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桑项给她的回答,竟是不以为然的一瞥。
“译桑项,你竟然瞧不起我。”咏晴忿忿不平的说道。
“不敢!”译桑项识趣的回答,“只不过我得知你要离府的情形时,未能阻止你已 是不对,若再令你有所不测或有个损伤,我肯定是罪加一等,所以你就行行好,暂时待 在这里,待我看清来人是谁后,立刻回来。”
“可是——”
“算我拜托你,夫人,就当作这是我跟在你身旁保护你的代价,好吗?”译桑项祈 求道。
咏晴看到他的表情,不甘的闭上自己的嘴巴,因为自己深知他说的有理。
※※※
看着对方快速的移动,其实也不用看了,普通的士匪,是不可能有如此绝佳的训练 ,译桑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缓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等待。
震动地面的马蹄声直到译桑项的面前才停止,宣德帅气地翻身下马,与桑项面对面 ,他的身后是数十名王府所培养的精壮武士。
“人呢?”宣德冷冷的问了句。
不用更多的说明,译桑项当然知道宣德所指何人,他指了指树林的方向“在林子里 。”
“你跟着我来。”宣德率先走在前头,要译桑项带路,还不忘说道:“其他的人全 部留在这里。”
宣德的表情冷若冰霜,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不由得令译桑项心中一凛,为林中的 咏晴捏了把冷汗。
“王爷,夫人只是顽皮了点,你……”
宣德伸出手,阻止译桑顶替咏晴求情。“她是我的妻子,该怎么处置她,我自有分 寸。”
一直到现在,宣德心中的气还未消,怎么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在他的身上?
匆匆忙忙的赶到安国公府,却发现翔殷一改以往拖拖拉拉的个性,在他赶到时,早 就离去多时。他当下决定去把翔殷追回,却又在准备出发时,得知他的宝贝妻子“离家 出走”。他现在有股想揍人的冲动,想当然耳,他想揍的人就是咏晴,他万万想不到她 会任性到以这种宣告失踪的方式来对他宣示它的不满。
“人呢?”宣传的黑眸在夜色中锐利的扫过,却不见他调皮的心妻子。
“在……”译桑项吞了口口水,不太敢回答,只好低着头,有点迟疑的用手指了指 上方。
宣德皱起眉头,不知所以的顺着译桑项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就看到两只白嫩的小 腿在他的头顶上方晃啊晃的——还有一张带笑的脸庞,正弯着身子看着他。
他握紧双拳,乍见她在树上的吃惊已经消逝,毕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大小姐正 乐在其中。他脸上的表情僵硬,青筋浮现,他为了她的安危在着急,而她竟还不怕死的 ——对他笑。
“王爷,夫人她只是……”
“你不用解释,你一定想说她只是好玩而已!对不对?”宣德冷冷的打断他,然后 向咏晴的方向伸出手,“下来。”
“下去?”咏晴的表情一派天真,“你的意思是跳下去?这么高,你不怕我摔死吗 ?”
“你既然爬的上去,就应该知道怎么爬下来,现在,你到底是下来还是不下来?” 宣德的口气中加进了许多的强硬与不耐。
咏晴听到他的口气,暗暗地吐了吐舌头,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不过她又 想到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决定要不要下去?”咏晴浑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 ,还敢跟他讲条件。
“如果你不先下来,就别指望我会回答你任何的问题。”他的口气也是没得商量。
“你——”
“该死的!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他生气的重申一次,“下来!你再不下来。
小心我控制不住爬上去,把你从上面给丢下来。“
咏晴嘟着嘴巴,当然知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自己可能,不!她在心中更 正,是肯定将他逼到了极至,叹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考虑着要不要假装踉跄 一下,摔下去,然后让他表现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跑来把她接个正著「不过看到自己 与地面的距离后,她觉得还是作罢的好,以免宣德一时反应不过来,让她给摔死,若是 真死了,自己岂不又为这世上多添一缕冤魂?算了!当鬼已经很难过了,自己又何必去 插一脚,来个儿吓鬼。
她的双脚一着地,就自动自发的把头低垂,似乎在忏悔,不过在低头的刹那间,她 还不忘让自己那一双泛着泪光的双眸似哀似怨的看了宣德一眼,里头到底有多少真实的 成分在,就不得而知了!
宣德大步向前,拉住她的手,得知她毫发未损,心中虽然一松,却又有更深沉的怒 气迸发出来,不过他放眼黑暗的四周,太清楚现在的天不时、地不利,于是他毫不怜香 惜玉的拖着她便走。
“放手、放手、放手。”
咏晴连续的抗议,也没有使宣德停下脚步或是放开她,只不过她的挣扎,使他更加 快脚下的步伐,把她往停在树林外等待的人马中带。而译桑项带着一脸同情跟在两人的 身后。
“我正在气头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宣德把她拉上雷霆的背上时还不忘出声警 告,“你逃走的这笔帐,你看我回府怎么跟你算!”
