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x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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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x小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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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子两翼颤动,振翅飞舞,上下翱翔,落下来的时候。它们时常落在我们的窗台上。通常,窗台上糊满了屎,走廊上,时常,伙计们几乎一丝不挂地荡来荡去。报纸,买下了,摊开、阅读、杂乱无章地放在一边(或许某个时刻拿去应急)。一切都在一个正常或不正常的范围之内。墙,冯特所在那一侧的墙,大大地贴上了一张彩画:一个剥下衣杉的牧羊女,露出美臀,正在一边休息(半露的乳房,半露的大腿);而莫塞雷侧在对面的铺位上张贴了一张大草原的彩图:蓝天、白云、流水、草地,一望无际;而我这什么也没有贴。什么也没有贴,我用彩笔写了几个字:什么也没有,但存在过。    
    莫塞雷问我为什么要写这样字的时候,我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很长时间,我的眼睛在那里徘徊,眼神游离不定。仿佛地方包括了我记忆中的所有画面,我自出生以来脚步所走过的一切迹象。还有:在某个角落里的什么地方(我好像生活过但什么也记不清彻,有机械的碎步,磨豆腐的石磨,碎了一只镜片的眼镜架,少了一条腿的小板凳,另外——还有很久以前曾流行过的某盘磁带,粘了污渍的书籍,邮票,信件,明星片,某只摔碎了的玩具,帽子),我不禁想或许可能有这儿一个秘密的地方,但记忆拒绝告诉我。结果,我只有靠回想那条街的嘈杂来支撑着自己。


第一部分被其“拖”进电影院

    寝室。    
    现在,可能是现在,我睡着了。一蹬腿,伸直,我就睡着了。疲倦。意识到我自从我在这间屋子以来似乎时间的流速都慢了下去,我仿佛还醒着,然后从左向右滑动。身体在膨胀。扭曲。起伏。拉长。这使我仿佛醒着一样,产生了移动的错觉: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驰过,在两行车流交叉时都缓慢下来,车灯不断地一亮一熄。产生移动的错觉。,然后灯熄灭了,一个人影整个儿地出现,然后人影也熄灭了。人影重现。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是的,我知道,有人在我眼前扭动。    
    莫塞雷    
    然后,装着什么也没有瞧见,我闭上眼睛。    
    我睡着了。    
    醒来时,莫正昂首阔步地进入水房,洗了脸(大概包括性器什么也搞干净了),转回来,庄重朝(坐起来的)我笑笑,甚至带着温情脉脉的友善气氛。然后他问道:    
    “黑明兄,啊,学什么专业来着?”    
    “影视文学。”    
    “那对电影、啊,之类感兴趣?“    
    他一连说了两个“啊”以后,我想起海军学校时的上铺来。但他说话的声音始终那么愤世嫉俗,那么自信——怀着内心的这种力量,不可抑制地摇了一下头颅。不过,充满友好。    
    “啊,”——我不由自主也啊了一声,“从本质上讲……是有兴趣。”    
    “那,”他抿了一下嘴唇,“有研究?”    
    “那倒没有。”    
    “这么说来,有待研究啦?”    
    “应该吧。”    
    “那么……”他突然激动起来,面部表情嘎吱一声连续作着平面变化,“这样说,咱们算是同道……”    
    他激动得我摸不着头脑,他说起话来不紧血脉喷张还带着浓重的粤话的味道,并且,鼻子还那么发着红——像是一种暖昧不明、历尽沧桑的生物。其身体的四分之一狂搓不止:    
    “没错……啊,我对电影有着莫大的兴趣来着……”    
    “有研究?”    
    “当然……”    
    显出骄傲自满又热诚的音调。我看着他那头黑、卷、硬、野的头发,猜测他目前可能有些发虚的身体,知道他干起事不定执着的投入呢。只见他迅速地转身,从裤裆,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枕头底下)抽出一张方形的塑料压膜的证件之类的玩意儿。摊开,举起,然后出现在离我有一米远的腿前,一时保持等距离,像被一段真空吸住了挂在半空,那一串行楷字体看得清清楚楚:    
    电影协    
    然后在半空中晃了晃,似乎要往下沉下了,接着有举到相同的高度,一只手完全摊开,同时又微旋转了一些距离,以致那串字体总算以六十五度的斜角给人看清了一秒钟:    
    电影协会会员    
    然后缓缓放下,凝聚的力量转瞬即逝,简直像晃动在窗外梧桐树上的长藤,呼喇,落下来。看起来神秘而庄重。他庄重地微微一笑,提起点嘴唇:“不值一提!”    
    其眉开眼笑,换句话说,就像一个轻浮的姑娘站在街上卖着大腿,激动——但现在不是这样了,他心气平和地以情不自禁的口头语言向我复述他做过或者说研究过的事情。我倾听着从他单调的喉咙里吐出来的词语,吐,可这一类事情一旦发生就很难阻止(就像要那个情绪高涨的妓女停止叫喊——只会适得其反,唯一的区别就是:声音更高了。)两颗眼珠,眼袋下面乌黑发亮的眼珠跟着他的舌头转动,显露出机械师工作时既严肃又热诚的信念。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停止;    
    “我学的是作曲来着”他小声地说。    
    然后她像有些害羞的姑娘一样看看我,微低着头,生怕我对他学的专业表示某种不屑或怀疑一般。    
    我说:    
    “那莫兄为何不学电影(导演)专业?”    
    “啊,因为父亲的缘故”他说,“而且我对作曲也是充满信心的。”    
    “爱好?”我问。    
    “啊,爱好。”    
    “莫兄可真是爱好广泛呐!”    
    “实际上,”他说,“也仅此两项而已。”    
    又笑    
    上嘴唇有一圈淡淡的胡鬓。傍晚六点半左右,腋夹了一本书,朝影院飞奔而去‘——只可惜罗拳腿。    
    此君便是莫塞雷无疑。    
    认识莫塞雷的第二天,便被其“拖”进电影院。


