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女儿家说这些话,羞也羞死了,若传出去,咱们家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崔氏激动起来,她没想到荣四居然是为了这个打阿雾,她可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老太太就是再糊涂,一看阿雾一个小豆丁,矮墩墩模样,门牙还缺着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就会想男人了。必然是荣四自己个儿思春不得,反而迁怒别人。
二太太听到这儿,也明白了荣四要动手打妹妹的的邪火是哪儿来的。嘴角轻蔑地抿了抿,也不想想自己是哪个贱人肚子爬出来的贱货,也想高攀阁老家的公子。
不得不说二太太比老太太还是要聪明些的,同样是厌恶庶子庶女,但看人二太太将荣四教得,这叫一个“大快人心”啊。
大夫人这儿也不得了了,狠狠瞪了荣四一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想抢她看上的得意女婿。
“老祖宗,这事你可不能姑息,玥姐儿这样说话,都是一家姊妹,叫我们琬姐儿今后怎么做人呐?年纪小小,就不知羞地想男人,这怎么得了?”大夫人开口说话。
荣四这才急了,指着鼻子骂阿雾,“你,你胡沁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阿雾不甘示弱,“那会儿那么多丫头都在,叫来对质就是。再说了,我可没听过咱们府上有个瑜表哥。”
“瑜表哥就是唐阁老的大公子,你昨日不是刚去了阁老府上吗,你还不承认?哦,对了,在寿昌侯你当众大哭瑜表哥不是还劝了你吗,你敢说你不认识?”荣四这是狗急跳墙。
比起荣四的暴跳如雷,阿雾就明显沉稳多了,一脸懵懂的地问,“那日劝我的就是四姐姐口中的瑜表哥?”阿雾可不承认那是表哥。
“你还敢说你不认识瑜表哥?”荣四一脸猖狂的得意。只是她越是这般急躁,越发显出她心里的鬼来。
“我确实不知道他就是你说的瑜表哥。再说昨日,我是受唐姑娘所请,去祝贺她生辰的,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哪里会见外男,昨日别说什么唐大公子、唐二公子,便是垂髫童子,唐夫人都不许他们到园子里走动,四姐姐说这话,是要污蔑卫国公府的顾小姐还有柳学士家的柳姐姐么,她们可都去了。”
这顶帽子可就扣大了。
其实大家都相信阿雾,所谓的瑜表哥,是那日唐秀瑾到安国公府,荣四、荣五临时喊出来的,阿雾怎么会知道,那一日阿雾明明就被守门的婆子挡了回去,根本不知道谁在府上做客。
至于在唐府,众人也是相信阿雾的话的,唐夫人可不是那没成算的人,怎么会让儿子随便见女客。
“好了,玥姐儿言行不周,自己去抄十遍女戒,不抄完哪儿也不许去。”老太太一锤定音罚了荣四,转头有对阿雾道:“明知姐姐行为不周,你还不劝着,居心险恶,也回去抄十遍女戒。”
老太太时刻不忘打压三房。
阿雾今日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今日虽然也挨了罚,阿雾心里却极高兴,荣四吃了这回亏,总要收敛些,再不敢对自己肆意辱骂。这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算是值了。
当晚崔氏将阿雾在上房说的话,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荣三爷,引得荣三爷连连点头,“不愧是我的闺女儿。”荣三爷极为自豪,“不得不说,阿雾小小年纪倒比你还会说话。”
崔氏也不恼,反而与有荣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儿!何况我本就是个笨嘴笨舌的,也这是嫌弃我呐。”话说着说着就有些打情骂俏了。
荣三爷赶紧干咳一声。
“阿雾怎么啦?”这时荣玠和荣珢听见“闺女儿”三个字走了进来,问荣三爷和崔氏道。
崔氏一见他两个就赶紧起身,“哎,快过来,瞧着怎么瘦了,可是外院的小子伺候不好?”崔氏心疼两个儿子,在不能见的日子里,老牵肠挂肚,他们是不是挨饿受冻了,小子可有好好伺候,可有坏小子勾引坏二人学坏。
“我看还是和以前一样嘛。”荣三爷摇摇头。
“你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不觉得。”崔氏瞪了荣三爷一眼,赶紧张罗着让荣玠二人坐下,嘘寒问暖起来。
荣玠、荣珢二人可受不了崔氏的这个热情,赶紧撇开话题,“阿雾怎么了?”
