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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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主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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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学武的材料。”

“没有人天生是学什么的材料。”

“我身子太差。”

“你现在已经好多了!”她不觉拉高嗓音。“就因为你体质文弱,才更应该练武强身。”

“你那么激动干么?”他奇怪地瞅着她。“我学不学武,有什么关系吗?”

“我——”红莲愕然无语。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激动。

或许是因为她实在看不过去吧?一个出身武家的少爷,却丝毫不会武功,还经常拿自己的体弱多病做借口,他一点都不觉得耻辱吗?

“你为什么那么想我去争天干剑?”温行浪继续逼问。“你很想见到我迎娶明月宫的月姬吗?”

迎娶月姬?红莲愣住。

对啊,她怎么忘了呢?若是他真的继承了天干剑,自然下一步就是娶那位圣女月姬了。

“其实要我去娶那个月姬,我倒是不反对啦,听说她有沉鱼落雁之貌,又聪明多才,这两年盘据天山的邪王几次想要扩张势力,都让她用计破坏了,真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

奇女子……吗?

听着温行浪对另一个女人满口夸赞,红莲只觉喉间酸涩,似噙着个东西。

“怎么啦?红莲。”温行浪忽然凑过来,打量她。“你脸色好像有点苍白?”

“我没有!”她直觉后退一步,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他那双眼,看得她连呼吸都有点不对劲了。

“是不是肚子又饿了?”他关怀地问。“唉,我早说了,你光吃素,不吃荤,身于会撑不住啊!”

“我不饿。”她否认,脸颊微热。

他却不理会,迳自招手唤来一个路过的丫鬟,吩咐厨房尽快摆饭上菜。

“对了,你说我们今天把饭摆在凉亭里如何?吃吃菜、喝喝酒,还可以赏赏月亮,岂不快哉?”

红莲不可思议地注视他爽朗的笑颜。

他的生活里,难道就只挂念着吃饭喝酒、吟风赏月这等小事吗?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

但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紧窒的胸口舒坦多了。

他不想跟兄长争,那就别争了,不想学乾坤剑法,不去娶那个月姬,也……很好啊。

“三少爷、三少爷!”

急促的叫唤拉回红莲迷蒙的思绪,她跟着温行浪一起回头,只见黑松捧着几个卷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来得正好!”温行浪笑着拍他的肩。“小黑,晚上咱们一起喝酒赏月。”

“喝酒赏月?”黑松愣了愣,半晌,无奈地叹息。“三少爷,赏月是不错啦,不过您可不可以别再那么叫我了。”

“怎么叫你?”温行浪刻意装傻。

“就‘小黑’啊!”黑松撇嘴。“我已经跟您提过好几回了,麻烦请叫我‘黑松’就好。”

“可叫‘小黑’比较亲切啊。”

“又不是在叫狗!”黑松不平地嘟囔。“您不晓得,每回您这么叫我,听见的人都在肚子里暗笑呢!”

“是吗?”温行浪扬眉,转向红莲。“你觉得好笑吗?红莲。”

她摇头。

“红莲不算啦!”黑松哇哇叫地抗议。“她这女人怪得很,根本跟平常人不一样,怎能了解我的痛苦?”

红莲秀眉一蹙。

她是个很怪的女人吗?

“真有那么痛苦吗?小黑。”温行浪故意又喊一声。

“三少爷!”黑松苦着脸。

温行浪呵呵笑。“好吧,我答应你,顶多以后不在别人面前那么叫你。”玩够了贴身跟班,目光落向他怀里的卷轴。“那是什么?”

“是大少爷要我送来给您的,是江南一个名画师的画,大少爷说您可以挑喜欢的留下来。”

“是大哥要送我的吗?”温行浪眸光一闪。

大哥行事果然周全,知道他喜爱书画,便经常送来这些礼物,比起少根筋的二哥,细心多了。

当然他很明白,大哥如此做有其深刻的用意……

“把画拿来我瞧瞧吧!”说着,他率先走上凉亭,命黑松在石桌上一一摊开画卷。

几幅画轴,有花鸟也有山水,都是栩栩如生,添一笔太多,减一笔太少,显见绘者不凡的功力。

“不错嘛!”温行浪喜上眉梢。“红莲,你说哪一幅好?”

