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放学后,简杰和夏雨先走了一步,我和陆宁在路上闲谈了一会儿。我们先聊了一些关于篮球的事情,后来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曾经问过我的问题。
他问:安琪她真的很美,对吗?
我笑了笑,作了声:angel,天使的名字。
我回想起对安琪第一眼的印象,angel,天使的名字,她也的确有着天使般的美丽。
陆宁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说:简杰现在另有新欢了…。。
我没有将话说完。我知道陆宁能明白我的话意思。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仰起了头,看着星空,星星很浑浊。他的眼睛中闪过一种诡异的神光,依旧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我忽然看见陆宁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从侧面看,很象是冷笑。
他说:简杰他太不专情了,不过我想,安琪她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他。
他说完,那种笑更浓了。
我不禁一真寒战,陆宁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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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联赛抽签的那一天。结果出来后,我们不知道是应该大笑还是应该苦笑,首场的对手竟然是第十中学。毕竟我们的计划还欠缺时间,无论如何强化的训练,要想让新员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达到主力队员的水平,多少会是有些勉强。
然而,或许第十中学比我们还要欠缺时间些,联赛的首场比赛我们既然赢了。
在开赛的前三天,我们球队便停止了练习。其实真正的元气就是球员的精力,我们要保留元气。
对于首场比赛,大家的斗气的十分旺盛,连那些叛逆女孩们都大胆的在初春的时候穿上了短裙子,为我们球队做拉拉队,其中也有戴莲。
我和陆宁并不在乎元气有什么重要性,在球队休息的三天里依旧照常来体育馆打球。本来我想只有我和陆宁会这般悠然,却没有想到王彦一比我们更淡泊明志。
休息的第一天早上,我便和陆宁约好去学校打篮球。到了体育馆的时候,王彦一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而观众席上俨然坐着文静的戴莲,在我和陆宁我来之前,整个体育馆就他们两个人。我想,戴莲的从新介入一定让王彦一大受鼓舞。
我和陆宁本来不打算进去的,但王彦一看见了我们,并且微笑的邀请我们一同练球。陆宁告诉王彦一,说我们不是来练球的,而是来玩球的。
王彦一显然一时间还分不清“练”和“玩”的含义,他怔了一下后,说:不论是练还是玩,总之只要是与篮球有关的便行。
陆宁看了看观众席,对他说:好吧,那我们就甘做一回绿叶,来衬你这个红花吧。
我们三人笑了起来。
一上午,我们三人都在打比赛,我和陆宁联合起来对王彦一。比赛前,我和陆宁暗地里商量好不用全力,免得让王彦一在戴莲面前不好看。但后来,我和陆宁都使出了全力,甚至连潜力都差点给逼出来了,也没有打赢王彦一。
这个时候我醒悟过来,如果我们球队的队长是王教练选出来的话,那我们的队长就一定与战国时候的赵括是兄弟,只会纸上谈兵。但由王彦一可以看出,选队长的一定是赵教练。
比赛结束后,王彦一跑过来小声对我们说:这回还多谢你们了,幸亏你们没使出全力,要不然我真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不过你们也够牛逼了,没使用全力我都差点招架不住,如果使了全力我还不被打爬下了。
我和王彦一都吓了一跳,暗叫这小子不得了。
陆宁为了顾全面子,只好佯装高手:放心吧,红花也需绿叶配,我和小义是通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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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两天里,我和陆宁只得继续这所谓的“通情理”。但是我发现,我和陆宁越是通情理,王彦一这小子就越是不通情理,打了三天二对一的比赛,不用数我和陆宁输了几局,只需数我和陆宁赢了几局。
我只能暗叹,红花毕竟是红花,总是长在绿叶上头的。
第三天的时候,我问王彦一,说:你身为篮球队的主力,又是队长,难道不省着点元气为明天的比赛做点准备?
