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窗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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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窗笛-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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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让我去。”站起来,让父亲和思笛等着,我要一个人去面对我的母亲,我想要知道她会对我说些什么。如果说一直自欺欺人的原谅了母亲,那么这个时候我除了怜悯竟然还有深深的恨意。
收拾心情推门进来,她苍白的坐在床上,头发有些蓬乱,目光呆滞,连我进来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在床边坐下来,虽然知道她是个病人,但是这个样子的她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伸手拨开她脸上的长发,看到了一张那样熟悉的脸,每天我都能从镜子里看到的脸,原来我和她真的如此相像。眼前这张脸依然美丽,甚至岁月没有在这张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只是虽然没里却没有灵魂,她空洞的眼神完全没有了别人描述中那样“明眸善睐”“光彩照人”“所到之处连阳光也会逊色”。
第四十一章 无端锦瑟(三)
    to:ib10,因为路由器不是在我这里,我跟另外两个人合用一个宽带,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去修,我也不好总是催,想说我自己去修吧,又怕驳了人家面子,当初装宽带的时候人家可是很积极的,而且帮了我不少忙,只好等等再说说看了。还请见谅,不过我争取在办公室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更新!嘻嘻:)
=============================================================我心大恸,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离别二十几年,我第一次看到的母亲,竟然是这个样子。我忍不住流泪,扑进她的怀里流泪,所有的恨意都烟消云散,所有的想象都化成现实,这个已经呆滞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即使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即使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能肯定这是我的母亲,是那个遗弃了我,但她留下的影响力依然影响着我的母亲,那个昔日风华绝代的女人。
一只手在身后轻拍我的肩,我回头看是父亲,“父亲。”我扑进他的怀中大哭,几乎要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希望,都化成泪水流尽。
父亲两只手环着我,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孩子,如果痛痛快快哭一场,能够让一切好起来,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无论如何我总是在你们身边的。”
“父亲。”这一刻我似乎要将这些年想要流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
很久,我终于止住了哭泣。青青已经给母亲擦了脸,梳好了头发,一个松松的髻挽起来,父亲扶我出来,思笛在门口接住了我,这时候我已经开始清醒。正如父亲所说,很多事情母亲已经想不起来,这个很多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母亲几乎已经失忆,可能她现在记得的不过是一些曾经印象深刻的影子或者后来经历的事情。
青青扶了母亲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乍一看,果然美丽无伦。
我站起来扶母亲坐下来,母亲并没有推开我,只是奇怪的看着我,然后又伸手摸摸我的脸,说:“千儿,你是我的千儿对不对?”
我的眼泪又涌上来,使劲点头说:“对,我就是你的千儿,你的千儿找你来了。”
母亲只是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千儿会回来的,你看这不是回来了么?卓辛,现在你相信我了吧?她只是出去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等找找了她就会回来了。”
父亲说:“对,还是你说得对,千儿真的找找路回来了。”
“可是,千儿你怎么找到路的?我把你扔在了路上,周围黑压压的,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找回来的?”然后母亲开始哭起来,抱着头哭,“你不是我的千儿,你不是,我的千儿丢了,被我扔了,她再也会不来了。”边说边哭,抱着头痛哭。看来她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只是并不是发狂了一样的闹就是了。
我无比伤心,母亲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才这样的吧?思笛揽住我的肩说:“千千,别难过,见到了人已经是好事了,至于病,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就好。”
在母亲哭的时候,欧先生抱住了她,哄着她说:“若迪,别伤心,千儿真的回来了,她很聪明,她自己能找到路的,你别担心,你好好看看她,你看多像你啊,她真的是你的千帆啊。”
她止住了哭声,又抬头看我,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然后她忽然笑了起来,拉住我的手说:“千儿真的回来了?肚子饿了吧?在外面那么久,肯定饿了,你等着,我给你做饭去,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妈妈一直都没有机会做给你吃。”说着起身向厨房走去,青青跟上想要拦住她,父亲摆摆手,示意让她去。
母亲真的欢天喜地的去做饭了。
