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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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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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岚静静地站在室中央,目光狐疑地飘来飘去打量周遭的环境。这个地方创造出宇修心中的恶魔。邪恶的沼气从地面的墓石缝中升起,墙上的火炬有如青蛇在吐信。这里是宇修杀死她父亲的地方。

    因为某些原因,她并不害怕。药物的残余效力已经完全消失,她的头脑十分清醒。即使饥饿感已经消失,却仍感觉里面空空的。但是这种空空的感觉似乎创造出一股精力,注入她的身体和头脑。

    宇修何时会到?她必须救他。这是唯一的念头和唯一的目的。既然她没有计划,就必须倚靠本能和按情况而定。

    有人拿掉她肩上的斗篷。她一身白袍,金发披在肩上伫立,室内落入销魂神迷的岑寂。

    然后宇修开口了,声音在寂静中回响。“似乎我们终于见面了,杰士。”

    他们全部向上看,一脚飞越矮栏杆,一手握住两把剑柄,腕一扭,其中一把剑直射而下。杰士自动伸手握住剑柄。

    在愕然的沉默中,彷佛在单一的命令之下,那群男人退后靠着墙壁。筱岚一开始目瞪口呆,

    然后充满狂野的兴奋。宇修反而设下陷阱。

    杰士突然哈哈大笑。“我没料到你抢先一步,姓莫的,我忘了你现在是节制和清晰思考的典范。粗心大意,真可惜……我都准备好要好好欢迎你,不过——”他举剑致敬。“如你所言,我们不有未了的恩怨。现在来结束吧。”

    宇修的另一只脚跨过栏杆,一跃而下,距离相当高,不过他轻而易举就保持平衡落地,这是出于船上爬索的训练。

    “如果你有偏好,我还有决斗的手枪。”他彬彬有礼的提议。

    “不……不……”杰士平静地说,俯身脱掉靴子。“应该按着仪式来。”

    “而且根据仪式,女人的荣誉落入胜利者手中。”

    “完全正确。”

    筱岚心里明白这一切。杰士的床边故事说得很清楚,她知道地窖里所有规矩和礼仪。宇修正为她而战,一如他也曾为她母亲,如果他赢了,那么她永远不必来到地窖里面。万一他输了……可是那时候,一切都无所谓了……万一他输了,他就会死。地窖的决斗向来是致命的兢赛。

    仕平咬牙切齿,身体非常靠近筱岚。宇修突然首度转身面对她。“去站在台阶上,姑娘。”他语气平板地指示。

    “可是我——”

    “快去!”

    她这次立刻遵行,直到台阶上才明白这个命令背后的原因。山姆就站在她后面的黑暗里,宇修并不打算遵守规则,即使输了,也不会把她抛给他们。

    两个男人彼此敬礼,然后宇修轻声说道:“失礼。”他向前直剌,杰士伸剑格开,刀锋交叉又荡开来。

    筱岚害怕地注视两个男人在墓石上跃动,刀锋闪烁,在迅速的连串攻击下,两人分别探索对方防守的缺口,随时转守为攻,或转攻为守。

    十分……十五分……二十分钟过去了,任何人似乎都不可能再维持这样的速度和精确度。

    结束吧……老天爷,求求你,结束吧。筱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心中祈求,她可以感觉到他们渐增的疲惫和绝望的对打……最终的目的各自给他们力气……骇然地认知到死亡的逼近。

    然后有一刻,宇修似乎单膝落地,一手画过地板,然后杰士直刺而下,他跳起来,侧身避开那致命的攻击,用剑格开对手的剑锋,钢铁交击的声音在地窖中回响。宇修佯装攻击对手的臂膀,当杰士向后跃开预备再攻时,宇修的剑刃已经直剌而下。

    杰士被刺倒下,手中的剑哐啷掉在地上,鲜血从体侧涌出来。

    仕平狂乱地冲过去,抓起继父落下的武器,敷衍地行个礼。“失礼。”

