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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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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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切都合法,毫无漏洞。”

    宇修突然站起来,可是没说什么,眼神强烈地盯着律师。

    “你应该听过他。”律师摇头。“好一场骚动,他一遍又一遍强调他是葛小姐的哥哥——唯一合适担任监护人的人——一个彻底的陌生人,和葛家没有任何关系,根本不适合当监护人。”

    “他说的有理。”宇修嘲讽地说,如果他和葛家的关系泄漏出来,他说的就更有理了。

    律师似乎没听见。“我告诉他,在这些事务上,法律最尊重死者的意愿,而且就我所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宇修叹口气,他最不想的就是和葛杰士再树敌,他们之间早已结下仇恨,然而他也明白,贝丝之所以选他,是因为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挺身对抗杰士,筱岚需要有人保护她和她的财富,对抗葛家,而他被委以此项任务,不过他总可以找出方法,和他的被监护人保持距离。

    他斜瞥女孩一眼,在律师冗长的演说当中,她的僵直和沉默几乎触手可及,她再次伸手拿酒壶,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够了,姑娘,山姆,拿些……拿些柠檬汁或什么的来?”

    “可是我喜欢葡萄酒。”筱岚抗议。

    “反正也没有柠檬汁。”山姆宣布,以惊人的速度切草菇。

    “那就倒水吧。”宇修说。“她太年轻,不该在黄昏就喝葡萄酒。”

    “可是你刚刚没反对啊。”筱岚指出。

    “那是刚刚。”他模糊地说。

    “刚刚怎样?”

    宇修叹口气。“刚刚我才明白自己毫无选择,必须对妳负责。”

    她突然变得顽皮起来。“我无法相信你是一个古板陈腐的监护人,宇修先生,以你这种生活方式,怎么可能呢?”

    那一刹那,那对迷人的眼睛令他暂时分了心,他摇摇头,试着驱除那令人迷惑的感情,转回律师身上,忘了葡萄酒的话题。

    筱岚得意洋洋地微笑,再次添酒。

    “我知道葛小姐住在波尔登的学校里面。”南顿说道。

    “不幸的是,那里有害相思的助理官、屠夫的儿子、院长的侄子都在迷她。”宇修邪邪地微笑。“可敬的陈院长觉得这姑娘是个烫手山芋,然而,应该还有类似的学校——”

    “不!”筱岚惊叫。“不,我不要再去另一间学校,绝对不要。”

    想到要再像某种没人要的动物一样,被抛弃,再次送去关起来,那种寂寞令人难以忍受。“如果你这样做,我就要逃跑。”

    宇修转过去瞪着她,绿色的眼睛不再茫然,稳稳的直视着她,她几乎想象到那里面有一丝火花。

    “妳在违抗我吗,葛小姐?”他很温柔地问。

    她想说是的,可是那些火焰太吓人,使那短短两个字不敢吐出来。

    “妳应该知道,违抗我并不聪明。”他以相同的温柔口气说下去,这个口语曾令许多士兵颤抖。

    筱岚认得这是那天早上在卧房中,她所见识到的监护人的另一面,这一面她可不想多见。厨房陷入完全的岑寂,山姆把草茹丢进锅子里,似乎无视于这股紧张,南顿律师则仰头盯着被烟熏黑的天花板。

    “你不明白,”筱岚终于以比较温驯的声音说。“我再也受不了了,”然后她突然别开头去,咬着唇,极力忍住眼泪。

    宇修纳闷她是否明白,他觉得求他同情比违抗他的权威更有说服力,如果她现在不知道,只要再多住在他屋檐下几天,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记得她早先那个凄凉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要我?一股想要抱起她安慰一番的冲动,不只荒谬,更不合宜,然而他却是这样想。

    “妳想做什么呢?”他以简短的问话来掩饰突然的同情。“想去哪里?”