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初见的惊喜中,浑身时冷时热。忽然想起为什么母亲成了这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问父亲,父亲想了想说:“其实,一开始她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几年以后,其他人都逐个结婚,慢慢的将她遗忘的时候,我偶然一次出国在比利时见到了她的演奏海报,她在比利时开钢琴演奏会,我去了那场演奏会,但她只是演奏会结束后与我匆匆会面,甚至没有等我问到她的地址,她便找借口离开。我知道她是故意躲着我的,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了比利时,于是我放下一切在比利时找她,但任凭我将整个比利时翻过来也再没有找到她的任何消息,她又一次人间蒸发。只是这次在搜寻过程中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可非,原来他也来到了比利时。
我约他见面,他虽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但最终还是失约了。等我再找他时,他的邻居说他移民了。具体去了那里没有人知道。线索又一次断了。但我并没有死心,一直关注各地的钢琴演奏会,并且逐渐将一部分生意转到欧洲来,希望更方便的寻找你母亲的去向,但再也没有找到。
直到你出现在S市的前几年,我在荷兰的主管告诉我说见到一个很想我要找的人,等我赶过来,你母亲已经有点……她借住在一个中餐馆老板的出租屋里,幸亏她有时候还比较清醒,可以正常生活。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当然我也曾向她的邻居打听过,但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人说她清醒的时候就回去咖啡厅弹琴,而咖啡厅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后来我想其实也没有必要再去追究那些了,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而且我还能够照顾她。”
我能感受到父亲对于妈妈的那种深情,或者更自私一些来说,也许父亲并不想让其他人在知道母亲的消息,虽然事隔这么多年,但要是其他人知道,也许依然是一场轩然大波,那些当年喜欢着母亲的人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看看大木伯伯和小木伯伯就不难猜结果了,而且,如果我再和母亲相聚,我的亲生父亲,我现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如果他知道母亲还活在人世上,他会怎么样?
所以我立即在心里同意了父亲的做法。
父亲接着说:“很多医生都已经看过你妈妈的病情,只是因为不知道发病的原因,一直没有得到对症的治疗。我曾经代她到S市,想从那些熟悉的环境中找到答案,帮助她恢复记忆,但除了让她更受刺激,加重病请之外没有一点效果,我只好带她回来荷兰。她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一直处于失忆的状态,她现在似乎记得的只有她的女儿和我了。”
思笛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父亲书房里的抽屉里放着的相片应该就是千千的母亲了,这么说,当年你们…?”
“没错,其实我当年与你父亲你大伯,还有许多人都忠实地喜欢着若迪,直到若迪失踪,你父亲才结婚,那时候我们互相之间是敌人,可是为了寻找若迪我们成了朋友,我是闲云野鹤没有人管,也不必结婚,可是你父亲不同,从一开始,你祖父就反对你大伯和你父亲与若迪来往,你父亲还…唉,不说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若迪几年以后还回来过,而且带回了千千,当然这是我的推测,自从千千出现以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推测,她带着孩子悄悄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把孩子继续带在身边,其实当时我们几个还是一直在找她,也许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她悄悄到家乡白萍镇,将千千放在了木家老寨子的外面,也许是希望木家能够收养她,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竟然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妇人带走了千千。千千你别生气,你一出现我就查了你的来历,我知道你是被收养的,其实我一直想带你来见母亲,但又不想你看到她这个样子,如今你那么迫切想要知道你母亲的事,我只有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父亲,我不怪你,其实之前我都没有恨迫切的愿望想要知道这些,在我心底其实还是恨母亲的,所以我并不是恨想见到她,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怕承受不了后果,如今一切都知道了,却是我不想看到的结果,母亲这个样子…”我又伤心起来。
这时,母亲围着围裙,端着一盘菜出来,是家乡的名菜糖醋排骨,她放到我面前说:“千儿,这是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饿了你先吃着,妈妈再去给你做几个菜。”
这时候的母亲与平常孩子的母亲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好像我们根本没有分开过,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与其让母亲完全清醒过来去回忆那些曾经经受的痛苦,不如就这样让她开开心心的活着。
将这话对父亲和思笛讲了,他们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不管,母亲不想想起过去,那就不要想起了,以后都由我来照顾她。而且父亲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母亲,也许他才是母亲最好的归宿。我想当然的想好一切,开开心心的吃起母亲做的饭来。
对于我的建议父亲并没有完全反对,好像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完全听我的。
那天晚上和思笛商量,他的回答是只要我觉得合理他都会支持我,那就好了,虽然即使思笛反对我还是会这样做,但同他商量是必须的。
结清手续,我们带着母亲回国了。
按照父亲的安排,母亲也住进了欧府。
放在心头二十几年的心事终于解决了,但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加沉甸甸的,年轻时候的母亲有着不平凡的经历,以后的她要在没有回忆的生活中度过,这不知是喜是悲,希望是塞翁失马。
尾声
    (尾声)
当木家老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这些年母亲所承受的压力来源了。
就在母亲住进欧府的一个星期以后,在我要去市图书馆的路上,一辆轿车停在我身旁,车上下来一个黑色西服套装的中年人,在我面前停步,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非常有礼貌的说:“叶小姐吧?冒昧打扰,木市长想见您,请移步一趟好吗?”
