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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瑞听到叔成来了,微有些吃惊,他对这个南方来的商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种少见的乌玉,表面上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却给人一种相当稳重厚实、光华内敛的感觉。
想到墨琴有一阵心虚,他也说不出怎么就这么关心这个孩子,难得地动了善心。北真那时的样子就像是疯了,冲上去痛打那些人,若不是心乱力竭只怕连他也拉不住。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可就闹大了。他和北真说,书砚为了他而死,墨琴醒来必不依不饶,便把他带回来。北真的样子也像是痴了,由著他做了决定,自己回府去了。
那个时候,祺瑞虽然有些不放心,心里却多少有些震撼,对北真的,对书砚的,还对墨琴的。可是墨琴昏去後醒来听了书砚的消息,别说吵闹,在他这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什么也不肯吃,这样下去,不是病也是痴呆了,他刚好还有点後悔就听到叔成来了。
叔成来了正好,他与墨琴应该也认识,倒觉得是根救命的稻草,叔成的性子比起北真来不知强了多少,说话也让人信服,让他们谈谈也不错。领了叔成进来。墨琴的头上缠了纱布,脸上没有血色。叔成迳自过去便轻轻拉著只是呆怔怔坐著望著自己手的墨琴,「你心里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墨琴不理,也不挣扎。
「是没有爱的人了,还是觉得连恨的人也没有了?」墨琴一振,望著叔成,「我不恨你,他也不恨你。」这话说的古怪,但叔成却听明白了。
「不是恨,怨也总是有的。」他低低叹了一句,墨琴却因为他这句而弹起来,把他的手甩开,「你是来可怜我吗?是来可怜我吗?」他说的身驱都抖起来,声音也尖厉出来,祺瑞有些担心,威严地提示了一声:「秦爷。」叔成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你现在这样子不是叫人可怜是什么?」这一句话打得墨琴说不出话来,茫然地看著叔成。
「你还能唱戏吗,还有你能怎么养活自己?」墨琴又不理,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手,但是他的呼吸声又粗又急,心已无法保持平静,叔成缓了一口气,知道他没有再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轻轻地说,「沉默怎么有用?墨琴,你现在要是连和我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以後可怎么办呀?」
墨琴的手抖地更厉害了,叔成知道已经打动了他的心,再逼就不好了。
「我来看看你,有可能,你想和我走也可以,如果不能,你想留下来也行,不过就像个大人一样的好吗?」
「走?去哪里?」墨琴猛然抬起头,许是对这位面前的人自然有让人安定的气息,包括在他身边的人,就像阿缧姐姐,一直知道自己做什么,为什么去做。
叔成心里却沉了一下,可是,突然心里又来了自信,如果你想跟我走,难道我秦叔成就这么没本事,没有北真,一样可以出海,没有北真,就重头做起,又有什么难的。
「看你想不想改变。」这句话是对墨琴说,也是对自己说。
墨琴咬咬牙,「我不想靠著施舍过日子。」
「哪样是施舍?是让你锦衣王食的过日子了?是我养你一辈子了?」只是让你公平地用你的劳动换你所得,叔成心里想,我所能做的,只能说是一个机会,「要看你跟不跟我走,还要看你能不能吃得了苦呢。不过也许没有现在的日子安逸。」
「我吃得的。」说到此,眼泪已流了下来。
叔成轻轻拉过他,「别哭,吃得苦就好呀。」他这样一说,墨琴用力拿袖子去擦眼泪,偏偏泪水越擦越多。
叔成摸他头发,还柔软得很。还是个孩子呢。
祺瑞呆呆听了半天,插不上嘴。这会儿只知道拦著问他,「怎么真要带他走?」
叔成点头,「是,也许换一段环境对他更好,留在京城里有太多不开心的事情了。」
「不如留在我这里,我可以照顾他的。」
墨琴没有抬头,「我想和秦爷一起走。」