    宇修似乎还没喘过气,但仍流惕地格开他的新对手的攻击,向后移动,任仕平节节进逼,心中却在衡量这个年轻人的技巧。他知道自己筋疲力竭,正如他知道,在那儿乎致命的一秒,他让自己相信他赢了,这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他必须面对一个事实,这离结束还远着呢。

    筱岚看见这种卑鄙的干预,骇然地倒抽一口气,她环顾室内,等待某人挺身出来抗议,制止这声无耻而且不公平的决斗。可是他们全都站在原地,专注地观看。焦虑中的迪尼近乎抽搐地舔着嘴唇,目光还一度飘向她,其中充满掠夺和饥渴的期待。

    宇修向后退,在防御中迎击,刺向仕平的左肩,在对手的佯装攻势下,他跳开,却看见剑锋剌入自己的臂膀,快得避不开。这个伤并不算致命,却是严重的警告。

    筱岚的心似乎跳到喉咙口,使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的目光掠过地窖,眼前没有人注意到她,全都全神贯注在致命的战斗上。杰士已经被拉到旁边,某人正为他疗伤,他的眼睛闭着,沉重的呼吸声明显可闻。

    她开始贴着墙悄悄移动,直到站在那怪异而覆着斜纹布的桌子旁边。她舔了舔食指和拇指,反手探到身体后面,拈熄蜡烛的火焰,然后慢慢将沉重的烛台移到身体旁边。大家的眼睛仍然盯在缠斗的两人身上。

    她拿着烛台,再次一步一步向前移,汗珠在宇修眉毛上闪烁,一脸的倦态。两个男人的移动已经显著的慢下来,可是仕平仍然维持速度,节节进逼。

    现在的宇修正想像提文当时的感觉,在一个比较强壮的年轻人手下,面对自己无可避免的失败。可是仕平没有比较强壮……只是比较年轻、比较有体力。他努力抓住这一点,极力压抑无望的毁减力量,然而他的头开始痛,肺部亟需空气。

    筱岚平静而自然地伸出脚,勾到向前一步的仕平。他失去平衡,身体摇晃,筱岚及时举起烛台敲中他的脑袋。他侧倒在地上,文风不动了。

    那一刹那室内寂静无声,然后山姆手持双枪,出现在台阶底端,举枪对着旁观的人群,简洁地点点头。“先生们,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移动。”

    宇修弯着身子,挣扎地喘气,那些男人来回瞪着筱岚和山姆。

    “他死了吗?”筱岚自言自语。

    宇修缓缓直起身体。“你没按规则玩游戏,对吗,姑娘?”他颤颤巍巍地深呼吸。

    “我不会让他杀死你。”筱岚说。“即使要用他下三滥的把戏。”

    “是很可耻,我同意。”他嘲弄地说。弯身检查仕平颈部的脉搏。“以眼还眼,以卑鄙对付卑鄙,是他活该,至少你及时阻止一声谋杀。”

    “可是他必须死掉。”她的声音不像她自己,再次举起手中的烛台。“我和他结婚了,而我宁愿当寡妇。”

    宇修扣住她手臂。“冷静,姑娘。”他坚定地拿走烛台。

    “可是你不明白——”

    “不,我了解,”他打岔,拾起他们为她脱掉的斗篷。“披上。”他为她裹上,轻轻吻她的眉毛。“相信我,姑娘。”

    杰士欠动着,眼睛睁开来。“姓莫的?”他气如游丝。

    宇修走过去,俯视着失败的敌人,故意慢慢地、清晰地说:“结束了,杰士,结束了。这个圆完整了,女孩是我的人。”

    “我知道已经好一阵子了,”鲜血自杰士的嘴角滑下,他还扯动嘴角,嘲讽地微笑。“姓莫的,你一直自以为正义凛然,结果却勾引了她。你可没比我们众人好多少。”