    “伦敦。”筱岚抬起头,眼泪奇迹般地干了。“我想去宫廷,有我自己初入社交界的舞会,然后一等我结婚,有了财富,我想盖一幢兽医院,要找个合适的丈夫应该不会太难。”她沉思地说下去。“他不会干涉太多。毕竟八万镑应该有点分量,而且我还相当美丽。”

    贝丝的女儿说话很“保守”,宇修心想。“要找丈夫应该不困难,”他同意。“问题在能否找着一个愿意支持妳的博爱计划的人,姑娘,就我所知,有些丈夫可是很顽固。”

    筱岚蹙眉。“当然,妈妈说杰士希望我和仕平结婚,而我当然不愿意。”

    原来如此!宇修仰头干掉酒杯,伸手再添,真简单,利用杰士妻子的拖油瓶来控制筱岚的财富,这样的联姻不受法律制止——反正没有一丝血缘,看来贝丝希望他干预这样的安排。

    “妳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反应又尖锐又直接。“仕平很残酷……像杰士一样,一度用马刺把他的猎马弄成跛脚,血流如注……喔,他以前常常拉断蝴蝶的翅膀,我确信他没有变。”

    是的,这样的人可不是一位以救援受伤动物为职志的少女的良伴。“为什麽那只专说三字经的鹦鹉只有一条腿?”他不自觉得问。

    “我不知道,我在波尔登发现的,牠被丢在排水沟,当时天下着雨。”

    “牛肉好了。”山姆简明地说。“律师要留下来吗?”

    南顿焦躁地看看主人,他平静地说一句:“如果你愿意。”

    “呃,我敢说等我到家时,一定过了晚餐时间。”他说。“谢谢你的邀请。”

    “我饿死了。”筱岚宣称。

    “午餐吃的面包和乳酪已经足以喂一团人了。”山姆评论道,把肉端上桌。

    “可是那是好几个小时以前,要我去拿刀和叉吗?”

    “在抽屉里面。”

    那件斗蓬式的衣裳掩不住她行动的优雅,宇修心想,看着她以假装的熟稔在他的厨房中转动,令他有一股恶兆。他下去地窖拿酒上来。

    当他开瓶之後,筱岚期待地把杯子推过来。

    “我不反对妳喝葡萄酒,不过这可是上好的佳酿,所以不要大口牛饮。”他警告道,添满杯子。

    南顿律师喝了一口,忍下住满足地吁口气,在一幢颓圮的大宅厨房吃晚餐,作陪的是主人和仆人,或许很不寻常,但是这酒却是无可挑剔。

    筱岚似乎也同意,她吃了相当分量的牛排、草菇,和马铃薯,食量令宇修吃惊,不禁纳闷这小小的身躯能贮藏在哪里,就他记忆所及,贝丝的食量像燕子一样,他迷惑地摇摇头,回过神来,放在首要的事上,不再多想。

    “南顿,你认识葛小姐两边的亲戚,有没有任何女性亲戚可以让她去投靠?”

    “唔,你不能把我送去和某个老姑婆同住,她们会期待我走路像只过胖的哈巴狗,还得擦银器。”筱岚说道。

    “我以为妳喜欢动物。”

    “是的,不过是喜欢那些其他人不喜欢的类别。”

    真有启示性啊,他心想,不过仅仅说道:“妳有这样的姑婆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筱岚说。“不过学校有个女孩有。”

    别人的姑婆可派不上用埸。“南顿?”宇修转向律师问道,他正在擦嘴,再喝一口酒。

    “葛夫人没有亲戚活着,宇修先生,至于提文先生这边我并不清楚,或许可以找杰士先生询问。”

    如果要尊敬死者的遗愿,这条路就是死胡同了。“我想我可以雇个家庭教师——不,别再插嘴。”筱岚又想开口,他尖锐地说。“这女孩可以住在别处,由一位受人尊敬的女性来照顾。”

    “做什么呢?”筱岚质问。

    这可不是个不合理的问题,他被迫承认,然而……

    “我没有其他的答案,毕竟妳还没有受完合适的教育——”

    “已经完成了。”她打断他的话,忘了刚刚的限制。“学校老师能做的事我都能做,还有很多。”

    “例如什么?”

