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之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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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之倾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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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傅震怒的扬起手掌,像是想抽我一记耳光,没有躲闪,我毫不相让的昂首看他,他目光一闪,颓然放下了手。半晌,他忽然幽幽道,“清魄,想知道你娘的故事么。”
我娘。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师傅,“我娘在哪里……我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娘漂亮不漂亮……”师傅总是冷冷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久而久之,我也不再想问。
此刻我也不作任何表示,如果师傅愿意说,他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愿意说,我再渴望知道他也只会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我永远忘不了,师傅曾抱来一条活泼的小狗问我想不想要,我欢喜的直点头说想,他却一转身将那小小身体抛进了花园的池塘,小狗嗷嗷的哀叫声中,师傅冷冷的说,“永远不要向任何人要求任何东西,因为你会毁了它。”
袍袖一拂,师傅摔过来一件物事,我接了一看,是一只翠绿欲滴的莲花玉佩,雕功精细,连花瓣上滚落的水滴也晶莹可见。
“这是你娘的,”师傅闭了眼缓缓道,“她叫水魇。”
姬水魇,我重复着,她定是一个温柔如水,美丽若妖的女子。
师傅忽然问我,“清魄,你知道为何我从来不对你提你娘的事。”我摇头,“师傅定有自己的计较,所以清魄不必问。”
“因为我杀了她。”师傅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声音虽轻,听在我耳里仍如响雷。
师傅杀了我娘。
这个事实奇怪的只在我心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我长吁了口气,轻问,“为何杀她?”
师傅瞟我一眼,“看来我将你训练得太好了,若是讲给清寒听,他定已经扑上来了。”
我摇头,“我未见过她,对她的思念在幼年时期也已夭折,所以她的死活,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往事。”这是事实
师傅有些惊讶,“看来我低估了你。清魄,你知道为何你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所有。”
“因为我姓姬”,这很简单。
“姬氏世代血脉相传,每辈人中只有一个女孩出生时引得无数鸩鸟来朝,她便是剧毒之首,鸩鸟之王”师傅微微一顿,“只因为高家先祖曾经有恩于你姬氏,你的姥姥曾允诺高家,姬氏鸩女将为高家效力三代,你是第二代。”
“那师傅呢,师傅在这个故事中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问了我的疑惑,从他对姬家历史的了解和自小对我的教导,我直觉他应该也是故事中的一员。
“我?”他惨然一笑,“我是她的师兄,也是你爹。”
我几乎有些站不住,自小师傅对我的态度,曾让我以为他是姬家的世仇,如今谜底揭开,却是这样的答案。
“高家家主要求姬氏鸩女全心全意辅佐少主,高家少主也迷上了水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水魇爱上少主,任何能左右她视线的东西或是人,注定被毁灭。”师傅的声音很空洞,“而你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愿意为高家做事,但说永远不可能为高家少主奉献身体。”
我默然,爱上高家少主,呵……
“所以,高家家主震怒之下,派人杀了你娘的恋人,我趁她心神震动之时,对她下了毒……”“你说谎。”我冷冷的打断“世上一切毒都奈何不了我们。”师傅不以为忤,微笑问我,“若是春毒呢。”我哑然。
