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凤问道:“那‘七叶黄连’能解老师的毒么?”
红豆叹口气道:“虽然不能治其根本,但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如果那时有一株‘七叶黄连’,或许父亲他能逃过那一劫,只可惜老天连这一点机会也不给。”
两个人沉默片刻,玄凤低声问道:“后来你就随着黑沙云来到你的叔父家?”
红豆点头道:“我将父母合葬在一起就带着父亲给叔父的信,和黑叔叔来到京城。”玄凤脸色一变:“那御风行对你不好么?”
红豆抬起头,发现玄凤的眼中隐藏着冲天的怒气,避开玄凤的眼睛轻声道:“不是。”
玄凤却不容她闪躲:“他若是对你很好,你又岂会来到宣远王府?”
红豆见他一再追问,只好道,“这其中…有点缘故。”
玄凤见她欲言又止,眉峰微挑,略略舒缓语气,轻声道:“什么缘故,不能跟我说吗?”
红豆见他的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心中一暖,然后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婶娘她想我…嫁给她的侄儿…而叔父他也…赞成这件事。”
玄凤皱眉道:“她的侄儿,就是今天在红袖阁遇到的钱七?”红豆点了点头。
玄凤眉头皱得更紧:“你不原意,所以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红豆点头道:“那草包不知为什么非要娶我为妻,而婶娘又说什么亲上加亲,叔父公务繁忙我总是找不到他,后来找到他,他却说是件好事,我怎样说都说不通。”
玄凤脸上笼了一层薄霜,御风行也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出那钱七是何等样人,他怎可以将红豆的终身托付给那种人?
[正文:49 前尘与旧事 (七)]
红豆想起旧事,脸忽地涨得通红,愤愤地道:“有一天那草包突然跑到我的房中胡言乱语,还…我一怒之下跑到婶娘那让她评理,可婶娘只是责骂了他几句,我想见叔父又见不到,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对,当天我就从家里偷偷地跑了出来。那时刚巧宣远王府里面招人,而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又太过匆忙,身上没有银两只有那块九龙玉佩,所以我只好进王府应急。”
玄凤怒不可遏,那钱七之所以肆无忌惮还是说明有人纵容。
红豆又道:“本来我想在王府里面躲一段时间,等到明年我就可以回到九江的云萝山,可是今天偏偏在红袖阁被那草包撞见,而王爷你又叫我叔父到王府来,这样我是怎样也躲不过去了,我想在叔父来之前离开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嫁给那草包的。”
玄凤挑眉道:“你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哪里也不许去!”
红豆见他的话说的极为霸道,不由愣了愣。
玄凤又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原意的事情,更何况是你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红豆想了想,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让我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是什么意思?”
玄凤注视着她道:“我会代老师好好的照顾你,只要有我在,万事你尽可安心,我决不会让你一人流落在外。”
红豆又愣了愣,忽然想到个问题,陪着小心,慢吞吞地问道:“王爷,那个…你刚才说没有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这包不包括王爷你在内?”
玄凤错愕了一会,望着红豆,忽然明白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缓缓地道:“我…除…外。”
看着红豆又呆又愣的表情,玄凤轻轻叹口气:“你的事情我自会细细斟酌,总之,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凡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安排,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红豆傻傻地看着他,全部都听他的,那哪还有半点自由?
玄凤不知红豆在想些什么,他低下头,望了望手中的九龙玉佩道:“这么些年你就没有想过取出里面的丝绢么?”
红豆摇头道:“父亲说只有遇到天大的困难,才可以取出丝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这样的难事,更何况,我总是觉得如果我能够平平安安的话,父亲他似乎又不希望我取出那丝绢。”
玄凤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红豆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玄凤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一时无语。
红豆又道:“其实我曾经想取出那丝绢…但不是因为遇到难事,想找那丝绢上所指示的人求助。”
红豆见玄凤不解,顿了顿说道:“那天我从叔父家出来的时候,一心想即刻回到九江的云萝山,我曾经想过取出那两块丝绢,然后将这块玉佩当掉,换取足够的银两,那样我就有盘缠回家了,那时的我…真的好想尽快地回到云萝山。”
玄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中的九龙玉佩玉,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当掉这块玉?”
红豆虽然觉得玄凤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点头道:“可是那当铺的老板太贪婪,明明这是块上等的美玉,他偏偏说是赝品,如果当了的话也不过值五十两纹银。”
玄凤脸色越发的难看,红豆却丝毫没有发觉,继续说道:“这块玉我自小就戴在身边,我岂会不知道它的价值?那老板分明欺我年幼又等着钱用,所以我一气之下就从当铺里面跑了出来,而没有把它当掉,说也巧,不多时我就看到宣远王府的招人告示,然后我就到这了。”
[正文:50 前尘与旧事 (八)]
玄凤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你知不知道这块玉佩是谁送给你的?”
