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一顶天鹅绒软帽,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一顶——是宇修强力挑选的,他很快的就不会再挑剔她的衣着或是她生活当中的任何方面。她用力吞咽着,徒然地试着吞下喉中的硬块。
她回到客厅,迪尼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带她上焉车,以致没有注意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她心不在焉的回应。
他快速穿过现代的街道。筱岚陷入不快的思潮里,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专注和催逼马儿前进的速度。直到他们差点撞上另一辆马车时,她才震醒过来。
“你的马在流汗。”她惊讶地说,转头瞥见他下颚紧绷,双唇抿紧。
“怎么回事?”
他直视着她,眼中有某种东西令她立即产生警戒。“没事,怎么会?你不喜欢兜风吗?”
“天气比我想像的还泠,”她努力装着很正常。“你鞭马鞭得这么用力不太好。”
“他们是我的马,我来判断。”他冷冷地说。其中一匹马蹄一踬,他立即一鞭抽中马耳朵。
“别那么做!”筱岚惊呼,讶异于他冰冷的语气。“那不是它的错,如果你小心路面,它就不会颠踬。”
突然间她知道有些事十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什么。除了迪尼不像她所认知的类型,他眼中又出现那种怪异、胁迫的光芒。
“停车,”她要求。“我要下卓。”
他们即将来到芬絮里,肮脏的路上车子和行人都不多,可是她十分确定自己不想再待在雷迪尼的车上,多一分钟都不愿意。
他没有回答,迳自挥鞭打马,继续向前奔驰,停都不停。
风冷得令筱岚寒毛直竖,忧虑更填满她心中。然后她看见前面有一辆邮车,就停在路旁的一排树下,有个男子披着披风,就站在马边。
上次她见到如此等候的邮车,是在曼彻斯特。可是那次她是自己骑了一匹快马,得以逃脱。
“生什么事?”无名的恐惧爬上脊骨,筱岚细声地问。“天杀的,迪尼,发生什么事?”
他不答,迳自在邮车旁勒住缰绳,马儿气喘吁吁,汗如两下。迪尼一跃而下,车旁的男士跳上来顶替他的位置。
迪尼拉她下车,筱岚用力挣扎,但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虽然绝望而盲目的又踢又打,他仍然将她抱上邮卓。
她四脚着地,马鞭咻的一声,邮车猛一震动向前冲,使得正要挣扎起身的她又趴倒在地上。某人哈哈大笑,笑声好熟悉。
她向后跪起,抬头看见三个男人,两人趣味盎然地瞅着她,迪尼则一脸得意洋洋,窃喜自己完成任务。
究竟是什么让杰士和迪尼有牵连?
“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迪尼?”
“你很快就会发现了,”杰士说。“起来坐在位置上。”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她的脸。
强烈的怒火突然冒出来,浇灭原有因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惧,动作干净俐落地撞向她哥哥,她不知道自己想获得什么,戴着手套的手抓向他那对似乎没有灵魂的眼睛,膝盖撞向他胸膛。
他五指张开的手掌用力掴上她的脸,令她头昏眼花,耳朵嗡嗡响,向后倒向对面的仕平身上。她仍然又抓又踢地挣扎,在拘束的空间内尽可能攻击那三个人。
迪尼抓住她的脚踝,她用力踢向他的肚子。
“把她交给我,现在她是我的人。”仕平的口气十分肯定。迪尼闻言松开,眯着眼睛观看。
仕平将她脸朝下压在腿上,双手向后剪地抱住她。杰士解开领巾绑住她的手腕,然后抱起她丢向仕平旁边的角落。
“你还有很多功课要学,小妹,”他的呼吸相当沉重。“所幸我是个好老师……或许有点缺乏耐心,不过你会因此学得更快。”
筱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悸痛,被扭的手腕发疼。她本能向后缩,不再怀疑这次被绑架的理由。
她斜瞥向仕平,他正笑得如同小时候拨蝴蝶翅膀的模样,和仕平结婚,可是那时侯,她不会全然明白强迫的意义。
马车又震了一下,她无法保持平衡,歪向仕平。仕平再次把她她推直。她挨向角落,闭上眼睛,不愿去看那对宛如捕到猎物的猎人眼神。
宇修在哪里?不过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差别?就算过了一千年,他也不会把杰士和迪尼连在一
“筱岚在哪里,桃妮?”晚餐前宇修走进客厅问道,悲惨的‘丹尼’跟在他后面。
“哦,我的天,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石夫人放下刺绣。
“什么!”宇修不耐地推开‘丹尼’湿湿的鼻子。“你怎会没见到她?在不在她房里?”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块儿。”桃妮重复和。“通常你们两个一起出去,不会有人通知我。”她说。
宇修陡转脚跟,跑出去叫山姆。
“啊,现在又是什么事?”山姆从厨房冒出来,正用餐巾擦嘴巴。“我正在吃晚餐。”
“筱岚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午餐以后就不见人影,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他察觉宇修的怒气,一脸困惑。“她不是吗?”
