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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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沉浮录-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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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年元旦前一天,我回到北京。

    我和所有刚一回国的人一样,第一感觉就是,人可真多啊,地可真脏啊!哎唷,不要砸我,快去清洁地板吧!

    当晚,玉敏已闻讯赶到我家。一见面,那小子就松了一口气,“你可回来了!”

    等我听完了事情经过,恨不能上去抽这笨蛋一大巴掌,唉,谁让他现在给我发电邮还把我当大哥一般地拥戴呢。

    事情的起因是来自销售部董影带领会计小冬和另一位销售部的骨干大黄跳槽出走。

    在我前往新马不久,在一次台商展示会上,董影结识了隔壁展台的一个做厨房用具的台商,相谈甚欢,那台商就开始挖角。销售部的人本来对郑升就不满,于是一拍即合。12月初,三人集体跳了槽。那俩人都好说,老实巴交的会计小冬跑了,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震动可想而知。

    早在夏天的时候,我就知道新进的销售人员军心不稳。

    郑升是个好马崽,但不是一个好的领军人物。他既不能理解手下这帮小知的想法,又不能拟定一个销售策略让手下人去按他的思路去实施。一下子在几乎同一时间里新进了8个人,彼此之间缺乏上下层次和先后梯度,矛盾就在所难免。郑升是不知所措,一筹莫展。

    新人的不满在郑升那里得不到回应,渐渐地怒火就烧到了易森头上。

    8月份皇朝组织员工去白洋淀游玩三天,晚饭前董影把我拽到一边说,等一下他们要灌易森,让我不要替易森挡着。我和易森的间隙,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大部分人还以外我们是铁杆兄弟呢。然后这帮家伙就前呼后拥地开始给易森敬酒,开始易森还逞能,来者不拒,没几下就不行了。乞求地看着我,我替他挡了一杯,算是给曾经有过的交情一个交待,再求我,我就摇头了。呵呵,真的把我当马崽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晚,易森被放翻了,第二天去湖上泛舟都没有去。

    话说董影等人跳槽后,公司里委实紧张了一下,郑升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咋咋呼呼要在公司内部清点东西,搞得人人紧张。刚巧出事前两天玉敏又一次拷东西时被销售部一个女孩儿看到,玉敏心中嘀咕,又倚仗自己和女孩子关系不错,就去告诫人家不要乱说。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女孩就去汇了报。易森郑升大喜,好一个转移斗争大方向的机会,正可以对台湾人做个交待: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於是一顿软硬兼施,玉敏就全招了。但是令易森郑升失望的是,找不出我和此事的任何关系,因为我确实一直都是暗示,从没有对玉敏明确地说过什么。呵呵,后生小辈学着点!

    郑升就去搜了我的办公桌,找到我的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收到800元,支出若干等等。这个也确实是我准备日后对自己另起炉灶的过程中的收支情况有一个追踪。易森郑升如获至宝,拿着去show给蔡家启黄亮升王赢利说,看,连收入都有了,反贼之心昭然若揭!这才有了王赢利一怒之下要到大马找我晦气的冲动。

    结果,此事牵连进了小虎和黄菲,因为我的小本本上写了请他俩吃饭花钱若干一事。不断有人问阿唐,你是否写日记,不然怎么记得如此清楚?我在此郑重宣布,我从不记日记。唯一一次想记下点什么,还被人搜了去当成了罪证!

    小虎因为有个去日本的机会,借口上日文课,干脆就不来公司了。黄菲最倒楣,稀里糊涂就被卷入纠纷之中。黄亮升在和黄菲谈话时,黄菲毫不畏惧,历数易森的种种不是,结果两人大吵起来。黄菲一气之下,一跺脚,走人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黄菲,女中豪杰,我阿唐佩服你!

    一年之后,黄亮升从皇朝撤资,对当时随易森从天翔过来的最后一个兵——黄光说,“请你无论如何转告黄菲,当初是我错了,我对她不起!”眼泪就下来了。

    很多台湾人其实很实在,尤其是南部人。

    我安慰了玉敏,告诉他回家去睡安稳觉好了。改天我就去找易森谈,易森无非是要找我的麻烦,正主来了,他就没事了。

    元旦后,我走进易森的办公室,他抬头一看是我,愣了一下,旋即起身让座。我开始汇报大马之行的经过,最后把新人日报和南洋商报对我的采访以及我的报告一并递交给他。

    易森接过去翻了翻,沉默半晌,抬头问我,“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我笑了一下,“我能怎么办,只好卷铺盖卷走人喽。”

    他明显轻松了许多,“那也好。”

    外面的人偷偷地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朋友聊天呢。易森和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轻易不和人撕破脸皮,他和所有冲突过的人都还说话或是再进行某种程度的合作,我也一样。

    我接着说,“我听说你拿走了我的一个记事本,上面有一个800元的所谓非法收入?”

