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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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道影(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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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也觉得不可能,八王爷一向爱民如子,又怎么会为了一颗佛眼而大开杀戒?更不可能通敌叛国!”展昭道。

    “可是,又有谁有这个胆子敢陷害八贤王?替罪的羔羊随便都可以找,为何独选八贤王呢?”公孙先生道。

    包拯点头道:“公孙先生甚是有理。”

    展昭一转肩,道:“白玉堂可曾回府?或许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白大侠还没有回来。”公孙先生道。

    “且等白大侠回府再说。”包拯无奈地道。

    已近子夜,白玉堂仍没有回府,展昭心中甚是担忧,决定去庆王府一探。

    天色似铁,重重的夜雾把整条街罩得阴森森的,像一条半隐半现的黄泉之路。零星的灯火,黄中泛着黑,黑中带着蓝,飘忽于街道的两际。整座开封城今夜竟如此诡异。

    一身黑衣的展昭如蝉般悬挂于庆王府前的柳树梢上,目光死死盯着庆王庆王府的门口。可惜连半点老鼠的气味都没有嗅到。

    长长的睫毛上已盖上了一层雾珠,心中开始起了微澜,不安的神色悄悄爬上了唇角。

    右手狠狠捏着巨阙,一咬唇,正欲踮脚飞身。一个白影飞过,如虹般掠掠过展昭的视线。

    “难道是白玉堂?”展昭一个腾空飞身而起,紧紧追着白衣人。

    一白一黑,一前一后,在黄泉路上忽隐忽现,像两个孤魂野鬼。

    展昭一路紧随,直到一高门深院。

    一个蹲身而下,展昭平稳地定脚于一墙角边。探头而望,展昭一惊,“怎么是八贤王府?”

    白衣人一个飞身,进了八王府。展昭右脚一蹬,紧随其后。

    穿过走廊,越过亭榭,展昭微微一愣,心道:“白玉堂不可能对八王府如此熟悉!”

    展昭如影般跟着白衣人,终于止步于一屋前。

    “这不是八王爷的书房吗?这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莫非……”展昭不敢也不愿再猜测下去。

    突然白衣人像风一样“嗖”地窜进了屋内。展昭一个翻身,背心直贴门廊,环顾四周,一咬牙,钻进了屋内。

    屋内略确微光,光点抖动得厉害,似乎有风。展昭顺着光点探去,一定睛,原来后窗已开,看来白衣人已经离开。

    豆灯之下的东西,一个小纸包安放于桌案之上。缓缓打开,展昭的心肌骤地收紧。

    那是一包黑色的粉末,展昭轻轻捻摸着,这分明是佛眼的碎粉。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赫然写着三个人的名字,不过里面没有八贤王的名字。

    可是,展昭的心早已坠落到了万丈深渊。这三个人!分明是八贤王和王丞相力保的二员封疆大将,镇守西北边关的三员大将。包大人曾经说过,如果此三人中失一人,便是大宋的大不幸。

    寒风刺进展昭的眸子,酸疼酸疼的。紧紧咬了咬牙关,吸了一口气。

    悲凉地吐出了几个字,“这是一个局!”手掌紧紧撑着案桌,目光冷冷地盯着桌上的东西!

    冷汗早盖上了眉宇。这是一个一石多鸟之计,只要此事一上公堂,三员大将必然被停职,甚至被砍头,而八贤王也罪责难逃,盗佛眼、杀小僧、通敌叛国……开封府却成了杀人的工具。思绪如流星般在展昭脑中划过,明亮的眸子中一阵阵悲意翻转。

    从白玉堂带回一袋子舍利开始,谜阵就开始展开。所有矛头指向八贤王,目的只是想除掉三员封疆大将。可是,是谁在幕后操纵呢?

    展昭思量着,难道是他?

    灯火照亮了夜空,黑压压的人影早已包围了整座房子,几双黑森森的眼珠子透过半启的窗子,直勾展昭手中的宇条。

    展昭显得镇静,因为当他看到那堆佛眼粉的时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今夜逃不掉了。

    “今晚的八贤王府只是一座空城,有人故意引走了八贤王,故意设好了套,引自己入套!”展昭心道:“这是一个完美的局,又有哪个设局者,会让自己的棋子白白溜掉呢!”