“我还记得那叫惹意牵裙散,我将牡丹花、天仙子、天茄花研碎,放进了他送给她的茶具里,和晶露玫瑰冲在一起,亲手递给了她,饮下不到一刻,她就已经神智不清了,是我鬼迷心窍,”师傅闭着双目,眼角隐有泪光,全身微微颤抖,“是我害她万劫不复。”
不知为了什么,我也在颤抖,脑子也乱成一团,恨极了这样的感觉,我捂住耳朵大吼,“停下,我不要听了。”
师傅充耳不闻般继续说,“她含怨生下了你,平日虽不言不语,但也没有异常举动,就在所有人认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时候,在他的忌日,她忽然出逃。”声音有如铁石,铮铮穿过我的指缝,钻进我的耳朵。
“我当然追她,她逼我和她交手,用杀招逼我下重手,却在最后一刻将胸膛送在我的剑尖之下。”泪水终于滚滚而下,触及这段伤心的过往时,他仍然忍不住内心凌迟般的疼痛,几乎要像孩子般号啕大哭。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去面盆里绞了块面巾给他。
他接过之后只是怔怔的捏着,半晌才说,“所以我从小就交代你,不要让自己动心,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任何东西,这样才能确保你能够顺利延续你的生命直到使命结束。”
“何时结束。”我问。
师傅幽幽道,“等你的女儿出生成长,等高家的接班人又一次执掌天下。”
我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不会生育。”
师傅讶异的抬头,“谁告诉你的,你出生以来身体便一直在调养,你不可能不会生育的。”
我拔下簪发的白玉簪子,拨了拨灯芯,笑得舒畅,“师傅会有办法的,清魄的命运已经不容改变,但姬氏将再也不会出现鸩女。”
师傅应该听懂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第十章 琅琊
    早晨师傅走的时候送了我一袋他自己炼的糖,我马上取了一颗含进嘴里,久违的甜香让我难得的笑眯了眼。
见我含着糖球的满足样,师傅也有些笑意,却忽然对我说了一句,“重伤的那个,我救回来了。你抽空去看看吧,别对他们太严厉了,他们的命也不好。”
清寒在一边疑惑的问我,“谁伤了?哪个他们的命不好?”
我恼怒的一跺脚,刚刚忘记了这一茬,他们就不容我忘记得久一点。
一边朝别苑走去,一边向脸色越来越青的清寒说明了这几个人的来龙去脉。听到最后,清寒恨恨的说,“他终还是不肯放过你。”
“不”,我一反常态的轻松,“相反的,是我不放过他。”说罢不理清寒的疑惑,径自朝前走。
人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幸福的。
一把推开四位少年歇息的厢房门。被惊动的人儿不约而同的显出惊惶的神情,除了躺在榻上的那个,其余的人反映很快,转眼就跪下叩头,口里称道,“主上。”
“瞧,”我对清寒说,“终于轮到别人叫我们主上了。”清寒皱起眉,“不好笑。”“无趣”,我对他的严肃嗤之以鼻。
一一问过几个少年的姓名年龄和家世,清寒的眉头皱成铁疙瘩,“竟都是高官家的子弟……”转向几位少年,我问,“你们都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吗。”
看起来最为年幼的少年微微仰起脸,轻声答,“皇上命我等来伺候小姐。”“你是御史大夫张涧之家的张仪”我托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端正的额头,长而卷的睫毛,黑白分明充满水气的双眸,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果然是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将也是一个秀丽的美男子。
“你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来的?。”我问,他大概不习惯和人如此接近的说话,略有些脸红,仍简短有力的答道,“心甘情愿。”我正想问他是怎么给找来的,一旁忽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不甘不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来伺候你,又何必假惺惺。”
