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大碗冷掉的茶水,想冷却体内的躁热。「我只是……口渴。」这个借口真是差劲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宝龄拉拢好衣襟,也下了床,不太相信是这个理由。
「是不是又怕弄疼我了?不会的,我没事。」
哈勒玛下颚抽措,不敢触摸到她。「你先去睡,我还得处理些事。」
「真的只是这样吗?」
「你睡吧。」他必须等到冷静下来,才有办法跟她共处一室。
见他出去了,宝龄却已经明白,若不是真有心事,哈勒玛是不会再次背对自己走开的。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呢?
第七章
隔天早上,哈勒玛府里来了贵客,伊尔猛罕突然带著福晋来访,既然彼此的丈夫就像亲兄弟,当然要让两个女人乘机认识一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咱们年纪相当,你就叫我芮雪,我也叫你宝龄,这样亲近些。」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夫婿出这一趟门,不然他还不准,就怕老天爷又要考验他们之问的感情了。
宝龄也觉得眼前的少妇跟自己很投缘,一下子就熟稔起来了。
「当然好了,这儿就让给两位贝勒爷好了,咱们到别的地方说话去,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可以吗?」在府里她不晓得该找谁问,要问贵嬷嬷又不好意思,芮雪来得正是时候。
「不要跟我客气,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一定跟你说。」
两人手牵著手,像对好姊妹似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先让婢女送了茶点进来,然后宝龄便紧张兮兮地关上房门。
「你不能告诉别人喔。」宝龄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气找她帮忙。
「我保证不说出去。」芮雪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呃,就是……」于是,她吞吞吐吐地将哈勒玛这几天的表现说出来。「我是想你比我早成亲,应该比较了解……我真的可以确信贝勒爷明明想……可是为什么要中途停住……是不是……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我想这种事有损男人的面子,又不敢问他……」
听完,芮雪掩住小嘴,很小声地问:「那当他亲你摸你的时候会不会……」
「嗯、嗯。」宝龄羞红了脸,用力点头,她可以明显地察觉哈勒玛身体的激烈反应,那是假不了的。
芮雪沉吟了下。「这表示他应该是行的啊……」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呢?」
「那你就反过来诱惑他好了。」芮雪吃吃地笑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宝龄顿时面红耳赤。
「还不简单,就这样……」芮雪叽哩咕噜教了一堆。「我保证他马上把你扑倒,吃得一点都不剩。」
「真的吗?」她捂著通红的面颊问。
「我都是用这一招,对我家贝勒爷很有用,你就试试看。」芮雪抚著自己的小腹。「我也想快点帮他生个孩子。」
「那咱们一起努力。」听芮雪这么说,她也有了几分信心。
于是两个女人小声地研究,看要怎么把她们的男人治得服服贴贴。
没说多久,男人已经谈完了话,过来找他们的女人。
*****
「等一下,咱们的话还没说完……」芮雪徒劳无功地抗议,已经脚不著地,被人拦腰抱著往外走。
哈勒玛也过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不能说。」宝龄嗔道。
「为什么?」他粗眉一挑。
「就是不能说。」她娇嗔。
瞧著她娇媚的模样,教哈勒玛险些又把持不住,想把嘴凑上去,不过他明白光吻是不够的,他还会想要更多,因此绝不能冒险。「我还有点事,会待在书房。」哈勒玛决定避开为上策。
宝龄眸光晶亮,双颊更是泛著淡淡的红晕。
「贝勒爷有事先去忙,我也要请贵嬷嬷再教我一些规矩。」
「嗯。」他不敢多待片刻,急急地往外走。
她捂著小嘴笑了,对今晚可是有著很深的期待。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地度过下午,直到一起用过晚膳,之后哈勒玛又到书房磨蹭了一阵。
终于,挨到了该回房歇息的时刻,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志力的严厉考验。
或许他该跟她分房睡……
他考虑著该用什么理由跟宝龄开口,又不至于引起她的疑虑。
才踏进房门,就听伺候的婢女说福晋正在沐浴,要他稍待,这可撩起了他诸多的想象,让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欲望又蠢蠢欲动。
哈勒玛不得不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把那些煽情的画面给打碎。「那、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贝勒爷回房了吗?」后头的浴间传来宝龄羞怯的声音。「快扶我起来。」
他先吸了好大一口气,隐忍地说:「不用急。」
「福晋小心!」
一听到哗啦的水声还有宝龄的娇呼,哈勒玛立刻冲进去查看。
「怎么了?」哈勒玛话才说完,整个人就僵在原地,一眼就瞥见跌回浴桶中的可人儿,那红扑扑的圆润小脸,让他好想咬上一口,还有露在外头的雪白香肩,教他猛咽了几口唾沫,不过他的双眼可不敢再往下看,理智要他转身离开,可是他的感情、他的身体却疯狂地叫嚣著,不肯让他就这么放掉到了嘴边的肉。
宝龄吐出了口水,羞赧地嫣红了双颊。「我不小心……滑倒了……」
「以后……小心点……」他喉头倏地紧缩,嗓音嘎哑。
