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妳这辈子都别想离婚。」他就是死也不放手。
「为什么?」静颐困惑地啾着凤劲夜,他并不爱她,也不是真的有心维系这段婚姻,那么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为什么?」凤劲夜闷声地问。
「我是在想,若你不是真心要这段婚姻……」如果要的话,他就不会在艺术学院毕业之后便不再回台湾看她,静颐不只一次这么想过。
「谁说我不要的?」凤劲夜冲动地脱口而出。
「你要吗?」静颐屏住气息,期待听到凤劲夜的回答。
「我当然要!」
「真的吗?」听到凤劲夜亲口这么说,比什么都来得重要,静颐威觉到一直搁在心上的石头不见了。
听她这么问,凤劲夜很习惯的想回她一句「信不信随便妳」,可是他这回忍住了自己不够坦白的坏毛病,因为在回台湾之前他就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次要争取她的爱,要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能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他不想让静颐只会怕他、避着他,所以必须改变方式才行。
「当然!」凤劲夜深吸了两口气,勇敢地跨出一小步,这对他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但他已经决定用更诚实的态度去面对内心的情戚,改善彼此的关系。
静颐先是一怔,然后抿嘴笑了,能听到凤劲夜这么说已经足够了。
「不要这么笑。」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见她笑得这么可爱、这么让他心动,他可以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一处,累积的欲望一触即发。
「为什么?」静颐傻傻地问。
「因为……」凤劲夜用力拄着拐杖,一个箭步上前,用左手手掌扣住静颐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然后俯下头攫住那张含笑的红润小嘴,不过马上乐极生悲,两人的门牙跟着相撞了。
「啊…」
「好痛-…」
凤劲夜看着静颐捂着唇,疼得闭紧眼皮,真的好气自己这么笨拙,虽然他也很痛,不过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她。
「有没有流血?」他还以为接吻很简单,想不到第一次就失败。
「没、没有。」静颐羞红了脸,摇着头说。
「那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保证不会再撞到牙齿了……」活到二十八岁,凤劲夜接吻的经验寥寥可数,就算有过也只是礼貌性的,更别说上床了。
他不想去抱那些对自己无关紧要的女人,不只是因为婚姻的束缚,而是他想要的女人只有静颐一个,因为她是他的妻,他唯一喜欢的女孩,这次回来,他要静颐真正成为他的女人。见静颐没有拒绝,这一回凤劲夜很小心、很轻柔地贴上那两片柔软的粉唇,就算缺乏经验,凭着男性本能也渐渐摸索出窍门。
面对这样生涩但又透着霸道的亲吻,静颐忘了呼吸,也没有推开他,因为凤劲夜是她的丈夫,是自己从小就喜欢的男生和-…-…现在还是让她心动的男人,这样的亲密是理所当然,她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有些羞怯、有些无措地撑着他的上衣,由着他亲着、吮着,也尝到了彼此的味道,身子跟着发热了。
因为静颐的柔顺,让凤劲夜欲望勃发,想要更进一步地伸手抱住她,结果右手一松,拐杖就这么掉在地板上,发出砰然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这个吻也被迫中断了。
「可恶……」凤劲夜低咒一声,这支拐杖居然坏了他的好事。
「我帮你捡。」静颐面颊通红地说。
两个人同时蹲下身要去检拐杖,头就这么撞在一起,发出好大的声音。
「哇!」凤劲夜往后跌坐在地板上。
「好痛……」静颐捂着额头,先是低呼,接着便笑了起来,因为这个亲吻还真是多灾多难。
「呵呵……」
「妳还笑得出来?是撞伤头了吗?让我看看:-…」凤劲夜连忙撑坐起身躯来,
伸手触摸静颐的额头,仔细地查看。
「我没事,已经不痛了……」静颐觉得被他摸到的地方好烫,像是着火一般,本能地拿下凤劲夜的手掌,这才摸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代表着已婚的身分,跟她戴的是一对,只是线条比较粗犷,也证明了凤劲夜确实想要这段婚姻,这对她来说很重要,也让心底的怨气有了消解的理由。
「痛就要说出来。」说着,凤劲夜有些不舍地缩回手。
静颐心口一甜。「那你呢?有没有哪里痛?」
「男人是不喊痛的。」凤劲夜哼道。
听了,静颐噗啡一笑。「那你应该来医院看看那些做复健的男人,可没有一个不喊痛的。」
「我绝对是例外。」就算是痛死,凤劲夜也不会在她面前叫一声。
「那你明天会跟我去医院吧?」静颐自然的把话题转回最关心的事情上头。「至少照一下X光,让医生看看骨头复原的情况,好不好?」她很担心凤劲夜会逞强,就是不肯去医院。
「妳的病人一定都很听话。」凤劲夜听着她这么好声好气的劝说,口气怎么也强硬不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静颐不解地问。
「随便猜的。」有谁会舍得对她凶,凤劲夜吃味地想道。「去医院就去医院,我又没说不去。」
「那就好。」静颐这才放宽了心,漾出柔美的笑意。
「以后不准对别的男人这么笑。」凤劲夜抓起一旁的拐杖,咬紧下颚,勉力地起身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静颐不确定地问,难道他真的在吃醋吗?会吗?这样是不是代表凤劲夜很在意她?