咏晴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前方不发一言,基本上她不是很担心他会跟她 算帐,她担心的是,到底宣德有没有阻止翔殷去找云芊梦?如果答案是肯定的,看看到 时候是谁跟谁算帐?
※※※
咏晴一下马,也不理会宣德,直直的就往房间跑,宣德见了也没有出声制止,以为 她是心虚,所以才想先去躲起来。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愿意忏悔,他心中的怒气也消了泰 半,现在只要她答应他以后不做这些任性又不经大脑的举动,他就决定大发善心的原谅 她。
不过宣德一进房,才知道他终究是高估了咏晴,她会忏悔?!他根本是在作梦,因 为他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又在做什么?”他双臂环胸,状似优闲的靠在梳妆铜镜台,看着在床沿忙来忙 去的咏晴问道,他的语气轻柔,但他脸上的表情可又在传达另一个讯息。
“收拾包袱!”咏晴头也不回地回答,双手还是怕个不停。
“我当然知道你在收拾包袱。”宣德大步一跨,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你 竟然敢畏罪潜逃。”
“我才不会那么没有胆量,还畏罪潜逃。”咏晴把被他压在底下的手给抽回来,指 着他的鼻子先声制人,“我是不想跟只疯狗吵架,以免不慎被哎呀!”
“我没指责你今天所犯的过错,你反倒先……”宣德大感无奈的说。
“先怎样?”她一脸挑衅的模样。
宣德无奈的大叹了一口气,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给我坐下。”他把她给推坐在床上。
咏晴不服气的看着他,实在是受够了他绷紧的脸庞,“我先跟你说明白,要我留下 来听你说话可以,不过,请你……”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请你有点笑容好吗? ”
“要骂你还要有笑容?!”宣德的表情仿佛是想掐死她。
“不笑?!”她指着他,看到他的表情不变,“不笑,拉倒。”她手一伸拿起被宣 德丢到身后的包袱,真的要起身离去。
“李咏晴!”宣德的手一用力,又把她给拉回床上,“你以为这里是长安吗?
只要你一出府,马上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你能去哪里?“
“不要那么瞧不起我。”她最恨被人瞧不起,尤其是被宣德瞧不起,“我可以回娘 家,不!不是回娘家,而是回婆家。”
“婆家?!”宣德怀疑她是不是病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说道:“这里就是你 的婆家,你还能去哪里?”
“我能去的地方可多了。”咏晴丢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刚才在回君凌王府的一路 上,就已经想的十分清楚了,她早就打算好自己的去处,她同情的拍了拍宣德的肩膀, “我要去安国公府,爹一定会收留我的,到时如果你要我回来,找八人大轿来请我,我 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回来?”
“你在恐吓我?”宣德实在对她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感到好奇。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咏晴鼓起腮帮子,对他扮了个鬼脸,“我才不是在恐吓你 ,你不要判我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我的作为,充其量也顶多是在威胁你而已。”
“威胁、恐吓?恐吓、威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宣德不由得低声诅咒。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白痴兼霸道的女人,对他大呼小叫不说, 还硬是把婆家当娘家,还把他爹提出来压他。
“我告诉你,我对你今天的作为很不满意,你最好……”宣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 打断了。
“我要走了。”
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咏晴把包袱一背,就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怕 我找不到路去安国公府,不如你送我去。不过还是算了好了。我看你也累了一天,就找 译桑项送我好了,不过也还是算了,你随便找个人送我好了,译桑项今天照顾了我一天 ,肯定也累坏了。你要好好的赏赐他,他帮了我许多。他对你可忠心了。”
打开房门,吹来一阵微风。此时已是夏末,空气间已经弥漫着秋天的气息,她抬起 头看了眼天幕,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如云晶莹的散落大地,她决定散步去安国公府, 顺便欣赏这番好夜色,不过脑袋瓜里没有概念由此去安国公府需费时多久便是了,她转 过头,透着彩绘屏风,看到房内的宣德还杵在原地。
“你还不快去找人带我去安国公府!”
宣德闻言,疲惫的用手把脸一抹,心中挣扎着该不该揍她一顿?她竟然天真到以为 他会自动找人送她去安国公府?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在笑,从没见到一个女人要跟自己的夫婿决裂时会那么的轻 松偷快,难不成是他作她的老公作的太失败了吗?不是!应该是说咏晴无知到不清楚为 人妻应该像什么样子才比较合理。
“你快点啊!”咏晴看他一脸沉思,失去耐性的在门口嚷道。
“你给我进来。”宣德走到门口,长手一拉,就把她拉进房内,咏晴被门槛绊了一 下,不由得一个踉跄,头撞到一旁彩绘屏风的红木外框,她的小脸霎时痛的皱成一团。
“你怎么连走路都走不好?”宣德的口气像是十分的受不了她,不过双眼却流露出 担心的神色。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略为红肿的额头,咏晴不由得瑟缩在一旁。
“很痛吗?”他关心的询问。
咏晴看着他,一只手拿着包袱打了他的头一下,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指着屏风的方向 ,没好气的回道:“你去撞撞看,你就知道会不会痛了?”
