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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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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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楚懋抬起手为阿雾拨了拨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的额发。
    阿雾心虚地回忆了一下她当年对唐秀瑾的感情,她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好在她未曾泥足深陷,也好在唐秀瑾另娶了顾惜惠。
    “可是殿下,我觉得你不会像皇上那样的,即使遇到那样的事情,你也不会这样对你的孩子。”阿雾换了个方式讨好楚懋。
    楚懋看着阿雾水盈盈的大眼睛,里头波光潋滟,只要每天能看她便一切都好。可是如果因为那个孩子而失去了她,楚懋简直想都不敢想。
    “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敢说那时候我会怎么样。”楚懋的嗓子有一丝低哑。
    “好了好了。”阿雾逃避似地不想再和楚懋讨论这个问题。她觉得放着这么多事情不去想,却和楚懋在这里玩什么“易地而处”的游戏,真是闲得慌。“殿下,皇上会相信是向贵妃害死先皇后的吗?”
    楚懋没说话,但是阿雾心里却明白,想来他是有把握的,否则也不会忍到现在才出手,为的就是等元蓉梦有孕,这才能引向贵妃出手,也才能借机安排蛇果草。这一点上头,阿雾是相信向贵妃的,这一次的蛇果草应该不是出自她的手。
    而元蓉梦的确是触了楚懋的逆鳞,所以他动起手里毫不留情。阿雾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如果有一天是她犯了错,那楚懋下手会不会也是这样干净利落?
    “皇上会派谁去查?”阿雾又好奇地问着,她就是这个毛病。
    “皇上身边自然有可用可信之人。”楚懋道。
    “但是当初都查不到,如今事隔这么久又怎么会……”阿雾不解。
    “当初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先皇后是自戕,自然不是真心去查,下头的人最懂看天色,又如何肯多事。可如今就不同了,王小虎和佘嬷嬷都是当初少掉的一环,由其一就可窥全豹。”楚懋捏了捏阿雾的手,“这件事咱们不宜再插手,等消息就是。”
    事情果然如楚懋所料,不到十日,清溪书屋那边就传出了旨意。向贵妃因谋害淑妃而被白绫赐死,华亭伯向家则因专权纳贿,交横跋扈而被夺爵抄家。向家的男人流放,女人和孩子则被发卖。
    这都是表面的情况。实际上,在向家的人被流放不久后,听说在路上就遇到了强盗,无一人幸免。这借口找得也未免太逊色了,谁会去劫掠流放之人。
    在京城里横行了二十来年的向家,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而六皇子楚愈至今还软禁在魏王府,刹那间就从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冷灶。
    七月的上京,连下了好几场雨,这一日依然狂风大作,雨水落在地上,激起一尺来高的白色水花,一浪接着一浪。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都以今日能躲在家里不必出门而觉得庆幸。
    清凉山下,茶寮的老板在那方寸大的棚子下来来回回忙不停地端着木盆将水泼出去,那都是木棚顶上缝隙里漏下的雨水。
    外头凉风习习,那老板却还满头大汗,他又端了盆水去倒,却见道上来了一行人,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脚踏油靴,看那一行人的走路的气度,大雨天里不急着多雨,还仿佛艳阳天一样的昂首阔步地在走,老板就知道这形容来头不小。