    “我可以治疗小鸟骨折的翅膀,替母羊接生小羔羊,我还会医治马的扭伤——”

    “我不怀疑,”这次轮到他打断她的话。“但是这无法改变事实。”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里?”她简简单单,直率地问。

    “做什么呢?”宇修用同样的问句回答。“兰开夏和伦敦的社交圈相距一大截。”

    “或许不呢。”她静静地说。

    咿,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宇修放弃了,不想再费心思考下去,看来显然今晚无法采取任何行动了。

    “目前似乎没什麽选择,今晚妳得留在这里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筱岚对山姆说道,甜甜的一笑,开始收拾脏盘子。

    “我想你是说过。”山姆说道。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狗儿凄凉的嚎声正是唤回回忆的完美背景。宇修坐在书房的钢琴前面,一道烛光在琴键上洒下淡淡的晕黄,他的手渴望弹出往日旋律,那是他为贝丝作的曲,但是有一部分的曲调早已不复记忆。

    他不耐地离开钢琴,拿起酒杯,反正他也不想再为她弹奏……他仰头灌下酒液,再度添酒。

    他对提文妻子的爱是个秘密,唯有贝丝知道……两个着魔的年轻人一起珍惜、培养这段感情,历时两年,他们从来没有做过爱,贝丝无法想象会那样做,因此即使他受欲望的折磨,仍然享受着这段纯纯的爱情,这和他所沉溺的罪恶阴沟的生活有如天壤之别。

    他记得第一次和她相见的情景,历历彷佛如昨,整个周未她几乎没说什么,但她的美,她蓝眼中的阴影,她的娇弱感在在令他着迷——他想为她服务,拯救她脱离导致这种不快乐的原因。

    这一切就在他加入自称的狂欢俱乐部之后,在锡普敦的葛氏大宅参加聚会,这个圈子由提文和他两个好友创立,透过他儿子杰士,会员迅速扩增,遍及伦敦年轻一代的贵族,他们对无止境、无目标的娱乐感到厌倦,寻求能带他们超越世间界线的经验。

    宇修落入葛氏父子的魔咒之下,是在他刚刚丧父的时候,丹森和锡普敦相距不通七英哩,而他认识他们几乎有一辈子,一位无母的独生子,寂寞又没有方向,父亲一死,他立刻急切地接受杰士的建议,开始把他看成大哥儿们,至于提文……当然不是父亲,然而这么一位社交圈的知名人物对他的注意力,的确使年轻又无社会经验的他受宠若惊,在某些方面,也就弥补了他的丧父之痛。

    在葛提文的领导下,会员百无禁忌,可以冒任何危险;还有一些改变思想的药物……轻而易举就能创造出奇妙或骇人的世界,使人趋于疯狂;还有一些赌局,赌注高得足以令人在一瞬间倾家荡产;然后还有好多的女人。

    他以为那些女人是心甘情愿参加地窖的狂欢,有一些是社交圈的贵妇,和男人一样热中于感官的兴奋,而今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落入这个类别:因为提文不是那种不会威胁逼迫的人。其它女人则是娼妓,来这里捞一个晚上比她们在街角站一个月的收入还多,地窑内供应的饮料和奇怪的草药汁向来分量丰盛,很快就驱除所有的禁忌。

    直到那一夜提文将贝丝带到地窖来……※※※

    书房的大钟敲了两下,狗的长嗥声彻夜不停,宇修咒骂地大大喝一口酒,不知为什么,白兰地没产生效果,他的思绪仍然很清醒,不过这或许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贝丝的女儿就睡在他的屋檐底下,而且那该死的杂种狗又哀嚎不止。

    他回到钢琴边,试图藉由音乐来排除那股凄凉,突然间他停住弹奏,侧耳倾听,纳闷自己听到了什么,大厅有唏唏嗦嗦的声音。他耸耸肩,没有声音,那哀嚎声那么大,他怎么能听到别的声音?

