何不可?只要能达目的,又哪管用什么方法。”奥古斯看着扣儿,见她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心中疼痛,却也甩甩头甩到脑后去。神子的计划,他不能就此毁了。
“我虽然知道是你们的神子决定要帮助唐门,可是,却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随着血液的流失,乔勿漓的脸色已经显得惨白。那一刀切断了他肋下大血管,流起血来就像溃堤是水一样,尽管他已经闭起血脉,可是伤口终究是是未经处理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奥古斯眼神一狠,抽出自己的长剑脚下一点就冲上前去。
扣儿哪里容得他这样杀了乔勿漓,同样抽出一直藏在自己腰间没有拿出来过的软剑,缠向奥古斯的长剑。
两把剑一碰,一时间火花四射,因为扣儿的纠缠,奥古斯的剑,只是稳稳地停在乔勿漓的眉心。
奥古斯沉下嗓子,“扣儿,放手!”
“绝不可能!”
“你想背叛我?”虽然是他将扣儿送给乔勿漓,当时也有了让爱的准备,可是,如今看她脸上那份为了保护乔勿漓而拼命的决然却真是让人……妒忌啊。
背叛?她什么时候有资格背叛,她不过是件礼物,送到谁的手里谁就是她的主子,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主上将我送走不正是要让我伺候公子吗?背叛一说,所谓何来。”她伤过,从他将她丢给神子那天她就伤过,她也从此明白自己再怎么做也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没有任何自主是权利。所以,她认命了,直到……
直到遇到乔勿漓,他那时怒目圆睁,那一声断喝,“胡闹,这是个人,不是物件,如何赠得。”将她唤醒,让她知道自己不只是一个布偶而已,自己是个有血有肉,可以爱可以恨的人!
奥古斯冷哼一声,杀乔勿漓的心更定,内劲一催,扣儿的软剑也缠他不住,脱手弹向一边墙角,他左掌一翻,一掌拍向扣儿胸前,将她击倒在地。
乔勿漓在旁边看得真切,却无力救援,心中甚是着急,再一回眸,奥古斯的剑已经来到胸前,如今他身负重伤,无力回手,而胸前门户大开,端的是凶险之极。
心想着自己此番下山为的就是寻找自己的生父母,如今也算是如愿了,死了也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奥古斯的剑却停住了,顺着奥古斯的剑看去,只见到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掌。
原来容真难得从那十几个随从中脱身,见到乔勿漓身处险地,立马来救,只是他不使武器,见到乔勿漓生命危在旦夕,一急之下,便伸手去抓奥古斯的剑刃。
不自量力,傲然地看着容真使尽全力的痛苦表情,他却轻松地把剑一寸寸地拔了出来,容真手掌的血,随着他的动作狂涌而出。
“容真!放手。”乔勿漓看到这里,右手袖子一翻,深藏于手袖中的银丝直奔奥古斯面门而去。
纵然身受重伤,但是这一招去势极猛,奥古斯也不得不退后了几步,长剑一格,方才化解了危机。
受伤本就不宜运气,这招一出,他只觉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容真知道乔勿漓的伤势不能再拖,拉起还跌坐在地上的扣儿,推到乔勿漓的身边,大吼着,“快,带着爷先离开!”而他自己,一转身,紧紧抓住奥古斯的手臂。
扣儿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们这,容真断然没有存活的希望,可是……
看了一眼轮椅上脸色一片惨白,两眼开始迷茫的乔勿漓,她横下心来,对着容真点了一下头,推了乔勿漓就往门口跑去。
“碍手碍脚!”眼看着扣儿推着乔勿漓已经走出门去,他斜睨着抓着自己的容真,反手一剑,竟当胸而过。
虽然乔勿漓被扣儿推到了门口,可是,却清清楚楚听到这一声血肉撕裂的异响,他如何不知这代表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只见到容真像个破娃娃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缓缓合上的门扉,掩不住这满屋的杀戮。
“不——”只一眼,他已经知道,那一剑断了容真的心脉,只一眼,他已经知道,容真的脸上已经毫无生机可言。悲痛之下,更催了体内伤势的发作。
死了吧,老天!让他死了吧!
