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妈咪- 第35部分

　
　又是一天一夜下来，伊枝磨成了黑眼圈，而且人也清瘦了一整圈。看上去，像岌岌可危和摇摇欲坠的树枝，只要有风，就能把她吹折吹断，然后卷到无影无踪。
　
　莫晨熙穿着一身白色的瑞士宽松西服，还披了一条草青色的围巾。他很少穿白色的西服，所以伊枝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穿白色的衣服，也会是这么的好看。
　
　莫晨熙雇了四个护士过来照料伊枝的妈妈——包括每天夜里在伊妈妈痒的时候负责给她轻轻地挠挠，直到她再次睡去。
　
　然后，他冷冷地，却依旧不更改他那副傲慢而爱命令人的语气：“朱伊枝，赶回滚回家去！”




chapter133

“不，我要留下来陪我的妈妈~~。”
　
　“。。。。。。如果你还想留住你的这一条命，如果以后你还要照顾你的这个妈妈，你就给我乖乖地回去休息。你倒下去了，别奢望我会代替你照顾她！”莫晨熙指着病床上的伊妈妈说道。可是，他的内心，却是极其矛盾的，既然恨她，有为什么还要在乎她会不会累坏，会不会因此而病倒了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与恨相互交加？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不，如果他真的是在关心自己，又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呢？伊枝想了想，然后咬了要嘴唇，对着莫晨熙回答：‘好，我跟你回去~！“
　
　而这一夜，伊枝睡得异常的深沉——当然，莫晨熙依旧没有回到房间里来睡觉，甚至他只是把她送回家里后就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看见阳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四十一分了。
　
　肩膀和其他地方都酸痛得厉害，伊枝吃力地从舒服而柔软绵绵的床垫上爬起来，然后打开粉红色的索尼笔记本电脑。
　
　输入google的网址，然后再打入几个关键字，伊枝终于搜索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相关的搜索数据不少，超过一千条，可是大多数都只是打擦边球，只有第二条算是靠谱的。
　
　第二条搜索结果的描述跟妈妈的症状极其相似，伊枝心里一阵咯噔和祷告，赶紧移动光电鼠标，点击了进去。
　
　那是一个叫做“十三药祖师“的人的博客，他自称是华佗的第一百五十一代单传人，能够像华佗一样，医治世间百病，尤其是一些医生也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保证药到病除。
　
　伊枝对他的这个称呼未可置否，但有一片日志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日志里所描述的一种叫“猫猫痒“的怪病的临床表现跟妈妈现在的状况极为相似，都是白天基本不痛不痒，而且身上的斑斑点点的颜色明显偏淡，而一到晚上，尤其是深夜一点到三点钟，那些斑斑点点便会变成暗红色，严重的时候还会有血水流了出来，然后奇痒无比，难搔难挠。
　
　文章里头还说，七天一个疗程，两个疗程下来，这个叫“猫猫痒”的病便可康复。而最后的一段话，是一段煽情和鼓动别人去找他医治的话，而且文采斐然，还留有一个地址和电话。
　
　“香港铜锣湾立夏大扑克街24号，手机是89651234。。。。。。”伊枝一边用笔记下来，一边说着。
　
　然后，将网页放进了收藏夹，再转回google搜索的首页，输入“猫猫痒”，可是出来的结果，没有一条是自己想要的，或者说没有搜索到有猫猫痒这一种病。
　
　伊枝将电脑“啪”地一声关上，然后眼睛直直地落在一个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步步朝她靠近的男人是身上。
　
　伊枝无声地吐着气然后呼气，眼神不禁意间，就流露出一丝不满和不悦的神情。
　
　看到和捕捉到她的那副看到自己的神情，莫晨熙心里立即蒙上了一层灰。他冷冷地想，如果这个时候，她看到一步步朝她走近的人是宪培一而不是自己，那么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一副苦瓜和苦大仇深的脸面了，一定会花枝招展地笑靥如花着。
　
　按捺着不让自己的脸上有过多的风吹草动和腥风血雨，莫晨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和沙哑：“朱伊枝，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了，怎么样，今天。。。。。。是时候出结果了。。。。。。“
　
　“。。。。。。好吧！”伊枝逼自己将眼泪压住，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无所谓的样子，用淡淡的口吻回答他。
　
　对于她的话和她的那种无所谓的神情，尽管感到一丝诧异，但莫晨熙不愿过得地纠结下去了，而是直接地问她：“说吧，你想怎么样？”
　
　“离婚~~！。。。。。。”伊枝貌似不痛不痒地讲出这两个字，可是她心里的痛苦，他能知道吗？不，他不会知道的~~！他现在对自己恨之入骨，把自己妖魔化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丑恶和无耻的女人，把自己当成是个没心没肺、背夫叛情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和体会此刻自己内心的这无穷无尽的伤悲呢？~~
　
　尽管来之前已经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这样的结果，尽管之前以及给自己打了好多支预防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惊讶和惊慌，可是莫晨熙听到她还是如此坚定而丝毫没有犹豫和动摇地讲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内心还是剧痛无比，而且一阵巨大的挫败感和落魄感，画作一个诡异的笑容，呆呆地绽放在他那张棱角依旧分明而好看的脸上。
　
　终于要结束了，她终于就要从自己的国度里飞出去了。这一条曾经的小青蛇，现在终于就要逃离这座城堡，回到属于她的世界里去了。在那个世界里，有她喜欢的宪培一。。。。。。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有几个问题，我必须问，也有权利知道——作为你的丈夫，可是现在不问，以后我就不会问，也没有那个权利问了。。。。。。”




