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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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捕-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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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姑也傻住了!她回头,这才发现这一老一少,容貌竟然如此神似!

单戈冷冷一笑,眼中没有半点感情,他只是简单地开口又问了一次:“你,去不去拿?”

药王辟毒珠拿来了,放在她的胸前隐隐闪着绿光,房里腥膻的气息略减,她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点,但眉心依旧隐含着暗灰色浊气。

“这珠,能保她几天性命。”延请来的名医叹口气道:“能有几天老夫也不敢断言,总之解铃还得系铃人,这毒狠辣异常,非得解药不成。”

大夫留下几帖药,说是略尽绵薄之力,银两也不敢收便走了。

他狼狈地望着床上面如槁木死灰的少女,再一次喘息地抱住自己的头——“战野……”燕丫头轻叹一声睁开眸子,看见他,她露出一朵虚弱的微笑。“你真的在……我以为是梦……”

“不是梦,我就在这里。”

她脸色惨灰,眸子却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她努力伸出手想碰他的脸,手却没力气抬起来。

“你是单戈……也是戈捕头……我识字不多,但我会写这几个字,我好笨,竟然没早点看出这中间的线索……”

“别说话,你得好好休息。”战野握住她的手,僵硬地露出笑容。

单戈二字合起来就是个“战”字,连三岁小孩也猜得着的谜语;当初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叫张三?不叫李四?他不想去思考其中的曲折,不想去思考为什么战青连这么简单的提示也没看出来。

“不用……”燕丫头修笑着摇头。“我自己知道,很快我就可以永远休息了。”

“别瞎说!刚刚大夫来过,他说你的伤不碍事!”他的头又开始痛了,看着燕丫头那受尽折磨的脸,他的心啊疼得扭出血来。

“你看……”燕丫头轻轻晃晃自己的手,让他看腕上的草环。“我一直留着……”

他认得,从铜牛山寨的大门上救下她,他就看到那草环。

他没忘记,就像自己怀中一直藏着那几颗糖葫芦,就像他一直藏着的几朵头花一样,她也将草环带在身上,整整十年。

“我一直等着……”燕丫头气若游丝,轻轻地说着:“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娶我当新娘……”她说着,闭上了眼睛,但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睛,认真地开口:“但是……但是早在我知道你是战野之前……我就喜欢你……在水池边……我要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战野……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燕丫头……”

她的手,自他手中滑落,她的面容看起来像是死了,唇角却带着笑意,因为她终于将那件很重要的事情说完。

战野的心漏跳了一拍,扑到她面前,恐惧地轻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虽然那么微弱,虽然仿佛随时会失去她,但不是现在。

战野喘息着,他的头好疼啊,疼得他眼前一片黑雾!他颤抖着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那里,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冲出门的那一刹那,他仰头低吼!两行泪水滑落他的颊,滚烫的泪,像他不停翻搅的心。

那吼声,敲痛了银姑的心。

银姑想唤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叹口气,无言地凝视躺在床上的少女。

更是老天作弄人!这少女该是战野小时的童伴吧?说是小时童伴未免简单,光看战野的眼神,谁都清楚战野对这女孩的感情非比寻常。分开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见,却是此般不堪的景象。

“唉……”战青叹息的声音传来,他远远坐在一旁,已经许久没发出任何声音。

银姑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抚着他的肩。

“他总有一天会了解你的难处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战青忍不住一抹老脸,粗嘎地开口:“我也不敢奢望会有那么一天,就让他恨我吧,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银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失声惊呼:“战野他……他该不会又回铜牛山去了吧?”

战青呼地站了起来,脸色微变。

“哎啊!我怎生这么糊涂!我不能再让他去冒险了!”他说着,转个身仓皇离去。

“沛哥哥,别老是绷着一张脸,来,我再替你倒杯酒好不好?”水仙娇笑着斟了杯酒捧到他面前,楚沛看也不看一眼。

水仙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喝也行,不过我有个秘密……”她斜睨楚沛那张不耐烦的脸。“很重要的喔,关于铜牛山的,也关于燕丫头的。”她拖长了尾音,冷笑着迎上楚沛焦急的眼光。

“什么秘密?”

“哼!只要是关于燕丫头的你就想知道了是吧?这秘密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跟铜牛山有关,另一个是跟燕丫头有关,你说你想先知道哪一个?”

“你!你到底说不说?!”楚沛火大起身。“别卖关子!”

“想知道也成,你先喝了这杯酒。”水仙笑得极为娇艳,玉手纤纤将酒杯送到他唇边。“喏。”

楚沛无奈地喝下酒,随即推开酒杯。

“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啊。”水仙笑吟吟地:“我知道单戈是谁,我听过他的名字。”

楚沛蹙起眉。

“你也看出来了吧?那家伙不是一般人。”

“快说!”

水仙张口,正要说话的时候房门被一脚踢开打断了她的话。

战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朝水仙伸出手。

“拿来。”

水仙挑挑眉。

“拿什么?”