“没有。下午以后我就没见到她。”宇修强迫自己好好想清楚,她会不会忘了提及晚上的计划……或是蓄意不说?就像渔市场那次。
不是不可能,可是又不像。筱岚不是能干的撒谎者。她那淘气但通常都有目的的计谋,本来就不是要保密的。
她和雷迪尼去兜风,是不是出了意外?马车翻覆?马失蹄?被抢?
可是已八点了。筱岚两点出去兜风,六个小时了!通常她出门兜风,最晚也会在五点以前回家。如果有意外,这三个小时内也该有人来通风报信。除非她跌断颈子躺在姓雷的卓轮底下……那个该死的年轻人驾车技术如何?是不是很莽撞?所有的年轻人都很莽撞。
他想到自己年轻时……好几次雾大看不清楚,他还快马加鞭……好几次夺过车夫的缰绳,速度快得令路人尖叫闪避,他还一手挥着酒瓶,朝空鸣枪。
老天!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我要去柯仁街。”他三步并成两步,抓起手套和外套。
山姆丢下晚餐,跑到大厅拿起外套。“柯仁街有什么?”
“姓雷的母亲住那里,”宇修简洁地说。“我想不起来还能从哪里开始找起。”他几乎是跑下街道,山姆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绕到马厩去看看,是不是有一对灰马和两轮马车在里机。”他们来到雷家宅邸时,宇修命令道。山姆依言而行,宇修则上前叩门。
门房来应门。“主人在晚餐,先生,我可以拿你的名片通报吗?”
“除非雷迪尼在家。”
“先生,雷先生不在。”门房不耐地挡在门口,一手扶着门。
“今天下午有回来过吗?”
“没有,先生,雷先生出城和友人共度,今晚不回来。”
“什么友人?”
“我无权知道,先生。”门房退后,预后关门。
宇修一脚挡在门口。“别这么匆忙,先生。”
他的语气令对方警戒。“先生?”他僵硬地说,但没再往下说。
“雷先生今天下午驾车出门,那时候你知道他今晚不回来吗?”
“我相信是稍后有人送信来,先生。”
“大约什么时候?”
“八点左右,先生。”
两小时之前,显然他不必为意外担心。这究竟在搞什么鬼?宇修朝门房挥挥手,跑回街上。
山姆出现在转角。“我看那两匹灰焉灰头士脸,”他说。“有人极力鞭策他们。那个马夫长说两小时前,有位客栈的马夫把马车送回来,随即消失无踪。”
“两小时。”宇修重复。“原来是有个陌生人驾马车回来兼送信。山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看来,”山姆慢吞吞地说。“想要带走姑娘正成为某些人的习惯。”
“杰士!”宇修杵在马路中央。“天哪,当然,他们,为什么我没想到……”
如果雷迪尼随着父亲加入,一如仕平跟着杰士一样,那么迪尼也会发誓服从领志人。宇修一直忙着担心筱岚会从她追求者口中听见真相,却忘了和那批人相关的真正危险,迪尼像个不坏的小伙子……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不都是这样吗?
“他们是谁?”山姆将宇修拉回路边。
“说来话长。”宇修脍色阴沉。“又老又畏的故事。”他蹙眉思索。
杰士会带她去哪里?在伦敦,他们得找着一位愿意闭着眼睛为被迫的新娘证婚的神父……筱岚一定明碓表达不愿意,不会柔顺地走上红毯,要让她听话,杰士需要时间。他一定会要她毫不拖延的结婚圆房,届时女方的财富就自动转到丈夫名下,这是本国的法律。那之后筱岚如何,她哥哥不会关心,只有仕平感兴趣。
宇修想到邪恶又懦弱的仕平,他那种可鄙的个性一定会报复一位无助的俘虏。如果他是同乐园的一员——他当然是——他现在当然已尝过物物控制下淫荡的享乐,陷入地窖邪恶的门槛里。
他们会带她回锡普敦。宇修心知肚明,有如杰士样口告诉他,在锡普敦,杰士有自己的人,知道何时闭嘴不会惹祸上身。在锡普敦,他可以把筱岚关起来,又有自己的神父。杰士早已利用恐赫、威协、贿赂,无所不用其极,来建立他自己的影响力。他会找到一位愿意闭上眼睛证婚的
人。
他们还有地窖。
他看见贝丝站在地窖里,被药控制的眼神充满恐惧,了解到她的丈夫要她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看兄具丝……可是那不是具丝,是她女儿筱岚,站在棺台旁边,女儿取代母亲……复仇终于完整。这会让杰士多么高兴。哦,以那种方式来为父亲的死复仇,这将带给他太深的满足感。
他突然觉得好恶心,有种短暂的无助感……然后又有一种泠静的自信,如果必要,他会杀了杰士,一如当时杀死他父亲。
等他们带筱岚到地窖时,他会先在那里,守株待兔。
“我们要去锡普敦,”他告诉山姆。
“锡普敦!”山姆吹了声口哨。“你猜她哥哥卷入这其中?”