扣儿呼吸一滞,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脆弱伤心的时候,一咬嘴唇不顾乔勿漓的呼喊,使尽自己的绝顶轻功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知道轮椅上的人已经渐渐没有了声息,她必须尽快找到人来救他,所以,即便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敢放松。直到,她看到眼前出现两个身影,直到,她对着他们说,“快救公子。”方才一口气松下来,眼前一黑,已经失了知觉。
第十八话 一片真心君知否
夏季已过,西风猎猎,带来了几分凉意,几经打理的庭院,在这秋风的催促下,也显出了几分不得已的萧瑟。
其实草木荣枯,天道自然,有其生,自然就有其死在乎观者心境而已。
扣儿亦步亦趋跟在乔勿漓的身后,见他自己推着轮椅倔强的身影,心中不免疼痛,少了容真,乔勿漓就像少了一半。
向来容真是他的手,他的脚,虽名为主仆,却实为兄弟,多年来的陪伴,形成了无人可以替代的默契,他研药找容真,他布阵找容真,他的衣食住行离不开容真,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言语,只消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容真就能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与他进退同步。
可如今……
乔勿漓在凉亭中停下,亭子中间摆着一把七弦琴,他上前,修长的手指微微波动,从指间溢出的是低沉而悲怆的琴声,琴声先是极为缓慢,后来越来越快,充满了愤怒与悲伤,音调飙飞,最后在某个音阶上嘎然而止。
“公子。”扣儿走上前。“公子,扣儿知道,容真在你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但是,逝者已矣,请你保重。沈少爷和沈小姐都非常担心你。”当天幸而他们遇到是是出来寻找他们的沈绍南和沈落楚,他们才能顺利摆脱追击的乌玛族人,安心停留在安阳这个小庭院里养伤。
转过头来,乔勿漓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竟也带着几分冷漠与疏离,他开口对扣儿的称呼更是让她心头一跳,“扣儿姑娘,如今你不再是我的婢女,无须留在我的身边,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就此离开吧。”
“公子为什么要我走?”她看着乔勿漓,努力想要在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一点端倪,可是,他却像是老僧入定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说过,你不是礼物,不是物件,你可以有自己的自由,自己想要去是地方,以后,为自己找个好婆家。”微微一笑,无视扣儿惊讶的表情,他继续说,“总不好,让你一个女子,跟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行,我愿意。”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静了。院里只剩下来回穿梭的风声。
反正话已经出口,也收不回来了,扣儿一咬牙,干脆把话说全了,“扣儿愿意一辈子呆在公子身边侍候公子,扣儿……因为扣儿喜欢公子!”她不像青格,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话一说完,整张脸已经憋得通红。双手努力绞着手帕,“公子,可曾有一丝一毫喜欢过扣儿?”
“我当然喜欢扣儿。”乔勿漓椅把一转,与扣儿面对面。
扣儿正要高兴,欢呼,可是乔勿漓下一句却犹如一桶冰水,“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喜欢,可是,哪个哥哥可以这样自私,把妹妹留在身边一辈子呢。”
妹妹?当成妹妹一样喜欢?笑容僵在唇边,灵魂仿佛在瞬间被抽走,她牵强地扯起笑容,“不说了,不说了,已经到晚膳时间了,我去给你准备晚膳。”说完,她没有给乔勿漓回答的时间,匆匆忙忙地就向厨房跑去。
盯着她跑开的身影,乔勿漓剑眉微皱。“看完热闹,也该出来了吧。”
在凉亭不远处的树丛里走出一个娉婷身影,原来是藏身已久的沈落楚,她眉头紧结,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乔勿漓,“乔大哥,你这又是何必。”
盯着扣儿走得匆忙的身影,他转动轮椅想要走出亭子。
“因为毒伤太重,连精通医术的自己都没有办法就自己,所以,想着趁现在她黑没有陷得太深的时候把她逼走。”
转动轮椅的动作停了下来,沈落楚知道自己说对了,“你以为即使她对你有情,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她离开,不久就可以把你忘了?”沈落楚语带受伤,眼中盈泪,“乔大哥,你聪明一世,怎么对情之一字却如此糊涂。扣儿是乌玛一族的人,边域儿女,虽然快意恩仇,潇洒来去,可是,她终究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但凡女子能够遇上一个教她愁,教她喜,教她,教她欢喜,教她流泪的人,都愿意不顾一切地付出。即使那个人有点冷漠有点无情,可是一旦真心相待就难以收回了。”
“落楚,你不知道……”他还没说出来,已经被沈落楚打断。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明白。”一滴泪悄悄滴落在她的裙摆上,“一年半前,我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他知道自己伤重难治,怕连累我,怕我伤心,独自离开飞鹤宫不知去向。”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语气平淡,那个教她愁,教她喜,教她,教她欢喜,教她流泪的人早已不在,所有的允诺在一瞬间成空。可是当初那个人却以为她还年幼,这样做她无非是伤心一阵子,生活就会回到原点。
他不知道,付出的真心真爱,早以刻在了灵魂里。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忘怀的。
无奈一笑。如今,聪明如乔勿漓也是这样。难道这世间的男的都是同一个思维不成。
看向凉亭外那个清倦的身影,“乔大哥,这样的我,现在的我,丝毫不觉得快乐。所以。请不要让扣儿成为第二个我。”
沈落楚当面一棒,听得乔勿漓目瞪口呆,冷汗泠泠而下。猛然转过身去,却只见到沈落楚离开的身影。