chapter134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或许，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伊枝说着。
　
　但是，她心里有无尽的失落，他听见自己说要离婚，竟然是这样的平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彻底地放弃了自己，对吗？
　
　“但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隐瞒。。。。。。”莫晨熙说，“。。。。。。你有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伊枝想，这样的问题，无疑是可笑的。可笑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如果自己没有爱过他，还会那样地等待七年和嫁给他吗，第二个是现在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作用呢。
　
　“回到我！”莫晨熙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曾经吧，但现在。。。。。。我的心已经被杀死了。。。。。。”
　
　被杀死的不是你这个女人的心，而是我的心，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莫晨熙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孩子，到底是不是宪培一的？”
　
　“不！”伊枝回答。
　
　莫晨熙依旧重复了那一句话：“如实回答我！”
　
　伊枝的手指头在相互打转着，然后对着他那双早已经失去一切光彩，变得深邃和幽深无比的眼睛说：“虽然你不会相信我，但是。。。。。。我依然要告诉你——因为你有这个权利和义务知道，你是那个死去的孩子的爸爸！。。。。。。”
　
　“。。。。。。”莫晨熙万万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了，她竟然还有脸面来厚着脸皮对自己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她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傻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没有任何是非判断能力：“我再重申一遍，我要听到的是真相！。。。。。。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即便你说出那些话来。。。。。。”
　
　“我说的就是真相。当然，在现在的你听来，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而是谬论，甚至是天方夜谭，可是时间会证明我说的这些话了的。”伊枝忽然有一种想要喊他莫莫的冲动。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嘴里分明说着要离婚，可是内心伸出还有许多的不舍和傻傻是期盼？
　
　不，绝对不能这样，分手要恨，不要拖泥带水，不要不干不脆~~！越爱只会越痛，现在，唯一的方式，只能放手了。。。。。。
　
　“不需要时间来证明，无需要时间来证明！你不想说事实，那就让我来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事实，那就让我来揭穿，你这张撒谎都不脸红的面具吧！”莫晨熙愤恨地要紧了牙关。时间是个个骗子，欺骗我七年的时间，它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能够证明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说完，莫晨熙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已经泛黄得失去所有光泽的纸给伊枝。
　
　接住，打开纸一看，伊枝看到了一张化验单上，显眼的用英文写的“绝精症”字样。“什么意思，莫晨熙？”
　
　“你看不懂英文吗？上面不是已经讲的很清楚明了的吗？”莫晨熙反问伊枝，眼眸里有暗涌在跃跃欲试着想要逃离出来。
　
　“。。。。。。”伊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乱成了一团。感觉都有些晕眩，她伸手拖了拖脑袋，再把头发拨到后背去。
　
　“。。。。。。一个患有绝精症的男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呢？所以，拜托你别这么绝情和讽刺地对着那个可怜的男人说，那个孩子是他的，好么？那样，对他来讲，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讲出这些话，莫晨熙感觉像是在活生生地用自己的手抓着一把刀剖析着自己的身体。一面是痛得几乎就要晕过去，一边又不得不继续狠狠地握住刀往身上扎下去，尔后血开始流淌。。。。。。
　
　伊枝往后退了一大步，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讲，已经不是用吃惊或者不相信能够形容得了的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儿来，而脸上，却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惨白。。。。。。
　
　“怎么，你词穷了，知道自己的换谬和可笑了吧！证据一出来，你所说的所有谎话就都不攻自破了，是吗？”莫晨熙恢复了咄咄逼人的语气，追上前去，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个还沉浸在吃惊状态中的女人。
　
　他一直口口声声地否认他是那个死去的孩子的父亲，并且总是逼问自己，要自己承认那个孩子是宪培一的，难道仅仅就只是因为这一张已经泛黄和过时的化验单？
　
　恍惚的伊枝，忽然想起了一个成语——情比纸薄。
　
　是啊，自己和他之间的这段培养了六年而后断开了七年，后来又重新链接上的感情，终究还是抵不过一张纸，终究还是薄得可以如此被轻易地就撕破和揉成废墟，如此被轻易地怀疑和否定。
　
　太薄了，太脆弱了，这段情！。。。。。。
　
　这个时候，莫老太太——莫晨熙的妈妈，刚好经过他们的房间，听到房间里有吵闹的声音，就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倾听，同时手中紧紧地拄着那根莫晨熙在土耳其买回来的昂贵拐杖。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苦苦相逼，还。。。。。。还药让我流产的原因和理由吗？”