    展昭苦笑了一声,收起桌上的东西,平静地走出了书房。

    黑漆漆的夜空下,一张熟悉的脸正在发笑。四面早已布满了伏兵,就算展昭长了翅膀也难逃出。

    “庞太师,真是不请自来啊。”展昭笑道。

    “老夫奉皇命已经接查老松案,所以展护卫以后就不用费心了,你查到的东西交出来吧!”

    展昭微微咬了咬唇,他知道一旦佛眼交出,三员大将和八贤王必遭人计算。即使皇上再信任他们,也不可能放之任之。更何况庞太师必定火上加油,三员大将不死也难再在朝廷立足,大宋岂不危险!

    展昭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计上心头。

    展昭一步一步地走向庞太师,眼光有如冬日的冰河,坚毅中饱含着沧桑。

    在距离庞太师一丈远的地方,展昭站停了脚步。

    “展护卫,拿出来吧!”庞太师眯着小眼,冷笑道。

    展昭慢慢将佛眼纸条掏出,紧紧拽于掌中。举至齐眉,眼光向庞太师骤地一扫,微微一笑间,收紧了拳头。

    只间一缕白烟顺着展昭的手掌飘出。

    庞太师气得两眼发直,抽动唇皮,抖着手臂,指着展昭,道:“展昭,你、你竟敢公然毁掉证物,你、你简直是目无王法!”

    展昭缓缓吐了一口气,手掌一倾,灰白色的粉在夜风中飘荡。

    空气变得压抑,黑压压的天似乎要把整座八王府吞噬下肚。

    夜风越刮越冷,宛如锋利的刀口直刮形单影只的展昭,几缕乌丝散乱地飘忽于眼际,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美容。

    “哼!”一声近乎得意的笑声从展昭喉中传出,抬眼看着早被气得冒烟的庞太师,静静地举起了双臂,道:“来吧!”

    “给我把他锁起来,带回大理寺!”庞太师抽动着肌肉,咧着牙道。

    风,越刮越大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五章 刑审御猫
    ·精彩内容载入中·黑色的铁幕划开一道亮白色的口子,西边的云团中纷雷在蠢动。子夜的寒风死命地吹打着两旁的竹林,纤细的腰肢肆意狂摇,好似一疯妇。

    石亭的雅致,茅舍的闲静早与疯魔的夜格格不入。

    赵承启神情冷漠地盯着一白发老翁,似乎在等待一种讯息。

    老翁紧闭着有如枯叶般的眼睛,白白长长的眉毛飘忽于耳际,布满青筋的老枯手正紧紧拽着一颗黑色的棋子。

    “当!”棋子摔落于古铜色的棋盘,老者颤动着五指缓缓将它捡起。一道寒光骤然在左眼角处闪出。

    “让他死在大理寺!”老者的白胡子蠕动了一下。

    电闪忽明忽暗地打照在赵承启的脸上,很亮也很白。

    “是!”赵承启颤抖着唇皮道,右眼正下方的皮肉抽动着。

    “开始下一步!”老者道。

    赵承启微微一愣,道:“是否略显急促了一点?”

    老者撩了一下白胡,道:“你早点把他弄死在大理寺,一切都不会有事!”

    “他、他不会那么快就猜到的!”赵承启道。

    “哼!他比我想像中要聪明多了!三十年前老夫可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主!”老者摸了摸冰凉的石桌继续道:“他心思极其细腻,若不早点除掉他,必然会将三十年的旧事彻底翻出!”

    赵承启微微吐了一口气,垂下眼皮,瞥着老者,道:“知道了。”

    ***

    又过了一天,这日清早赵承启叫来了随身小侍,打探大理寺的情况。

    “昨日的审讯怎么样?”赵承启问道。

    “展昭什么都不说,庞太师欲施重刑,不过被王丞相阻止了。”一褐衣小仆回道。

    “包拯有什么行动?”