红豆眨了眨眼睛:“我自小就有,当然是我父母送给我的。”她好似想到什么,又道:“其实要将它当掉,我心里面好舍不得,只是那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幸好,幸好,它还在我身边。”
玄凤感觉略微舒服一些,他轻声道:“也许这块玉是别的什么人送给你的也说不定?”
红豆歪着头,想了想道:“不会的,要不然我怎会不记得?”
玄凤暗自苦笑,你若记得…那你可是天下间第一神童了。他用手指轻抚玉佩,若无其事地道:“那家当铺的名字你可还记得?”
红豆想了想道:“什么青源当铺,就是城门口的那一家…”看了看玄凤,问道:“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玄凤云淡风轻地说道:“分明就是一家黑店,等有时间叫人封了它,免得以后再坑害别人。”
红豆听了有些不忍心:“那家老板虽然有些黑心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如果王爷因为红豆的事情就封了他的店,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红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玄凤眉峰微耸,慢慢地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这块玉佩是赝品。”
红豆还是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难道因为这个…就把人家的店给封了?
玄凤的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玉,心中一动,既然自己已经知道玉佩里面藏有丝绢,或许他可以看一看老师到底写了什么?但转念一想,摇了摇头,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似乎又对老师有所不恭,于是叹口气,这其中的秘密还是让这丫头自己揭晓吧,现在自己知不知道丝绢上的内容已经没什么区别,她如今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玄凤抬眼望着红豆,不禁笑了笑,让这丫头认为自己有天大的困难的时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拉过红豆的手,打开她的手掌,轻轻地将那九龙玉佩放到她的手中,柔声道:“以后要好好的保存这块玉知道么?”
迷惑于玄凤难得一见的温柔,红豆痴痴地点了点头。
玄凤满意的微微颔首,然后加重语气:“不可以把它当掉。”红豆乖巧的又点了点头。
此时月色正好,两个人注视着对方谁也不再讲话,这样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红豆忍不住向玄凤笑了笑。
望着她如花的笑颜和那双明亮清透的眼,玄凤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他抬起手,情不自禁地重复十七年前在少年时的举动。他的手指轻柔的滑过红豆的脸颊…下颌,最后缓缓地停在她那柔软如花瓣的红唇上。
这一瞬,时间似乎静止,红豆呆呆地望着玄凤眼中那两个小小的自己,脑子里面刹那间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丝丝缕缕自玄凤的指尖直传至到她的心底。
与此同时,如触电般的酥麻感使玄凤不知不觉地痴迷了一会,然后他心中猛地一惊,如火烫了一般收回手,仓惶地站起身,连连退后两步。一抬眼,看到脸上满是困惑神情的红豆,玄凤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面没来由的有些莫名的慌乱,过了一会,他才局促地道:“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着,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去。
望着玄凤的背影,红豆不知不觉地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的走开,难道自己…不小心咬到他了…可是好像没有啊?
[正文:51 溺死的丫环 (一)]
整晚红豆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安稳,她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梦…黑暗中,她向前摸索,迷茫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好像有人紧紧地拥着自己,‘别怕,握住我的手。’能听到声音,感觉到呼吸,就是看不到那人的脸,坚定的声音使原本有些胆怯恐惧的她安稳了不少,‘你是谁?我要知道你是谁?’
那人长叹一声,突然间松开了手,她立刻慌了神,‘别走,你别走!’,可是温暖不再,那人好像越走越远。
突来的心痛与心慌使红豆猛地从梦中惊醒,她缓缓坐起身望着窗棂,所有的情绪仍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
那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是红豆想到心中所想,脸儿不由红了红,他的手好温暖,可他为什么要走?她的小脸慢慢地黯淡下来。
红豆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懵然意识到日上三竿自己还在床上?她忙不迭地穿着衣服,奇怪这个时候…小巧和彩衣为什么没有过来找她?
红豆穿戴整齐打开房门,正要迈出去,被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小巧、彩衣,你们做什么?怎会在这?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彩衣与小巧对视一眼,笑道:“早上没见你,本来是想唤你的,后来王爷交待说你昨天睡的晚了,要你多睡一会。”
红豆一愣,看着小巧和彩衣一脸古怪的笑意,心里觉得奇怪:“你们不是来叫我的,为什么会站在这?”
彩衣笑道:“王爷说从今天以后我们不用留意其他的事情,他让我们两个专门的照顾你。”
红豆惊诧地问道:“啥,这是为什么?”