沈落楚清冷的嗓音传来,“你也该早点回欧阳山庄了。”
第十九话 协议
唐门
";你们乌玛一族保证可以为我除去乔勿漓,可是现在却说让他逃了,这实在让我对你们的能力大表怀疑。";
在唐门的议事厅里,唐洛意身着一身火红,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她的对面坐着神情慵懒却目光如炬的奥古斯,而他身边除了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他的青格之外,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的,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他长得十分美艳,甚至还带着一点邪气,他没有束髻,只是在额间绑着一条抹额,任自己的头发飘散下来。他的皮肤十分白皙,正是长年没有见阳光的原因。他的一双眼睛又细又长,闪着阴冷的光芒,而笔挺的鼻子和薄抿的嘴唇,更向众人昭示他阴沉而冷漠的个性。
现在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面前的唐洛意,听到唐洛意说的那句话后,他冷冷一笑,";唐小姐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杀了乔勿漓,那大可另寻高明。与唐门这笔生意,我们未必一定要做。";他把手中的银色笛子一转,高傲地把头转到一边。
唐洛意眼里杀出无数凶光,看起来大有想把他碎尸万段的意思,只是到最后却转怒为笑,";当然,你是乌玛族的神子,这笔生意说不做就不做,我想也没有人拦得住你。
可是,乌玛一族迁居百年,自从灵珠尽毁之后,族内的水源也渐渐枯死,现在日常浇灌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但是,恐怕不出十年,你们就连饮水都成问题。";
";我四川平原,土地肥沃,你要水要水,要地有地,如果你助我夺得欧阳山庄,这一天下大庄,我唐门所占的一片地盘就都给你。";
语气一沉,脸上更是隐隐藏着诡异的笑容,";如果你们不想做我的这笔买卖大可去找其他人,只是当日,你们在欧阳山庄得罪天下群雄,我倒要看看,除了唐门,谁肯助你这异族之人。";
她这番话一说完,奥古斯三人都脸色微变,厅中一片沉默。
青格最为冲动,";你这个臭婆娘,竟敢威胁我们!";说着腰间长鞭一拔,两道柳眉一扬,已经冲上前去。
袖子一挥,凌厉的掌风夹着细微的粉末就朝青格面门击去,";找死!";
心知唐门最善用毒,那些粉末一定剧毒非常,可是,刚才发力过猛,现在要收也来不及了,眼看着青格小命休矣,一道白光闪过,神子身形极快,抓住青格的肩膀,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青格不可鲁莽。";
收起长鞭,青格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回奥古斯身后。
最后还是奥古斯开口,他微微一笑,";这笔生意我们当然会继续做,不过,希望到时候你们信守承诺才好。";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冰冷之极。
";当然。";
";那奥古斯等人告辞了。";奥古斯对着唐洛意一抱拳,脚下一点,几个兔起鹘落,已然携着青格飘飞而去。
一时间,厅中就只剩下神子和唐洛意,神子转过头,用细长的双眼看向唐洛意,";你最好如你所说,真能信守诺言。";他知道这个人从来就不是君子,她是女子与小人的合体。心狠手辣,不在野狼之下。
与她达成协议,犹如与虎谋皮。
妩媚一笑,唐洛意走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柔声说,";怎么?你也在意起别人的生死来了?";
嫌恶地挥开她的手,他退后一步,";无须你管。";说完,提气一纵,向奥古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唐洛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说,";您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得手?";虽然上次一石二鸟的计划失败了,现在不得不先除去乔勿漓这个欧阳山庄的大帮手。不过,有那个人帮忙相信可以很快成功。她可是等不及要看看欧阳山庄被夷为平地,欧阳牧龙对他俯首称臣的样子。
一个苍老是声音隐隐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把唐门都赌了进去,看来你的赌注可够大的。";随着说话声,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飘落下来。定睛一看,那个人面蒙黑纱,看起来是个早已年近六旬老婆婆,她尽管体态臃肿,动作却是十分轻盈,可见轻功与唐洛意同出一门,甚至高上一筹,正是当日珠帘内为唐洛意出谋划策的那个人。
";不做则已,要做我就要做最大的。赌也一样。";她恭敬地对那个人抱拳鞠躬。
抬起头,她邪气地笑了笑,";不过,我当然不会把山庄的百年基业赌进去,我的人已经到边疆去,乌玛族内掌管粮食的捍克早有异心,只要他们得手,我的人马上助他叛变,届时,乌玛内斗,就是不亡也会元气大伤,怎么还有能力还和我计算这个协议。";
";好你个丫头,看来过几年我老婆子定然也不是你的对手。";
";徒儿不敢。";
师徒二人开怀的大笑出声,却是心思各异。
乔勿漓慢慢地回到房间,等到从思索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到掌灯时分了,远远地,他就看到他的房间有人为他点了灯,那昏黄的灯光让他觉得心头一热。
推开房门,他看到房中的圆桌上摆满了酒菜,只是久经等待菜肴已经凉了,扣儿见他进门,慌忙抹去脸上泪水,语带哽咽得说,";公子你先做一下,我去帮你把菜热一热。";
扣儿拿起托盘,将饭菜一盘一盘装进去,准备拿到厨房去,突然间,却被乔勿漓紧紧抓住手腕,她咬着嘴唇,轻声说,";明天,我就如公子所愿离开你的身边。";
心很痛,可是,既然他要自己离开,那她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挣开乔勿漓的手,她拿起托盘往外面走去。
";留下吧。";
跨出房门的脚停在半空,她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乔勿漓,却见到他背对着他坐在餐桌前,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