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倾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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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舞倾涯-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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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
一脚踹翻棋盘,皇甫睿远合起宝扇指着步倾涯:“别逃避问题了,你今天必须说!”
“逃避的是你吧。”步倾涯看着皇甫睿远,“你在耍赖。”
“胡说,我堂堂二皇子殿下怎会耍赖!”
步倾涯耸耸肩,转过身去,漠视着“不会耍赖的二皇子殿下”。
“你竟敢无视我的存在!”皇甫睿远嚷嚷着,却目送步倾涯的背影渐渐离去。嘴角扬起一抹笑,军事他不在行,人心嘛……“步倾涯呀步倾涯,你以为我就一点不知道你找表妹做什么么?让你如此苦苦等待的人,到底是谁呢?”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最后停在了蝶梦楼前。健壮的车夫打开马车的帘子,扶下一位袅娜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蝶梦楼的莺歌燕舞,因她的到来,戛然停止。
姬蝶舞在黎皓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蝶梦楼。
“舞姐姐……”金瑞雪率先反应过来,正要跑过去相迎,却一把被身后的皇甫睿远拉住:“等等,别跑过去,情况不对劲,可能有危险。”
金瑞雪眨眨眼,再回头看看姬蝶舞的时候,只见步倾涯已经冲到她面前吼道:“姬蝶舞,紫芙在哪里?”
姬蝶舞没有说话,在见到步倾涯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被身边的人扶住。步倾涯看着姬蝶舞娇弱的样子,莫名地,印象中她与紫芙的影像再一次重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步倾涯正想抓住姬蝶舞问,然而黎皓的剑却挡在了姬蝶舞前面,阻隔了两人。注意到皇甫睿远寻问的眼神,黎皓微微冲他点了点头。皇甫睿远立刻低头,吩咐着身边的侍从:“拿着我的手谕回宫,告诉皇上已经找到郡主了。请他派人来这迎接。”随后他又吩咐着老鸨,“散客散客,今天别营业了,快点把客人都散了!”老鸨虽不知为什么,却还是听话地开始散客。
步倾涯这才注意到黎皓,恶狠狠地瞪向他:他记得,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哄得紫芙喜笑颜开的男人。
然而,黎皓瞪着他的眼神,也同样地有着怒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跋扈,似乎随时要大打出手。而这时,姬蝶舞的话,又一次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你要见紫芙?”她的声音很虚弱,一副很累很累的样子。
“对!”步倾涯不再跟黎皓斗气,很肯定地看着姬蝶舞。
“那我问你,”姬蝶舞抓着裙褶,“你始终认为三个月多前的杨城华府灭门惨案是她所为么?”
这一句话,像针扎般,点醒了步倾涯。
是啊,他始终这么认为么?这将近四个月来,他不断地寻找着紫芙,不断地追随着她的足迹,直到完全没了线索,他才回到蝶梦楼来等姬蝶舞。而由始至终,他所想的只是无论如何要见到紫芙。他根本无法想象,这几个月来没有她的日子,他是怎么魂不守舍地度过的,他甚至忘了灭门惨案的事,甚至忘了思考他找紫芙的目的,忘了思考他找到紫芙后要怎么办。
他思考着,神情恍惚不定,早已忘了回答姬蝶舞的问题。然,这在姬蝶舞看来,却是默认了。
姬蝶舞苦笑了一番,道:“那么,不逼你了。这段时间来,你没有因我和紫芙的双双失踪把蝶梦楼搅得天翻地覆,我就该谢谢你了吧。那么,紫芙让我告诉你们一些事——关于长平公主,及郡主的真相。听完这些,你就能见到紫芙了。”
