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婚礼的时间决定得匆促,再加上邬老爹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婚宴只席开三桌,宴请的是一些常往来的亲朋好友。
宴席结束之后,许多亲友起哄,大伙一邀,就回到却家泡茶聊天。
闹烘烘的客厅里一下子多出了十几、二十个人,身为邬家大女儿的可颂,自然得忙着端杯子、拿茶壶、煮茶水,等到一切就绪,又和新郎倌聊了下话后,她才得以退回房里去喘口气。
才关上门,好不容易将吵闹阻绝于门外,她的手机铃声就恰巧响起。
“喂,我是可颂。”在床铺上找到了手机,可颂接通电话。
“是我。”话线的那端传来低沉熟稔的嗓音,是她日夜思念的人。
可颂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打电话给她了,没想到……
“干嘛?”她命令自己沉住气,装得冷硬。
“我想见你。”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有这个必要吗?”可颂嘴硬的说。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她足足有十天没见到他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下,似刻意压抑着火气。“我就在你家的巷子口,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不介意直接上门找你。”
“你……你说你在哪?”可颂被他吓了一大跳。
巷子口?巷子口!他……已经回来了?
“我在巷子口,就是上回你请我喝‘咖啡’的那部自动贩卖机的前方。”他故意加重了“咖啡”两字,没忘记那一次她的胆大和嚣张。
“你……”可颂想拒绝又犹豫,因为她太了解他一向说到做到。“我家今天办喜事,家里还忙着,很多亲戚和朋友都还在家中,我……我走不开!”
电话的那端又停顿了下,然后丰儆棠的声音稍稍有了波动。“办什么喜事?”如果她敢说,她跟别的男人相亲或订婚之类的,他一定会直接冲到她的家中把她绑回去。
“我妹妹结婚。”咬了一下嘴唇,可颂本想骗骗他,但还是作罢。
“喔!”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威胁她道:“我想,我该上你家去送贺礼,毕竟你妹妹结婚,我没到,说来有点失礼。”
“丰儆棠!”可颂了解他的用意。
“我等你,就三分钟,三分钟后你不到,我就直接上你家。”他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手机挂断。
看着手机,可颂气得跳脚,嘟嘟嚷嚷地骂了一长串话,用尽所有带脏的字眼。
***
故意不称他的意,可颂用了两分钟换衣服,两分钟下楼,一分钟穿鞋子,走到门口时已花了五分钟。
拉了开门,她差点没被吓死,因为丰儆棠已站在小山樱的门口。
二话不说,她拉着人就往巷口跑,直到跑出巷口,跑到自动贩卖机旁。
“你干嘛?想吓死我吗?”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超过三分钟了。”丰儆棠深炯的眸光中映满了她,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我不用换衣服吗?”终于调匀了呼吸,可颂抬起脸来,瞪向他。
他好像瘦了些……也晒黑了些。还有,眼睛的周围似乎多了淡淡的黑眼圈。
两人的眸光交缠着、缠绵着,无言的对望许久之后,丰儆棠终于掀动薄唇,吐出声音来:
“上车吧!”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几步外停车的位置走。
“你自己开车?”来到车边,可颂惊讶地问。
“我来找你,难道要带颗特大号的电灯泡?”他很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可颂与他对望了眼,知道又是不容拒绝,一咬牙,她弯身坐进车里。
丰儆棠回到驾驶座,拉上车门,不多言地将车子驶离路边。
车内很安静,静得有点尴尬。可颂的眸光偷偷地斜睇着他。
车子又驶过了两个街口,她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向她示威或是嘲笑她?笑她无法挣脱他的从中阻扰,所以至今仍窝在家中,找不到新的工作?
前方红灯亮起,丰儆棠将车子停下来,转过脸来看着她。
他深邃的眸光似两汪黑潭,仿佛随时能将她给吞噬、淹没。
可颂紧张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强装镇定地先咳了声,准备再度开口,然而他的手却毫无预警的伸了过来,掌住了她的后脑。
“喂,你……一可颂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很快地就被堵回了嘴里。
丰儆棠又狠又准的吻住了她,将对她的思念与渴望,全数倾注在这个狂烈的吻里。整整分开了十天,这场冷战打得他精疲力尽,远胜过要他去谈几十个上亿美元的合作案。
可颂先是一怔,电流般的感觉由被衔住的唇瓣窜散开来,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该挣扎,纤细的双手于是使劲地拍打起他硬硕的胸膛。
丰儆棠一点也不在乎她施暴的手,持续加重深吻的劲道,执意撬开她柔软的唇瓣,送入激情勾挑的舌头。
可颂的挣扎变弱了,当他的舌头缠上她的,勾引出她体内的热情时,她的双手犹如有了自我意志般,攀爬上了他的颈项。
她热情的回应,激发出他所有的欲望,勾着她颈子的一手缓缓下移……
“啊……”可颂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吟。
“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女。”丰儆棠急急地喘息,再也克制不住地,一手粗鲁的解着她的衣扣。
热吻顺着被解开的扣子缓缓下移,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燃烧的欲望一触即发,眼看就快不受控制——
叭、叭、叭、叭——几十声响彻云霄的喇叭声传来,兜头浇熄了热情正炽的两人。
丰儆棠一愣,倏地回神,看向前方的绿灯,赶紧将车子入档,急踏油门。
可颂涨红了脸,羞得半晌不敢抬起头来。
车子前行,又驶过了一个路口。
“我……让步。”他打破了沉默,忽然说道,并伸来一手,紧紧握着她的。
“让步?”可颂刷地抬起脸来,不解的看着他。
他侧过脸来看她,嘴角挂上一抹笑。“嗯。你不想留在谨联,就不留。你想另外去找律师事务所,就随你的意。你不愿意搬来跟我住,我们就不再提。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星期至少要留三个晚上给我,让我们可以见见面、吃饭、约会。”
他的手松开她的,轻轻抚触着她的脸庞。
“啊?”可颂惊讶万分,这真是宇宙超级无敌的大震撼!他……变得好说话了?!