    “早上包大人去了大理寺,半个时辰便出来了,似乎很伤心。”小仆回道。

    “和展昭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展昭给包大人磕了三个头,像是告别包大人。”小仆道。

    “嗯!那庞太师呢?”

    “包大人离开大理寺后,庞太师派人私审了展昭,动了小刑。”

    “什么!”赵承启脱口一惊。

    “夹伤了展昭的十指,不过没有见血。”小仆连忙道。

    赵承启轻轻闭上眼,神情莫名,牙齿不时打起了架。

    “太师今早还进了宫,夸大其辞欲置展昭死地,而且把参审官王丞相挤了出去,并推荐王爷您参审。”小仆偷偷看着赵承启道。

    赵承启心头一紧,继续道:“那八王呢?”

    “老松案事涉八王爷,而且展昭又是在八王府毁了证物,照理八王爷已成众矢之的,但皇上却没有治罪八王爷,可能是念及多年养育之恩。”

    “那皇上对展昭是什么态度?”

    “按老先生的意思,将老松案所谓的‘内情’秘密告知了庞太师,庞太师在皇上面前狠狠咬了展昭一口,说展昭毁了通敌叛国的证据,连带也罢开封府告了一状!不过皇上倒是很信任包拯,只是受命庞太师尽早查明真相。”小仆道。

    赵承启默默点了点头,遣退了小仆。

    过了没多久,赵承启便接到了仁宗的圣旨,参与下午的二审。

    赵承启心头有不是滋味,本想告假不去,但再一想,他觉得还是去的好。无论如何,他终究放不下那份牵挂,想着自己若在场,或许能让他少受折磨。

    下午,太阳甚烈。赵承启高坐正堂右侧,一身银色朝服却闪着凛人的寒气。他的眼光虽然冷傲,但依稀还显著萎靡之色。

    坐在主审官刘玉左侧的是庞太师,比起昨日,他今天的精神可是好太多了。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终于把另一位参审官王丞相挤回了相府。

    庞吉是越想越得意,算盘“匡匡”地在黑心窝里拨打着,想着今日即便展昭死不开口,也要让这大名鼎鼎的御猫尝尝大理寺的大刑。

    伤害展昭就是伤害包拯,一想到这里,他眯起他那对鼠眼,咧着牙,阴森森地笑了几声。

    三人正襟危坐,“砰!”惊堂木敲得震天响。

    “带展昭!”刘大人一声令下。

    赵承启只觉心脏塞住了咽喉,手指冻成了冰,整个身子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展昭手脚被沉重的铁镣紧紧束缚着,一道道明显的瘀痕在铁镣的磨擦处忽隐忽现;十根手指泛着紫色,似乎还有点肿;英挺的脸庞毫无血色,双唇有如剥了皮的菱角。

    赵承启眉头一紧,下唇顿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牙痕,心道:“难道是……毒?”

    “通!”展昭被硬硬地按跪在堂下,沉重的铁链敲得地板“当当”响。他又开始了沉默,冰冰的眼光扫着堂上的三人。

    “大胆展昭,上得公堂如此无理!”庞太师气得右手猛敲惊堂木,“刘大人,此人如此傲慢,藐视公堂,按律该当何罪?”

    “这?”刘大人瞄了一眼赵承启,只见赵承启脸色雪白,眼中还泛着寒光,于是一转头,道:“庞太师,这、这按律当掌嘴二十。”

    赵承启咬了咬牙,闭上了双眼。

    “来人,掌嘴!”庞太师得意地道。

    一彪形大汉一跨三步,转身面向展昭,伸出左铁钳,一把托起展昭的下巴,扬起右铁掌,毫不客气地甩到展昭脸上。毕竟是个力大如牛的大汉,三掌下去,展昭的嘴角就开始挂起了血丝。

    银白色的衣襟早被赵承启的右手拽得“格格”直响,“庞太师,开始审案吧!”赵承启终于开了口,眼光却不敢直视展昭。

    “嗯,停!”庞太师应了一声赵承启,令道。

    “呵……”展昭冷冷地笑了一声,艰难地抬起被铁链紧缚着的双手,伸长右手的食指,重重地擦干了唇角的血渍。

    “展昭,那日你在八贤王府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毁掉它?是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是那些掉脑袋的东西?说!”刘大人发问道。

    展昭缓缓抬起了头,眼光却冷冷地落在了赵承启身上。

    赵承启隐隐觉得有一双眸子直杀自己的心窝,但却不敢抬眼证实。冷冷的神情紧紧锁着几乎就要沸腾的心脏。

    “大胆展昭,为何不回话!”