第一部分理想化的年轻的生殖器

    你需要安静,但楼里时常飘荡着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尤其是冯特,除了一有空就向人大肆渲染如何性交之外,更多的时候是毫无顾忌地拉开了嗓门啊—啊—啊—啊—啊—啊—啊个不停,好像周围的人不存在一般。听得久了就像沼泽地里麇集着蚊蝇飞个不休,他精怪模样,并无多少肉的腮帮,在衣服里面有点佝偻的身体,长得太高,几乎是瘦骨嶙峋了,他穿的衣着总是不伦不类,或者不如说是时尚,但并未显了什么时尚的味道来,就那么从肩上挂下来的上衣,挂在屁股上的不知怎么也掉不下去的长裤——漫画似的体型,显然有那么点让人感到惊奇。可是你不知他那来的那么多的无气,他在你身边嗡嗡作响,拉长了腮帮,那么瘪着肚皮,震耳欲聋的气息便从他的如蛇般的喉管里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你睡不好,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每日清晨,他必定爬起来,在对门的水房里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么一阵子。    
    奇怪的是莫却睡如死绪猪,似乎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不仅清晨,每晚睡觉之前,他也要“啊”一阵,甚至有时还无限自豪地问你和莫“觉得如何?”    
    很长一段时间,你很少和他交谈(实事上插嘴的机会太少),通常,他对一个问题的重复——酒或者性,其耐心就像以前从军兄讲解哲学问题一样不厌其烦,不管怎样,除了脑袋,你并不觉得难受。如果你想吐一个字,他就会加快语速,带着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小而亮的眼睛略微细长),接着目光熄灭了,他说:“黑明兄,有事出去一下……”    
    但这没有什么不妥,只要习惯形成,像以前一样,那街上的噪音慢慢就滑向理性,久而久之,大体上一切都变得达观了。    
    你这样说,有些不明确,不管怎样,这里不再有人以其它方式干涉你的生活,大多时候,你在宁静中,在安全中。你已经习惯,如果你不再触及任何东西,管它什么东西触及你,如果你把时间花在思考上——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那么做。如果你懒得思考,你说,明白吧。你就到处走走,没课的时候。一切都散发着等待,失望,一切都在那儿。你侧着身,缓缓躺下,夜间,倾听时间的流逝,床垫静默的。甚至当你贴着墙壁、过道和加固墙走时,时不时你会突然被某种东西攫住。朝那过道里消瘦的侧影看去,仔细看,还是一样,像条狗。你已习惯,你适应得很快。习惯已形成。对你而言,你不需要有人来向你解释说应该这样或应该那样,或什么都不应该,仅仅有一种狂热,在降温,包括对阿×?    
    阿×,我该怎么说呢?一切都在那儿,墙上总是被人划着,××和××怎么样。扑面而来的是那些你能揣测得出的窗柜里人们愚蠢的想法。一切都在那儿,像一只公狗和一只母狗的对语,狭窄的走廊里,一不小就散发出小便的臭气,走得快一点,或慢一点——贯穿整条街,路很糟,一种减轻了的尖锐的声音不时撞击人心。我继续行驶在街路上,以我能够达到的速度,驶向阿×。在整个行程间,我都认为,能见到她是多么令人高兴啊。确实如此,但却是一种茫然的,烟雾迷漫般的境况。    
    已有很长的时间,我没有看见到阿×,一年?两年?正像我说的:一切都散发着等待,失望。然后任其滑行,什么也看不出,什么也……一些熟悉的片断贴在我干巴巴的唇上使我胡言乱语,我说,声音像往常一样柔和,一样迟滞,像一只椅子被轻轻碰撞,被轻轻撕开,我听得见低闷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但存在过。    
    但一张脸出现了,啊×,无数次梦境中,出现这样一张脸。仍然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张脸,我醒来时,舌头干燥,阵阵疲乏,这就是苏醒,一扇百叶窗打开,一双惺松的睡眼。我很难入睡,通常,一切模模糊糊,混乱不堪,以手有人在墙外斗欧,有恶的男人打女人,一些家伙又吵又嚷,勾心斗角,酒瓶破碎的声音狗叫拧开收音机门闩的吱嘎声低低的弹唱瓶塞被启开吃冰块的脆响笑声鸣笛刹车声扑倒在地杯子向地板滑落蜷缩声呼噜机器的转动小便的哗哗声床的吱吱声脚步蝙蝠翅翼的滑动水流老鼠的吱叫亲嘴的清响丁当声“啊”粗暴的踢脚动作跺脚倒塌声撇嘴声喘气咳嗽火的燃烧咂嘴越来越稀疏的驴叫哭泣呻吟身体的翻转有人无聊地按喇叭奔跑撞击声和嘘嘘声跌倒“抓住他”扭动摆晃的金属架叮嘱“呵,变硬了,理想化的年轻的生殖器”喷嚏一扇突然打开的门激动的叫唤:靠紧点吧叹息    
    各种各样似有似无的声息,隐隐地浸染进来,睡眠中,这是事实,我一定是在水底下处于半睡状态。但在床垫上,眼睛闭着,一切都在运转,使人精疲力竭。我于是爬起来。坐在床上,凝滞的,悬空的,但没什么,什么也没有。没有发生什么。


