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把这件事告诉老板,他出面训诫那个男主管,并将他调职,我想他因此对我怀恨在心,才愿意出面做伪证。”
“在法庭上,真相只有一个,如果你真的受委屈,就应该坚持到底,法官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百口莫辩啊!立行,我只是一个弱女人,什么背景都没有,我有什么能力去跟一个财团斗;而且我……也受不了一再去回想、一再重复说着那件事。”张若瑶泪眼婆娑。“他们一再私下对我施压,要我撤销告诉,否则会再找更多的证人说我在公司乱搞男女关系,要让我身败名裂。”
“不,对方的律师是景雯,她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即使她的委托人是多么有势力的人,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立行,你……”张若瑶双手向前抓住他的手肘,悲伤的仰脸看他。“你宁愿相信景雯,也不愿意相信我。”
“对——”他缓缓的吐出。“我相信景雯的专业能力,我更相信神圣的法庭。”
“我爱你,这难道不足以让你相信我的话?”张若瑶觉得她的天空笼罩厚厚的乌云。
“爱……”立行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激动的说:“对,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即使你整个外貌都是谎言,我始终都相信你的话。”
“你现在还是可以相信我,除了一开始的乔装之外,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欺骗你的话。”张若瑶竭力要挥开乌云。“立行,你一向对自己的判断能力很自豪,谁说谎,你一眼就可以看穿。那么,你仔细的想一想,我们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如果我在欺骗你,你早就识破了。”
“不,面对你这张美丽的脸,我迷恋在其中,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伸出手摸抚她的脸。
蓦地,她全身打一个冷颤,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冷。
“你一开始用两种面貌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步步的引诱我陷入你的游戏之中;结果,你再一次证明自己的魅力无人可挡。”
“不……是的……”
“你就是用这些美丽动人的五官诱惑我,让我失去引以自傲的分析和判断能力。”
他的手从她的眼脸往下摸去,来到她细巧的鼻子,越过她鼻唇之中的人中,又来到她的唇上,然后用手指沿着唇线走着,走得如此的缓慢,不含一丝的柔情,她只能感觉由指尖渗出的恨意。
“我没有诱惑你,从来就没有,你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只知道那些男人如何的抗拒不了你。”
她怒视着他,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摆脱他。
“立行,我真的感到很悲哀!我一直以为你不一样,所以我才亳无保留对你坦诚,没想到你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
“对,我跟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抗拒不了你……不对,我比他们爱你、相信你、甚至是保护你,可是——”放在她唇上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他逼近她,并凶狠狠的说:“你呢?”
“我……也是,你要相信我。”她唇瓣轻颤着。
“这一次我再相信你,我真的很害怕,哪天又有另一个真相跳出来戳破你今天的谎言。”
“不会的……”他加重力量,张若瑶痛得微微启开朱唇。
“你心虚的在颤抖……”立行的嘴唇粗鲁的搜掠她惊惧的红唇,往日的柔情不复见。
“立行,不要这样……你现在的举动跟那些伤害我的男人有什么两样?”张若瑶悲愤交加,奋力的反抗他。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激发,立行所有的理智早被一股强烈的爱恨所取代了。
当张若瑶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略略的隔开他丧了心志的侵犯,很快地,他一手用力抓住她的头发,令她的身体不得不贴靠他,而脸仰向他。
他的激情在燃烧,对她泪水视若无睹。
张若瑶狠狠的咬他的唇。
立行哀叫了一声,猝然放开她。
“你疯了!”他用手拭擦嘴唇,有一丝的血渍。
“你……才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张若瑶用哀怨恐惧的眼睛望着他。
立行心颤了一下。天啊!刚才我对她做了什么——
“张若瑶?”
他向前走近一步,她惊吓的连退缩好几步,直到整个人紧贴在门上,身体不停地战栗着。
“我求求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再碰我。”
“好,好,”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示不会再碰她一下。“刚才……我只是一时失控,我很抱歉。现在我们先坐下来,让彼此心情都平静下来再来谈,好吗?”