崔氏一听这个,就眼圈一红,想起两个儿子的不得亲近,又想起阿雾的倍受欺辱。老太太为了孤立他们三房,规定去外院住的小一辈男儿十日才准进内院一回,说是他们也大了,后院女子多,怕闹出丑事儿来,也怕一群狐媚子勾引坏哥儿。
表面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就是为了折腾崔氏的。
大房、二房的哥儿要入内院,婆子根本不敢拦,但到了荣玠、荣珢身上就寸步不让了。
崔氏红着眼圈讲了荣四扇阿雾耳光的事,荣珢一听,当时就跳了起来,“我去找她,她凭什么打妹妹。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叫她好看。”
“胡说,那是你四姐姐,你叫她怎么好看?”荣玠赶紧按住想冲出房门的荣珢。
“我……”荣珢也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这口气就这样忍啦?我可忍不住,气死我啦,放开我,放开我。”荣珢开始挣扎,别看他年纪小,偏偏力气大,跟着老太爷学了一身功夫,连荣玠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平日叫你用功读书,动动脑筋,你偏不,你这要是去叫你四姐姐好看,还不是把话柄递到别人手里吗?你忘了上回……”上回阿雾磕头的事儿。
提起这个,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了片刻。
“我不服,我不服。”荣珢气得捶桌子,可他也知道荣玠是对的。
崔氏和荣三爷好歹劝服了荣珢。
本以为这事就这般了了,哪知第二日荣珢就闯了祸。
☆、护妹妹荣珢闯祸
阿雾本是去崔氏屋里用晚饭的;才刚出了跨院就见荣珢探头探脑地在崔氏屋子外面往里瞧。阿雾正奇怪;今儿个可不是荣珢回内院的日子,昨天他才回来过呀。
荣珢一见阿雾;立刻对她招招手,又示意她别出声,待阿雾上前,他直接拉了阿雾溜到后面院子去。
“怎么了,七哥;怎么不进去;”阿雾甩苍蝇似地甩开荣珢的手;见他鬼鬼祟祟的有些纳闷儿。
荣珢如今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不喜欢人碰她的;因而憨笑地拿手挠了挠后脑勺;表示歉意。
“哎,太太今日高兴不高兴?”荣珢悄声问阿雾。
阿雾斜乜着眼看了看荣珢,想了想,“还行,你怎么这样问?”
荣珢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阿雾。原来荣珢气不过荣四辱打阿雾,今日学堂师傅教拳,让他们两两对练。
历代安国公都是武人,老太爷也是行伍里混过的,安国公府的哥儿都是既要学文,又要习武的,安国公还会亲自教导,另外又寻了厉害的拳脚、骑射师傅,专门教儿孙。
今日荣珢正好同荣珏(jue)对练,荣珏行六,是二房嫡子,荣珢可不管嫡庶,只觉得二房的都是蛇鼠一窝,荣四敢欺负阿雾,他就得还回去,他觉得打了荣珏,就是打荣四,所以他借着这机会狠狠地修理了荣珏一顿。
荣珏也是个孬货,算年纪他比荣珢还大了两岁,居然被荣珢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最后一状告到老太太跟前儿去了,老太太又想故技重施,让荣珢自个儿回屋去,等荣三爷回府再做计较。
老太太知道荣玠是个聪明的,让守门婆子将荣玠挡在外院不准入,只许荣珢回屋。荣珢知道闯了大祸,正不知所措,所以才在崔氏屋门口徘徊。
荣珢虽没说是为了阿雾打的荣珏,但阿雾一听就明白了,心下只觉得感动,也不认为荣珢就是冲动坏事,“七哥干得好,打他一顿这才叫痛快。”阿雾若是自己有功夫也是个男儿的话,她也恨不能痛痛快快地打荣四一顿。
“是,我打得那叫一个痛快呀,可是老太太那儿,这回又给爹爹惹麻烦了。”荣珢先高兴了一下,旋即就蔫吧了。
阿雾转了转眼珠子,“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是我,再不可能像上回那样了。”阿雾嘀嘀咕咕在荣珢耳边说了一阵,“七哥,你听我的,保准没什么大事儿。”