她好乖巧地颔首。「嗯……我该伺候贝勒爷就寝了。」她发现那著火的男性瞳眸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来得炽热,教她有些惊羞,不过还是决定大著胆子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当娇小却有著明显女人曲线的雪白同体从水间起身,哈勒玛整个人定住了,甚至连视线都无法转开,然后听到自己开口说:「你们都下去吧!」
哈勒玛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可是话却真的出自他的嘴里,两名婢女才踏出浴间,他喉头发出一声低吼,便扑过去抱住他的女人。
什么理智都不管用了,他快疯了,想抱她、要她,不然他一定会死,还是因饥渴而死……
他不由分说地将浑身湿淋淋的娇躯打横抱起,快步来到炕床边,一将她放在炕床上,他立刻倾身覆上,用他的唇舌和双手膜拜她每一寸肌肤…
「贝勒爷……我爱你……」宝龄的小手抚著他贲起的背肌,不停地呢喃著对他的情意,这让他更为疯狂。
男性喉头逸出一声意志瓦解的低咆,三两下扯去身上的衫袍,急切地想要把满腔的爱都注入她体内,而他也真的付诸行动。
宝龄轻喘地接纳他的全部,拱起身子引诱、迎合,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激起的火花让他们忘了其它的事,眼里只有彼此。
交迭的两人用著最古老的律动来表达心中深切的情爱……
「啊……」他仰头吼著,释放出全部。
她颤抖再颤抖,晕眩地闭上眼,不过嘴角却是上扬的。
这一招真的有用,下次见到芮雪时要告诉她。
哈勒玛半伏在她身上喘著气,当被欲望冲昏头的理性渐渐回笼了,发现自己居然又与宝龄欢爱,甚至在她身上落了种,真巴不能砍自己一百刀。
*****
「可恶……」他翻身跃下床,捞起裤子套上。「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为什么要像个急色鬼……」
他懊恼、悔恨的模样教宝龄心一沉,怔怔地坐起身。「贝勒爷……不喜欢我了吗?」
这挟著哭音的委屈问话,令哈勒玛背脊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身面对她。「不是这样的。」
宝龄眼底氤氲著楚楚可怜的泪雾。「这些日子我看得出来……贝勒爷又躲著我,也不再碰我,或许……已经腻了……」
「不是这样!」他大吼。
「不然是为什么?」她咬著下唇嗔著他。
哈勒玛用手扒了下头,说不出口。
「难道……要我再用花盆鞋丢贝勒爷?」
宝龄今天非逼问出原因不可。
「也不是不行。」他喉头滚出低笑声。
「这不好笑。」她好生气,气到哭了。
「别哭。」听到宝龄的哭声,哈勒王马只能选择投降。「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实在说不出口……」
宝龄用著泪光盈盈的双眼瞅著他,瞅到他心软了。
「我说就是了。」就说遇上她,他就只有认栽的分
哈勒玛踱回床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坐下,缓缓地说了——
「我上头曾经有过两个兄长,额娘在生他们的时候还算顺利,可惜他们活不过三岁就夭折了。而额娘在生我的时候,痛了几天几夜就是生不下来……可是额娘不肯放弃,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也要为我阿玛留下一个子嗣,在我出生的那一刹那,她也因为失血过多……走了……」
她可以听得出他声音中压抑的沉痛,于是安抚地握住他黝黑的大掌,与他十指交缠。
「然后就是之前娶过的福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跟她成亲不久,她就怀了身孕,可是同样在生产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大了……她……她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好几个稳婆在旁边也帮不了,最后……她跟孩子一起死了。」
哈勒玛说到这里,喉头梗塞到不行。「我不该跟她呕气,尽管跟她感情不睦,也该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应该陪在她身边的,我的孩子却把她害死了……我害死了我额娘,我的孩子也害死了她,所以我对天发过誓,绝对不再让这种事发生。」
「因此这些日子你才不敢碰我?」宝龄泪潸潸地问道。
他拭去她颊上的泪水。「我可以没有子嗣,但是我不能失去你……要是你也走了,我要怎么活下去?」
「因为贝勒爷爱我?」她动容地问。
「我当然爱你,就是因为爱你,才不能忍受失去你。」哈勒玛将她紧紧嵌在胸口,嗓音哽咽,也不在乎这样会不会丢脸。
「所以……咱们不要孩子好不好?贵嬷嬷那儿我会去说,说这全是我的错,和你无关。」
宝龄顿时泪如雨下。「要是……我已经有了怎么办?」话才说完,就感觉到他在发抖,还抖得很厉害,教她好心疼。「我在这儿……贝勒爷别怕……」
「我真的好怕,我不敢想象你的身子可以承受那种疼痛,可以把孩子顺利生下来……我……我不能让你受那种苦……」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承认自己也是有弱点的,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她又哭又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何况我相信我和贝勒爷的缘分已经注定好了,既然注定好了,老天爷就不会狠心地拆散咱们。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一定办得到的,贝勒爷要相信我。」
「你这傻丫头……」哈勒玛感动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种事怎么证明?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骂我懦夫,说我没种好了。」
她抬起小手轻抚著他的脸庞,沾到满手的湿意。「我就偏要证明给大家看,我可以帮贝勒爷生下孩子,还有让大家瞧瞧贝勒爷对我有多好,一点都不可怕,要洗清所有人的误解。」
