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修叹口气。“你也不想和贝伯爵、金查理,或理基伯爵结婚。”
“是的。”筱岚同意。
“我想你不明白,姑娘,全社交圈几乎每一个合格的单身汉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有义务接受其中一位的求婚。”
“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社交圈的惯例是如此。”他失去耐心。
“你坚持要办舞会找丈夫,现在却又拒绝每一项求婚,你究竟要什么?”
筱岚摇摇头。“等我发现以后,我会知道。”
字修揉着太阳穴。“在此刻,你却冒着名誉尽毁的危除,和那些年轻男子出出入入。”
“至少他们不会用求婚来使我苦恼。”她说。“他们对婚姻还不感兴趣,而我也过得很愉快。是你告诉我要享受生活。”
“别和我谈逻辑,年轻的筱岚,这种没有伴护的探险行为必须结束。”
“可是你不能期待石夫人陪我,她不可能跟得上。”
“我期待你从事你的伴护能跟得上的活动。”他说。“我是郑重声明,筱岚。”
“哦,好吧,”她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他们都在客厅等我玩猜字迷,因为我们不能出去。”
宇修挥手叫她走开,摇摇头自承失败。至少玩猜字迷可以有石夫人在旁监督。
他拿了帽子和手杖出门,边走边沉思。如果迪尼知道决斗的事,一定会告诉筱岚。可是他为什么要说?他没有理由对宇修生恨,而且透露这些事又无利可图。提文死亡之时他应该只是四、五岁的孩子。
可是万一他真的告诉筱岚呢?
宇修越走越快,很难想像筱岚要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见她父亲死在她的监护人……情人手上的故事。届时他会丧失她完全的信任。
那么该由他来说吗?免得她由别处得知?可是他无法忍受赤裸裸地说出这样的故事。他必须提及地窖……和他年轻时的丑陋恶行。他不能用这些事玷污了她的纯真。
那么由别人告诉她的危险性有多大呢?
杰士有可能。不遇筱岚不可能靠近她那个同父异母哥哥和他的继子。
宇修皱着眉决定,问几个问题,他将会知道年轻的雷迪尼所知多少。如果他觉得对方有危险,那么就得让筱岚避开和他来往。
一经决定,他走入杰克森沙龙。
“美丽的慈善家好吗?”马克走过来问。
“不屈不挠,”宇修说道。“此刻她令我觉得又累又老。我离家时,满屋子都是垂涎的年轻人在和她玩猜字迷。”
“没有人求婚吗?”
“她不肯答应。”他遗憾地说。
“跟我到伯克莱广场喝一杯葡萄酒,”马克建议。
“我的妻子或许可以提些策略,鼓励葛小姐走上礼堂。她真心喜爱筱岚。”他呵呵笑。
宇修立即接受邀请。凯林登夫人将是个好朋友,而且擅于安抚那些因筱岚不甚传统的行径而有微言的挑剔者。
但在茱莉的客厅,他却惊讶地发现筱岚和石夫人也在埸。除了早先那三位,更有一大群男子众星拱月,他对他的被监护人笑一笑,俯身亲吻女主人的手。
茱莉温暖地微笑,拍拍身边的座位。她发现宇修身上有极迷人的地方。是他眼睛周遭的小细纹,她心想,和那种历尽仓桑的气质,彷佛他已见识、经历过一切,发现那一切只是惘然。
筱岚偷偷打量宇修,他和凯林登夫人喧骚地打情骂俏,可是伯爵似乎不受困扰,反而和他们一起因某些茱莉凑近宇修耳边说的丑闻而哈哈大笑。
筱岚咬住嘴唇,突然发现周遭的交谈变成空洞的唧唧喳喳。面对这么一位迷人而经验丰富的女性,她怎敢希望自己能抓住宇修的注意力?他当然会觉得狄茱莉无法抗拒,有好几位茱莉的朋友也加入沙发上的三人组,在筱岚偏见的眼睛看来,他们似乎比自己周遭这一群更快乐两倍。
她突兀地起身,对伴护说道:“你准备离开了吗?夫人?”