“不用了;我……知道,不管我……再怎么跟你解释,你也不会相信。”
说完,她夺门而出。
“若瑶,若瑶——”
* * *
从立行家中出来之后,张若瑶一路上不停地的跑,在经过公园时,她停下来,喘一口气,然后在公园外围的石阶上坐下来。
以为在遇见立行之后,她从此可以摆脱这件事的纠缠,走出阴霾,重见阳光,却没有想到同一件事情会伤害她二次,而且更甚于第一次的伤痛。
立行的不信任,这比任何一个人用刀刃捅她、在她的伤口撒盐还令她感到难受和痛苦。
她想了好久、好多,觉得好累,用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幽幽长长的叹一口气。
“小姐,怎么一个孤伶伶坐在这里伤心叹气,是寂寞,还是被男朋友抛弃了?”突然身边有一道声音传来。
张若瑶警觉的抬头一看,看见两个应该不到二十岁的男孩站在她身边。
其中一个穿耳洞的男孩轻佻的吹一声口哨。
“正点。”
她立即起身要离开。
“干嘛不理人,我们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挺无聊,好心过来陪陪你。”他们两个人,分别的各站一边,阻挠她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张若瑶恶狠狠的瞪一眼。
“清纯的脸孔,魔鬼的身材,加上性感的声音,今晚的运气真不错。”穿耳洞的那一个在张若瑶身上逡巡不去,然后对他同伴说:“喂,我们先带她去唱歌,晚一点再到老地方跳舞,好好的疯一整夜。”
“好,有这么超靓的女孩陪伴,今晚不会无聊了。”另一个狞笑一声。
张若瑶觉得他们的眼神好猥亵,令她不禁打个冷颤。
“让开!我要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走人的时候,穿耳洞的男孩拉住她。
“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走啦,反正你一个也挺无聊的,就跟我们好好的去玩一个晚上。”他拖着她走。
“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我说不要!”她想甩开他的手。“放开我,你们听到了没有,不然……我要叫人了。”
“女人最假了,说不要就是要。”他们两个大笑。
“她说不要就是不要。”立行严厉的说。
他在家里想了一下,觉得不应该让张若瑶就这样回去,今晚他们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于是就决定来到张若瑶的家,没想到远远就看到这一幕,于是他快步的跑过来。
“你少管闲事!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叫我们放手。”穿耳洞的男孩说。
“我是她的男朋友。”他一只强壮的大手落在他的肩上,目光凶狠锐利轮流的扫他们一眼。
那个男孩心不由惊跳一下,放手了。
另一个男孩一看到立行高大强硕的体格,心生惧怕,然后跑到另一个人身边!小声的暗示说:“喂,闪人,这个男人不好惹。”
穿耳洞的男孩心有所不甘,重重的呻道:“是男人就该把自己的女人看牢一点,不要随便放她出来引诱别的男人。”
“别说了。”另一个拉着穿耳洞的男孩一溜烟就跑开了。
立行看他们走了,转向惊魂未定的张若瑶,展臂想一揽她受惊的身体,却被她躲开了。
“谢谢……你。”张若瑶说着,就要往住的社区走去。
“等一下,”立行连忙唤住她,而他的手才伸出一半又缩回去了,不敢再造次,唯恐又惊吓到她。“若瑶,我们再谈谈,好吗?”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压根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立行,你只相信神圣的法庭、有专业能力的景雯,像我这样徒有外貌的女人,在大部分的男人眼中只会引诱人,我说再多,你心里始终都会打个问号。”张若瑶始终背着他说话,说时,双肩微微的抖动。
立行缓缓的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看她并没有强力反对,于是他才放胆的从她身后拥着她,轻轻的撩拨她的发丝。
“我会试着去相信你。”他倾身亲吻她的耳垂,细细喃喃的说:“若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要追究,你也不要再去想了。”
倏地,她推开他,向后退一步,瞪着他。
“你试着相信、你不要追究,那么我是不是要对你的宽宏大量感激流涕?”张若瑶说着又激动起来。“我根本就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可是你却紧咬着不放,一再的拿出来提醒我想起那件赤裸裸的丑行。”
张若瑶伤心的哭着,昏乱的摇着头,发丝散乱在脸颊上,增添一份哀凄。
“别激动,别哭,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立行顾不得其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反对,靠在他的怀里,让心情平稳下来。
“从今以后,我们谁都不许提过去的事,我们只说现在、只想未来。”立行低声喃道。
两人就这样相拥,却各怀心事。
“立行,你的胸膛一直是最温暖、最可靠的地方,每当我只要靠在这里就会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那时我以为找到安全终点站,从此不必再惧怕,但是现在……”
“现在还是。”立行捧起她的脸,俯下身用力的亲吻她。
她全心全意的回吻他时,又碰触到刚才她咬他一口的伤处,于是她猝然的离开他的唇,伸手去抚摸他下唇的伤痕。
“别担心,不痛。”
张若瑶轻叹一声。
“立行,我们……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的在一起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了解你,你是一个正直、富正义感,有人格洁癖的人,所以你讨厌欺骗。”
“我们在一起跟我的个性有什么关系呢?我也说过了,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过去就让它遇去,我们不要再为那件事做无谓的争吵。”
“你只是说愿意相信我,而不是完全相信我。”
“这……只是字面上用法罢了,没有意义的。”
“立行,只要你心里有那一丝丝的不信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有芥蒂,那么你就会不快乐,我不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快乐。”
“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若瑶,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我爱你啊!”