宣德叹了口气,安心了。毕竟能说出这种话,还能用包袱打人的人,肯定撞的不算 顶严重。
“你可不可以一天不让我为你担心?”宣德无奈的把手向上伸,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几时惹你担心来着。”咏晴不服气的反驳,碰了碰自己兀自发疼的额头。
现在已经肿了起来,明天肯定会更疼,她走回房里,无理取闹的嚷道:“我从跟你 见面起就不断的伤痕累累,我铁定八字跟你犯冲,我若继续跟你在一起、我肯定会英年 早逝的。”
“你说的太严重了吧!”宣德看到她走进房内,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进门,理应是 他对她发火,指责她的不是,现在情况却急转直下,换成她来数落他,“说自己伤痕祟 累,更甚的,还说自己英年早逝,你也不过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罢了。”
“我自己走路?”咏晴放下自己抚住额头的手,转过身看着他。“明明是你捉我去 撞屏风的。”
“我捉你去撞屏风?!”宣德向天一翻白眼,“我只愿承认我拉你的力道没有控制 好,但是我可不承认你撞到屏风是我的……”
“这就对了,你存心用力拉我。”咏晴一脸得意的打断他的话,那表情好像让她捉 到了宣德的什么小辫子似的。
宣德看着她的模样,她的脾气来去匆匆,真是令他佩服至极,只要是让她估了上风 ,她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遗忘了。
“对了,翔殷呢?”咏晴忽然开口问道:“他现在人呢?你是不是把他给锁起来, 不让他去帮我找芊梦,一定是的。”咏晴伸长手,用力的捶了捶被拆在内侧的床被—— 因为这样子手比较不会痛,兀自不平的嚷道:“你真的是好残忍,他是你弟弟,你一点 自由都不给他,他已经及冠了,都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你不可以再关着他,你要 让他去见见世面。”
“慢着、慢着。”宣德站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掌打断她的话,“我什么时候告诉你 我关了他?又什么时候让你看见我限制他的自由?我上有高堂,对翔殷的一切管教都是 他们老人家拿的主意,我只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
“哼!”咏晴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
“你这是什么态度?”宣德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用力的拍了下圆桌,“我还没有 跟你算今天这一场闹剧的帐,你竟然还敢岔开话题,你别指望跟我提翔殷,就可以让我 分心。”
“不好意思,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让你分心,因为没有必要,只是没想到你仁兄, 竟然脸皮厚到敢跟我算帐。”咏晴根本就不怕他。有恃无恐的指着自己的额头,“我都 受伤了,你还敢跟我算帐,好,要跟我算帐可以。”她点点头,指着屏风,“你先去撞 屏风,撞出一个包,我才要给你算帐,不然我不要理你,我要回婆家。你听到没有…… ”
“回”婆家“?”宣德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没想到她还讲得如此顺口,好像这是 她天天做的事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应该换来一顿打,你还大言不惭的跟我谈条件 ——回婆家。”
“没错!我就是要跟你谈条件。”咏晴也乐的跟他大眼瞪小眼,听宣德的言下之意 ,他应该没有阻止到翔殷才是,既然如此,她可不想跟他吵架了,她望向窗外,又跑了 出去,“今晚的月色很漂亮,要吵架也要找个有情调一点的地方,不然怎么吵的起来? ”
宣德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猛犯咕哝,思索着自己该怎么教训她? 得到的结论是一个摇头,“现在吵不起来了。”他喃喃的说道。
咏晴站在门口的回廊,看到他还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不太满意的走到他的面前, 拉着他的手就往外拖。“走啊!我们去凉亭吵架。”
宣德看着咏晴兴匆匆的模样,他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 隐作痛。他无奈的跟着咏晴走在通往凉亭的石板路上,发现自己对她离家这档事的怒气 已经消失,他还发现,基本上他跟她根本就吵不起来,不过也对,如果讨到一个做错事 还能说话比他大声,讲的比他还理直气壮,而且连吵架的地点都要讲究情调的妻子,就 算有再深的怒气也已经被磨灭掉了。
到了凉亭之后,咏晴转过身,嘴角还微微翘起,双眸盈着笑意,若是不知情的人, 可能还以为他们夫妇俩在夜色中散步,形成一幅鹣蝶情深的画面。
“你要骂我,开始吧!”咏晴看着他说道:“我洗耳恭听。”其实她早就看出来, 宣德拿她没辙了。
宣德摇摇头,抱起她,咏晴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宣德好整以暇的放她坐在凉亭的石桌上。
“我怀疑你是存心的。”宣德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王府奴仆 如云,为什么你独独挑上翔殷去帮你找人?”
“我是看见你不帮我,所以找只好自救。”
“自救?!”宣德不明所以的重复一次。
“我发现你很过分。”咏晴用手指截了戳他的胸膛,“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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