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着他接着说道,“本宫不知道你受了何人的蛊惑,有了非分的想法,不过本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不和你计较了。知道你日后安分守己,管好自己的脑子,管好宫里的人,其他与你无关的事情莫要插手。”
荥阳红了眼圈也不敢哭,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里木讷地点了点头。
明晔拂袖而去,荥阳带在椅子里越想越觉得窝火,她昨儿晚上好心好意地把他伺候回来,一夜又是水又是汤的都没合过眼,他倒好为了一个狐狸精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思及此处,荥阳气得把手边的瓷器摔了一地。
这个陆瑾佩,到哪里都是个祸根,仗着自己一张狐狸似的脸,在宫中横行霸道,也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只要她在这宫里头一日她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不过话说回来了,她现在看着那只碍眼的狐媚子……也只能干瞪眼,明晔这么兴师动众地来警告过她了,万一陆瑾佩出点什么意外状况,明晔生性多疑,到时候是不是她干的明晔都能怪到她身上,瞧那眼神和吃了她没分别。
而且她也不能告诉母妃,别说表姐那时候没弄死她倒是给傅家惹来了灾祸,前一段日子,明晔对陆瑾佩的情意初露锋芒的时候,她向母妃抱怨了一二,换来的不是暖如春风的安慰,而是义正言辞地劝诫:明晔和傅家联手如今才得了这天下,他还要靠陆瑾佩去威胁秦作庭交出御玺,如今不是收拾那个贱人的时候,要以大局为重,目光不能短浅。有朝一日明晔得了天下,坐上皇位,让你做了皇后,你想怎么收拾陆瑾佩都可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晔分明就是个厚此薄彼忘恩负义的薄情郎,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何况那个新人也没见笑过几次。如果再这么放任两个人在一处,陆瑾佩吹一阵枕边风,早晚有一天被收拾的可就是她了这怎么可以,一定要弄死陆瑾佩,去他大爷的家国天下,她只是个女人哪来那么大的的抱负,精心守卫自己的幸福难道有错么?
这件事情一定要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要借力消灭掉陆瑾佩,要知道皇兄在位之时,因为和陆瑾佩不清不楚的关系,朝臣多数是把陆瑾佩视为眼中钉的,借他们之手明晔还会怀疑到她身上么?何况,明晔不同于皇兄,睡过和没睡过,那关系怎么能够一样,秦作庭把陆瑾佩当做心头宝,明晔估摸着也就是临时起意,没有那么多的感情。
这真的是太好了!
其实这也是陆瑾佩如今的状态。
前些天明晔的色心没有得到满足,她的快乐就瞬间爆棚,如今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反省明天的事情只会寝食难安,不是虐待自己吗?何况还答应了那人照顾好自己,所以该吃吃该睡睡,一觉到天明,白日里也是喝茶听琴,闲来无事欺负欺负宫人,也算是自得其乐。
又这么一日过去了,宫人挑起了灯,一排排的挂在廊下明亮如昼,明晔传话来要补上前些日的遗憾。陆瑾佩也不知可否,接受了喜上眉梢的雄壮宫女给她来一个风情万种的晚妆,虽然看起来像女鬼一样。她坐在桌子边上,掂着银筷子在精致的菜碟子里戳戳捣捣,遇上好吃的就赛一点进嘴里,所以还没来之前一桌菜被她划拉得七零八落,明晔还没有来。
陆瑾佩看着一屋子人看她和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瞬间没了趣味,巴拉巴拉了衣服一边撑着头,一边在桌子上捣,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有只手往她要掉到地上的脑袋下垫了一垫,轻柔地揽过她抱进了怀里。
☆、第86章 床上秀色可餐的仁兄
陆太后是一朵奇葩,而且活得摇曳生姿。
但凡是在寿昌宫里伺候过得都无比认同太后娘娘的行为很完整地诠释了奇葩人生。譬如明晔殿下如今手握大权,捏着众人的生死,即便不尊敬也不能随意造次不是?可惜陆太后根本就不吃这套,还没等明晔把她抱进怀里就一筷子戳到了他白皙俊挺的脸颊上。
伺候在身边的人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陆瑾佩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对上明晔面无表情地脸呲了呲牙:“不知道是你,哀家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
明晔无奈地叹了一声揽衣坐到她身边,抽出帕子擦了擦脸看了眼桌上一片狼藉的饭菜,眼睛里溢出笑意:“看来你今日的胃口不错。”
“哀家哪日的胃口都很好,只是要劳烦你叫人重新做一桌了。”她就是诚心的,凭什么大家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只有他一个逍遥自在,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必,我不嫌弃你。”
“哀家嫌弃你!”