“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楚沛一头雾水。

“你用什么毒伤了燕丫头,就交出什么解药,不然我会杀了你给燕丫头陪葬。”

楚沛为之一震!他猛然转头瞪着笑吟吟的水仙。

“你伤了燕丫头?!”

“哼!是又怎么样?”水仙满不在乎道:“我想伤谁就伤谁,你们又能奈我何?”

“你!快把解药交出来!”楚沛愤怒地吼道。

“我偏不!”水仙愉悦地笑着,明媚的眸子里写着冷酷的笑意。“我就是不交!我就是要看着那丫头惨死!那是什么毒你们知道吗?那是我师父精心调配的四十九日化骨散,四十九天之内她全身上下的骨头会一寸一寸粉碎,皮开肉绽、肠穿肚烂,可是呢,偏偏死不了,你们那么疼她,倒不如赏她个痛快,免得她生不如死!”

战野的剑刷地笔直抵住她的颈项。

“给我解药,不然你就先下去给燕丫头探路。”

“好啊!”水仙的脸上没半点畏惧。“你杀了我啊,我活着的一天她就有希望,我要是死了,她可就真的半丝希望都没有啦。你杀啊,你要是舍得她死的话就杀了我!”

“你——”战野怒视眼前的少女,怎么也想不到水仙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却有一副如此狠毒的心肠。

“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解药交出来?”楚沛深吸一口气,强忍满腔的怒气问道。

水仙娇俏愉快地笑了起来。她推开单戈的剑,风姿绰约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微笑道:“这个嘛……让我想想……”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眼,深思地打量着战野。

“我问你一件事,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跟那死丫头老早就认识了是不是?”

换了平时,他半句话也不会说,但此刻燕丫头的命在水仙手上,他只得强压下脾气冷冷开口:“是。”

“瞧你对她如此情深意重,想来你们过去一定有很深的交情。”

水仙说着,眼睛飘向一旁的楚沛,他脸上货真价实的痛苦给了她极大的快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教人痛不欲生?

水仙笑了,她娇媚地转向战野,温柔而又饱含深意地开口:“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娶我。”原本只想五五分帐,但现在价码不同了,现在她要全部,连他的人、他的血肉也不放过。

战野猛然转向水仙。

“你做梦!”

“如果我得做梦才能得到你,那你也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得到那死丫头了。”水仙阴狠微笑。

战野一窒!

水仙开心地笑了起来,娇媚的声音像是冰刀一样划开战野与楚沛的心。

“我要你娶我,意外吗?燕丫头一辈子都得看着你另娶他人,她活着会比死还痛苦。

你呢楚沛,你得看着燕丫头痛苦一生,就算你娶了她,也只能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要你们三个人陪着我痛苦一辈子!这就是我的条件!“

战野只考虑了三秒钟便点头,速度之快,连水仙都觉得不可思议。

09

“你疯啦?迎娶屠水仙?你不如先从我坟上踩过去!”战青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他真的有坟,现在也气得从坟里跳出来了。

“你有什么资格反对?”战野冷冷开口。“我只是通知你,让你备齐人马上山。”

“你不是真心想娶她?”战青的脸突然又松了,他摇摇头。“趁着大喜之日动手固然是个好计,但……”他瞄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燕丫头。“丫头要是知道,恐怕会很难过。”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战青叹口气,苍老的神态看起来憔悴疲惫至极,他没力气跟儿子争辩,因为实在累了。

这几天,大内宝库发现失了好几样东西,近日内也只有他进去过。他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却也知道早晚要东窗事发,到时候若还没铲平铜牛山取回宝珠,任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他无所谓,怕只怕连战野也牵连在内。

“烫烫烫!”银姑用身体抵住门进来,脸上推满笑容道:“来来来!刚煮好的鸡汤,这几天你们父子俩也够累的,快趁热喝了吧。”

看着银姑那张热切的脸,战野的脸更冷。那双眸子冷得几乎可以结冰。

银姑一看那眼光,顿时傻住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霎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娘十年前就死了,别惺惺作态想收买我。”

“你怎么这么说!”战青呼地跳起来,“银姑没那意思,这几天她照顾你那病丫头也够累的了,你就算不感激,也不该这么说,她没欠你什么!”

“不要紧!不要紧!”银姑连忙笑——她这一生都在笑,为了客人笑、为了银两笑,如今还要为了战青笑。想到这里,她实在委屈,转身忍不住哽咽。“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你们慢慢聊,我出去招呼客人……”

“银姑!”战青起身,想追出去,却又不敢,只能火大地瞪着儿子。“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银姑照顾了我十年,没求过什么!我跟她之间是清白的!”