    然后狗嚎声奇迹似的停了,四周一片岑寂,所有的声音变得好清晰。

    他走进大厅,通到中庭的门没上栓,眼前只有一个解释,想必是筱岚想把狗儿偷偷地运到楼上。

    他推开门,天空无云,夏夜的天空满是星星,星光照在无人的中庭,他决定在大厅等待,万一吓到她,只能怪她自己,不过过了十五分钟,他的被监护人或那条狗依然没消没息,连马厩都没有声音。

    他好奇地点着油灯,走出中庭,来到可悲的“丹尼”被拘的所在地,四散的稻草模糊了他的脚步声,他以极度的细心抬起马厩的门栓,一开始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好举高灯笼,金色的光芒落在一个敞开的马厩的角落,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人影,贴着狗儿,蜷缩在稻草上面,手臂拉住狗的颈项,头部贴着它的肚子。

    “天杀的,真该死。”宇修怒气冲冲地咕哝,她睡得像死人似的,“丹尼”睁开一只眼睛打量来人,欢迎地摇摇尾巴,显然不知道是谁的命令使它如此悲惨地睡在马厩里面。

    宇修放下油灯,倾身凑向筱岚。“醒一醒,”他说,摇着她的肩膀。“你在这里搞什么?”

    筱岚醒过来,困惑地眨眨眼睛。“什么……哪里……唔,我想起来了。”她坐起身。“既然你不穰“丹尼”进屋里去,我只好过来,总不能让它一直长嗥下去。”

    “我从没听过这种无聊的话。”他说。“立刻上楼去睡觉。”

    “除非“丹尼”一起去。”她平铺直叙。“它那样长嚎,我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遑论睡觉,我无法想象有任何人睡得着,现在我好累,睡在哪里都没什么差别。”

    “你不可以睡马厩。”他说道,声音在上方,双手插腰,脚在晃。

    筱岚稳稳地打量着他,衡量他决心的程度,测试一下,他曾警告过不要去违抗他,然而这一次她手里有张王牌。“晚安。”她甜蜜地说,再次躺下来。

    “你这个顽固的小家伙!”他怒气冲天,俯身拉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此时有两件事情迅速发生了,其一是她薄薄睡衣底下的肌肤好滑腻,其二是她的发香,和她身体突然地烙印在他手上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效果不同于白兰地,当他正在努力控制身体的反应时,“丹尼”立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咆哮,牙齿咬进宇修的小腿。

    宇修大喊,脚向后踢,筱岚从他的怀抱中滑落到地板上。

    “放开。”

    筱岚冷静的命令产生立即的效果,“丹尼”松开嘴巴,但仍然龇牙咧嘴地瞪着宇修咆哮。

    “天杀的!”宇修咒骂,变身检查流血的小腿。

    “唔,我的天,我没想到它会咬你,”筱岚跪下来。“我知道它会保护我,可是……”她弯腰检查伤口。“咬得很深。”

    “我知道很深!我可以问它要保护你什么吗?”

    她坐在脚跟上,仰头看着他,简单地说:“因为你强迫我做不想要做的事。”

    “如果你以为这样一来,那条该死的杂种狗就把我吓坏了,我就得一切都顺着你,葛小姐,你最好仔细再想一想。”他说,怒目瞪着她。

    就此撤退,不再争论,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在她监护人的伤口上洒盐,对她并无好处。“我无法想象有什么事会吓到你,”她真心地说,随即起身。“我们最好到厨房去,我来清理伤口,或许应该烧灼一下。”她提起油灯。“你可以走路吗?要不要我去找根拐杖?”

    “我可以走。”他简洁地说,一跛一跛地走向门口。

    “丹尼”跳跃地走在前头,越过中庭,上台阶到大门口,停在那里,期待地等待它的同伴,他们的速度相当缓慢,它努力地摆尾巴,令人很难想象它是刚刚那只发威的野兽。

    筱岚一手扶住宇修的手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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