“哐当”也不知道哪个手不受控制的就把托盘给扔在了地上,刚起身的宫人又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口称殿下和娘娘赎罪。
陆瑾佩看着心烦就挥手把人撵下去了。
众人如释重负,顶着幸存的脑袋一窝蜂似的逃走了,她转头看他正拿着她的碗筷优雅地吃着一桌残羹冷炙。
明晔抽空看着她道:“你这么看着我何意?”
“听说你今天是来弥补前几日遗憾的?”
明晔筷子就那么顿了一顿,似笑非笑地道:“这么说你是没什么遗憾了?”
“也不是,总得要等价交换。”
明晔转过头去不置可否:“说说你的条件。”
“我要去见他!”
“好,顺便告诉他十日之后我们成亲。”
这么干脆?
陆瑾佩接着说道:“你把两个孩子带给我。”
明晔道:“这个不急,成亲之后他们就是你的。”
陆瑾佩捉摸了一下语气故作平静地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来了?”
明晔把饭碗搁在了桌上,有人送上了净面净手的器具,他一一用过才转头对她道:“这个不行,太逆天了。”
你妹!
明晔瞧她一脸幽怨地将他望了又望便笑道:“还有么?没有我们便就寝吧。”
于是,两个人在寝殿里各据一方,面面相觑,甚为尴尬。
明晔悠闲地搭在床沿上,挑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优雅的阴影,温润如玉的一张脸笼在柔和朦胧的烛光里,似细腻的工笔画不经意间浸染了世间的风尘便多了一份烟火色。
寝殿里的秋和丝帷帐暧昧地垂在地上,偶有微风拂过撩起一室静谧的旖旎,床上俊美男子和衣而卧,风流丛生,晦暗不明。
五步外的陆瑾佩紧紧地攥着柱子上的纱,从柱子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瞄着床上的明晔,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向前迈出一步,太特么的坑爹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陆瑾佩的脚都快站麻了,就听见明晔抬眼看她道:“你为难么?那么我过去吧。”
陆瑾佩又攥了攥纱帐,淡淡地咳嗽了一声:“……还是我过去吧。”
她鼓足了勇气一把撩开层层叠叠的帷帐,三步窜了过去。一个没留神就被床前的垫脚绊了一下,一头把明晔给撞倒在了床上。
直到脸下有轻微的震动,陆瑾佩才扶着腰直起了身子,对上明晔以拳抵着唇角笑得花枝乱颤的脸!
待他笑够了才看着咬牙切齿的陆瑾佩道:“……阿佩,你这么急色,我就满足你替我宽衣吧!”
宽你大爷!
陆瑾佩攥了攥拳头,颤抖着一只纤纤禄山之爪伸向了笑脱线的温顺小羊羔……
“刺啦——”
荥阳那句话说得真是太特么得对了!
连伺候个人都不会!
陆瑾佩看着手里从中间断开的腰带欲哭无泪……她的手劲似乎没这么大啊。头顶上有人轻笑,一抖一抖地和在风中凌乱的腰带似的,就见明晔一根纤长的指挑起她的下巴,柔情似水地道:“这么紧张,我脱给你看好不好?”
哗嚓!
好个毛!