问她?

红莲愣了愣,目光犹豫地扫过几幅画。“我看都不错。”

“总有特别喜欢的吧?你喜欢哪一幅?”

都一样啊。在她看来,这些画并无任何高下之分,也说不上自己特别中意哪幅。

“你挑不出来?”温行浪顿了顿,忽地敲扇朗笑。“嗳,我怎么就忘了呢?你根本没什么眼力,哪里说得出喜欢哪一幅?”

他随手拣起一卷墨竹、一卷山水。“就这两幅吧!其他的你帮我送回去给大哥,顺便替我跟他道谢。”

“是。”黑松领命,巴巴地又捧着剩下的画轴离开了。

红莲目送他匆匆的背影,又瞧了瞧桌上被温行浪留下来的两幅画,胸口空空的,嗓音涩涩扬起。

“如果是月姬,大概会懂得该挑哪幅画吧。”

“什么?”温行浪愣了下。“你说月姬?怎么会突然提起她来了?”

“你不是说她聪明多才吗?那么才貌兼备的姑娘,肯定懂得欣赏了。”她低声道,眼睫垂落。

他凝望她,半晌,心口蓦地柔软。“红莲,你该不会是吃味了吧?”

“什么?”她惊愕地扬眸。“我干么要吃味?”

对呀,为什么呢?

他不答腔,收回定在她脸蛋的目光,悄悄地抿唇,看着画的眼一闪一闪,亮着微妙的光。

第四章

是夜,红莲喝醉了。

也不知怎地,晚膳席间,她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兴许是因为厨娘料理的几道素菜实在太精致可口,或是因为月色太美,教人不禁怦然心动,又或许是温行浪兴致太高昂,不停拉着她干杯尽兴。

总之,喝到最后,她整个人神智迷蒙,嫣红的脸蛋贴在石桌上,昏沉睡去,生平第一回醉在酒乡。

“不会吧?真的睡着了?”见她动也不动,黑松皱眉,伸手摇她。“喂,醒醒……”

“别吵她。”温行浪拿扇柄敲了敲跟班的手腕。“让她睡吧!”

“可是……”

“她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今晚多喝了几杯,约莫是醉了。”说着,温行浪低下头来,仔细审视红莲甜蜜的睡颜,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替她挑去一绺搔弄她鼻尖的发丝。

黑松陡地倒抽口气,伸手揉了揉眼。

是他看错了吧?他家这个爱整人欺负人的三少爷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少爷。”他咕噜地唤了声,温行浪却充耳不闻,迳自喃喃低语。

“不能让她睡在这里,夜深天凉,她会染上风寒的。”

不会吧?黑松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我抱她回房吧。”温行浪喃喃做了决定。

“不行!”黑松阻止。

温行浪讶然瞧他。“什么不行?”

“不能对她那么好。”黑松瞪眼。“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三少爷,您会不会太宠她了点?”

“宠谁?”

“红莲啊!”黑松眼珠滴溜溜地转,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她身为少爷您的贴身护卫,居然还不知节制喝醉酒,万一此时刺客来犯怎么办?结果少爷您不但不责备她,竟还要亲自抱她回房,这也太——”

“太怎样?”温行浪轻柔地问,擒住黑松的目光异常炯亮,近乎危险。

黑松察觉到了,打了个寒噤,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

话说他本来是想跟少爷打趣打趣,平反一下平日无端被整之冤,不过情势似乎不太妙,他是否该识相点闭嘴?

“是不是因为我宠她,不宠你,所以你吃味了?”温行浪又幽幽地问上一句。

黑松剧烈呛咳,差点没把方才灌下的几杯黄汤给全呕出来。

他、他、他他他……吃味?