“这样可以了吧?”借着前方红灯,他将车子停下,侧过身来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
可颂呆了,像尊石像。
是呀,他都这么说了,她似乎也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他睨着她,扬唇笑笑。“现在,上我那儿去。”
他好想抱她,想得全身都发疼了。
就如怀特所说,让步不一定会输,让步也不一定是让步,何况他的让步还是经过精心计划过的呢!
第10章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度过,虽没什么新奇的事发生,不过对可颂来说,却时时盈满着甜蜜。
如果说丰儆棠的让步对她来说是一个惊讶,那么楚辅仁会离开谨联,来邀她共组律师事务所,则是生活中的另一个不可预测。
她仍然在帮人打离婚官司,仍然帮许多失婚的女人向她们有钱的另一伴,索讨着高额的赡养费。
所以,依然有许多女人喜欢她,许多男人恨死她。
午后,她与一个委托人相约在温泉饭店里谈事。
委托人是这家五星级温泉饭店的老板,近来发觉老公外遇,在沟通无效的情形下,走上离异一途。
签定好了委任契约书,也约定了下回见面的时间,在与对方告别之后,可颂在女服务生的陪同下下楼来。
走到大厅,一个身影与她擦身而过。
可颂愣了下,倏地转过身来眯起了眼,瞧着那抹熟悉壮挺的身影,微笑在她的唇边飘起。
是他!
她的亲密爱人,丰儆棠先生。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尤其在他妥协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都是在晚上,白天里他们是各忙各的。
“邬律师。”代替老板送她出来的女服务生,见她突然发起呆来,开口喊了她一声。
可颂骤然回神,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丰儆棠走往的方向,好像是饭店的咖啡厅。
“谢谢你送我,我刚看到了一个朋友,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她改变了主意,决定给他一个惊喜,毕竟两人已经很久不曾在白天里见过面了。
“那么,我……”随着她的眸光,服务生往咖啡厅的方向看。
“你忙吧,不用招呼我。”对着她一笑,可颂淡淡点头,转身往咖啡厅的方向走。
一定又是跟人谈生意,他一周偶有几次会在饭店里出入。
记得上个星期,怀特和彼得来台湾时,他还拉着她一同到过饭店好几趟,四人说说笑笑好几晚,那时她才知晓,原来他也能与人开玩笑。
走在地毯上,可颂拐过走道,在进入咖啡厅前,她再度寻到了他的身影。
在靠窗的座位,丰儆棠面向窗外大片的山岚,背对着她,站立在桌边。
可颂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踏出脚步,准备上前去给他一个惊喜,然而,在觑清了他身旁坐着的女子的脸孔时,可颂的脚步停止,笑容刷地在她的嘴角消失。
洪百蕙?!
她从不知道他们……他们还有往来?
缩回脚,她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抹惶恐钻入了她的心底,似张牙舞爪的恶魔,紧紧地扼住她的心,让她感到疼痛且喘不过气来。
“不是的,也许是巧合,他们只是巧合碰到。”可颂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不也同样巧合的在这家温泉饭店里遇到了他吗?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抚平心绪后,她准备跨步上前。
洪百蕙却在这时站起,丰儆棠也正好转过身,两人眼看就要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可颂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只知道当两人经过她的面前时,她已躲到一个古典屏风之后,然后看着洪百蕙走到柜台,向饭店的服务生拿了客房的钥匙。
丰儆棠则站在电梯口,等她来了后,两人才一同进了电梯。
可颂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只来得及看着电梯往上跳动的数字,一楼一楼的往上升,最后停在八的数字上。
纤细的手臂垂落在身侧,握得死紧的手指凸起泛白的指节,可颂紧紧咬着嘴唇,怎么也不相信,时常处理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他们还没结婚,也没有婚姻的约束,但他们之间有浓厚的情感。
不!她不相信,除非亲眼所见!