她的这话,使得步倾涯和皇甫睿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深怕听漏了一个字。
“20年前长平公主被皇家流放,流落街头。娇贵的她哪曾受过这等苦?长平公主长得美艳动人,因此被一伙混混盯上,在她就要被凌辱的时候,她遇到了下山买剑的铁匠,也是曾经风云一世的剑侠凤终衡。他就了她,也爱上了她。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终于选定了一个吉日,成婚了。不久,长平公主有了身孕。本来是一件喜事,但凤终衡却奇怪地发现,长平公主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于是,在她临盆前2个月,也就是大约18年前,她失踪了。两个月后,她独自一人面对着分娩的痛楚,剩下了两个女娃。”
两个女娃!姬蝶舞平淡地阐述着,像在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却给了众人太大的震撼。
“可是当初在……”皇甫睿远刚想发问,姬蝶舞便打断了他的话:“听我说完。”
“长平公主自力更生,辛苦地做着各种工作,来将两个女娃拉扯长大。但,在两个女娃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长平公主终于病倒了。她不断地发着高烧,说着胡话,两个女娃哭着闹着围着她不知所措。但即使是发着高烧,长平公主也仍然为两个女娃想着。她没有钱请大夫,女娃也因她的病倒而饿了两天。她只好拖着病,带着他们到街上乞讨。终于。她们停在府衙前,再也走不动了。或许是回光返照,长平公主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她不再说胡话,拉着大女儿告诉了她两个女娃的身世,告诉她们她的身份以及被流放的原因,把身上的半块玉再摔成两半,分别交给她们,作为她们身份的凭据。并且要求她们发誓,在皇族的人没有找到她们,决不能让皇族的人知道她们的事,绝不向皇族低头。最后,她嘶哑的声音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告诉大女儿,她们父亲的名字。
“大女儿以为母亲是渴了,慌张地让妹妹陪着母亲,她跑去讨水;而长平公主,也在这时,断气了。长平公主及小女娃及时地被衙役所发现,查清了身份后,举国葬送长平公主。而大女娃回来后,得知这事,为了不违背与母亲的约定,年仅八岁的她将妹妹从府衙中偷了出来,从此带着妹妹在街头乞讨,相依为命。
“然而祸不单行,两个女娃一天在乞讨时,被涌去看戏的人潮所拆散,从此天各一方。但幸运的事,大女儿姬蝶舞被蝶梦楼的老鸨所救,而小女儿姬蝶衣被杨城商贾华南平的女儿华嫣如所选中。于是,大女儿从此自学琴艺自修武艺,并四处搜寻着妹妹的下落,终于在3年前找到了做了华嫣如小姐贴身丫环的妹妹。然而妹妹念小姐对她好如亲姐妹,不肯跟姐姐走。姐姐只好作罢。只是每年去看她两三次。”
“你……”步倾涯诧异地望着姬蝶舞,却再一次被姬蝶舞打断:“要证据吗?”
她招呼着金瑞雪。金瑞雪乖巧地走过去,脱下脖子上刻有“祥”字的碎玉,交还给姬蝶舞:“舞姐姐,我不知道,这玉对你竟这么重要……”
姬蝶舞温柔地一笑,将玉丢给步倾涯:“看好了,和你身上的玉能否拼成块完整的玉。”
还用拼吗?步倾涯只是牢牢地紧握着玉,望着姬蝶舞的眼神杂乱而迷离。最后,他强调了最原始的问题,因为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吧?他所关心的,只是:“紫芙,在哪里?”
“不急,你不觉得这个故事里还有最后一个谜团没解开吗?”姬蝶舞摇摇头,推开黎皓的剑,走向步倾涯,“长平公主为什么被流放,她又为什么要离开你的义父,你不想知道么?”
步倾涯静静地,听她阐述下去。
“因为姑姑的蓝眼睛。”姬蝶舞还未开口,只听“嘣”的桌子被打碎的声音——皇甫睿远低着头,恶狠狠地说,“因为皇族的蠢货们认为蓝眼睛是不纯的血液,是不祥的征兆。所以他们排斥异样的蓝眼睛,排斥姑姑!”
“对!因为她的蓝眼睛。而她离开的原因,也是怕她的孩子会因为跟她有一样的蓝眼睛,而遭父亲的排斥!”
蓝眼睛!紫芙!
轰!