    看那些人走路时右手还按在腰间,以老板在清凉山下这十几年的经验来看,只有宫里的侍卫有这个气派。这一行人将一顶小轿围在中间,看不出来头。
    清凉山的这个方向上只有一间姑子庵在腰上,这行人下这么大的雨去姑子庵做什么,麻小二嘀咕道,却不敢跟上去看。
    清凉山的前山有许多王公大臣的别院,可在当地百姓的心里,景色最美之处还在后山,所以麻小二在这里搭了个茶寮,赚点儿小钱,对付生活。
    虽说从开春起,来清凉后山的人就络绎不绝,可下这样大的雨,又是这样大气魄的一群人,十几年来麻小二还是第一回看到。
    那后山腰上的尼姑庵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若是麻小二看见了定然要惊讶,那尼姑庵虽然建在风景最秀丽的玉泉瀑布边,可一年四季大门都紧紧闭着,连香客也不接待。
    门开后,那群蓑衣人将小轿抬了进去,放在大堂上。
    若叫人看见了,只怕会更加奇怪,尼姑庵的大堂里不供佛主、菩萨,正中却放着一架水晶棺。水晶棺上搭着红绸,小轿里的人走了出来,不过三步距离,却整整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近。
    那人藏在衣袖下的手缓缓抬起,搭在棺材上,只见那只手瘦得皮包骨一般,手背上布满了褶子,还有些褐斑。
    而红绸揭开后,那水晶棺里的人露了出来。棺中人栩栩如生,即使闭着眼睛,一张脸也美得惊人。
    “阿薇。”来人轻轻地呼唤着棺中人,低□子将头抵在棺材上,同棺中人相对。“这么些年朕一直不敢来看你,朕以为你肯定不愿意见到朕,朕连死都不敢死。”
    滚烫的泪滴垂在棺材上,发出“啪啪”的轻响。“是朕误会了你,阿薇,朕很快就来陪你了,可是你看,朕如今老成这样,你却还这般年轻,你见着朕的时候,肯定认不出朕了,你肯不肯原谅朕?”
    老人呓语似地诉说着,“你别怪朕,这些年你在下头没有找到董皓吧,朕没有杀他,阿薇,朕怕杀了他,下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朕。朕还有个私心,下辈子朕要比他先认识你,所以朕不让他下去。”
    老人有些站不住,靠着水晶棺滑了下去,嘴里依然念念有词,可再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西苑里头,阿雾从窗户向外望,白茫茫一片,楚懋从外头匆匆走进来,看着阿雾道:“老六在魏王府自尽了。”


☆、vip229
    “这怎么可能?”阿雾不信;虽然向家土崩瓦解;可是六皇子楚愈却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断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何况当时隆庆帝在谕旨里并没有牵扯先皇后,究其心也就是为了护着这个儿子。
    楚懋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微笑地看着阿雾。
    阿雾“啊”了一声;手掌在小几上轻轻一击,骂道:“真狡猾。”
    楚愈可不仅仅是为了活着;他还要让隆庆帝放他出去;同时最好能“复宠”;毕竟皇帝可用的只有三个儿子,但是老五是不成器的;老四又是那样的不得圣心,所以楚愈选择赌一赌。
    既然他自己都已经自裁了,皇上又怎么好意思再逼他去死。
    “没死成。”楚懋的话里多少有些惋惜,“他还算有点儿手段。”
    “可他当皇上是傻子么,皇上不会相信他是真心自尽的。”阿雾挑起楚愈这一招的毛病来。
    “过来。”楚懋向阿雾伸伸手。
    阿雾嘟嘟嘴,楚懋就是这点儿不好,大夏天的也总是喜欢搂搂抱抱,亏得今日雨大,还算凉快。阿雾挪到楚懋跟前,被他揽在膝上,这才听楚懋道:“那你觉得老六使的什么招?”
    阿雾看了看楚懋,又想起楚懋的行色匆匆来,下这么大的雨还在外头办事,阿雾瞪大眼睛道:“他想嫁祸给你?”