“那好,现在你知道我还活着,大可去打破你们之间的清白。”

“你——”

战野厌恶地别开眼,不想去看父亲那张脸。

“你出去,让我跟燕丫头好好静静。”

战青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儿子那孤绝的背影……他能说什么?说过去十年自己像疯了一样?说过去十年他对他们母子有多愧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战野——战野这冰啊,冰冻了十年有余!

门关上,战野疲惫地揉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燕丫头正含笑注视着他。

“你醒了……”战野露出一朵笑容,额前那方玉石,蠢蠢欲动。

“你不该这么对伯父跟银姑阿姨说话,他们待我很好。”燕丫头沙哑地说道:“不是为了你,他们没必要收留我这病丫头。”

“你都听到了?”战野抱住头,不想让燕丫头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听到,我虽然昏着,可是你们说什么我全听得见……”燕丫头的手轻轻碰碰他的,他却像是被火烫着一样狼狈闪开。

燕丫头的手缩了回来,一双大眼里写满受伤。

“燕丫头……”战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忍受痛苦,试图摆出笑脸,但他做不到,只能拼命咬牙——“你头疼?”燕丫头虚弱地撑起身子,想碰他的额,战野再度问开。

“别……”他喘息着苦笑,狼狈不堪地退到古边。“你碰我,简直教我生不如死……”

燕丫头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战野闭上眼睛,痛得什么也不能想。“老天!光是这样看着你,却不能碰你,不能靠近你……这痛啊!几乎要了我的命!”他蓦地睁开眼睛,满腔的柔情化成更剧烈的疼痛。他不想让燕丫头看到这痛楚,更不想在燕丫头清醒的时候离开她。

抱住头,战野靠着窗的身体滑了下来,虚弱而愤恨地低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得忍受这样的痛苦?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燕丫头呜咽出声,想帮他,但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痛苦。为什么老天爷这样对待他们?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是不是这一生,我们都得这么远远看着,再也不能靠近?”

我们?不,已经没有我们了。

战野的眼睛花了,雾水迷蒙了他的双眼,是因为头疼吧?才让他的眼前如此迷蒙一片?

等拿到解药,安排好燕丫头未来的生路,他就会远远离开……他没办法在她身边,尽管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过自己内心的情感。他非死不可!可是他得自己死,不能让燕丫头瞧见,不能让燕丫头以为是他们之间的爱害死了他。

所以……再也不会有“我们”了。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过几天就要迎娶屠水仙。”他颤巍巍地起身,狼狈不堪地离开那里。

就这样?燕丫头傻怀地看着战野的背影。

就这样?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因为她所中的毒?还是因为水仙可以帮助他消灭铜牛山寨?或者都是?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是破了、碎了,像是十年前被孤独地遗忘在柳树湖边,只是这次……这次战野再也不会回来了。???

刺耳、不堪、扭曲的锣鼓声中,楚霸天涎着脸,一双铜铃般的牛眼邪气贪婪地注视着战野,唇角含着期待的微笑问道:“什么时候?”

“等我跟水仙儿成亲之后。”战野瞅着他,冷冷微笑。“大伙儿好好乐一乐养精蓄锐一番,之后咱们便进城去。”

“你都打听清楚了吗?精卫队交兵的时辰,真的都打点好了?”

“那是当然,否则我何必天天进城?”

“好小子!有你的!”楚霸天呵呵大笑,猛一拍战野的肩,突然他回过头对那厅外那些敲锣打鼓的喽们充吼:“他妈的!你们这些狗患子!就不能吹好听点?这哪像是喜事?简直像他妈的送丧!”

战野蹙起眉。

楚霸天连忙陪笑:“别这么冷着脸,咱们铜牛山不比别的地方,办喜事儿也是自个儿来,谁知道那些个贼头会不会混进迎亲队伍里是吧?”

战野挥挥手,邪邪一笑道:“那无所谓,大不了不吹而已,别碍着老子洞房花烛便行。”

“嘿!有一套!真是通情达礼!”楚霸天笑呵呵地,随即叹口气:“要是你是我儿子那该有多好!唉,那狗崽子,没了那贱丫头简直像是掉了魂儿一样!气死我了……”

楚沛……战野目光一闪!他怎么没想到?楚沛会好好照顾燕丫头的,或许时间一久,燕丫头会忘了他。经过昨夜,或许燕丫头已经恨死了他而愿意跟着楚沛过一辈子——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如果燕丫头愿意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再度惨白。

“小老弟,你没事吧?”楚霸天忧心地注视着他,这混蛋小子可别在他们进大内宝库之前便死了。

“没事……”战野吸着气,咬牙忍道:“老毛病又犯了……要不是为了这毛病治不好,我也不愿意将那好门路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快点进去,将我该拿的全拿了,之后找个地方好好养病。”

楚霸天猛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我想去瞧瞧我的新娘子,少陪了。”战野说着,踉跄起身,摇摇晃晃离开了厅堂。

战野一走,楚霸天的神色便沉了下来。

想拿自己的那份,然后找个地方养病?哼!他什么也别想拿!那一切都是他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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