好胆,我笑了,看向一脸屈辱的少年。这是宫监雷敏承家的少爷雷昀,雷家这次竟一举给抽走了两个男丁,另一个叫雷亟,现在正躺在榻上。剩下一个在旁边战战兢兢看着我的是上卿魏越常家的魏子川,如果我没听错,那日吓得哭泣的便是他了。也不知主上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高官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就大方献出自己的孩子。
“我不勉强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想家里多几个奇怪的人”我找个椅子坐下,昨夜听师傅的故事故事听得我做了半宿恶梦,今日又早起,果然有些体力不支,“不愿意留下的,只管说一声,过得几日,我跟主上说腻了你们,就送你们回去。”大不了他再送一批新的来。
雷昀有些疑惑的看我,“可皇上说是你要的我们。”我正眯着眼用舌头拨弄口里尚未融化完的糖球,闻言竟然给呛住,顿时大咳,清寒好笑的过来给我拍背,张仪也乖巧的跑去倒来一杯清水。
不愿再多费唇舌,我索性倚在清寒身上闭目养神。清寒看我这样,只好代我说,“自然不会是她问主上要的你们,不然她又怎么会拒绝,又怎么会使得主上大怒刺伤了你的弟弟。”
他黯然垂下头去,半晌才道,“就算小姐不要我们,我们也回不去了。皇上命爹爹从族谱上削了我们的名,说我们从今往后要再有姓氏也只能随小姐姓,今后还要劳烦小姐赐名。”
我心里一疼,真狠,非要逼得我一点退路都没有才能顺了他的意吗。无法再装聋作哑,只得睁开眼,“好吧,你们暂时先留在这里,明日我安排管家为你们入籍。”
沉着脸的来到聚香楼,明显的怒气让平时多话的小二也闭上了嘴,默默的引我上二楼。
死清寒,竟然对我说,“冬夜寒冷,有人暖被也不错……”。
才上到二楼就觉察到两道视线,真熟悉……眼睛一扫差点哀叫起来,昨天发生太多事情,竟然忘记了这尊瘟神。
明显心虚的小二早已跑得不见人影,我只得干咳一声,向每天坐的那桌走去,既然躲不过去了,就假装自己瞎了吧。
对面的瘟神一直注视着我,终于受不了我长时间的漠视,先开口了,“你居然还有胆子来,这倒让我意外了。”我假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该不敢来”
高长弘不理我的反问,沉沉的说,“既然来了,不觉得先报上名来比较好吗?”“姬二”我飞快的答。明显他不相信,不悦的皱起眉,但也没有再问。
正在对峙,杨纳言探头探脑的从楼梯走上来,眼光扫过这边,顿时眼睛笑弯,“我就说怎么一大早就找不见人了,想来想去也应该是在这里。”
虽没人理他,他也自自然然的晃到我这桌坐下,看看高长弘,再看看我,“问出名字了么”,“姬二”我答。
杨纳言失笑道,“姬二,这名字倒也特别,可惜没听说过。”
看来今天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我站起身来准备告辞,没想到有个人的反映更剧烈,只一眨眼已经飙到窗口立着,咬牙切齿道,“你休想再逃。”
“逃?”我整整衣领,“我要慢慢的走出去。”高长弘闻言刚朝前踏出一步,脸马上黑了两分,不再和我纠缠,就地坐下调息。转而问杨纳言,“你呢,也要拦我吗。”他忙不迭的摇手,“姬兄请便。”
我悠闲踱下楼梯,逛着回府,虽说暗算人不是君子行为,但有时候确是非常好用,而且,我再怎样也不会算的上是君子,暗算又如何。不过这聚香楼在近一段时间里是去不得了,原因也不好禀明主上,真是麻烦,还是找清寒商量个对策去。
进了大门居然看到高长恭和清寒站在院子里。
“兰陵王真多空闲,总往这跑”我假笑。高长恭明显不想和我斗嘴,只是略一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不知道他在和清寒谈些什么,但明显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清寒显得有些尴尬,收到我询问的目光,清寒解释道,“兰陵王问我以后有没有兴趣随军。”我伸指戳高长恭的肩,“你害我成现在这样还不够,还来害清寒?”高长恭淡淡的看我,“我从来未对你怎样,何来害你这一说。”我顿时气结。
正想赶人,忽然听到院外有喧哗声,心里一动,不及对清寒交代,就展开身形朝后院掠走。
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高长弘追来了,大概是找了人盯我的梢,偏我又得意过头没有注意隐藏行迹。还是先躲一下,有清寒在,应该没问题。
第十一章 霜漫天
    清寒正疑惑的看着清魄逃也似的离开前院的背影,碰的一声,已经有人撞开大门,扑进来便要抓清寒的领子,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杨纳言,同时,高长恭喝道,“不得鲁莽。”
高长弘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四哥?”