“三少爷!”他抗议地喊。

“其实我待你也是很好的,难道你都不知情吗?真教我伤心啊!‘小黑’。”温行浪眨眨桃花俊目,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态。

恶心,真恶心!

黑松猛然跳起身,怕自己一时承受不住真的呕出来,连忙展袖遮眼,不去看主子娘娘腔的表情。

“少爷,我好像也有点醉了,嗯,如果没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语毕,也不等主子指示,急急转身逃难去。

温行浪好笑地看着他疾如风的背影,好一会儿,目光回到红莲身上,又变得温柔。

食指探出,轻轻地刮了刮她微烫的粉颊。“红莲啊红莲,有人吃醋我太过宠你呢!”

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你今夜怎么喝酒如此不知节制呢?是否我提起月姬,也让你有点不是滋味呢?呵。”

他轻声一笑,收起折扇,展臂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轻盈若羽的身躯教他微微吃惊。

她比他想象的轻多了,是否长年茹素,才清瘦至此?

正拧眉沉思,她似乎感觉到异样,动了动,弯弯的睫毛扬起。

“主子?”她迷惘地低唤。

他安抚地朝她微笑。“你暍醉了,我送你回房。”

“喔。”她应一声,蒙眬地合落眼,忽地又睁开。“我的剑呢?”

还记得啊。

他微笑加深,指了指石椅上。“不就在那儿吗?”

说着,他弯下腰,方便她伸手取剑。

她抓住剑,捧在胸前。“谢谢。”闭上眼,又安心睡去。

不知是酒醉迟钝了,还是真的对他十分信任,她全然放松地躺在他怀里,不见一丝剑客的戒备。

温行浪静静凝视着她安详甜美的睡颜。

他是否真的太过宠她了?竟容许她如此松懈警戒之心?

他自嘲地摇头,抱着怀中佳人回到房里,刚将她放上床,一枚飞镖倏地破窗而入。

他神智一凛,身形快速旋开,手臂打横,俐落地接住飞镖。

飞镖顶端,系着一条青绳,认清那青绳打结之法,温行浪眼眸顿时点亮,嘴角勾起灿灿笑意——***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师父!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的?”

幽深绵长的山洞里,回荡着兴奋的嗓音。

“昨天刚到。”回话的男子着一身藏青色长袍,年约五十开外,发丝全白,眉目却仍如同青年人一般俊朗。

温行浪打量他,笑道:“一年多不见,师父似乎更是神采奕奕,想必这趟出游,心情大好吧?”

“是还不错。”青衣男子在石桌旁坐下,锐眸瞥向温行浪提在手上的竹篮。“那是什么?”

“是徒儿的一点心意。”说着,温行浪打开竹篮,取出几碟小菜、一壶上等美酒。“这酒是徒儿上回出门在路上搜刮回来的,滋味美妙得紧,店家说这酒在地底下封坛了二十年。”

“也算是陈年老酒了。”青衣男子微笑。“倒一杯来我尝尝。”

“是。”温行浪恭敬地呈上一杯。

青衣男子接过,先在嘴边咂了咂味,然后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他赞叹。“浓而不烈,醇厚芳香,这酿酒的师傅很有些功力。”

“师父喜欢就最好了,也不枉徒儿一番心意。”温行浪喜孜孜地也在石桌另一边坐下。“这几碟素菜都是我家厨娘的得意新作,师父在外行走,肯定都没尝过,试试。”

“嗯,我尝尝……确实不错,厨娘的手艺又精进了。”

“师父喜欢吗?”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你家厨娘钻研素菜,恐怕都是受你所托吧?是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人只吃素,不吃荤,所以她才如此费心呢?”青衣男子目光咄咄,看得温行浪有些困窘。

他干笑两声,习惯性地打开折扇,摇了摇。

青衣男子注视他,良久,喝杯酒,吃几口小菜,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你大哥二哥最近争天干剑争得厉害,已经差不多要公开撕破脸了。”

温行浪扬眉。“师父怎么知道?”