王彦一笑了笑,说:省元气还不如锻炼元气,元气是越锻炼越能持久,都跟你们想的那样一味的去省、去保留,再雄厚的元气也有萎缩的时候呢。宝剑越磨砺越锋利嘛。这就跟“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一样,锻炼元气就是最好的省元气。
我点了点头。
王彦一说的的确很对,但他搞错了一点,宝剑磨砺到了底那就便成了针了,针的确也很锋利,面积越小压强越大,但针同时也很脆弱,持久不了多长的。
六
赛的第一场比赛学校组织了一部分学生去观看。简杰是想去的最积极的一个,但却又是最先被扣下来的一个。老师对去观看的学生要求十分严格,搞的就好似国民党编制王牌师一样,不仅素质、成绩要好,就连相貌、品性都要能拿的出手的,真不知道是让他们去观看比赛,还是让比赛去观看他们。
开赛前的热身运动时候,我扫了一眼观众席,全场爆满。双方学校派来的观看团阵容不可小视,足足占了全场三分之一。我额外的发现,十中的观看团竟然全是男的,想必是预备在比赛的时候在声势上压倒我们。相比之下,我们二中的观看团就好象经过了一场冷兵器战争,男的所剩无几,全团进入了武则天时代。不过好在这些女生们还多少有点回头率,比赛的时候没准还能使个把美人计。
在她们中间,我还看见了安琪和月丹儿。
安琪她先看了看我,冲我笑了笑,然后挪开了目光向陆宁去了。当我看向月丹儿时,发现她也正看着我,接着,她可爱的对着我笑了笑,又用口形向我说了两个字:加油。
上半场的比赛我没有出场。陆宁上场了,他和陆安、王彦一等旧部主力一同,完成了上半场的比赛。
显然,十中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那些旧部主力身上,而忽视了陆宁的实力,以至于让陆宁一直被疏于防守,有了很多得分的机会。
上半场我们虽然落后于十中,但分距并不很大,这功劳就全部在于陆宁了。
下半场比赛,赵教练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换下了所有旧部主力。我和另一些新员被派上了场去。对于一派革新的二中,十中果然显出了意外之色,他们原有的计划顿时失去了效果。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十中就好比是二战时候的日本经过了中途岛战役一般,主动权逐渐沦入了敌手。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十中的实力真的是很强,强的就象墙,好几次争夺蓝板的时候被他们掀翻在地上。
就这样,我们赢了。
在退场的时候,我刻意的去留意了一下一直没有上场的新武良。他站在候补区,眼中充满了与众不同的神光,那样子就好象在瞪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但奇怪的是,他瞪的不是自己的情敌王彦一,而是我。
我微微的有些意外,没有避闪的看着他。他的眼中的仇恨渐渐在深化,到最后竟然成了鄙视,与那次预赛时候的鄙视有着类似的味道,这次只是明显了些罢了。直到后来,戴莲从场外冲进来扑在王彦一的身上时候,新武良才稍微挪了一下目光。
退场后,大家都显得格外的高兴。陆安又提出去酒店喝一杯,大家都同意了,而我却借言推辞掉了。
换好衣服后,我便悠然的从侧门走出了体赛馆。路过体赛馆正门的时候,果然不出我所料,许多女孩堵在了门口,预备等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出来的时候找他签名。
我扬了扬嘴角,准备扬长而去,却不料刚回过头就也身后一个人撞了一个正着。我的感性意识首先体会到的是一种轻柔的体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我看清那个人后,我才知道我与她不是似曾相识,而是相识已旧了。
是月丹儿。
她抬起了脑袋,发现是我,那双清醇的眼睛立刻显出了一丝不可思议和怯生。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我们陷入了默视。
夜色里,弱光下,淡风中,她显得凄凄动人,让人有股想去拥抱却有舍不得拥抱的感觉。
我蓦地发现,每次与月丹儿相遇都是以撞的形式照面,而且每次撞见以后我们都要再默默的对视一阵。这很荒唐。
我下意识的打破这没有原因的规律。我说:你干吗?
她怔了怔,低下了头,眼睛左右躲避着。她说:我……我回家咯。
我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那你撞我做什么?
她努起小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她说:谁撞你了?明明是…。。明明是你撞我。
我突然觉得好象也是。我又不知方向的问: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她似乎也有些迷糊了,一时间没搞清楚我的问题是重复的,于是又答了哟遍:我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本能的想与她说话的感觉又来了。我更是无厘头的问道:那你的家在哪啊?
月丹儿一阵脑热,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来,只好用手朝一个方向一指,说;那边。
我不由的有些惊讶,因为我的家也在那个方向。我想,再这样扯下去也说不准扯到何时候,还不如先走一步不了了之。
我立即掉转都离开,但忽然又想,我这不啃声的向她所指的方向走去,万一她理解错误,以为是我要送她回去,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我又回过身来,对她丢下一句话:很好,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
这句话余音刚落,我就后悔的想找棵大树一头撞上去撞死了算了。我这么说,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可好,我别说是跳黄河了,就是跳银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月丹儿显出奇怪的样子,说:难道你家也住在那边?好巧哦。
我真是自己挖了坑把自己给埋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回答是的话,她多多少少会以为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她和我一起走;回答不是的话,那我岂不是要违心绕道走回家。这时候我就好比是一个已经被敌人包围的士兵,不是进退两难,而是根本就进退不得。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豁然惊觉,我又何必去刻意的去避开她呢?事实如此,怎容得强行扭曲。就当作是缘分注定吧。
我没有表情的动了动嘴唇,生硬的说:对,没错,我的家就在那个方向,如何?
她有些沾沾自喜,说:好巧哦,我也要往那个方向,不如我们…。。
我就知道她要与我同行。我忙打断:不如什么?