清寒后退一步,皱起眉头,看方才清魄的样子,应该是在躲这位出了名烈火脾气的琅琊王,但以清魄的性子,除非是琅琊王先惹到她,不然定不会起争执。
“姬二,你再跑试试”,高长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但表情忽然转为狐疑,又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清寒,清寒也挑高一道眉毛和他对视。
高长恭不悦道,“长弘,莽莽撞撞的,这是做什么。”高长弘猛醒的回答,“我在追他。”
“追我?”一旁的清寒袖起手微笑。
高长弘有些纳闷的继续打量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明明是他,可衣裳不对,眉眼间也有哪里不一样。”然后看向高长恭,“四哥,你方才一直都与他在一起么?”高长恭点头。
“那就奇了。”高长弘顿时泄了气,高长恭忽然道,“清寒,我想起有要紧事要办,便不叨扰了,老五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高长弘一愕的当,已经被拉了朝外走去。
清寒也不挽留,送他们便来找我去。
我刚换完衣裳在梳头,就听见清寒敲门,连忙去开了门,问道,“走了?”清寒点头,“你怎么和他结上了仇。”我撇了撇嘴,“结仇谈不上,我现在见到高家人避都来不及,怎么还敢结仇。”
看到清寒不信的表情,我只有老实说,“昨日在聚香楼遇到他,他问我名字我没有说,今日又狭路相逢,我要走,他要阻拦,我就动了小小的一点手脚,原想让他坐几个时辰的,谁知他一会便追来了,定是随身带着解毒的药物,真是可恶!”越说越气,最后踢了门板一脚。
清寒忙扶住我,“方才有高长恭在,想瞒都瞒不了,这几日他还是要来的。倒是那几个少年,管家说等你取了名字便可入籍了。”我白他一眼将头发挽起,“从阿大开始排到阿四,这不挺好。”
清寒失笑,“世上竟有你这样懒的主人,你喊得倒是顺口了,只可怜了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们,到你手里连猫狗都不如。”
我忽然想到了被师傅甩进池塘的那个绒球,微微怔了一会,才瞪了清寒一眼,“那我叫他们主人好了。”磨磨蹭蹭去里屋翻了一个匣子出来,对清寒扬了扬,“你来不来。”清寒含笑点头。
在门口碰到雷昀,他正横抱着雷亟小心翼翼朝花园走,看见我们,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呆立在原地,雷亟更是想挣扎着下地来行礼,不当心牵动胸伤,轻咳起来,清寒皱起眉头止住他,“伤未好便随意搬动倒算了,这还打算下地了。”
雷亟涨红了脸解释道,“是我说想晒晒太阳,昀才……”雷昀更急,“是我不好,我本不该答应他的。”清寒微微一笑,“师傅说他伤的不重,只要注意修养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但还是少动为好。”说罢便示意雷昀将他抱回屋。
将二人的回护之意看在眼里,我悄声问清寒,“若是我伤得起不了身你也会每日抱我晒太阳的吧。”清寒伸手拢了拢我的鬓发,“傻瓜,如果我还能抱你晒太阳,又怎么会让你伤那么重。”
将匣子打开,这些见惯珍宝的世家子弟也不禁发出赞叹声。
匣子里面,四颗浑圆的珠子镇在四角,清寒说这样摆放是为了防止四鬼搬箱之法。而这四颗珠子也各有玄机,佩上青色的定风能在狂风中衣袂不兴,佩上红色的避火能不畏烈火,佩上靛蓝的柔水能泅水不湿衣物,而佩上雪白的辟尘能沙尘不沾。
只要我完成任务,主上向来不吝给我的奖励,就像这次的手串,也不知道是多珍贵的物事,随手便给了我。
他只要认为是好的,总是不吝于给,虽然从来不曾问过我需要不需要。
我将辟尘给了张仪,避火给了雷昀,柔水给了雷亟,定风给了魏子川,也正好他们是四人之数,一来这珠子做了见面礼,二来让他们以珠为名,也省得我再花一番心思了。
回到前厅,清寒忽然问我,“魄,你有没有想过,这几个少年还会有别的用途。”我随口问,“什么用途,不就是取乐的倌人。”“不,”清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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