步倾涯长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同时,一股窒息的疼痛逼上心头。
“还有个问题。她怕孩子的蓝眼睛被发现,可是她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凤终衡不在意么?还是,她隐瞒了这件事?”姬蝶舞无视步倾涯扭曲的脸和震惊地眼神,继续说着,“那么,她又是如何隐瞒的呢?知道么,倾涯?”
属于紫芙的声音传入耳中,步倾涯脱口而出:“芙儿!”
“对,是我,紫芙。”姬蝶舞摘下脸上的易容面具,“也是姬蝶舞,或者说,凤蝶舞。长平公主,便是用这种方法,瞒住了她的夫君。”
男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所谓的躲在姬蝶舞身后的杀手紫芙,竟然就是姬蝶舞本人!更惊讶的是,第一花魁的真面目,竟然更加的惊艳。
然而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似乎也摘下了她心里的防线。看着步倾涯的眼神温柔却充满绝望。泪,又如雨般,倾泻而下。
“芙儿……”步倾涯低声唤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姬蝶舞。大手动了动,想再一次轻抚那张他刻骨铭心深爱着的脸。可是,他竟然怀疑她……他,没这个资格……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两人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周围的喧嚣,他们听不见。仿佛一切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但是,他们两见这咫尺之距,却宛如海平线般,可望不可即,谁都跨越不去。
“芙儿……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也听见,她这么回答:“对不起?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些?”
“……芙儿,可以重来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地软弱而无奈。
他也听见,她的声音颤抖而疲倦:“重来?忘了告诉你,知道么,我怀孕了。但是,在一个月前我血洗‘芙云坛’的时候,丢了……知道么,丢了!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顿时惊恐不已地问她:“什么?那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
“呵呵。多亏了皇兄及时派人找到我。”她说,“但,知道么,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爱过的证明,没了……有些事,再也无法重来……”
“芙儿……”他哽咽着,多想摔自己几巴掌,“告诉我,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你不欠我什么,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说着,“当然,我也没有——我们两清了……”
“芙……”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来的人马所打断。
士兵们穿着军服小跑而来,从蝶梦楼到皇宫宫门前沿着路两边站成长长两列。随后两辆皇家轿子停在蝶梦楼楼前。领头的太监在蝶梦楼门口传令:“皇上有旨!”
“皇上有旨,赐蝶梦楼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与金匾一副,赐全城百姓每户一两银子,恭迎蝶舞郡主回宫!”
一路太监们捧着一箱箱黄金丝绸送进蝶梦楼,看得楼里客人们眼花缭乱,老鸨早就乐开了。
然而姬蝶舞只是伸手摸着步倾涯,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最后一次,凝视你的脸……”
飞快地背过身去,姬蝶舞拂袖而去。
皇甫睿远看看他,叹了口气,跟着姬蝶舞坐进了轿里。黎皓紧随其后。
“恭送蝶舞郡主回宫!”虽不知姬蝶舞何时成了郡主,但满城的百姓仍是欢喜地下跪,送着这位最值得拥护的郡主。
蝶梦楼里,步倾涯仍是呆呆地站着,目送着姬蝶舞远去的背影。
夜,又来了啊!姬蝶舞穿着锦衣绸缎,独自在皇宫的后花园的亭子里赏月。
回到皇宫,已经两天了。她很快地适应了皇宫的生活,只是规矩与礼节多了些。虽然少了自由对她来说很不习惯,但这并不是她最难忍的。但——她睡不着!
其实,认真算起,这是从蝶衣去世的那晚就开始了的吧。睡不着,怕黑暗,怕孤单一人……
她以为,是因为蝶衣。
但,为何,她一闭上眼,不是蝶衣惨死的样子,而是满脑子的他。
她在想他么?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想他。永无止境地想着。想他的吻想他的臂弯,想他的声音想他的模样——深深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从那一天起,她就未曾睡过好觉。总觉得心中的某一部分被淘空,所以,才那么怕黑暗和孤独吧?
今儿的月儿好圆呢!可是为何,她的梦,不曾这么圆?还是,她要求得太多了?