    宇修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烛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庞,然后他的声音低而平稳。“当然你会这么说,不是吗,杰士?你追求的只有肮脏,只会把爱情亵渎了。”他漠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已经受够了你和这……脏如阴沟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视整个地窖,在周遭那儿张脸上流连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杰士身旁。那一刻地上的伤者自喉咙发出刺耳粗嗄的声音,头向后仰,宇修转过身,表情难测地望着那对盯着地窖屋顶的死人眼睛,然后他别过头,走回筱岚身边。

    他握住她的左手,拔掉刻蛇的戒指,丢在地上,它跳到仕平的头旁边。

    “来吧,姑娘。你在这里呼吸这种被污染的空气已经够久了。”他一把抱起她走上台阶,山姆仍然持枪对着众人,但是他们都没动。

    筱岚一直沉默,心中只想着宇修刚刚谈到爱情……他告诉杰士说他爱她,他为她而战,为她冒险……一如他为她母亲所做的。

    可是她和仕平结婚了。即使今后不再看见他,也仍然是他的妻子。杰士死了,可是仕平还活着。

    马儿藏在树丛里,在下霜的夜风中颤抖。宇修抱她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他也一样不开口,但在返回丹森的一路上,都紧紧抱住她。山姆骑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

    “我去照顾马,”他们在中庭下马,山姆说道。“你们最好在火炉里添些木柴,它大概快熄了。”

    宇修和筱岚走进厨房,炉中只有灰烬的余光。宇修点燃蜡炬,并在炉中添上木柴。

    筱岚裹着斗篷注视他,开始觉得自己又回到物作用下的迟钝状态。“宇修,我在今天下午和仕平结婚了。”她终于开口。单单拔掉戒指并不能使这椿婚姻就此消失。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并对她招手。“是的,我知道。”他将她拉到双膝中间。“让我解释一下。你还未成年,这椿婚姻违反你的意愿,而且欠缺监护人同意。再者,你们又没有圆房。”他严肃地审视她的脸。“是真的,对吗?”

    “是的。”

    他就知道,可是心中仍然害怕会计算错误……杰士……会在他赶到之前,玷污了她。而今他真的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那么婚姻会被宣布无效,姑娘,它只是形式而已,仕平不敢来抗议。”

    “所以我没有结婚?”

    “是的,技术上而言。只等我去找一位法官办理。”

    “哦。”她的膝盖开始颤抖,泪水突然涌进眼眶。

    “对不起……”可是泪水无法止住。

    “嘘,甜心。”他将她拉到腿上,抱在胸前轻轻地摇晃。“他们有伤害你吗,吾爱?”

    她摇摇头,想开口,却哽咽得说不出来。

    山姆走进来,瞥他们一眼,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伸展双脚烤火。

    她泪水止住,宇修说道:“甜心,你必须告诉我,他们有伤害你吗?”

    “只有一点点,可是很不舒服。”她坦白地说,用手帕擦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哭成这样……我想是因为我饿了。”

    宇修仰头哈哈大笑,大大松了一口气。

    山姆咧着嘴笑。“炒蛋,好吗,姑娘?”

    “是的,谢谢你。”她温驯地笑一笑,挨在宇修肩膀上。

    “告诉我们你究竟发生什么事。”宇修质问道。在没听到所有的细节之前,他知道自己不会满足。

    她边吃边说,钜细靡遗,包括杰士论及宇修的过去,宇修的嘴巴抿紧。“他死得太快了。”

    就他们挑起的罪恶而言,这对父子死得太快了。不过他必须抛开了,结束了。没有葛家人领导,他们会解散,仕平缺乏杰士那种权威和成熟度。它因葛家人而起,也会跟着他们死亡。

    他望向桌子,最后一位葛家人正吃得盘底朝天。提文绝不会想到他生下的是怎样一颗珍珠,而他遗传给女儿的特质——火热和激情——丝毫未受玷污,更无父亲的邪恶。

    他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心中充满和平。他终于自由了,不负贝丝的托付,葛家人永远无法伤害筱岚,而他也面对心中的恶魔,打败他们。他知道自己不比别人好,也不比别人坏,这种认知好甜美。

    他睁开眼睛,看见筱岚正瞅着他。“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爱我母亲?为什么不说过去那段恩怨?”