第一部分我还在孤独中难以自拔

    我是到校后第7天去看阿×的。我曾给她写言,而且,实际上这已经是过去。无论如何,我去看她,现在,我在她的校门口,转来转去,我想,她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道路上?    
    没有。    
    我没见到她    
    我反倒不想见到她。有一会儿,我转身,我更希望在某条道路上与她地相遇。但是根本没意外相遇——虽然我一直在树荫的一侧等待着。失望。尔后,我厌倦了等待。    
    我从她的那个学校门口走回来,花了半天时间。回来后,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一星期后,当时,我坐在院墙边的屋顶上,莫和冯大声嚷嚷说有人找。    
    阿×——    
    如果不是那自身的连衣裙,我可能不会注视那么长时间。现在,有某种光线在哪里,如果我能说说光线,事实上有一帮家伙的目光,它使我不能很好的表演动作,一些光的碎片穿越空间,和那些面孔,接着消失了。我的大腿被缚,双手被捆,我应该立刻走过去,掠过,在经过时扑向她,抓住,支撑,拍打,说一些在外人看来无关痛痒的话。    
    一动未动,但没有任何理由停止的,死了,腐烂了似乎。一切都在运作着,生长着,或朝各个方向发展着。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的。    
    她站在那里,微笑,修长的躯体,未经修剪的长发,有点不自然的站姿,反射在光线里,就是这样,我摆脱无耻的身体对我的束缚,这成了一种折磨,我深知我还在孤独中难以自拔。也许孤独。意识深处明白自己应该在一个洞里保持平静的狂热。后来,是后来,渐渐地,逐一的,我的身体不调和的特征增加了,有些碎片要掉下来的危险。我在某一刻陷入了困境。    
    声音    
    黑明……我早该来的,可我不知道。    
    停顿    
    回答的声音    
    (缓缓地)啊……    
    声音    
    你变了,呵,比以前高了。    
    沉默    
    声音(沉呤一会儿)    
    一切都还好吧!    
    回答的声音    
    呵不,对,好的。    
    声音    
    恭喜你……黑明,我没料到你会……    
    你还记得吗……    
    当初……    
    以为见不到你呢。    
    沉默    
    不管怎样,他不觉得再难受,他们在学院的路上走着,微笑,似乎,半透明的目光,犹豫着,缓慢地,他们走过去。他始终跟着那不匀称的步伐,眼神,注视着地面。如果想吐出一个字来,只要张张嘴巴。他的手不时地,晃动,碰到她的身体,在宁静中,他想接触及得太近而同时又太远。    
    声音(稍停)    
    有时我碰到某个和你相像的人,而我又不记得你的长相了似乎……    
    总是犯同一个毛病——    
    我已经习惯了。    
    不作声。    
    黑明和着阿×的脚步。呼吸。    
    声音    
    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坚信怎样都不会改变……    
    如果我不再触及任何人,我会……    
    我想过,你常想……什么也没有,可是……    
    且不断扩充。    
    回答的声音(停顿片刻)    
    它已经发生了?    
    那么,我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在宁静中,树下的影子在轻微地波动,凹凸部分时隐时现,颜色不可觉察地加深,加重。她的白色的裙摆,倏息飘动,上面有几片金色的边饰——他看着。    
    沉默。    
    光线柔和,舒缓,微弱,像撕碎了一般。她脆嫩的耳朵上戴着两颗银色的珠子,脖子上浮现着一条精细的项链——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    
    声音    
    像所有那些人可能有过的生活,想象这无尽的长链中我只是其中之一环,但一刹那……我就会软弱无力地顺着这个链条滑下去……    
    尽管上学期以前,一切都还未改变……    
    感觉我好像舒服地蜷缩起来……感觉以后这一切便停止了……    
    黑明始终注视着她脖子上的项链    
    声音(停顿片刻)    
    我也跟上了她们……    
    和他在一起,必须一直保持警惕……尽管……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沉默


第一部分我曾爱你……胜过一切

    声音(接着)    
    我记得,那是一个晚上他……对此,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总是更忧惧做过的事而不是将来……    
    他仍旧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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