祺瑞张张嘴,好像想说出什么挽留的语言,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叔成礼貌的行礼,扶了墨琴出去。只有祺瑞留在屋子里,为什么心动以後就再没有结果,是时机总是不对?看看自己的手,突然想,原来我可以给的,总是别人不要的,而别人要的,可能也是自己给不了的。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山了,天也阴沉得发乌,连月亮也不见。坐在马车里,叔成忽然想起也会有那么个光阴,自己和书砚坐在马车里面,那时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坦诚自己的爱,那么地勇敢,那么地倔强。佛说人一活著就有七苦,这得不到一苦,不知道是不是能在轮回里慢慢消失,而让人心宁静下来。忍不住人都恍惚起来。再回过来头看墨琴,把手伸过去,用力地握了一下,什么也不用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幸福,连带著书砚的幸福一起过。没有察觉地,好像墨琴的手也回握了他一下。
一下马车,小王爷府面前站著北真,恍若隔世。他一脸的沉静,但是身躯挺直。不知道为什么叔成的眼真的快流泪了。「等了很久了?」
「是啊。你们都回来了。」
轻轻点头,好像不需要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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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後,皇上的钦差大臣郡王府的小王爷替父还愿下了江南。办好了皇上交待的几件事,这位小王爷便提出要前往河神庙。那位小王爷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你们先行去祭台前等我,我走水路。」很多年没有来,定是有些往事要回忆,看这将军的性子,也是喜欢清静的人。那当地的随从领了命,只由小王爷和两个随从坐一小船荡漾而行。
几个人先放马到了平台,其中有一个年龄大些的兵将突然说,「我当初就是听了敬王爷的话先来些时辰在此守著的,现在的威武小王爷真的和敬王爷长得太像了,敬王爷就是在那边那个山脚下受的伤。那一天呀,我觉得天黑黑的,远远地看著江都变红了一样。」他说的唾沫横飞。有几人忍不住缩缩脖子。
另一些从京城里来的人,却不以为然,有几个互相咬著耳朵,「这样地糊涂迷信,也难怪升不了官。」说著的时候,天下起雨来了,那人继续说,「是龙王爷发威了。」那几人就算不信,但看到此时雨越下越大起来,不由得也犯起嘀咕,「怎么时辰到了,还不见小王爷,难道是真的出了事?」领头的一人沉吟了一会,下令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赶过去看看。」数人沿江一跑数十里,连船的影子也没见著,不觉都越来越惊慌,那雨水入了土,满是泥泞,就听得马跑起来吃力,好不容易拐了弯就看到那船停在岸边。
到了近前,下马,地上横躺著两三人,已经昏迷,浸在泥里。那当首的人四目扫视,却不见小王爷的身影。示意手下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前往寻视岸边两侧,一边赶快急救船上受伤的人。
好不容易有一人醒来,回话道,「一群贼人窜出,与小王爷和我等相搏击,小王爷失手,被其中一人带到江底。我等抢救不及。」随後的事情也不知道,只知道受人击伤,就此昏迷。
将受伤之人带回城中,通知官府派人仔细搜索,并广贴告示。
二日後,一身著北真衣服的死尸在下游被冲上岸,身受多处刀伤,而脸在水中泡了多时,浮肿著。已经辨别不出来了原本面目。
城里戒严起来,数日里连连盘查,却没有可疑之人。不得不上报到京城里。
祺瑞知道了忍不住问报官,「可看见一年少孩子,脸上有刀疤。」那报官不能应答,只是说没有留意。留下祺瑞忍不住产生了怀疑,墨琴跟著叔成走回小王爷府是自己亲眼所见,那现在人不在小王爷府,也没有随北真远去,是去了哪里呢?就连叔成也听华绣的人说是辞了职,不知所踪。连北真最得力的助手辉图和阿缧一起还乡,再没有露过面。这么多重要的人就凭空一起都跟著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下细细琢磨,北真来的那天,本来就很蹊跷,平常不来上门的人,却突然跑来和自己打个招呼,只怪那天又发生了书砚的事,可不是都没有机会细问,要不也许能探听到些什么?只是左思右想不明白地是,北真为什么要走呢,有什么理由让他非走不可?还走的这样周详。
心里惊疑交加,若是存心要走没有死,那是欺君之罪,若是真的是被人所掳?……下面的居然不敢再去想,也不敢再要人去追查。
赶著又去了敬王府,一屋子已经挂了白布,还请了和尚道士在做法事。
敬王妃已经哭不出来,「我怎么这么命苦?」突然发了狠,「都是那个妖人,定是被他迷了心窍,那人的魂一定是在那里害我们家敬王,他还不死心,他成了水鬼,还要拖我家孩儿下水。」祺瑞心想这莫不是一时惊得得了失心疯,好不容易想劝慰住,只是不停地说,一定会好好的待她,让她安度晚年。北真是算到了今日?