    他稳稳地迎接她的视线。“因为懦弱,姑娘。”他说。“我怕说了因此丧失你的信任。你怎能信任一位曾在地窖玩过的男人……还做了那些事?我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爱和信任——它们……是……最最珍贵的礼物……没有代价的礼物。”

    她释怀了,心中充满甜蜜,不是因为没有爱,而是爱使他保持沉默。

    “我不在乎,”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做过什么……”

    他凝视着她,温柔地说:”我也不再在意了。过去已经徘徊太久了。”

    山姆大大吁了一口气,开始收拾碗盘。

    宇修起身。“该上床了。”他说,伸个懒腰打呵欠。“一起上楼吧,姑娘。”

    “通奸和交媾似乎没什么根本的差异。”筱岚观察道,顽皮地呵呵笑,在他胸前转头凝视他,眼中充满欲望的余味和满足。

    “两者当然都包括一位堕落妇女的参与。”宇修温和地就明,挑起她披在肩膀上的一缕金发,缠在手腕上。然后让它落下来,掩住她哥哥留下的鞭痕和瘀伤。那已经结束了,杰士也付过代价。

    筱岚并未察觉那一闪而过的思绪,微笑地用手懒懒地爱抚他的小腹。“我会再加上一位堕落的绅士,毕竟在我的经验里,它需要两个人。”

    宇修抚摸她的秀发。“呃,或许我们应该充你的的经验,看看加上教堂的祝福,是否有所不同。”

    他说得好轻,有好半晌筱岚不明白他说什么。然后她懂了,她突兀地坐直身体。“你预备和我结婚吗?”

    “总得有人娶你。”他严肃地说。“未婚的你在社交圈中并不安全……或者我该说社交圈本身不安全?”“可是……可是你说社交界会论断你是在利用监护权占便宜,”她皱着眉头,仍然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管他什么社交界,随他们去想,”宇修回答。

    “问题在于:你希望和你的监护人秸婚吗,姑娘?”

    “你知道我想。我一直说了好久好久,只是你不肯听。”

    “是的,一个可悲的错误,”他同意道,眼睛在笑。“我有一种最愚蠢的倾向,不肯听你说。不过,我开始了解,你向来心口如一,而且一般来讲,你知道什么对你最好。”

    “也包括你。”她夸耀着。

    “自大的女人。”他捧住她的头,将她拉下去。

    “好久以来,我就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只是我需要被说服这也是对你最好的。”

    筱岚俯唇凑近他的嘴,身体蠕动,配合他的曲线和弧度,一手探下去引导他。她向后推,坐在脚跟上,挨着他移动身躯,她的眼神慵懒无比,秀发披在肩上。

    “我就知道什么对你最好,”她得意洋洋地笑。“我会证明给你看。”

    “悉听尊便,姑娘。”宇修的双手压在头部底下,望着她的脸,和她一样享受自己的被动。

    “我想,”她说,手掌滑过他腹部隆起的肌肉。“我猜你会想控制我的财富。”

    “哦,我相信我们可以达成令双方满意的妥协方案。”宇修说道,绿眸闪闪发亮。

    “可是……”她的手移到背后,滑到他腿间。“可是有关我的衣着,我想你不会妥协?”她的手指邪恶而熟练地移动。

    “不……”他在欢愉中闭上眼睛。“那方面你毫无概念,根本不知道什么对你最好,所以不能妥协。”

    “即使我这么做也不能?”她的手指追逐那亲匿的路线,她偏着头,眯着眼睛打量他。

    “不,你这狡猾的小狐狸,”他搂住她翻身一滚,直到她躺在底下。“我能被哄骗的也只有这么多。”他对着她那相当惊讶的表情微笑,亲吻她的鼻尖。“不过别让那阻止你继续尝试,姑娘。”

    “好像有效似的……”她轻声地说,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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