chapter135

“。。。。。。。是！难道，你认为你有资格生下这个孩子吗？”莫晨熙虎视眈眈地朝着这个女人嘶喊。
　
　“。。。。。。莫莫！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也没有用了，但我还是要再告诉你一次，这个孩子是你的！总有一天，你会。。。。。。”伊枝的心被乱箭穿射，疼痛极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想要挽回什么，她只是想要让他清清楚楚地记住自己说过的这些话，等终有一天，他会后悔，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因为，天都知道，她朱伊枝的身体，从来只给过一个男人——那是一个叫莫莫的男人！现在，他这样地污蔑自己，但是总有一天，他会为此付出代价和后悔莫及的，可是那时候，自己也许已经看不见了。。。。。。
　
　“够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喊‘莫莫’这两个字！那个天真到可以任由你肆意欺骗却还傻傻地惦念着你的好的莫莫，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叫了。”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夺眶而流了出来了。伊枝暗骂自己太傻，明明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莫莫了，再这样喊他，只是自取其辱和遭受他的一阵难听之极的话语的炮轰，可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如此没有骨气地喊了出来呢？朱伊枝，你脸自己都要看不起你自己了，你不该说，你十万分不应该喊他莫莫的。。。。。。
　
　“你想离婚是吧？！。。。。。。我可以成全你！”莫晨熙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很坚决，眼睛里也分外的冷漠和坚决，只是嘴角还是在微微地抽搐着。
　
　然后，他又从身上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朝伊枝脸上狠狠地砸去：“哼，这个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名字和盖好印了，你只要签下你的名字，我们的婚姻关系、夫妻关系便会到此为止，彻底地一笔勾销了。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
　
　伊枝的脸被他砸得一阵生疼，纸张很锋利，而且速度与力量是那么的大，她的脸被划开了移到浅浅而细细的口子来，血丝瞬间便将小口子填满。
　
　离婚协议书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不想知道和去关心，因为她不想去分莫晨熙的一丝一毫的财产，只要他肯离婚，肯放了自己，自己就已经别无他求，心满意足了。
　
　可是，自己真的是心满意足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当自己拿到这张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会这样的疼痛，这样的难受，这样的无所适从呢？？！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伊枝又想，这场婚姻，自始自终就是一个游戏，一出放荡不羁的戏，而如今戏已经演完，游戏也已经落幕了，自己就应该像个演员那样，毅然地抽离！演员演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人生，而是别人的悲欢离合，一切的不幸与悲愤，都只是在戏里。。。。。。
　
　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攥得紧紧的，可是伊枝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儿一样，一颗颗地流，无声而汹涌。
　
　“不过。。。。。。”莫晨熙转念一说，语气里带有一丝挑衅的味道：“离开我以后，你将一无所有！而且，那两个在医院里的人，我也没有义务再打钱给他们治疗，不管是分钱，还是一百万元！”
　
　伊枝慌乱了，他这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啊！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在竹林风公司工作了，别说负荷这两个人的医药费，就是养活自己都得等到找到工作以后才能得到实现。
　
　但是，这不能怪他！因为，他的这种做法，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于法于德都没有过分，离婚以后，自己已经与他一点瓜葛也没有了，又怎么能要求这样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替自己行驶这些义务呢？
　
　见她呆愣住不说话，莫晨熙以为她犹豫了，妥协了，屈服了，于是嘴角露出一丝沾沾自喜而小小的得意的表情：“怎么，你不敢离婚了~~？呵呵呵呵。。。。。。你不是挺烈女的吗？你不是态度坚决得像石头一样千年不化吗？怎么了，你怕了吗？你不敢离婚了吗？”
　
　伊枝无言以对，心虚乱成了一堆线，却无从理顺，也找不到任何断点。
　
　临走的时候，莫晨熙再次提醒伊枝：“签了它，你便自由了！。。。。。。你需要做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只要签下三个字，一切你不想要的东西和人，你都可以丢弃了。。。。。。”
　
　莫晨熙知道她不会也不敢签字的，因为他自认抓到了她的弱点和死穴。像她这样的人，敢弃她的妈妈和那个男人而不顾吗？
　
　不，她不会的，她也不敢的！朱伊枝，你不敢跟我离婚。。。。。。
　
　伊枝望着他蠕动的身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集，却又都不是滋味。
　
　但是这些感情，并不是均匀分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