「可是……」哈勒玛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我一定可以的,我办得到的。」宝龄心意已决。「贝勒爷总不能一辈都不碰我吧?」
「我……我会努力克制自己。」
宝龄好羞人地横他一眼,小小声地说:「那、那我想要贝勒爷的话……又该怎么办?我也想让贝勒爷疼的。」
「你一定是故意要折磨我的!」他绷紧了下颚,被她这话挑逗得都亢奋了。
「才不是。」她獗起小嘴。
「我该怎么办?」哈勒玛知道要是像刚刚那样诱惑他,早晚都会受孕,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碰她的。
「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如果孩子要来,谁也挡不住。」她抚著他僵硬的背部,直到他的肌肉放松下来。「要是真的有了孩子,贝勒爷这次一定会从头到尾都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这是当然的,我一定会握著你的手,在旁边帮你加油打气,不让你孤军奋战。」哈勒玛回答得好大声、好理所当然。
「那我现在更有信心了,我一定要帮贝勒爷生好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儿。」
「不用好几个,只要一个就好。」他很坚决地说。
她噗哧一笑。「那么贝勒爷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哈勒玛苦笑。
宝龄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我得再想想下次要怎么诱惑贝勒爷,非得怀上孩子不可。」
「原来你是有计划的。」他两眼眯起,佯怒地瞪眼。「你好大的胆子……」
「贝勒爷不喜欢?」她抬起玉臂攀住哈勒玛的脖子。
他先是窘红了脸,然后轻咳一声,这才不太情愿的点头。「该不会是伊尔猛罕的女人教你这一招的吧?」
「如果我说是,那会怎么样?」
哈勒玛冷哼一声。「当然是不准她教坏你了。」
「可是我很感谢她。」宝龄真诚地说。
他闭上眼,重重地叹口气。「我不该答应你的。」
「我不会轻易被打败的,该对我有点信心。」
她柔声地说。
「嗯。」哈勒玛虽然害怕恐惧,但是只能相信她一次,也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一切只能等待时间的考验。
*****
一个月后——
哈勒玛和伊尔猛罕来到毓谨的府邸,三人在书房中密谈了片刻,不过他根本无法专心,现在的他成天都腻在心爱的女人身边,一颗飘泊的心像是找到了依归,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想出远门,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了。
只要想到宝龄冒著生命危险也要为他生儿育女,他心中既感动又忧心,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女人愿意为他这么做了,想著忍不住就咧高嘴角,露出沉浸在幸福中的傻笑,那傻呼呼的笑引来某人的瞪眼。
啪地一声,毓谨不满地合上折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很可笑,看了很刺眼。」
「不要因为你要被迫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就想把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哈勒玛现在可是每天过得幸福又美满,不必再禁欲,自然也回报宝龄更多的疼惜和宠爱。
「不要嫉妒别人。」
毓谨一脸悻悻然。「谁说我嫉妒了?本贝勒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这会儿是在谈正经事,你给我认真点。」
「我哪里不认真了?」哈勒玛不喜欢被人诬蟆,就算兄弟也不行。
毓谨哼了哼。「那就把你的春风满面收起来。」
「还说不是嫉妒。」哈勒玛在嘴里咕哝。
「你要是真不想娶,就再去求太皇太后放你一马,你不是最会灌迷汤的吗?只要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包准太皇太后就会改变主意,我想她也不忍心把自己最宠爱的丫头许给你,那简直是糟蹋。」
「你说的没错……什么糟蹋?我有那么糟吗?」毓谨俊目一睨。「可是有多少姑娘巴望著能嫁给本贝勒,该说是她的福气。」
哈勒玛一句话点出问题所在。「可是你对哪个女人是真心的?你每一个都爱,但却都不认真,那么娶谁不都一样,何况璇雅格格的个性温柔娴静,对你的风流想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无趣,就像白开水般索然无味。」毓谨佯叹一声。「我喜欢女人是事实,可是要怎么样才叫真心?」
啜了口香茗,伊尔猛罕直到这时才加入对话。
「能让你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当你遇到时就知道了。」
闻言,毓谨哈哈一笑。「那这世上除了太皇太后还有我额娘,恐怕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办到。」
伊尔猛罕淡淡地说:「小心一语成真。」
「算了!你们这两个痴情种,可以为了女人抛弃自尊和性命,我可不行,只希望这个被你们说是温柔娴静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肚量,可别仗恃后台硬,要我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毓谨嘲讽地哼道。
伊尔猛罕觎他一眼,没再多说,因为在没遇到芮雪之前,自己也曾这么认为,直到她出现,她比自尊和性命更为重要。
「先谈正事。如今已经拿到尼满写给白云观空一道长的密函,证明他想利用日月会造成朝廷不安,好用这借口让皇上无法早日亲政,而日月会也想利用他混进宫里行刺皇上。」
「一个狼一个狈,真是狼狈为奸。」哈勒玛忿忿地斥道。「既然有了物证,咱们马上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