可是或许,她只是希望能在他身边而已啊……即使,已回不到从前。
“今晚的月色很美啊。”不知何时,皇甫睿远已经坐在了她身边。“只可惜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
“嗯。”
“人也很美。”
“谢谢。”
“物也很美。”
“是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物吗?”
“什么物?”
一只葱翠的翡翠玉箫上系着一块丝巾,在姬蝶舞高抬的眼前挥了挥,立刻又被皇甫睿远藏身后。然后他,满意地看着姬蝶舞焦急紧张的表情。
“那是……”
“没什么。某人要我交给某人的。不过看样子某人不想收而更愿意赏月。那我就将这美物占为己有了。”
“你……”
“嘿,没事没事,你继续赏月。”皇甫睿远笑笑,“我就不打扰你了。”
“站住!”姬蝶舞急忙拦住他。
“干吗?”
“我……我……”姬蝶舞伶俐的嘴变得结巴,就是不肯将话说出。
“你什么?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就寝了。”皇甫睿远温和地笑着推姬蝶舞的手。
眼看他越走越远,姬蝶舞终于脱口而出:“把箫给我!”
皇甫睿远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姬蝶舞:“忘不掉,是吗?这么爱的话,这又是何苦呢?”
“……”姬蝶舞沉默了。
皇甫睿远叹了口气,将玉箫丢给姬蝶舞:“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待皇甫睿远离去后,姬蝶舞小心翼翼地握着玉箫,解下纱巾。
这纱巾好眼熟!想起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丢下的掩面轻纱。他果然没有丢掉么?
苦楚的心里,终于涌现了一点点的甜。
她打开纱巾,步倾涯清秀的笔风印入帘里。
“芙儿,那天你的话,对我来说真的宛如五雷轰顶。但,我却还小小地高兴,因为你就是‘她’,你是我唯一存在的理由。可是,你却如此决意地离开我。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虽然觉得这么大的男人还赖着你真是不应该,但我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这四个月来,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以后,我该怎么度过。
芙儿,你说我们两清了,但这怎么两清了呢?
你的家玉还在我这,而现在,我的玉箫还在你那儿。
你帮我找到了‘她’,我欠你一件事;而你曾答应做我唯一的妻子,所以你欠我一个人。
我们的孩子没了,所以我欠你一个生命;而我的心在你那儿,所以你还欠我一颗心。
你说,这能两清么?
芙儿,你说不能重来了,但是,可以继续的吧?
所以,芙儿,等我。”
轻轻地收好丝巾,她边哭边笑地抱着玉箫靠在亭里的柱子上,她想,今夜,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睡觉了。
云雾散去,月儿更圆了。
皇甫睿远远远地望见姬蝶舞靠在柱子上安静地睡着,总算呼了口气。拿起身边的虎皮袍子,他又一次走进亭里,将它轻轻盖在她身上。望着她与长平公主姬筱雅几乎同出一辙的容颜,他轻轻叹了口气。
“姑姑。我终于找到表妹了。且请你放心,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会有人替你我照顾她的。”
第十一章
    淡紫色的衣褶擦过宫女们的手臂,沿着长长的走廊穿梭,直冲向御书房的方向。
姬蝶舞匆匆跑进屋,对皇帝说:“我不要!”
“什么?”皇帝闻声从满桌的奏折中抬抬眼,看着这个令人怜惜的外孙女,“舞儿,你不要什么?”
“我不要嫁,我不要嫁给黎皓!”姬蝶舞坚定地说着。
“为什么?”皇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姬蝶舞面前,“黎皓可是这大内最顶尖的御前侍卫,且聪明能干,能文能武,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况且,朕瞧你们相处得挺愉快的,才把你许配给他,难道你不喜欢他么?”
“不,我很喜欢他。”姬蝶舞摇摇头,“但,不是爱情。如果您希望我能幸福,就不要这样不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许配给他人。”顿了顿,姬蝶舞又觉得不妥,她委婉地解释,“皇宫这个家我才来三年不到,我还不想嫁。”
“这……这可不行啊!”皇帝拍了拍她的头,为难道,“你知道,君无戏言,朕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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