“我虽然人不在朝阳门,心还是挂念的。”青衣男子深思地把玩酒杯。“我知道你爹最近很伤脑筋,不晓得究竟该把剑传给谁。”

“爹也不晓得在犹豫什么,我提议让大哥二哥来一场比试,他又不肯。”温行浪撇清关系。

青衣男子白他一眼。“你真不晓得你爹在犹豫什么吗?”

哈,这个嘛……

温行浪摇头晃脑,装傻。

“你爹是在等你加入战局。”青衣男子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接点破。“凭你的聪明才智,武功又尽得我真传,你若是愿意出手,还怕不手到擒来?”

“师父!”温行浪苦着脸。“怎么连您也跟着逼我?”

“我不是逼你,是劝你。其实我老早就想过,天干剑若是能传给你,那就最好了,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传人,我也希望‘她’能亲自把乾坤剑法教给你。”

说到“她”,青衣男子眉宇微露忧郁,俊面顿添几许风霜。

温行浪暗暗叹息,很明白师父心下懊悔着什么。

二十年来,他从未曾一日真正放下那个女人,那个曾与他一同走闯江湖,曾是他挚爱伴侣的女人。

为了她,他一夜白发,负气创建了朝阳门,却又洒脱地放弃一切,将世俗的名誉荣耀全归给自己的师弟,飘然远引。

他,就是曾以乾坤剑法名动江湖的曹开朗,也就是温亭的师兄。

离开朝阳门后三年,曹开朗偶然在别庄附近巧遇温行浪,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两人意外地投缘,结下师徒的情分。

至今,也有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来,温行浪一向当他是最亲近的长辈,比亲生爹还亲。

“浪儿,我希望你能得到天干剑。”

爹的话他可以不听,但师父的命令他却难以抗拒。

温行浪为难地蹙眉。“师父,你知道我一向不爱跟人争,何况我对乾坤剑法或什么武林盟主之位,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算为师的求你,也不行吗?”

“师父,您自己也说了,我的武功尽得你真传,就算差一套乾坤剑法,也不是太重要吧?”

“唉,重点不是那套剑法啊。”

“那是什么?”

“是我的女儿。”

“师父的女儿?”温行浪大吃一惊。

“我不久前才得知,原来明月宫的月姬,是我的亲生女儿。”曹开朗解释,语气掩不住激动。

温行浪瞅着他悲喜交集的神情,总算懂了。

怪不得一向与世无争的师父会忽然劝他去争取天干剑,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月姬。”曹开朗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这可苦了温行浪了,虽说他早听闻圣女月姬才貌双全,是绝代佳人,可从来没想要娶她过门啊!

“师父,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曹开朗皱眉打断他。

为什么?温行浪苦笑,不语。

曹开朗瞪视他,眼神一凛。“莫非跟你身边那个吃素的小姑娘有关?”

他一震,急急否认。“不是,跟她无关!”

“是吗?”曹开朗似乎不信,沉吟着,盯住温行浪的目光锐利无比,看得他好不自在。

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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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惹师父生气了。

小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结冻的湖面上,低垂着头,乖乖听师父训斥。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你说!我给你下的指令是什么?”

“是……”她强忍住颤抖。“所有经过的人,一律杀无赦。”

“结果呢?你却放过那个老人和小孩!”

“因为那老婆婆……很老了,那小孩……比我还小。”

“那又怎样?你又知道他们不是乔装易容的?说不定他们是谁派来的探子呢?要是我的藏身之地让他们知晓了,大举派人追杀我怎么办?”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过,宁可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你不杀人,人家就会杀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懂?”

“……”

“你给我进去!”

掌风凌厉,湖面破口,而她,坠入冰冷至极的潭水里。

她在冰寒中闭上眼,封闭自己,拒绝所有感触,她是一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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