「我肚子饿了!」凤劲夜横了她一眼,像是在怪静颐都不了解自身的魅力,害他只能在旁边捧醋狂饮。
「糟了!鱼汤……我再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静颐穿着室内拖鞋,啪啪啪地冲回厨房,幸好是开小火,不然鱼汤都煮干了。
「我可不要吃没有味道的青菜。」凤劲夜拄着拐杖跟在后头叮咛,想到以前是为了爷爷的健康,现在可不想再吃了。
静颐从厨房内探出头来。「我知道你不爱吃,可是太油太咸对身体也不好。」
「我就是要吃。」凤劲夜就是喜欢为难她。
「好吧,不过我只会再多放一点点的盐和油,不能再多了。」如今的静颐也学会了该坚持的地方就要坚持,为了健康,是不能随便妥协的。
凤劲夜似乎也察觉到静颐不再那么好说话,于是故意吓唬她。「妳的胆子还真的变大了,敢不听我的话?」
「如果不对,我当然……不能听。」静颐决定对抗强权。
「好,这次就听妳的,其它的事可就不会了。」凤劲夜瞪了她好久,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不敢对她怎么样。一见凤劲夜拄着拐杖出去了,静颐不由得低头笑了出来,以为他会很恶霸地要她一遵照命令,想不到却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小时候的她只要凤劲夜说话大声一点,就会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气势就先弱了,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是个二十六岁的成熟女人,已经懂得去找出如何与凤劲夜相处的方式。
晚上十点多,凤劲夜洗完澡出来,试着不拿拐杖,扶着墙面慢慢的走,其实早该经常这么练习,只是担心万一又跌倒,骨折的地方又会断掉,会好得更慢,他真的很希望能快一点用自己的双脚正常走路。
打开拉门,瞥见静颐正在铺床,凤劲夜怔怔地看着,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一辈子要为他铺床、煮饭,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而自己则是一生牵着静颐的手不放的那个男人。
「你洗好了?我扶你。」静颐连忙起身说。
「我可以自己走,这也是复健的一部分不是吗?」凤劲夜很慢很慢地走向床铺,又很慢很慢地坐下。静颐先用指腹轻微地触碰他的右大腿。「可是也不要太勉强,要是过于剧烈疼痛的话就要留意了,到底是发生什么意外?」
「车祸-…-…因为我开得太快,还好没有撞到其它人的车,除了右大腿骨折,也只有擦伤而已,算是幸运的了。」这是凤劲夜唯一庆幸的事。
「为什么要开那么快?要是再严重一点不就……」静颐不敢想象他身受重伤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甚至更糟的情况,而她却一无所悉,不能守在凤劲夜身边,那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凤劲夜觎见静颐眸底的惊惧,知道她为他担心、害怕,那让他心窝一暖,所有紧绷的神经也不知不觉地放松许多。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妳面前,以后开车也会小心。」为了让静颐安心,凤劲夜连忙保证。
「嗯。」静颐用双手先检视他的右大腿的伸展性,轻轻地扳动脚底板。「幸好目前为止肌肉没有出现萎缩或僵硬的情况,至于骨头愈合情况,还是要看X光片比较准确。」看着静颐的小手在自己的右大腿上摸来摸去,又瞥见她戴在左手上的那只结婚戒指,简单的白金和玫瑰金交缠成指环,上头嵌了个小小的心形钻石,代表着她只属于他,凤劲夜的呼吸转为粗沈,脸孔也微微泛红。
「好了,不要摸了。」说着,凤劲夜便把右腿移开,不让她碰。
「可是-…-…」静颐疑惑地抬起秀眸。
「我只是骨折而已,其它功能可是很正常。」凤劲夜粗声地说。
过了好几秒,静颐这才听懂这句话在暗示什么,小脸倏地通红了。「你…是你自己要想歪的。」
凤劲夜嗤哼一声。「如果我没想歪,妳才要担心我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以后能不能满足妳。」
「不跟你说了。」静颐羞窘地低嚷。
「妳现在倒是懂得回嘴,不像小时候那么笨了。」凤劲夜小小地挖苦她一下,招来静颐一记娇瞪。
「居然还敢瞪我。」
「谁教你……」静颐又羞又窘地起身。「我要回房间去了。」
「妳不睡在这里?」凤劲夜急急地问道。
静颐的脸蛋红得快冒烟了。「你:-…要我睡在这儿?」她不确定自己准备好要这么快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真的太快了。
「对我来说,夫妻就是要睡在一起。」他不希望学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是分房睡,也不曾在人前有过亲昵举动,对待彼此就像陌生人一样。「我现在大腿这个样子,能把妳吃了吗?」
「我才没有-…-…」其实真的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静颐是以她的专业知识来判断,不过可不会说出来,怕凤劲夜以为是她想歪了。
「别说妳没这么想。」凤劲夜抢先一步说。
「我搬过来睡就是了。」静颐赶紧丢下一句话,然后捣着烧红的脸,打开拉门出去。
回到从小睡到大的房间里,静颐坐在床沿,直到此刻才有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下,凤劲夜回来了,一下子就拉近距离,彷佛这些年的时光不曾有过,可是它明明是存在的,有可能就这么不见了?虽然凤劲夜已经亲口承认想要这段婚姻,不曾背叛过她,可是他爱她吗?静颐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吵个架,然后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想要确认凤劲夜真正的心意。
静颐厘清了自己的想法,这才将枕头、被子搬到凤劲夜的房间,在他身边又铺了张床。
「那我关灯了。」她说。
「好。」凤劲夜率先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说。