石夫人正和亨利夫人聊得很愉快,被这突兀的问题吓了一跳。“你想离开吗?”
“我应该回去看看佩格。”她绝望地找理由,以免自己的突兀离去显得无礼。“孩子随时要生,我觉得管家不是个有经验的接生婆。”
“你是吗,葛小姐?”马克半笑地询问。
“我是没接生过小婴孩,”筱岚说。“可是我帮忙接生过小牛、小马和小狗,当然还包括’翠西‘的六只小猫。因此--”她住口不语,察觉室内年长的一半正哈哈大笑,年轻的一群则不
信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这么好笑?”
宇修同情她。“不是好笑,姑娘,”他说。“只是相当的不平常。”
“唔,我明白了。呃,我必须说再见了,凯林登夫人,谢谢你的茶。”她对女主人施礼,纳闷宇修是否会一起回去。他没有移动,只是她周遭的仰慕者跳起来向女主人告别。
茱莉陪她到门口。“如果有帮忙的地方,请让我知道,筱岚。”她亲吻她的颊。“别管他们的笑声,那是因为你的知识使他们不知如何应对。”
“我怀疑,夫人,不过我谢谢你的仁慈。”筱岚心知肚明地说,在石夫人和追求者的陪件下离去。
“有时候她实在不像外表那样的天真,”茱莉再次坐在宇修旁边。“但是我敢说你已经注意到了。”
“是的,”他同意。“那是她似乎可以随意志控制的,这姑娘很擅长照她的意思行事,而且又不显出她的存心。”
如果筱岚听见这句话,一定不会同意,在她最在乎的一件事上,她似乎不能如意。字修似乎和平常没两样,然而又渐渐不一样。他对她的态度丧失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她所期待和倚赖的那种特别的注意力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变钝了。
她尝试用各种方法来重获他的注意,但是大胆和众人调情的结果却只换来笑和赞同。她独自出门为自己买了一件最耀眼、最世故的外出服,宇修却只是哈哈大笑,向她挑战,要她穿去海德公园散步。
她发现笑声比起反对来,是更有力的武器,从此那件外出服便束之高阁。
她唯一察觉他密切注意的是她和雷迪尼的友谊。情况虽然不明显,但是每当迪尼在场,她就可以感觉宇修正盯着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察觉她认为迪尼比其他人更有吸引力?这份关系会发展到另一面?迪尼是比她脚下的其他年轻人更有趣、更世故。
或许宇修因此受到困扰?或许他是在嫉妒。他当然不会对自己或对她承认……或许这正是原因。
果真如此,一切还没输。她开始蓄意挑出迪尼,对他特别偏爱。
宇修密切注意他们渐增的亲密,过了一阵于,他认定迪尼不可能知道实情,否则在宇修在埸时,会有不同的反应和行为。毕竟他还太年轻,而且欠缺经验,不足以在宇修技巧的探索之下,还能保住这样的秘密。
既然得到这样的结论,宇修决定自己不需要害怕这样的友谊,然而为了某种原因,他仍感觉不安。
“你老是说你不喜欢奥麦克的。”当宇修宣布要陪她参加募款的舞会时,筱岚在午餐时问。
“哦,我不介意,”他切了一片火腿。“我平凡的记忆好像没这么说,或许是年龄使我观点
软化了。”他对着她微笑。
“呃,我很感激,宇修。”石夫人声称,拿了好几个蛋塔。“这星期使我忙得累坏了,在家安静地度过一个夜晚会很好。我会请亚枫斯帮我预备蟹饼和红酒奶油当晚餐。”她满足地点头。
“我很乐意陪伴筱岚,关人。”
他是很乐意,筱岚不满地心想,因为他很乐于和宴会上一大半的女人调情跳舞,每当他一走进去,她们似乎就亮了起来,而且其中不乏未婚或守寡的。事实上前几天还有人戏谑地说,似乎她的监护人快进礼堂了。
让情况更糟的则是他向来欢迎她的夜访,只不过他似乎常常心有旁鹜,或是旁人,她悲哀地想。
“你今天下午有何计划,姑娘?”