***
丰儆棠是惊讶的。
当房门还来不及关上,当可颂赫然出现在门口,当他的双臂正搂着因脚步不稳而差点跌倒的洪百蕙。
下一秒,他见到他心爱的女人,怔愕着脸孔,哀戚着双眸,愤然地转身跑掉。
他知道她误会了。
无法顾虑房里还有一个看戏的第三者,一个可能会耻笑他一辈子的第三者,丰儆棠本能的旋身,追了出去。
“可颂!可颂!”他在电梯口追到了她,她双眸正垂着泪,拼命的按着电梯的上下键。
可颂从不知道自己会这般脆弱,会选择逃避来处理背叛的情感。
她很伤心、很急,也很气。气电梯不来、急自己的情绪就要完全失控、伤心她的爱情竟是一场空。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丰儆棠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欲抱她。
可颂一把挥开他的手,突然抱着身子蹲了下来,哇地痛哭出声。
“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看着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来来回回地踱着脚步。
最后他索性也跟着蹲了下来,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张开臂膀紧紧地抱住她。“嘘,别哭了、别哭了,你跟我来,跟我来就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是这么爱你,只爱你。”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跟那个男人约在饭店里!
***
在半箝制、半硬拉的情况下,可颂硬被丰儆棠给带进房间里。
丰儆棠才一关上门,人都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站在窗边的男子,声音已飘了过来:
“儆棠,下次再有这种秀,我不介意时常跟你约在饭店里见面。”
可颂看着那个人,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原来房里还有其他人?!不是只有洪百蕙?不是……
刹那问,她的脸通红,知道自己一定干了蠢事。
转头看看身后的丰儆棠,他的一对浓眉拧得死紧,双眸似要杀人一样的瞪着窗前的男人。
洪百蕙见两个男人的眸光隔空交战着,只好赶紧由沙发上站起来,挤到可颂的身边。
“邬律师,你怎么来了?”
“我……”可颂看着她,又转头看看丰儆棠,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丰儆棠代替可颂回答。“也就是方才我跟你们提到的人。”
可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再转头看着洪百蕙,下巴差点没惊讶得掉下来。
有人是这样向前妻介绍现任女友的吗?
“我……我……”很难得,可颂竟会口吃!
“邬律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吧?”站在窗边的男子终于移动了步伐,走向她。
“你……”可颂看着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我们上回见过一次面,地点也是在饭店里,我姓迟,单名一个扬字。”
迟扬笑出一口白牙。
记忆一下子回到数个月前,可颂啊地一声,想起了他。
“你是……”是的,是他,那时陪着洪百蕙一同到饭店谈离婚事宜的男子。
“他现在是我老公,肚子里Baby的爸爸。”洪百蕙的话接得恰当,好似算准了时机。
宽松的衣衫随着她手掌下滑的轻抚动作,可看出明显凸挺的腹部。
“这……我……那……你们……”可颂想起来了,原来情况真如第一次上法庭时,法官学姐对她所说的。
洪百蕙在那时已经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不是丰儆棠。既然这样,那他们三人今天聚在这儿做什么?
可颂真的觉得这个脸丢大了,不敢抬头,她偷偷地瞄向丰儆棠。只见他仍旧绷紧着颚线,一对发亮的眸子直盯着她瞧,似在思考,也像生气。
“现在你知道你方才做了什么蠢事了吧?”听得出他的声音是由咬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其实他并不介意可颂吃醋,甚至可说很开心,因为有爱才会有醋劲。
但,他介意这件事竟然在迟扬的面前发生,那个小子可以拿这个话题来糗他,至少半年。
可颂的脸垂低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半天不敢吭声。
丰儆棠来到她的身边,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见他们两人恩爱的模样,迟扬曲起手指,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好了、好了,要恩恩爱爱也得等我们夫妻俩先退场吧!”
丰儆棠咬着牙,一记大白眼瞪了过来。“可颂,记住他,那次法庭上百蕙写的陈情书,就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是……指说他不能人道那件事吗……
可颂抬起脸来,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瞅着迟扬。
“我承认,那陈情书是我写的。”迟扬半点愧疚之意也没有,还洋洋得意地笑着。
洪百蕙赶紧扯了他的手肘一下。“邬律师,让你笑话了,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今天看到儆棠跟你在一起,我算是完全放心了。”
本来她还怀着愧疚的心,因为她是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不过却背叛了之一刚的婚姻。
“这……我……”可颂还是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
丰儆棠的手掌上她的腰肢。“关于我们之间复杂的过去,我会自己跟可颂说。至于我说的那件事,迟扬,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可要做到。”
不想再久留,至少在迟扬那个臭小子想出新的花招来整他之前,丰儆棠决定带着可颂赶紧先走人。
***
车子以平稳的速度往前行进,可颂趴在车窗边,看着霓虹闪烁的街景。
今天一整日下来,真的发生了许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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