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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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怜爱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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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写意的谈笑神色,令远观的百姓松了戒心,大叹不可思议,那么阴沉的男人也有随和待人的一面,因此排斥感及畏惧心相对减少,不用避他们如蛇蝎。
            只是习惯难改,当他们在摊子前徘徊,还是有一丝颤意,尤其是和那位出尘美女靠太近的男人,往往被灼热的阴狠目光瞪到发寒。
            “小奴,走慢些,那边有核桃贩子。”他用下颚指指酒楼旁的老妇。
            “噢!那还等什么?”
            一溜烟,人就钻到老妇摊子前,完全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恩天随只好慢慢踱到她身侧,认命地掏银子付帐,菊儿则负责拿一大袋核桃果。
            才一付完帐回头,就听见她和人擦撞的哎呀声。
            “哪个不长眼睛的贱婆娘给老子……哟!多标致的小美人,哥哥我香一口。”
            王二一口大板牙,色迷迷地涎着口水,两只贼手撩呀撩地要抚上季小奴的俏颜,还来不及出手的她恼怒地瞪着先她一步的大掌。
            “哎……哎哟!放……放手,你知不知道我是……是谁?”疼得猫哭鬼叫的王二唉唉喊叫。
            “你又知道我是谁?”饱含杀气的嗓音一扬,令人寒毛直竖。
            恩天随轻轻一推,王二的身子像球一般飞出去,他犹不知死活地吐了口血,仗着强硬靠山对他口出狂言。
            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多抢个美人儿,当个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也在所不惜。
            “好大胆呀!连知府的大舅子都敢动,你不要命了。”王二从手下腰际抽出一把刀扑向恩天随。
            可惜他的三脚猫功夫很快被制伏,而他的刀法似乎勾起恩天随多年前的记忆,很模糊却又有一点似曾相识。
            “天随哥哥,人家是知府的大舅子耶!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可得罪不起。”
            受制于人的王二没有悔改之心,在听到小美人的声音时嚣张的嗓门大扯。
            “快把老子放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爱玩的季小奴拉拉恩天随的手。“天随哥哥,人家好怕,你快放了他。”
            恩天随很无力的看着假哭的她,不在乎她趁外人不注意时用银针戳他的合谷穴,苦笑地配合她的演技放人。
            “哼!知道怕了吧!”王二揉揉手腕,色心大起。“这小娘子大爷喜欢,跟我回去当爷儿的九姨娘,那对奶子摸起来一定很带劲。”
            话未歇,一道凌厉掌气袭来。
            这次他不只吐血,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地听到骨裂的声响,他的手下顾不得先前抢来的姑娘,赶紧上前搀扶。
            “你……你报上名来,我们知府大人一定饶不了你。”一名手下抖着音说道。
            他凶狠地迸出厉气。“追云山庄,恩天随。”
            恩天随十分暴怒,恨不得一掌劈了他,但顾及和知府大人的姻亲关系,而且母亲又十分疼爱任家表妹,所以才留他一息尚存。
            “恩……恩天随?!”王二的语气中流露出诡异的骇色。“快……快扶我回去。”
            望着王二匆促离去的背影,恩天随似有所悟,王二的眼神里怕的不是追云山庄的恩天随,而是更深层的恐惧,像是怕他……寻仇?
            乍然眼一沉,心中浮上疑问。
            难道王二和当年血案有关。
            正在思忖着,一道枣红色身影蓦然在他眼前跪下。
            “多谢恩公的搭救,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一生一世伺候你。”
            为奴为婢?!又是一名厚颜无耻的女子。“我不缺奴婢,而且我救的不是你。”
            “恩公何必推诿,小女子虽出身青楼,但知恩必报的道理还知晓,请恩公接受小女子的报答。”
            雪无心是寻芳阁的伶妓,一向卖艺不卖身,一年前在张大爷府上弹琴,一眼看上恩天随不凡的气度,从此芳心沦陷。
            她不求富贵,不求名份,只想陪在他身边,为妾为婢都成,私底下她也努力存钱为自己赎身,盼能清白的长伴君侧。
            人说婊子无情,所以寻芳阁的嬷嬷给她取了个雪无心之名,而她也一直无心周旋在众恩客中,直到遇见他。
            由于恩天随不是好色之徒,而她又是名伶妓,两人自那次错过后便无交集,令她芳心无从寄。
            今日王二上寻芳阁强行要掳她回府当八姨娘,在她奋力抵抗未果之下,竟能拨云见日的为心上人所救。
            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悲悯她在妓院所受的苦难,所以她要紧紧捉住上天的恩赐。
            “滚开,别挡路。”他想绕过她。
            雪无心岂会退怯,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我不走,恩公,反正回去早晚也会再被人带走,小女子宁可跟着恩公。”
            一旁的季小奴很不是味道,他是她的私人财产,岂能容人爱抱就抱,所以她决定要买下雪无心。
            “我正好缺一个丫环,你就让她跟我们回庄。”她用恢意的眼神要求着。
            “小奴,你又调皮了。”她一开口,他就软化了。
            恩天随太清楚她的性子,这名寡廉鲜耻的女人要受地狱之火的折磨喽!