“没有。”
“这倒很异常。”宇修揶揄地微笑。“第一次没有年轻人来敲门?”
筱岚没有反应,只觉得气恼。
“或许你想上歌唱课,”宇修建议。“我们可以练习摩尔的爱尔兰民谣。”
“如果你想要。”她说。
“不,姑娘,是如果你想要。”
那是字修的密友安小姐最爱的一首曲子,筱岚决定自己不要在此竞争,她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时,山姆走了进来。“佩格时间到了。”他直率地说。“我想你们会想知道。”筱岚立刻跳起来,有关宇修和他那新娘的念头都消失了。“我立刻过去。我们需要热水,山姆,要很多很多。”
“是的,我知道,”他说。“管家已经在烧了。”
“哦,天哪,我们不是应该叫医生吗?”石夫人说。
“这不是筱岚该做的事,宇修,年轻女孩做这种事太粗鄙了!”桃妮向来不喜欢佩格。
“胡说,”筱岚的眼神发出危险的光芒。“佩格怀孕又不是她的错,而且你应该心存感激,夫人,上天没让你处在佩格的世界。”她说完径自离去。
石夫人涨红了脸,怒气冲天,宇修忍不住皱眉。“她稍后会道歉,夫人,”他说。“这种事她向来极其激动。”
“是你鼓励她。”
“我只是没制止她,当一个人如此一心一意,更有独特的技巧时,制止根本无效……”他起身。“不过她将为她的无礼道歉,如果她没想到,我会提醒她。”他说下去。“如果你见谅,我
最好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停在门口。“佩格自己也还只是孩子而已,桃妮。”
那漫长的下午,生产的尖叫摇撼了整个屋子。桃妮拿着嗅盐回她房间。山姆绷着脸提着热水上上下下。宇修试着从音乐中找安宁,却发现无效,反像个准父亲似的在书房走来走去。
下午四点他再也无法忍受,迟疑不决地来到佩格门外,管家突然开门奔出来。
宇修踏进房里。“筱岚?”
“抓住她的手,”她实际地说。“我可以看到婴儿的头,可是她太害怕,无力把婴儿推出来,或许你可以安慰她。”
字修顺从地握住那爪般的小手,佩格的尖叫变成低沉独白似的哀嚎,宇修同情地俯视那蜡般的脸庞和惊恐的眼神。
“哦,我的天,宇修先生,这不是……”管家拿了毛巾和水进来。
“我见过更糟的,”他简洁地说。战船上的甲板流满鲜血、尸体和伤患。“糟很多。”他说
“给我一条毛巾替她擦额头。”
佩格再次尖叫,身体抽搐,管家没再多说一句话。
“来了。”筱岚的双手熟练的移动。“啊,佩格,是个小女孩。”她抬起头,绽放明亮的笑容,宇修的一颗心都翻过来。
他努力让自己和她保持距离,专心尽监护人的责任,将她看待成一位热切、冲动,有大好未来的少女,然后当她那样注视他的时候,他的努力全付诸流水。如果他能将她摒在床外,他很愿意,可是对她的欲念却完全超过理性。他告诉自己,只要她不再卷入他亲昵的生活里面,他就得以将一切抛在脑后,然而只要她继续在这里,夜里推开他的房门,带着美妙而无禁忌的激情滑上他的床,他就无法抗拒。事实上,他无法想像要怎样一位超人的意志力才能抗拒这样一份礼。
所以,他试着嘲笑他们的做爱,让他们的关系维持在轻松的基础上,重点在他的权威,而非他们的爱。可是现在,当他看着她的脸,在成就感和生命的奇迹中发出光辉时,他对她的奇妙、深刻的感情重新摇撼他。那是近乎着魔的欲望……不是对她母亲的那种爱,而是他可以描述,几乎可以成形的一种真实、坚固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不肯走开。
忙碌的筱岚没有发觉宇修动容的表情,径自熟练地切断脐带,将孩子抱给母亲。
“瞧,佩格,你的女儿。”她把宝宝放在筋疲力尽的孩子胸前。