明晔一条笔直的腿曲着闲闲地晃悠,两只手在彻底散开的衣襟上飞动,脱去外衣和中衣,顿时沐浴后的清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不就是男人脱衣服么……陆瑾佩默默地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扭过头去,身后就有双手自她腰间笼了过来,有个声音在调侃她:“阿佩,你怎么能害羞成这样?”
陆瑾佩本能的就要将他甩开,想到什么似的就僵硬了身体纹丝不动地坐在床沿上。说好了是一场等价交换,怎么事到临头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存在都在惊恐地说着不要过来,这么贞洁烈女似的说法适合她这种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么?
请容她先让自己镇定一下。
身后的人又说话了:“如果今天晚上我要了你,是不是这辈子我就得在你的恨意中度过。”
这话他没有用疑问句,不是说明晔文学素养不高,而是太高了反而有一种可怜兮兮的意味。
“没有。”
这话陆瑾佩说的真心实意,她压根就没心情去恨谁,她在想秦作庭。
“是么?”搂着她的手就那么紧了紧,“你心里就没有我吧,如果不是秦作庭你已经杀我多少回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你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可惜呀,连一个正眼都吝惜给我,你这么做公平么?”
“明晔你真是想多了。”她这个被欺负的人还没说公不公平呢,由得到他来诉苦吗?
他缠上她的手,一点点地摩挲,低低地自嘲:“阿佩,我瞧见你的时候你活得那样恣意,嬉笑怒骂,安安静静地都似一株妖娆魅惑的花,无论是在寒风里或是风雨中都那么坚韧,我真的恨不得把你藏起来护着守着。”
“……你的博学多才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过奖。”身后的声音低沉又缓慢在她耳边流淌,“我入着大靖第一天起在坊间就听过关于你各式各样的传闻,好的坏的像是一种传说,我对你的好奇似乎成了我来这里的另一种目的。”
这就是传说中好奇害死人么,她就是被害死的那个。
“另一种目的?就是在你开疆拓土心怀鬼胎暗自谋划中一种另类的刺激么?”
明晔淡淡地笑了,似乎在身后摇了摇头:“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吧,但是见了你的第一面起我就不这么想了,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所以这种目的只不过促使我加速了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明晔接着说道:“我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境地,秦作庭定是和你说过,就算是为了曾经吃尽苦头的母亲,我也要为之拼上一拼,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再所不惜。何况我生母本是明昭皇的亲妹妹,是大靖的公主,就是因为是女儿身便坐不得这天下,就像礼物一样随意地嫁到苦寒之地受尽欺凌不得善终么?我就是想带着母亲的遗骨回到她的家乡,看一眼她曾经热爱又抛弃她的地方。我要得到这天下来祭奠我的母亲,来祭奠她求而不得的梦想。我没有错,我身体里流着的一半是大靖皇室的血液,为什么我凭着努力得到这天下就要受到你们的唾弃?”
陆瑾佩默了一默,明晔这话说得很在理,没道理这天下是谁一家的,能者居之。何况按照血缘关系上来说,明晔和秦作庭是表兄弟,没道理皇位秦氏可做明氏做不得,哪朝哪代上位者都是踏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路继往开来,牺牲些张三李四,待到稳坐皇位修理史官一番也都能说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在一代明君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关键她是个护短的人。
她喜欢秦作庭不喜欢明晔,对她来说这才是主要问题,如果这两个人都和她没关系,即使打翻了天和她有毛关系。但是她和秦作庭海誓山盟,许诺共度一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颠覆他的江山无动于衷。
陆瑾佩木讷地道:“在大靖百姓的眼里你就是乱臣贼子,没有原因,或许先来后到,习惯使然。”
“你都说是习惯了,我得了这天下他们早晚有一日也会习惯。”明晔顿了顿,语气里似乎有些犹豫,“我本不该把你算计其中,可惜啊你是陆执的女儿,你娘家已然不在。我知道你手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所说的陆家军信物,如果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你给我提供所谓的信物换取功劳,日后你坐上皇后的位置也会风雨飘摇,若是哪日我顾不得你,你早晚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这么把所有的筹码都亮出来到底是何意思?威胁她么?