“水直淹到他颈项,”宇修轻轻地回答。“我要折断他身上每一根堕落的骨头。他们比我早出发六小时,如果我猜对了,杰士的计划会集中在地窖里。”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快步行走。
“迪尼、仕平和他在一起。”
在婚礼之前他们不会伤害筱岚。如果有必要,杰士会利用药物让她在途中保持安静。他不会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以免引人注目。
他稍感安心,简洁地说:“小姐没有马,所以他们会搭马车。我们很快会跟上他的踪迹。”
他跑上前门的台阶。“山姆,你预备和我一起骑吗?路程很远,骑马比驾车省时间。”
“现在就出发吗?”
“黎明,他们必须在夜里停车过夜,我们在曙光乍现时启程,将可以在他们的第一站发现踪迹。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他们似乎在车里震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夜暮低垂,寒意加深,良久良久都没有人开口。
筱岚缩在角落,时时察觉仕平坐在她旁边。偶尔他的大腿会贴紧她,她知道那不是偶然。教她如何面对和他结婚……同床共枕……和他做那些她和宇修做的事?她觉得反胃想吐,绝望地吞咽着,祈求她的身体不会背叛她。
她强迫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希望思绪集中可以纾解恐慌。如果他们强迫她结婚,会发生什么事?宇修会怎么做?有辨法吗?人们是能离婚。国王就想和凯瑟琳王后离婚,只是没有成功。可是这种事不是没听过,反正仕平已经得着她的财富,或许会愿意和她离婚。
他的大腿再次压紧她,她反胃地明白是在作白日萝。除了厌倦了,仕平不会放开她,甚至连宇修都无法说服他放手。
他会怎么想呢?老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他会猜到吗?可是他怎么会猜得到?怎么可能会把迪尼和杰士连在一起?他会假设出了意外,她在某处避难,暴风雪过后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他会等人送信……他会等多久,然后开始担心?
“我的手没有知觉了。”她细声地说,努力抗拒泪水,不想在他们面前崩溃。
“你想松绑吗?”杰士自在地问,宛如问她要不要吃下一道菜。
“你想呢?”她啐道。
她的哥哥迳自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筱岚咬着唇,臂膀的疼痛变得无法忍受,双手没有知觉的感觉好吓人。“求求你。”
杰士张开眼睛。“你是个没礼貌的小鬼。”他倾身向前,勾起她的下巴,在微光下审视她的脸。“不过,我打算很快就改进这项缺点。如果你打算再用刚刚那种方式使用你的双手,那就夜以继日的绑着,一路回锡普敦去,你懂了吗?”
筱岚点点头,眼前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松开她。”杰士再次靠回椅背。
仕平把她拉到腿上,双手在她身上漫游,她紧紧闭上眼睛,咬住下唇,以免对他尖叫怒骂,伸手抓他,用脚踢他。他终于解开领巾,她坐起身,缩回角落,忍住剌痛地按摩双手。
他们在何时进行婚礼?应该是到达锡普敦之后,杰士会用什么方法说服她走上礼堂?她又能承受多少?
她对面面的问题没有问答案:心想自己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夜色全黑时,马车终于停在圣奥本城外的一家小客栈的中庭。
杰士再次倾身勾起筱岚的下巴,挥手摑了一巴掌,不是很用力,但是突如其来,令她诧异的掉下眼泪。迪尼尖锐地吸气,仕平则微笑观看。
“那是提醒,小妹,”杰士轻声说。
“会揍得你终生难忘。”
“你的眼睛要盯着地上,别开口,只要有一点脱轨,我揍得你终生难忘。”
他不待回答,迳自松开她跳下车门。其他人随之下车,筱岚惊愕得麻木了,最后一位下车。杰士伸手环住她的肩,将她的脸转向他胸膛,掩住留在她左颊的掌印。客栈主人出来招呼他们。
“我妹妹不舒服,”杰士说。“我需要两间相连的卧房和一个私人会客室。”
店主人鞠了躬。“我的妻子很乐意协助年轻的淑女上床休息,先生,”他说。“你们要用晚餐吗,先生们?有羊腿,配红葡萄酱和磨菇汁。”
杰士没有费神去回答,仅仅跟着多嘴的店主人上楼检视客房。两间相连的房间,一间有两张大床,另一间只有一张床。
“不,我妹妹不需要帮忙,”杰士拒绝客栈女主人的协助。“只要先送热水上来,半小时之后再送晚餐,另加一瓶上好的红酒。”他说完,店主人匆匆下楼。
“好了。”他转向同伴。“你们两个住这间,小妹和我互相容忍住另一间。”他将她推向相邻的小房间。
“你要和我睡在这里?”筱岚勉强开口。
“是的。”直接而肯定的答案。“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和仕平结婚。”筱岚鼓起勇气说。但当杰士向她走来时,她不禁退缩。
他停在她面前,目光扫视她,她双脚发抖,等候另一击。杰士看出她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会照我的话去做。”他近乎冷漠地说。仆人端热水进来,他转向他们。“拿酒来。”
“那里有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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