    向贵妃害死了先皇后,楚懋为先皇后报仇而企图逼死楚愈,这完全说得通,何况还有偌大一个龙座作为奖励,楚愈这一招真是恶毒,自己找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
    楚懋奖励地在阿雾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真香啊。”
    “那殿下……”阿雾正想问楚懋是怎么应付的,可才刚刚张口就被楚懋含住了唇瓣,反复蹂、躏起来。
    这吻来得急也来得狠,就像几天没吃过肉的狼似的,阿雾两瓣粉嫩的樱唇被吮得啧啧响,她最讨厌楚懋这样,话才说到一半,就急吼吼的行起事来,因而阿雾使了力地捶打楚懋的肩膀。
    楚懋的吻却越来越狠,用舌头强势地撬开了阿雾的齿门,灵活地钻了进去,搜刮着阿雾口内每一寸柔软的嫩肉。
    阿雾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她拿牙齿去咬楚懋,楚懋疼了,就在她胸口使力地抓一把,惹得阿雾“哼哼”呼疼。
    可是楚懋就更变了个人似的,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可着劲儿地在阿雾身上又揉又抓,阿雾只能“哎哎”地叫着,“别,脖子,脖子……”
    自从元蓉梦薨后,阿雾和楚懋就未曾行过房,虽然不用守制,可在宫里头到底还是要避讳些。阿雾原本是打算由着楚懋闹一小会儿,他素来极有分寸,不会越雷池。哪知阿雾却感到楚懋那只手探入了她的亵裤,摩挲着就往那桃源去。
    阿雾这才急了,紧紧并拢双腿,大力推打楚懋道:“殿下,殿下,不能……”
    楚懋听了,一口咬在阿雾的肩上,肯定印出牙印了,阿雾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口不择言地道:“你是畜生么,居然咬人。”
    楚懋气息不稳地放开阿雾,笑道:“我真恨不能变个畜生。”楚懋的双手从背后环住阿雾,合拢在她胸口,将她一双椒乳拢在手里把玩。
    “哎哎,跟你说正事儿呢。”阿雾想起先头被楚懋打断的话。
    “从明日起你就开始装病,对外就称今日淋了雨。”楚懋放开阿雾那对可人的兔子,一脸正经地对阿雾说。
    阿雾只道楚懋是为了应付楚愈想出来的招式,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装病,可立马就点了头,万分地配合楚懋。
    “殿下,可想出法子对付他了?”阿雾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楚愈。
    “不用理他,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日了。我倒是担心黄河两岸。”楚懋皱了皱眉头,屋子里先才的旖旎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阿雾拢了拢衣襟,站起身,喝了一大口茶润嗓子,才开口道:“殿下是担心这雨……”
    今年上京的雨水有些多,可这并不代表南边的雨水也多。
    “南方那边传了消息来,黄河和淮河沿岸有决堤了十几处。”楚懋皱着眉头道,“这些年两河护堤年年修年年垮,那些人尸位素餐,却还高官厚禄地供着,皇上却一心泥在儿女私情上,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于这些治国大事上,阿雾插不上嘴,“那殿下是怎么想的?”
    “这 河工上头,年年花费巨大,那些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安排自己的门生故吏,却丝毫不体谅民生之艰,革旧除新,我今后可不希望有那些老狐狸掣肘。阿雾,我更相信那 些年轻后生有干劲、有冲劲,哪怕是为了自己往上爬,也要做些实事。”楚懋望着外头的屋檐上哗哗下泄的雨水道。
    “可他们缺少经验。”阿雾道。
    “我想亲眼去黄河、淮河一线走一走,阿雾。”楚懋道。
    “现在吗?”阿雾惊道:“可是那太危险了。”如果楚懋要去前线,一旦河堤决口,洪水肆虐,便是楚懋功夫了得也未必能幸免。
    “治理河工是个无底洞,可是我还是希望能把它的底给填起来,如果那些人稍微有些作为,国库也不会空虚至此,洛北的鞑靼和东北的女真,还有南边的倭国也就不敢虎视眈眈了。”楚懋拉过阿雾的手将她拥到胸前。
    阿雾听得出楚懋的雄心,北化鞑靼,东统女真,还要治理河工,使得大夏朝海清何晏。“可是这些都急不得,殿下。”
    “只要有阿雾陪着,我就不急。”楚懋亲了亲阿雾的耳垂。
    阿雾本想问,她不陪他,又有什么可急的,可是又怕接下去楚懋同她说“怪话”,她可受不住。
    “那这和让我装病有什么关系?”阿雾还是没闹明白,既然不是为了楚愈,为何楚懋让她装病。“殿下是想带我也去黄河、淮河一线走走吗?”阿雾忽然灵光一闪。
    楚懋见阿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有欣喜还有激动,他捏了捏阿雾的手心,“这个么,我自有道理。”