    他愣愣地看着我,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这个?这可是阿唐参与动乱的唯一证据啊!

    我笑着说“那钱是我老婆给我的。”

    易森一笑,转过脸又要去看屏幕。

    我说,“我老婆的存折上,刚好有这800元的取款记录。”

    易森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站起身来,说,“好啦,我走了,易森。玉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吧,山不转水转,大家还会碰头的。”

    笑了一下,我就出去了。

    玉敏的事情,以后真的就销声匿迹了,弄大了,易森干股的事情也会跟着曝光,没什么意思。嘿嘿,阿唐的800元是阿唐太给的不假,不过,可不是从银行里提出来的,是阿唐太放在家里零用的钱,存折上并没有任何记录,我不过是那么一说,吓吓易森而已。

    易森没有补发我在大马后半个月的薪金,甚至扣发了我12月份的国内工资。我相信这不是他的主意,旁边自然会有敲边鼓的提出此议,他附和了,说明他到底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皇朝历经91年12月董影第一次出走,92年1月阿唐第二次出走,92年10月软件部查里斯第三次出走,93年1月黄光第四次出走,每一次都带走一大批骨干分子,让皇朝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筋动骨的打击。

    郑升也于92年夏天离开皇朝投奔冀晓冬的夏利,再见到我颇为尴尬。他和我在皇朝草创时期,曾在招待所同住一个房间一个多月,我和他还有胖子大牛曾经几次在外面喝酒吃饭。后来他虽然没有对我直接说什么,不过却在冀晓冬面前极为悔恨的说,为了他那个亲戚,把朋友都得罪光了!

    软件部查里斯是皇朝唯一具有在技术上与易森一拼高低的人物。92年春夏以后,蔡家启黄亮升王赢利和易森的矛盾逐渐加剧,王赢利开始和查里斯走的很近,双方已经到了探讨换马可能性的阶段。一天,查里斯到我们公司来找我,问我,如果他们搬倒了易森,我愿不愿意回去做总经理?

    我和查里斯共事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半年多吧,还有两个月我在外面,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彼此认识和欣赏。世间上的万物都有相通之处,即使彼此之间的背景,专业和阅历有所不同。至少在皇朝软件的系统设计上,我们俩的观点惊人的一致:开放而不是封闭,稳定而不是功能齐全,使用方便而不是操作灵活,追求大众化而不是标新立异。易森的失败,除了他本人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之外,他在软件的系统设计思路上也同样存在问题,如同当年的苹果电脑,固步自封,拒绝共享,“小而全,大而全”,最后是路越走越窄。

    后来,台湾人大概被与易森合作的经验吓怕了,也可能当初双方签订合作协议时约束太多,到底也没有敢走出扬弃易森的那一步棋。

    02年,查里斯要做海龟,再邀阿唐同往。我已经雄心不再,安枕于北美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婉拒了。查里斯一人前往,居然做得风风火火,成为当今北京中关村里数的上的一号人物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易森是93年9月赴美前夕,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在北美销售皇朝软件。我进去时,他在他的办公室里写程序。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女秘书,(听说后来皇朝每个中层干部都配有一个秘书,阿唐的肠子差点悔青了!),还有一个是谁?蔡家启!

    易森面向电脑朝里坐着,蔡家启坐在门口从后面对着易森坐着,象极了一个监工!天哪,我都替易森难过,这叫过的什么日子嘛?!听皇朝最后残余的几个我认识的人说,蔡家启他们用这种方式阻断易森对公司的瞎指挥,几个董事轮流长住北京,天天在易森办公室里和易森一同办公!看官不会认为阿唐在编故事吧?我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

    网上查到的最新资料是,95年易森和台商分手,分到了皇朝软件的产品权,你拿你的钱,我拿我的东西,自己组建公司去了。干什么我不能再说了,不然大家一准能查到。开始可能还和电脑文字处理有关,后来就基本无关了,现在好像是和电脑也没有关系了,完全跑到一个全新的领域去了。曾经做了一个网站,并且列入了中国TOP100强网站之一。易森确实聪明,干什么象什么。不过,今天如果去该网站登录,会被自动引导去一个拍卖该网站域名的拍卖网站。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以阿唐的观点,一代电脑文字处理天才,已经随风逝去。

    (中部完)
第四十二章 路在何方
    第四十二章路在何方

    送走了一屋子客人,我和阿唐太开始收拾一屋子的杯盘狼藉。

    刚才在我家小小的一居室里,挤满了几乎1/3的皇朝人马,包括刚刚出走的两拨人马。每个人都大声抱怨着,我没有想到新近的人员中居然火气也很大。

    自然了,声音最大的还是小邹,其他走的人都有些原因,属於自愿或半自愿的离开,只有他是被挤走的。

    这半年,小邹并不顺利。开始的时候,他领着那帮子给皇朝装修的民工到处去揽装修的活计干,什么同事的家,冀晓冬的夏利公司,宋麦青的福贵公司等等,是不是赚到钱就不知道了。到了冬天,民工们借口回家,做鸟兽散,小邹就无所事事了。

    夜深了,阿唐太去睡觉了,她的觉一贯多。

    我跑到阳台上裹着一件大衣抽烟。

    骂了一晚上,好歹出了口气。可是骂的声音再大,易森依旧逍遥地做他的总经理,骂饿了,我们还要吃饭,还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是啊,下一步怎么办呢?