敬王妃此後去一道观常住,喜听些抓鬼降妖的,也算是老年寄托。
而那一年,江南风调雨顺,传言是威武小王爷亲自下了龙宫,龙王爷喜欢,留他做了江里的小王爷,小王爷感念旧情,方保佑这一方老百姓,皇上奖励威武小王爷生前功绩,在蛇山为其建庙。由百姓参拜。
祺瑞随後官场上十年,也算一生平稳,无大风波。
而清海禁上十年,南洋却有蒋姓家族是从外地而来,主船长年在海上贸易,提督是两蒋姓男子,成为南洋赫赫有名的商船队。商船在海上经营数十年,拥有东南亚最大的商船和贸易航线。而船上的提督已然成为神话,甚少有人见过他们本人。
《全书完》
海上花
海风吹著,空气中似乎有种咸咸的味道,远远的似乎听著有人在吹著某种他不熟悉也不明白的音乐。男人把上衣解开,常年在海上晒著,但他的皮肤却还是要比别人白一些,只是禁不起热带的烈日,一晒就发红,一碰很痛,这方面他羡慕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会像鱼一样,黝黑的发亮的小乌鱼。
想到这里,情绪迅速像暴风雨前的阴沉,昨天,叔成就脱得像条鱼,滑得像条鱼,他从船上跳了下去,当著全船百把号人的面,跳了下去。虽然他还穿了底裤,可是他从那条海豚身上回到船里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能看到他裤档里因为浸了水,已经变得透明起来,那里阴暗地,暧昧地从透明的布衬里描模出它的形状。
这船上并不都是木桩子,他气得想把他再推到水里去,要他一辈子不要上来,也不要他这样子被别的人看到,不管是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这么说来著,他还笑呢,「你心里有鬼,你当别的男人都和你一样。」他怎么会这样想呢,没有女人的那些日子,那些水手们不是有几个都开始做了假夫妻吗?
想著这里,他更加烦燥起来,为他的迷糊,刷的一声,把背心扯破,让他厚实的胸膛对著海风,可是海风降不下温度,只把他心里的火更猛烈地烧起来。
「北真、北真?」他还在生气呢,他才不想他找到自己,他,他拿自己有没有当回事。他在生气,很生气,脚一踢,一块石头被他踢进了海里,发出扑通的声音,他只是生气,他才不是要告诉他,他在哪里呢。
「你怎么不去说几句话,虽然是个女儿。」叔成微微有点遗憾地坐在他身边。阿缧家又添了第二个孩子,可惜还是个女孩子。
你看,似乎自己不主动,他从来没有触摸过自己,自己不要求,他连靠在自己身上的举动都没有,他现在在看什么,看远处的海,看天上飘的云?可是就是不看自己。北真郁闷地盯著自己敞开的胸脯,自己对他是不是没有肉体的吸引力呢?