    虽然楚懋没有肯定地回答阿雾,可阿雾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上回他不就带了自己去洛北么。
    次日,阿雾果然病了,高热不退,咳嗽不止,药喝了一碗又一碗,还是没效。而隆庆帝打从清凉后山回来后,也病倒了。
    楚懋同太医议过后,回禀了田皇后,将阿雾挪去了他在清凉山上的别院住。因着隆庆帝这回大病,田皇后自然巴不得将楚懋从皇帝身边撵走,只留五皇子在西苑,到时候若是有个万一,楚懃刚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话又说回楚愈那边,也不知为何他自尽的消息仿佛石子落入深潭一般,只激起了一点儿涟漪,便消失无踪了,也没有牵连上楚懋。而隆庆帝则让苏德海代他前去魏王府问话。
    事后有消息传出,隆庆帝让苏德海传的话,是怒责楚愈,父亲还在,他如何敢让老人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斥其不孝不忠,由亲王贬为郡王。
    阿雾叹息一声,隆庆帝果然还是看重楚愈,如果真是不在乎这个儿子了,又何必让苏德海去传话斥责。只要做长辈的还肯管教晚辈,那多半还是愿意照看他的意思。
    “皇上,没有怀疑你吗?”阿雾此时已经住在了归田园的兰雪堂。归田园是楚懋名下的一处小园,作夏日避暑之用,建在清凉山一脉,不过并不在清凉山的前山后山,而是在其蜿蜒向西的一处被当地人唤作遮月峰的山上。
    归田园占地不过十余亩,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听其名便知是一处质任自然的所在,慕农而建,因名“归田”。归田园四周诸山环拱,万树蔽日,千篁遮月,更胜清凉山的清凉,邻处有僧庐,旦暮梵声从竹中来,阿雾一住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种事情越解释就越有问题。到了皇上这个境地,我即使能撇开得干干净净,他也会怀疑三分。”楚懋道。
    阿雾点点头,眼看着隆庆帝的身子越发不行,换做是她,她也得对这些儿子个个都保持怀疑,那毕竟是天下最尊贵的宝座,谁能不动心,谁能不使计。
    依阿雾想来,隆庆帝对这当口楚懋爆出“蛇果草”一事,定然也是起了疑心的。而楚懋如今“急流勇退”,搬离西苑,若再加上后面自请治河,远离京畿,那样一来就能大大消除隆庆帝的疑心。
    归田园的景色又如此怡人,阿雾也就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阿雾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殿下,这里伺候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既然是归田,要那许多伺候的人做什么,难道不觉得扫兴?”楚懋捏了捏阿雾的鼻子。如今阿雾所在的兰雪堂,除了紫宜、紫锦两个外,就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头伺候,冰霜则住在园子的另一处地方静修。
    一时,紫锦从外头进来,手里捧了个一尺见方的木雕曲水团万寿纹的衣料匣子。原本斜靠在榻上的楚懋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搁下吧。今日放你和紫宜半日假,出去告诉那婆子和小丫头,也一并放假,晚饭前不许人靠近桂树林。”
    紫宜和紫锦应了是自出去。
    阿雾则惊讶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待会儿岂不是连喝口茶也没人伺候。殿下是要带我出去玩耍吗?”
    楚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自然有得你玩耍的。”
    楚懋揭开那衣料盒子,露出里头薄薄的两件衣裳来,阿雾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楚懋画的样子让绣工做的衣裳。
    阿雾低啐一口,没想到楚懋还真吩咐人去做了。
    阿雾穿上鞋下了榻,手里摇起象牙丝编的团扇道:“呀,真热呢,我去竹林那边转转。”
    说罢阿雾就要出去,听听见楚懋在后头道:“阿雾,你还就不记得当初咱们下棋打赌,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阿雾愕然地转头道:“我自然记得,不过这个要求我不是已经允过殿下了么?”在他们圆房的那日,楚懋不就哄着她下完了那局棋,如果不是那样,阿雾觉得自己根本不会任由楚懋予取予求,让他在自己身上撒欢。
    “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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