佩格漠然地瞪着那个小生命,然后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筱岚抱着婴儿,眼睛困扰地望着宇修。“我想期待她立即爱上宝宝是太过分了,好玩的是人类不像动物那样。”
“给她时间,姑娘,”他说。“她筋疲力尽,受了很多苦,让她睡一会儿。”
“她必须哺乳。”管家唐突地说。“孩子给我,筱岚小姐,我去帮她清洗,然后她母亲可以喂她。”
“我来帮你。”
“不必了,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来,筱岚,”宇修静静地说,了解管家和石夫人一样震惊,认为葛小姐不该介入一个妓女的生产过程,但是筱岚不明白。
筱岚俯视自己沾血的双手和围裙。“我最好去洗一洗,待会儿就回来。”
宇修随她走出来,关上房门,勾起她的下巴,轻吻她的唇,本来应该就此结束,然而他的双手反而抓住她的头,嘴巴盖住她的,舌尖深深地探进去,那股占有欲令他俩大吃一惊。
“哦,”他终于放开她时,她露出相当迷惑的微笑。“这是为什么?”
“我不确定,”他说。“似乎管不住自己。”
她眸中露出深思的光芒。“那通常发生在我,而不是你身上。”
宇修已经好久没有屈服在冲动之下,这样的采取主动。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之光,或许他心有旁鹜的时期已经结束,她将恢复在他生活和思想当中最重要的地位。
字修看透她的沉思,立即振作自己。“这个吻是道喜,”他轻快地说。“你真是太棒了,累不累?”
她眼中的光芒消逝。“不,不累。”
他努力不去看她的受伤和失望,告诉自并无选择挥的余地。“那么,你仍要去奥麦克喽?”
“是的,”筱岚扬起下巴,粲然一笑,骄傲拯救了她。她必须学会不让他看见自己对他的期待多于他准备给予的。
“管家会照顾佩格和婴儿,”她说。“我最好去更衣预备参加晚宴。”“在你走前,筱岚,你欠桃妮一个道歉,我要你立刻去做,你太无礼了。”他冷静而严肃地提醒她,彷佛刚刚那一吻从未发生过。
筱岚并不气愤他的提醒,只是提醒的时机和态度宛如当头泼下一桶冷水。
那一夜在奥麦克俱乐部,她艳光四射,笑语喧哗,整场翩翩飞舞,男士有如众星拱月地环绕着她。
宇修暗暗地盯着她,明知道她没喝酒,看来却像是喝醉了一般,眼睛晶莹发亮,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红,娇小的身躯散发出沸腾般的精力,感染了跨入她轨道的任何人。
雷迪尼束手无策。领导人给他的指示精确无比,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因为某些原因,葛小姐对进一步的肌肤之亲无动于衷。
哦,她是鼓励他的调情,而且还荣幸地给予他诸多的注意。从众多的追求者之中独独挑出他来,但是这一切都带着一股玩笑和游戏似的态度,使他不可能有进一步更强烈的行动。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进入她的亲切当中,虽然众人都以为他独受青睐。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到她的信任,令她晕头转向地跟着他。
他用半边耳朵聆听朱利安向筱岚诉说他们昨夜的行踪。“伦敦的渔市埸真是奇特的地方……那里的人们,筱岚,你简直无法相信他们有多有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