荣珢点点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何况阿雾说得的确有道理,荣珢卸下了心里包袱,也有心情开玩笑了,认真瞅了阿雾一眼,“小丫头长大了啊。”
阿雾得意一笑,以为荣珢是赞扬自己聪明,她心里略微谦虚地想,也不能说自己聪明吧,只能说是知己知彼了。
“连缺了个门牙都长得这么可爱,整个京城我看哪个贵女都比不上我妹妹。”荣珢真心赞叹。
可惜他这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阿雾狠狠瞪了荣珢一眼,双手捂嘴,再不肯说一句话。
荣珢同阿雾进了崔氏的屋里,崔氏也吃了一惊,拉着荣珢一问,知道了前因后果,只连连叹息,有些害怕和焦虑,却不忍责备荣珢,他毕竟是爱护妹妹才闯的祸。
“你呀你,叫我说什么好?”崔氏又无奈又怜惜。
“太太不必担心,不过是彼此切磋武艺,七哥才练武多少年,一时控制不住失手是再正常不过的,连教拳的师傅都没说什么。再说了,上回他比武切磋,自己还不是一身青紫的回来的,太太不也没多想吗。”阿雾安慰崔氏。
崔氏唉声叹气,她不多想,可耐不住老太太她们借题发挥。
那边荣三爷回了府,又被老太太直接叫去了上房,老太太又让丫头来叫崔氏和荣珢,阿雾嚷着也要跟去。
崔氏听得小丫头说老太太叫她们去上房,心就开始火急火燎,本想说阿雾两句,怪她在这儿添乱,但想着阿雾上回吃的苦,一时又觉得心酸,更是彷徨这回还不知道怎么善了呐。
阿雾却给司画递了个眼色,司画好歹是府里混了些年的大丫头,赶紧抓了一把铜钱给来传话的小丫头,“拿去买些零嘴吃。你先去给老太太回话,就说我们太太换了衣裳马上来。”
小丫头看了看手里的铜钱,少说也得有上百个,她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两百,心下欢喜,口里道:“我知道了,司画姐姐,那我先回了。”
阿雾遣了紫扇去打听老太爷可在外院,又在荣珢耳边嘀咕了一阵,安排好这一切,这才回头对崔氏道:“太太不必着急,横竖还有爹挡着呐,七哥是男孩儿,可不比我。我教太太一个法子,保准让老太太拿咱们没法子。”
“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崔氏将信将疑,可人一旦觉得自己陷入了绝境,哪怕是根儿稻草她也愿意抓住。
阿雾跪坐到榻上,在崔氏耳边也嘀咕了一阵,崔氏看着阿雾,迟疑地点了点头。也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崔氏换好了衣裳,领了荣珢和阿雾一同去上房,路上遇着紫扇,紫扇向阿雾点点头,阿雾笑了笑,回头告诉了荣珢。
上房里。
老太太正在里面捶胸跺地骂着,荣三爷垂头略躬地站着,貌似恭恭敬敬地在聆听“圣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老太太的拐杖跺得地板都要穿了,眼前的人却毫无反应。
“儿子是犯了什么错,忤逆了母亲,还请母亲示下,儿子刚进门,一头雾水就被人叫到了上房,若真是儿子错了,儿子自当改正,却当不得逆子二字。”荣三爷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反啦,反啦,如今翅膀硬了,我让你跪你就得跪,难道我一个做母亲的连让儿子跪下的资格都没有啦?”老太太这是不讲理地耍无赖了。
但是秀才遇到兵,虽然秀才气恼,兵也不见得就好过。
“母亲自然有资格,圣贤曰,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母亲让儿子跪,儿子自然得跪,只是母亲骂儿子是逆子,儿子却是不敢认的。”荣三爷面色不改,转而道:“何况,珏哥儿站在跟前,儿子也是想跪的,可就怕折了他的寿,到时候反而辜负了母亲。”
荣三爷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诛心啊。他在官场里已经混了些日子,少了读书人的清傲和不通时务,多了几分油滑,老太太再揪不住他的鱼尾巴。
荣三爷这句话,把老太太气了个够呛,却也知道荣吉昌所说的没错,叫荣珏往旁边站去。