若是她死了,他拿什么来威胁秦作庭?
果然又听他笑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叫你对我放心而已,如果因此你对自己采取什么非人的手段,我都会一一加诸秦作庭的身上。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善意的提醒。”
“多谢!”
“不必客气。”明晔心情颇好地将她推倒在了床上,顺势附身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安心睡吧,我这就去偏殿,不强迫你。明天你可以再去见他,不要忘了分享我们要大婚的喜事。”
陆瑾佩:“……”
站在天牢的台阶上,陆瑾佩还在纠结和自己男人分享自己要嫁给别人的消息,这不是蛇精病么?
☆、第87章 成亲要通知前任
都说是有势仗时直须仗,莫待无势空余恨。
现在宫里最劲爆的消息莫过于落魄的昭和太后新寻了个高枝要琵琶别抱嫁给明晔殿下了,不信呐?不信就瞧瞧寿昌宫里成箱抬去的衣饰,可都是明晔殿下亲自挑选的;还是不信呐?那就瞧瞧长乐宫每日摔碎多少件瓷器,长乐宫里的荥阳公主可是明晔殿下的枕边人……
这事不管信还是不信,传来传去,在大家异口同声地交换完情报之后,都变成了真的。
当然秦作庭在牢里也听说了,这当然是牢子们喝酒聊天的资本。
男人生性虽然不像女人那样,对别人谈婚论嫁的事情都有无比坚贞的热情,但是他们对长得好看的女人的婚嫁,似乎都有那么一点说清道不明的关心。
众所周知,陆太后的美貌这是事实,之前和关在牢里的这位传出闲言碎语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激动之意,继子和后母哎,多么扼腕的感情,多么劲爆的消息……咳,扯远了,而如今这位美艳的后母在继子失势的时候又要嫁给别人了,多么扼腕的消息,多么令人垂泪的感情。连带着看着牢里的这位都多了一点同情,赔了江山赔夫人,眼下也就只剩自己了。
闻名不如见面,聊了好些天的闲篇,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陆太后又来了。
这是第二回入天牢,又是尊贵之身,不若上次不明身份那样狐假虎威轻易就能给个冷脸。满怀心事狱卒点头哈腰将尊贵逼人的女子迎进了焕然一新的天牢,脚下的路虽然湿滑但也没了往日光怪陆离的不明生物,墙壁上的烛火也比以往明亮了些许,明晔大赦天下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至少牢子们能有挤出来更多的闲钱把这里打扮的宾至如归。
那人还是闲闲散散地倚在草堆上,两手撑在头后专注地望着黑乌乌的房顶,只不过偶尔会看一看空荡荡的牢里走道。陆瑾佩一行将要到了门口,就见他从草堆上一跃而起,背着手幽幽的眼神就向她望了过来。
牢子开了锁将人给请进去,陪着笑说了声赎罪又将门给锁上了,还未待他避开秦作庭就一把将陆瑾佩给裹进了怀里。
她细嫩的脸颊被他新长的胡茬子扎的直泛痒,还未待他说话就笑得眉眼弯弯,秦作庭气得说不出话来,小丫头没心没肺,真是让他白担心了。
“今天明晔不陪着你,舍得放你出来了?”说到底,对这件事情他打心底真的很介意,连抱着她的手都紧了几分。
秦作庭以前觉得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他爹做的任何事情,而现在他换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你的对手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你的一切却无从反抗,还得意洋洋地来你面前炫耀。他现在极其讨厌明晔,讨厌明晔做的任何事情,虽然说这个是暂时的,但是真的太特么的叫人堵心。
这就是他的理由,他是坚决不可能承认他在嫉妒!
陆瑾佩扯着他的脸左瞧右瞧:“啊,你在吃醋。”
果然,尊贵的皇帝陛下自然不能认这个有失夫纲的事实,淡淡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陆瑾佩笑眯眯地道:“我是想你了,好不容易才能来看看你的。”
这话听着很舒服,被抚顺了逆鳞,秦作庭的心情这才拨云见日,低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