            魔仙子季小奴可不是浪得虚名,不然他怎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一切都是命,要怪就怪她自己太厚颜,挑错了人。
            第五章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泡绞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笑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装欢,瞒!瞒!瞒!
            擎天楼回廊的栏干侧,有一抹辛劳的影子在擦拭累积尘灰的栏干,擦得手心起了水泡仍不得闲,连栏干接隙都得抹得一干二净。
            这是第三回清洗栏干,前两回皆被斥为偷懒未洗净,小姐还用指尖去摸一下,若是指上留有一丝灰尘就得重来。
            是的,小姐,她的新“主人”。
            “没心肝的,你要抹到太阳下山呀!我还等着你伺候呢!”她有点热以手当扇猛摇。
            “小姐,奴婢姓雪名无心,请不要用低俗的字眼唤我。”雪无心哀怨地用力抹拭,借以转移不甘。好歹她是寻芳阁的名伶,多少富绅公子得花大笔银子才博得她一笑,虽是卖笑女,可阁里的嬷嬷当她是摇钱树,不但细心呵护还有丫环伺候起居,哪会做这些卑下事。
            “唷!你还敢有脾气,也不想想谁花两万两买下你,还有,叫我主人。”
            “你……”雪无心噎下气。“替我赎身的是恩公不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季小奴坐在她刚擦拭过的栏干上抖腿。“记住你的身份,奴婢不得违逆主人,如果我没开口,谁会替她赎身,你长得有我漂亮吗?”
            雪无心无语,暗自生着闷气。
            “他是姓恩,可是不老又尚未作古,别恩公恩公的乱叫,听起来很刺耳,主人我不高兴。”
            此刻的季小奴像钗头凤中的那句东风恶,恶婆婆狠心地棒打鸳鸯,拆散陆游和表妹唐婉这对恩爱夫妻,让他们欲哭无泪人消瘦,开口说错!错!错!
            而一心希望恩天随疼宠的雪无心更是心痛如绞,原以为受到她百般刁难,恩天随会适时地为自己解危,并心生怜惜地收在枕畔为妾。
            谁知他看都不看的辜负她一片痴心,全心爱恋皆系在自称“主人”的身上,让她好怨。
            今非昨,人成各,怕人笑她自做自受,只好泪眼装欢欺瞒自己仍有希望获得郎君怜宠,咬着牙苦撑,真是难为自己。
            “小……主人,你大可不高兴,但不能要改口不唤恩公,我的命是他救的。”
            “是吗?”季小奴眼底有抹异采。“矣!嘴巴生在你脸上,我当然不能说什么,就像你把牛牵到河边却不能逼它喝水。”
            “不过呢!”她故意吊着胃口。
            雪无心有点毛毛的问道:“不过什么?”
            她有点怕主人娇滴滴的甜腻口吻,暗藏着无法猜测的阴谋诡计。
            “大不了我把你当赔礼送给王大官人,当个姨娘好过听人使唤,你意下如何?”
            她就知道这个主人心肠恶毒,明知道王二贪好女色,还想断她终身。雪无心气闷地把抹布往水桶一抛一拧,做着不合礼的“份内”事。
            “奴婢命格带贱,无福做大户人家的‘妾室’,多谢主人的好意。”
            这个没心肝的挺好玩的。“不要妄自菲薄,主人我的福气大,施舍一点给你吧!”
            施舍?!一口气呛在胸口,她开始有股想哭的冲动,她是哪根筋不对,好好的舒服日子不过,跑来受气。
            青楼卖笑污的是名声,至少她是众人注目的花魁,背地里人笑娼,但表面风光,不像在这里,备受屈辱还无从投诉,雪无心为自己不值。
            “主人,栏干我擦净了,请你‘玉手’检查一遍,若是不满意我再来过。”
            她豁出去了,大不了擦到手断筋疲,谁教自己甘心为奴为婢。
            一旁刚端来莲子汤的菊儿庆幸着,她一直很听话的做事,没有得罪小姐,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小姐,喝口莲子汤吧!庄主特别嘱咐厨房准备的,怕天热着了小姐,冰镇莲子汤给您消消暑气。”
            觉得挑剔是件好玩的游戏,季小奴辍饮着清凉的莲子汤,小指在栏干上滑来滑去,不亦快哉!