“木市长?哪个木市长?”我黑线,这个问题太弱智,S市有几个木市长!反应过来我不禁暗自责备自己,可能是由于这个人出现的过于突兀,以致于我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木市长会请我见面。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这样请我去好像是我犯了什么罪一样。
思笛不在身边,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面对这样一个大人物,甚至可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会不会让我离开思笛?或者是让我永远消失?相信他不会作出这样鲁莽的事情,但是木市长执掌S市这么多年,如果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他会有一千种方法,我一个弱女子永远也逃不掉,那我只有坦然面对了。
再次看看车牌,确定正是传说中的那个号码,应该没错了,那我去看看市长对我到底有什么指示。
上车后,我压抑忐忑不安的心情,让自己从容面对这个为S市掌舵多年,制衡S市方方面面的势力,只手可以遮天,令全市人民敬畏的木市长。
秘书先生将我带到门口,敲门而入,木市长正坐在写字台前看文件,并没有抬头,斑斑白发清晰可见。我默默走到桌前,弯腰鞠躬,轻声说:“市长您好。”
他方才抬起头来,没有焦距的看我一眼,说:“你就是叶千千?”
我答:“是。”此时好像反而没有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我好像是母亲的影子一样,让这么多人铭记在心。我只是低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市长何指。
“以前那个女子让我困扰了很久,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得为她的后代所困绕,这可能也是因果循环吧。”
“如果因为晚辈的原因让您困扰,我很抱歉。”
“哈哈,时下是不是流行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是吗?”
我也不禁失笑,回答说:“是。”
“我听说那个女人,哦,也就是你的母亲,已经回到S市了?”
原来是说我母亲的事,我有点诧异,母亲的来去是自由的,与木家毫不相干,更何况现在她几乎已经属于没有自我判断能力的人了。木市长何故问到母亲?
我略沉吟回答道:“母亲现在已经失去基本的个人自理,所以不得已我只能和她生活在一起。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曾经答应我再也不会回到S市,她食言了。”
“是吗?她曾经这样答应过你?”不知道这位老市长对我母亲做过什么,肯定是不好的事,可怜的母亲。
“这个你无需知道,只是你这样擅自决定,可能引起的不良影响,不知道谁负责?”
“对于一个已经完全失去自己思想的病人,她能引起什么不良影响?”
“呵呵。”木市长不知道为什么而笑了。“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母亲当年所带来的影响,所有青年俊杰匍匐在她的脚下,她从来不会恶言相向,赶走他们,也不会曲意承欢,对他们好。她就那样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有希望获得她的垂青,虽然在当时谁也看不出来谁在她眼中更重要一些。甚至有人为了她而家庭破裂,妻离子散,也许你无法想象这个所带来的后果,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有切肤之痛,我的大儿子已经结婚,可是他的痴迷不下他人。”
我想起杨三迪的话,她说木维鹏已经结婚生子但还是对母亲念念不忘,也许我能够理解一点点木市长的担心。但如今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任何曾经有联系的人,她唯一关心的只是她的女儿——我。所以相信我,她不会再让您觉得难受了。我保证,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都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是一个耿耿于怀与过去的人,即使曾经母亲受到不公正待遇,我也不会再追究,何必让母亲再次受苦?希望您能够谅解我并相信我,我能够让母亲安静的度过余生是我最大的希望。”
“也许吧,可是……如今的你……”
秘书打进电话来,“市长,思笛过来了。”话没说完,市长办公室大门被打开了。思笛少见的风风火火,迅速冲到木市长面前,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过去拥抱市长,并说:“爷爷,我最好最好的爷爷,好久不见了,孙儿好想你啊。”
木市长呵呵笑着,就像天下所有的爷爷一样,慈眉善目。摸着思笛的头发说:“你小子那点弯弯肠子,我还不知道?”
思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不过我知道您不会对千千怎么样,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两个处得怎么样!”
这时候思笛才抬头看我,他脸有点红,可能是刚才赶路有点急。
我对他微笑,他也笑了,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放下心来。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木市长的双眼,而且刚刚话题接触到我,正好干脆把什么都说明白吧,也许有爷爷的点头,以后思笛不会那么难,毕竟相信他母亲不会轻易同意。
“木市长…”
“千千,还叫木市长,这是爷爷,以后你也叫爷爷吧。”
我有点羞赧,抬头看看木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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