老太太蔑眼看了看荣三爷,只道,这下你总该跪了。
荣三爷依然面不改色,还带了一丝笑容道:“还请母亲赏儿子一个跪垫,儿子出门的裤子也就这两条,磨破了膝盖不好见人。”老太太做得出苛待三房,让他们自己走礼的事,荣三爷自然也叫得出穷。
相互恶心呗。
荣三爷这一番无赖举措让老太太的全盘打算都落了空。忽然之间她发现对敌人最致命的一招,居然再也不管用了。以前荣三爷遇到这样的事,只会觉得备受侮辱,越是清傲,越是痛苦,老太太就看得越是高兴,如今见荣三爷反而不在乎这些了,她也就没了那股子虐待的快感了。
☆、慧阿雾运筹解围
旁边丫头取了跪垫来;荣三爷掀开袍子跪了下去;背挺得直直的。
“愣在一边干嘛,还不来跪着。”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对门边的崔氏一行吼道。
崔氏等三人也依次跪下,老太太将荣珏一把拉过来,推到荣三爷和崔氏跟前,“你们看,都是你们三房的珢哥儿打的;这可是亲亲的堂兄弟呐;他都下得了手;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今后可怎么是好;”
二太太在一旁见机也嚎哭起来,“我的珏哥儿啊,这可怎么办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呐,啊——啊——啊——”这哭声拖得跟唱戏的长腔似的,当这儿戏台子唱大戏呐,阿雾暗忖。
二太太一声接一声地抽着,阿雾都怕她喘不过劲儿来。
崔氏这边则早被阿雾串好了词,假作紧张地道:“珢哥儿,你怎么能打你六哥啊?”崔氏作势就要打珢哥儿。
“我没有。”荣珢缩着肩膀,往旁边跺了跺,“今日鲁师傅让我们对练拳脚,我正好和六哥一组,既是对练,哪能一点儿没个伤,我身上也有,太太若不信,我脱给你看。”
阿雾暗自点头,要说演戏,崔氏真是缺点儿火候,那一声“你怎么能打你六哥啊”里一点儿也不惊讶,也不够声情并茂,就是那打的动作也太温柔了点儿。还是荣珢有天赋,别看他四肢发达,演起来还是挺逼真的。
荣珢不待崔氏反对,就自顾自地扯开了衣襟,露出胸口的青紫来,这里面有荣珏打的,也有阿雾临时为他画的,看起来真叫一个惨不忍睹,怪吓人的。
为了怕露陷,荣珢在大太太、二太太以及周遭的丫头、婆子惊呼时就立即掩住了衣襟,表示他也是知道羞耻的,只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宽衣以示“清白”。
“天哪,你怎么伤成这样,我的儿呀,你六哥比你大那么多,怎么就不手下留情啊,唔——唔——唔——”崔氏这回是真动情了,起初她并不知道荣珢伤得这么“重”。
阿雾觉得,自己给荣珢画“伤”还真是做对了,至少让崔氏入戏了。
这下可好了,一屋子二太太的“啊,啊,啊”和崔氏的“唔,唔,唔”,老太太的脑瓜瓤子都痛起来了,大吼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住了二太太,却没吼住真情发作的崔氏。
崔氏转而开始一个劲儿地磕头,“请母亲给珢哥儿做主,我们珢哥儿今年才不过十岁,怎么经得住珏哥儿这样打,打坏了我可怎么活呀——呀——呀——”崔氏也是个妙人,打架时就说荣珢的实岁,不说虚岁十一岁了,这样才显得年纪小嘛。
“什么?!给你做主,你怎么不看看我家珏哥儿伤得多重!”二太太不依了,站起来就想上前挠崔氏。
荣三爷赶紧拦住,脸上挨了二太太一爪,出了血丝,“嫂嫂说就说,怎么动手打人,嫂嫂也是大家闺秀,怎的这般行事,当今皇后母仪天下,德容言行皆为表率,皇后娘娘曾撰女书,第一讲的就是女子要贞静……”荣三爷一提到书就开始滔滔不绝,听得老太太头眼发昏,更何况他说的是皇后娘娘。将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嘴都给堵住了。
“你做什么打我娘,做什么打我爹!”荣珢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我打死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