    “刘大人,对于这种人,只有一种方法才能撬开他的嘴。”庞太师暗示着刘玉。

    “这个?”刘玉有点犹豫。

    “刘大人,老夫奉命陪审,有权参审此案!”庞太师撩起席堂木,“来人,去掉展昭的刑具!”庞太师阴阴一笑,“去掉他的里衣,给我当堂抽二十鞭!”

    赵承启眼前一黑,原本冰冷的目光变得有些僵硬。

    展昭被衙役反手拉开了衣襟,赤裸着上身,面朝大堂口,直直地跪在大堂中央。

    “啪!”施刑者张起双臂,扯直皮鞭,鞭身在空气中冷冷地发出了一道呼鸣。

    赵承启猛咽了一口唾液,真不知道该将自己的目光搁放在哪里?

    “打!”庞太师狠狠地从口中发出了一个字,只听“呼”的一声,风声飘荡,皮鞭快速飞旋着,似乎在空气中转出了一道道气流。

    “啪!”长鞭已带着风声向那坚毅的背脊卷去,血光猛地钻入赵承启的眸子。

    “啪!啪!”抽动的背脊瞬间血肉模糊。

    空气在呼啸声中抽搐,时间在无辜的背脊上犯罪。

    “啊!”展昭一声轻吟,全身真气尽散,身子一倾,左肘撑地,血丝沿着重心的方向,滴滴滑落在冰冷的地面,抹抹盛开在雪白的裤管上。

    赵承启只觉咽喉在炙烧,心智也随之跟着煎熬。出一步就可以救下他,可是却可能断送自己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整盘棋局可能尽毁。

    “啪!”施刑者飞旋右手,在空中虚晃一圈,一滴鲜红的血星顺着鞭梢直飞赵承启的脸颊。冰冷的手指抖动着抹着血星,一股潜藏已久的热流开始萌动,似乎想冲破几十年的忍耐。

    “啪!”又是一鞭直撕麦色的肌肤,双臂的肌肉因剧烈的疼痛而“格吱”颤抖,双膝软如棉絮。

    展昭艰难地睁着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十根指头,瘀肿处竟然裂出了几丝紫色的血液。

    “啊!”背上又是一鞭,身体骤然失去了重心,瘫倒在地。

    红色的血液与紫色的血液在交融。

    “继续打!”庞太师狠狠道。

    鞭声密集,展昭伏地翻着身子,鞭舌骤然间在他的肌肤上生起火焰,无情地烧灼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手臂、双腿、背脊、胸膛,甚至脸颊上也划出了两道细长的血口子。

    黑暗在眼前游晃,意识在悄悄退离自己的身躯,昏昏麻麻的感觉爬满周身。刑鞭再次呼啸,犹如火蛇直舔那张血背。

    再如此折磨下去,即便是南侠,恐也支撑不住。

    赵承启再也忍受不了这割人血肉的摧残之声,他再也法忍耐下去,倒在血泊的人,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即使他再铁石心肠,也绝做不到如此冷酷绝情。

    但听得“嗖”的一阵风声,赵承启已凌空飞起,犹如云鹤冲霄汉,直扑摇摇欲坠的展昭。“啪”的一声,刑鞭势如破竹直刮赵承启的脸颊。

    赵承启猛地一个怒视,“混蛋!”

    执鞭者早已吓得魂魄飞离,扔下刑鞭呆立一边。

    庞太师气得嘴角斜起,“王爷,这是何意?”

    “何意?呵!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赵承启眼中精光一闪,掀起地上的刑鞭,“刷!”鞭锋直咬太师咽喉,长长的鞭身有如青蟒在太师的颈上飞绕。

    “呃,呃,王爷,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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