叔成有点纳闷,这个男人倔起来,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虽然他有时透明得就像纱,一眼都看得穿。他的肩很宽,皮肤很滑,没有很厚重的毛发,湿润的天气里,他的皮肤摸起来,总像是浸在水里,让人想游……遗憾的是,北真的皮肤禁不起晒,虽然用布把脸都缠上了,可是偶尔露出来的地方,晒了会很容易脱皮。这刚转了天气,没有注意,皮肤又晒红了,虽然晒红了,那皮肤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已经给他涂了大量的橄榄油了,可是好像没有怎么好转。所以他们有几天没有亲热了。
想到这里叔成脸一红,怎么自己会这样想,好像他还盼著一样。这可不能让他知道。有点燥热了。脱下衣服,「我去游一会给你摸条鱼上来。」他就是这样,他果然就是这样,他除了水还知道什么呢,除了游泳还知道什么呢?除了船还知道什么。北真的拳头握著紧了,松了,又紧了。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他的眼睛不需要怎么回避就能看著他紧实的臀部,展示在自己面前,黑色的阴影,是臀部和大腿根相接的地方,他知道那里的风景,他曾经看过他拱起来,展示给自己,一览无疑,让他现在也想把他扳倒在地,让他按他想的拱起来给他看,给他触摸。
心跳开始加速了,对方的裤子已经脱落到脚踝下,脚一踢,裤子出来了,脚踝在眼前晃了一下,北真伸手要去抓,对方已经滑进了水里。手伸出去划水,带动著肩颈处的肌肉,关节,那里摸起来,很有弹性,很有力量,自己不是再熟悉不过了吗?北真吞咽了口水。
还是得找点什么让北真的晒伤早点好。叔成踢著水,自己好像是记得,这水里有种水草是可以有清凉消炎的作用。海中的水,推动了些碎草,在刮自己的腿根,在自己下体那里磨擦过去,那里好像也很舒服地摆动起来,真不要脸,才那么几天没和他接触,你就急著这样了。叔成低声咒骂著自己,向下潜去。
他那两腿,修长的紧密的,如果缠在自己腰间,就好像是用整个人来挤他,挤他的奶,一直把他男性的精华挤出来。北真呼地站了起来,向水里走去,他要把他的人捞出来,捞著在岸上,由他对这条离了水的鱼好好惩罚一下。
北真的脚陷入在泥沙里,水已经齐他的胸了,他走著有点费力了,但他推开水,好像推开一切的阻力,不顾一切地向水里走去。
水开始温柔地荡动,仿佛一只温柔的手在推抚著他的欲望,而那里似乎被弄得积蓄起来,急於找到奔涌的出口。
叔成惊喜地找到了那种水草,一定会有用。水草是韧性很强的那种,连抓了几把都断不了,像麻绳一样缠在手上缠了好几道,直到摸到根,把它从沙土里提了起来,肺有了压力,叔成赶紧踢著腿,慢慢向上浮游。。。。。。。
相见欢
春天。才下过春雨,天气便一下子暖和起来。
大晴天的一早上光线就已经很强了,黎真几乎是被太阳给晒起来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做了个梦,不过也不真切了。恼怒的跳下床,狠狠地在落地窗前踩了那挂下来的厚厚窗帘,责怪阳光惊醒自己的好梦。「真热!」黎真说著,便从衣柜里挑出一件黑色的T恤穿上。配上牛仔裤,加上黎真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当他刷牙洗脸完毕走过穿衣镜前的时候,连黎真自己都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最酷最帅的。他自信地扬起自己黑而有型的眉毛,连扯出一丝笑意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拉起书包就奔出了卧室。
「老爸,早。」黎真挑挑眉看著自己的父亲黎朗,父子俩长得很像,就连某些神情似乎也一致,也都吝於表现笑容。一向冷酷的父亲此时穿了副温情的外衣,在厨房里做著早餐。烤吐司的香味淡淡地飘出,还是黎朗从《隔世情缘》那部电影里学来的办法。吐司不是烤面包机里的一分钟,或者两分钟,而是用筷子夹住烤面包机的计时器,让吐司在大概一分钟半的时候弹起。这样费心烤出的吐司更不是自己享用,或者说不是主要给自己享用的。
果不其然,黎朗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马上放下手上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