            “勉勉强强啦!毕竟你的专长是在床上取悦男人,做下人的工作是生涩些。”
            雪无心板着一张脸十分不悦的说道:“奴婢是清倌,只在琴上取悦客人,不卖身。”
            “卖不卖身谁知道,我又不是你的恩客。”她语作轻佻地逗弄。
            “你……”天底下竟有如此恶劣之人。“主、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噫!下唇都气到咬红了,可见她的功力退步了,少说也得吐两口鲜血来应应景,才不会坏了她的魔性。
            “我房里有几颗核桃,我想你的手巧,就费点时间把核肉全挑出来吧!”
            “是。”忍着气,雪无心转身一起莲步――“等等,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核壳可别弄碎了,我还有用处呢!”
            “核……核壳不碎?!你……你摆明着要整人嘛!”核壳不敲碎怎么取肉。
            季小奴懒散地摆摆手。“烟柳之地可是善堂,看人脸色的日子没教会你人心是险恶的吗?去去去,别烦我。”
            梨花暴雨连夜摧,牡丹初绽腰折枝。两颊绛红非娇羞,雪无心白皙的肤色硬是染成艳,全是恼怒不得发。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青楼的生活是神仙,为了私心而赖上的幸福是假象,她太愚蠢了,不该误以为只要进得了追云山庄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光是一个主人就够她疲于奔命,听说庄内还有一名官小姐是扬州第一美人,她名小小伶妓,拿什么和人相提并论。
            何况恩公根本不在意她,总以冷脸相对,叫人情何以堪。
            相思无寄望,她还是认命地做事。雪无心走向客居,心中暗忖着,该用什么方式取出核肉?
            “小姐,你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菊儿忍不住为她叫苦。
            “你懂啥,她那性子太扭,不磨磨棱去去角,哪天会爬到我头上撒泼,我是在教她身为奴婢的本份。”
            她一副用心良苦的磨眉貌,看上去颇像一位体恤下人的好主人。
            “是,小姐说得极对。”她哪敢说不对,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季小奴当然知道她的言不由衷,了解自己的作法是过份了些,可是一想到有人想染指她的“私人财产”,心就变得很邪恶。
            商人之女嘛!尽做些利己事,这是天性。
            “来吧,咱们去看没心肝的做得怎么样,可不能让她弄坏了我的心肝小核桃。”
            唉!魔性难改。
            ☆☆☆
            议事厅的气氛有些凝重,空气中布满浓浓的冷肃之气,烫人的午阳被阻隔在高林外。
            “大哥,此言当真。”
            柳膺月一脸讶异地听着大哥描述当年的惨事,那年他才十岁,陪着义母留在京城不克跟从,所以逃过一劫。
            据当地的县令表示,恩家主仆是遇着盗匪抢夺财物才遭杀害,山贼不仁,一干女眷皆受凌虐而亡,唯恩家血脉下落不明。
            赶到出事现场的恩家宗亲见此惨状皆掩面哭泣,不忍这积善一家竟受如此残酷对待,心想失踪的恩家长子大概也难逃厄运,不知尸陈何处。
            他和义母伏尸痛哭,但也哭不回已逝的生命,只有强打起精神处理后事。
            谁知今日听兄长一言,竟和当年说法大有出入,他不禁埋怨县府的草率,以及凶手的无情。
            “这些年忙着打理产业,对当年凶徒的追查仍未放松,只是事隔多年,查询上诸多困难。”
            一晃眼,竟也十四个寒秋,人物变迁之遽,实难以跨跃时空之距,早年少年已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丈夫,凶手容貌岂有不变之理。
            何况事出突然,血染红了记忆,他只记得凌空劈来刀形,对于凶手的样貌却模糊。
            “庄主,你今日提起此事,是否已有眉目?”观察敏锐的江上寅倾身一问。
            恩天随微微颔着。“前些天我陪同小奴上街,发现一名可疑之人,他的身形十分类似当年凶徒之一。”
            事后回庄他不停演练那致命的刀法,的确十分吻合,因此才决定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翻出来,告予两人知。“大哥,那个是谁?是城里的人吗?我去把他揪出来。”急切的柳膺月愤慨填膺。
            “他自称王二。”
            “王二?!”这名字很普通嘛!
            但反应极快的江上寅立刻联想到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那个败类。
            “庄主,你说得那个王二是不是知府的大舅子,已故二夫人的胞兄?”
            “他是这么说,可惜二娘和娘家一向不亲,我从未见这位无血缘关系的姻亲。”
            二娘嫁进恩家八年有余,不会见她和娘家的人有往来,比较亲密一点是她幼妹,也就是任家表妹的亲娘。
            但自从任夫人去世后,除了任娉婷年幼思亲时会遣家丁送到尚书府和二娘为伴外,他连应称为姨父的任家老爷都没见过,当时他尚未任官职。
            柳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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