小巧脸上露出窥探的笑容,走上前:“为什么?我们也想知道?王爷还说以后要将你当主子一样的看待,到底怎么回事?红豆主子,说来听听。”
听了小巧的话,红豆睁大双眼,难道…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就要待自己与众不同么?
红豆连忙摆手道:“你们别瞎猜,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彩衣噗哧笑出声:“瞧你急的,这是件好事情,我们还要恭喜你呢!”
红豆越发急得跺脚,这可误会到家了:“这件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小巧笑着道:“除了我们,还有平安、左护卫和右护卫。”
红豆连连点头:“好,好,还不算晚,他在哪?我必须和他说清楚。”
彩衣一把拉住她:“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还没用过早膳呢!”
小巧拉住红豆的手:“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红豆更是瞠目结舌:“你们刚才说什么?”
彩衣道:“王爷说你身子太过纤弱,所以让我们劝你多吃一些,对了那碗燕窝,王爷交待了那是你今天必须吃的。”
红豆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说道:“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什么时候吃东西让人劝过?我已经就够贪吃的了”指着桌上的碟碟碗碗,又道:“他…分明是将我当小猪看待了。”
小巧忍不住笑道:“王爷他也是为你好嘛,红豆小主子。”
听了小巧的话,红豆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小巧,可别这么叫我,不是告诉你这古怪对待的缘由了么?你这分明就是不让我吃东西。”
小巧笑道:“那我哪敢?”
红豆再也吃不下去,站了起来:“不行,我一定要说清楚,这样的日子…让我就浑身不自在,你们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彩衣笑道:“王爷在书房,不过依我看,这是王爷对你的爱护,你这么过去岂不是拂了王爷的好意,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红豆愣了愣,随即道:“话是如此…只是你们不明白。”
彩衣走上前:“傻丫头,我看是你不明白,王爷如此的待你,这是天大的福气,你又何苦推拒?”
红豆摇头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更何况别的人会怎么想?你们刚刚还误会了呢!”
小巧凑过来,笑着道:“我们误会什么了?”
红豆脸上一热:“不理你们。”转身走了出去。
[正文:52 溺死的丫环 (二)]
来到书房的门口,红豆隐隐约约听到玄凤与左翼谈话的声音,她踌躇不决的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改变了主意。
不知不觉间,红豆绕到书房的后面,有一处的窗子竟是半开着的,玄凤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红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玄凤手指轻敲桌面,问道:“那‘恒家老店’的人怎么说?”
左翼道:“因为当日买入的玉簪较为贵重,所以是他们家的老板亲自验的货,恒家的老板说原本不应该那样买入,只是当时卖玉簪的人说家中出了变故急需用钱,他见又是个年轻女子,言语间听得十分的可怜,后又见那玉簪无论是玉质及雕功都是上上之品便破了例。”
玄凤听罢,问道:“他可记得那女子的模样?”
左翼道:“他依稀记得是个身材偏高的女子,体态略微丰腴,虽然穿得还算体面,但从言谈举止又不像是大家小姐,他还记得那女子的嘴边有颗豆大的黑痣,从他的描述中属下想到一个人。”
玄凤问道:“什么人?”
左翼回道:“原来侍奉三夫人的婢女锦兰,她的模样与恒家老板说的有几分的相似,而那锦兰的嘴角也恰好有个黑痣,属下想她原是三夫人身边的人,如果她起了什么念头,偷拿了三夫人的首饰,然后再去卖掉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她和杀死三夫人的凶手有没有关联。”
玄凤点头道:“无论有没有干系都要细细的查问。你这就去找那个丫头问个清楚,还有这件事越隐密越好,如果有什么异常,一定要注意提防打草惊蛇。”
左翼点头应道:“属下明白,王爷尽可放心。”
总管谢铁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右兵部侍郎御大人求见。”
玄凤嘴角上扬:“他来的倒挺快,叫他进来,”然后对左翼说道:“你去办你的事。”左翼和谢铁一同退了出去。
不多时,御风行躬身走入书房:“下官右兵部侍郎御风行,参见九王爷。”
窗外的红豆听到久违的声音,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但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的叔父,所以她更加用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玄凤默默地审视御风行。
御风行见他不言语也没敢抬头。
过了一会,玄凤淡淡地开口:“御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敢欺君?”
御风行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倒在地:“下官不知,王爷这么说…下官实在惶恐。”
玄凤轻轻地哼了一声:“惶恐?本王看你倒是镇静的很,当年皇上一再向你询问老师的下落,那时你怎样回的,不知不明,若不是红豆误打误撞的进了宣远王府,本王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师他早已故去,本王要问问你是何居心?”
御风行慌忙道:“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心欺瞒皇上和九王爷,下官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玄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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