即便房内的光线不是很亮,凤劲夜还是能看见穿着长睡衣的纤细身影在旁边的床铺上躺下来,让他差点化为野兽,扑过去吃了她,他只好拚命调匀呼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只戒指:…这些年来妳都一直戴着?」凤劲夜想起当他回到美国,便开始到处请教别人,学习着如何将戒指从平面设计图、蜡雕、灌模铸造、抛光到镶嵌,其问不知道失败过多少次,凭着一股想让静颐戴上他亲手打造的戒指的毅力才得以完成。
「从你拿给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戴着它。」静颐老实地说,由于公证结婚那天过于仓促,连买戒指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就先借两只男女戒来象征一下。第二年的暑假,凤劲夜回到台湾亲手拿给她这个戒子,虽然是用很粗鲁的态度,她还是很开心,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拿下来。
凤劲夜清了清喉咙。「那并不是我打造过最完美的戒指,因为是第一次的作品,还很粗糙,如果妳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帮妳……」
「不要!」静颐侧躺着看他。「并不是完美就好,我很喜欢它,是真的,就算你拿再昂贵的跟我换也不要。」
「妳不喜欢也不行。」凤劲夜得了便宜还卖乖地低哼。
静颐小声地笑了。
「笑什么?」别以为他没听见。
「没事。」其实现在换个角度来分辨凤劲夜说话的口气,居然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虽然听起来霸道,其实是得意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那并不是在生她的气,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她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似地笑忖。「妳还真的愈来愈不怕我生气了。」凤劲夜咕哝地说。
「你希望我怕吗?」
凤劲夜语塞,本来只是想吓静颐一下,反倒被将了一军。
「那真的是你希望的吗?」静颐鼓起勇气再问。
「笨蛋!我怎么会希望妳怕我。」凤劲夜终于不再嘴硬。
静颐及时咬住舌尖才没有笑出来。「前面那两个字如果能省略会更好,没人喜欢被叫笨蛋的。」
静默了片刻,凤劲夜才吶吶地回答:「下次不会这么叫了。」他忽然觉得情势似乎逆转,自己屈于下风了。
静颐用手捂住唇,才没笑出声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笑。」凤劲夜目光不善地横睨了下躺在身畔的小女人,她的一举一动可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我才没有。」静颐费力的压下笑意说。「我能不能握着你的手睡?」凤劲夜脸孔一红,有些别扭地说:「妳到底几岁了?还要人家握着妳的手才睡得着?」
「可是我会认床……」静颐嗓音放软,有点像在撒娇。
「好啦、好啦,手给妳。」凤劲夜一副「妳很啰嗦」的口吻,可是还是把手掌伸给她,戚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他将她的小手握得牢牢的,这辈子都不打算放开。
静颐看了一眼床铺与床铺之间交握的双手,就像好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凤劲夜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等她入睡。
「快点睡!」凤劲夜粗声地说。
「嗯。」可是静颐还有好多话想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怎么会想当珠宝设计师的?呃,我不是在说当珠宝设计师不好,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以为你会当画家或是室内设计师,这份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因为……每次打电话给你,你好像都很忙。」
凤劲夜永远不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打那通电话,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总是说没几句话就被挂断,让她很受伤。
凤劲夜静默几秒,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静颐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竟然眼眶一热很想哭。
「如果我知道你很忙,就不会打电话去吵你了。」
「工作是真的很忙,不过也不该那么对妳。」凤劲夜试着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不想让她误会。「只是我很怕接到妳的电话……〕
静颐怔了怔,问道:「为什么?」怕?她不知道他也会怕。
「我很怕听到妳的声音,那会让我想要马上抛下工作冲回台湾看妳。」凤劲夜深吸了口气,慢慢吐露对她的感情。
「真的吗?」这句话让静颐鼻头都酸了,她不知道他会这么在乎自己,这让她好想哭出来。
凤劲夜先是「嗯」了一声,才缓缓说道:「在还没毕业之前,我就很想进入爱贝缇佛集团工作,成为设计师,所以一直在准备作品,想不到要进这间公司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考试,我花了比别人多的心思和脑力才得到公司的肯定,就因为我是华人,要打败其它外国竞争者更是不容易,所以我必须比别人多出一百倍的努力,不能半途而废…」
「那你成功了吗?」静颐问。
听她这么问,凤劲夜口气充满骄傲地说:「当然,我现在是设计团队中唯一的华人,而且是少数可以参与订制珠宝的设计师之一,还是最年轻的。」
「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