    刚才大家走后,我留下小虎和玉敏,问他们有什么想法?是否有意愿三人组合起来一起干?

    小虎说他去日本的事情还遥遥无期,现在的日语学习也不是很紧张,一起干应该没有问题。玉敏说他更没有选择,只有绑在一起干这一条路可走。

    我大致说了一下这次去大马认识了王银贵的事情,虽然还没有能说服他投资中国,不过他已经答应今年春天来中国实地考察一下,我们可以届时再想办法打动他。两个人都很兴奋,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茫然若失的迷茫。

    实际上,王银贵是说过春天要来中国,不过他并没有说是专程为我的事情而来。这里,我为了能将大家凝聚在一起,夸大其词了。从后果上看,或许对小虎的前程构成了一定影响,他本来是有可能在93年去日本的,几年晃下来,99年才移民加拿大。几分愧疚啊。

    人前的大话是好说,夜深人静之际,轮到我要认真思考该如何走这下一步棋。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个字:钱!我们没有启动资金!

    这些年商场征战下来,我的积蓄并不多。以前在东四的时候,我还上下其手,捞了一些。到了天翔,则收敛了许多,要干一番事业,就不要追求这些个蝇头小利。皇朝时期,则两袖清风,一尘不染,那是阿唐自己的公司啊。嘿嘿,直娘贼!

    租房后,付了3年的房租,置办了家庭的用品电器,银行存款加现金大概只有1万5千元左右,能够动用的只有1万元左右。居家过日子,以当时的北京生活标准,这1万元还能过两年。办公司,恐怕只能支撑两个月。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想起了秦琼卖马的故事:

    “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

    不由得秦叔宝两泪如麻。

    摆一摆手儿你就牵去了吧!

    但不知此马落在谁家?”

    管他娘,困觉去了。踏着锣鼓点,我返身回了屋。

    这天来到冀晓冬位於皇朝附近的一个宾馆里的夏利公司,这个宾馆里公司包房的特别多,真来住店的房客倒是不多了。

    冀晓冬在电话上,他示意我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他办公室的陈设。心思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这几天和几个方面接洽的情形。

    首先联络了东四的朋友小鱼。小鱼在朝阳区的一家公司下面承包一个经营部,类似当年杨敌在镇浩手下的情形,三七四六的分帐。

    然后又联络了也是东四时期的朋友黑子。黑子这些年一直把人事关系挂在7X8厂,自己在外面单干,赚得盆满钵满。

    最后是少林,他在我离开之后不久也走了。先去了祥云集团,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调生意,前不久刚刚跳槽到了北辰集团,做电子电器部门的经理。他一直在打工,我相信赚得钱还没有我多。

    据我所知,黑子和小鱼是同龄人中干的最好的。

    或许是阿唐的口才好,要么就是为人诚信,要么就是可能的海外关系起了作用,两人都答应合作。特别是黑子,一口应承拿出个三,五万出来没有问题。

    另外,小虎在研究生院的一个老师刚刚准备在院里办一个公司,苦于没有项目。我和小虎去谈了一下,也是可以拿出三,五万元出来支持我们,利润对半分。

    正天马行空当而,冀晓冬的声音把我当场击落,

    “被人给撵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嗨,小邹没事就在我这转悠。你们那点破事儿还瞒得了我?!”冀晓冬半开玩笑地说。

    “阿唐你呀,这几年被易森给耽误了。换个老板,你早发了!”冀晓冬接着说,“易森这号人的心里,只装着他自己,根本就不替别人着想!”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甩给我一根烟,他忽然很正经地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沉吟了一下说,“有点想法,但都没有最后想好。”我实话实说。

    “上我这来吧,我正缺一个销售部经理。”冀晓冬很认真地说,一反平日的痞子腔调。

    我心里一动,说真的,我是很服这个冀晓冬,有背景,有人脉,做事情踏实,为人讲义气。

    “你放心,你过来后不会比在皇朝拿的少,钱的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见我没有立即回答,冀晓冬又马上补充说道。

    “如果我过来了,跟着我的两个人怎么办?”我试探着问。

    “你要过来就你一个人贝,带那么多人干嘛?”冀晓冬回答的很干脆。

    是啊,人家是看上了你这个人,不是你的队伍,国中之国是不行的。

    我答应冀晓冬考虑一下。闲聊了一会,就走了。

    呵呵,现在一下子有了4个选择,怎么办?回家的路上,我边骑车边想。

    首先小鱼应该剔掉。两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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