我料想我这一打断必定会让她陷入窘迫,通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改变先前想说的话。
然而月丹儿不正常,她依然笑着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不如我们就结伴而行了啊,这里离市区很可是远的哦。
我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点了点头,说:好吧,反正一道。
我只能说我和月丹儿走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主宰不了我自己。
其实和月丹儿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是有股喜欢于她同行的感觉。一路上,她是那么的斯文,但这斯文中也若隐着一股活力。她说话时候声音有些矜持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吧;她的一举一动都流溢出淑雅的气质,我想我这样形容是多余的,她本来就是淑女。
我们聊了许多话,关于学习,关于篮球,关于朋友,我们都聊过,甚至还聊了关于爱情的事。
直到我和她走进了一条小巷的时候,气氛莫名其妙的变的急促起来。
我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跟踪着我们。
我斜眼观察了一下月丹儿,她依旧安然自若,没有任何警觉。我不由的想加快速度离开这里,但回头又想总不能丢下月丹儿一个人先走,索性硬着头皮一把牵过她的手。
那一刻,我不仅自己打了寒战,同时还感觉出月丹儿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所谓的过电现象?
我加快了脚步,拉着月丹儿向小巷出口走去。
与此同时,身后果然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响。我想,若是我一个想走的话,那就容易的好比翻翻手掌,问题是身旁多了个女人,但如果身旁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奔跑起来也非难事,只是身旁是一个淑女。
避是避不了,那么就只能去面对了。
我猛然的停下了步伐,月丹儿由于惯性还向前踉仓了几步。
我转过身去。月光下浮先了三个黑影,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人竟然是新武良。三个人都阴沉着脸,就好象电影里的杀手,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他们咄咄逼人杀气。
显然,月丹儿也感觉到了,她有些怯怯的向我身后挪了挪了。
我阴森着脸向新武良吐出了一句:跟着我想拜我为师傅教你打篮球吗?
新武良沉吟了一会儿,象是爆发先的预作。他说:拜你为师傅?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我想找你给我下拜。
我干笑了两下,说:你说这可能吗?
新武良也邪恶的笑了起来;用嘴说当然不可能,那用这个东西去问候呢?
他说罢,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钢精棍,迅雷不及掩耳的朝我闷来一棍。
我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想我曾经也是单挑王,无论对手手里拿着什么械具,我一样轻松放倒。除非他拿的是手枪。
看着钢精棍迎面扑来,我还以为自己在看电影里的慢动作,只需轻轻一闪,对方那一击便落空了。可是就在我洋洋得意时候,我发现我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是月丹儿。我竟然把她给忘了。我虽然闪过了这一击,但却让月丹儿暴露在钢精棍之下了。
新武良杀红了眼,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一棍落空,紧接着第二棍便向月丹儿扑去。月丹儿吓的不知所措,眼见钢精棍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她也不知道闪避。
我大惊,本能的伸出了右手去帮月丹儿接下那一棍子。钢精棍砸在我的手臂上的那一瞬间,我感到我的骨头好象都裂开了,疼痛顺着我的中枢神经传遍了我整个身体。
然而我没有叫出来。我知道,我已经发威了。
我趁着新武良还没来得及收回那钢精棍时,一把将其抓住。新武良吃了一吓,发力争夺钢精棍。然而,他的力量此时在我面前就好比是一个婴儿的力量,我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他手中接过钢精棍。他更是大惊,只差没有失色了。紧接着我就一招把他放倒在地,甚至都没有用钢精棍,只是顺势的一勾拳。
他终于失色了。
我又看了一眼跟随新武良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他们显然都被我吓慑住了。
我丢掉钢精棍,同时也向他们丢一句话:单挑我从来还没输过,即使是三个一起上,我也很少输过。你们给我记住。
言罢,我便转过身,用左手牵住月丹儿的手,走出了小巷子。
月丹儿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直至走到了大街上还是浑身瑟缩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手仿佛麻药过后,猛的生疼起来。我感到我的脸色已经是煞白的了,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丝,牵着月丹儿的手也不禁的捏了一把。或许是因为捏的太用力,月丹儿低吟了一声,回过了神来。
我强忍着疼痛,问她:你…。。你还好吧?
她看见我吃力的样子,反倒问起我来:你怎么样?刚才挨了一棍,会不会很疼?
我心里暗暗惨笑,鬼才挨了一棍不疼。然而我嘴上却另有一套:放心,小意思。
月丹儿垂下了头,沉默了以会后,说:谢谢你啊,刚才……刚才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又问道:你真的没事情吗?那一下一定很疼。
忽地,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是一些我不愿意在回忆起的画面,是一些令我痛苦的画面。
同样是一个晚上,同样是经过一条小巷,同样是我牵着她的手,同样是被人追打。我一个人打倒了五个人,而我也受了伤,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我和她出了小巷后,她对我说了与月丹儿一样的话:谢谢你,刚才要不是,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吴佩妮没有说最后一句,那句问候我的话。显然,她很自私。
我没有回答月丹儿,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月丹儿显出一副惊讶,她微微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