“立行,我也爱你,可是我不要我们的爱笼罩在阴霾之中。”她说完,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好累哦!”她真的心力交瘁。
是啊,今晚他们折腾够累了。
他看她渐行渐远,立即追上去。
“我……送你。”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
第八章
早上开完庭,立行匆忙的走出法院。
“立行,”景雯迎面走来。“你看了吗?”
“看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还是我的秘书,我爱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是那种会主动引诱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你也无所谓。”景雯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若瑶,就算她以前真的是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爱她。”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那一次开庭时,在场所有的男人,包括法官都被她美丽的脸孔、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吸引住,都为她掬一把同情泪。我没想到今天连最理智的名律师也让她迷恋得分不出是非了。”
“我爱她有什么对和错?而且我未婚、情愿被她诱惑,又关你什么事?景雯,这已经是陈年往事的伤疤,你为什么又要多事将它挖出来,你知不知道很伤人的。”
“你会觉得受伤,这表示你并不完全相信她。”
“但是这也并不表示我也相信你交给我的资料。”
“你是说那资料都是我杜撰出来的。”景雯觉得被侮辱,非常的生气。
“我相信那是你留下来的纪录,但是这个案子并没有经过法院裁定,判定哪一方的错。”
“那是因为我方可以找出同样被她引诱的男人出来作证,可以证明一切都是她主动引诱,绝不是被我的委托人进行性骚扰,因此她心虚了,才愿意撤销告诉。”
“景雯,我问你,你曾见过那位证人吗?”
“没有。”
“你没有见过证人,凭什么相信他的话,难道你没想过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做伪证?”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景雯愣了一下,很快地又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当然相信我的委托人,否则我怎么替他辩护。”
“景雯,我看你才是是非不分的人。”
“立行,我们只是律师,只要尽全力替委托人打赢官司就可以了,至于谁对谁错,自有法官判定。”
“你太让我失望了。”
立行轻蔑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法院,留下一脸错愕的景雯。
* * *
张若瑶又退回到她的壳中,重新戴上她的假发和眼镜,努力只做秘书份内的工作。
立行从法院回公司的时候,一看到她的模样,心揪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丝的痛苦。
“若瑶,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要你再度伪装自己。”
立行冲过去想摘下她的伪装,却被她眼中含藏的冷漠给吓阻,整个人僵立不动。
“这个外表可以让我泰然自在一些。”
“你不必这个样子,你的人身很安全,我可以跟你保证。”立行觉得受辱,声音不觉提高许多。
“我相信;但是今后我仍然保持这样的面貌,对你、对我都好。”张若瑶的口气始终冷冷淡淡的。
“我不信那一套对谁好的说辞,你只不过在逃避而已。”
“对;一开始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从不讳言自己在逃避。”
突然地,立行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咄咄的逼近她。
“你已经跨出来,不能再退缩回去。张若瑶,人是不可能回头去过日子。”
“如果逃避可以使我过得无虑无愁之虞,我情愿逃避。”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当我满怀希望跨出来,发现外面的世界仍然让人不安和失望,我当然可以再退回去。”
“我不相信你这样再度把自己伪装起来,可以连你的心、你的感情都能改变不成。”
张若瑶偏遇脸不看他。
“看着我——”他大吼一声,扣住手腕的劲道不觉加重,逼使她痛楚的转向他。
“你……抓痛我了。”她想用另一只手办开他紧扣住的手指。
“看着我,然后告诉我,当你戴上假发和眼镜的时候,你就可以全然抹去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能,就像我不能抹杀那个恶梦一样。”
“你竟然把我对你的感情跟那件丑行相提并论。”立行忿然不平的说后,毅然的松手。
“你不是也认定我欺骗你,视我的行为是丑行。”
“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若瑶,昨晚我不是对你说过好多次了,我愿意相信你;还有,早上我和景雯谈过之后,更让我愿意相信你。”
“立行,你不必这么委屈逼自己来相信我。”
“你……”立行对她死钻胡同真是气炸又无可奈何。“张若瑶,我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中的疑虑?”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把我当做最初的秘书张若瑶就行了。”张若瑶呐呐的说。
“在我们度过许多甜蜜的日子之后,你还要求我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做不到。”
“从今以后,你只会看到这样的张若瑶。”
“那早上……”
“不会有早安女孩,我不会再去晨跑了。”
“你真残忍!”
“不会比老天捉弄我还要残忍;而且我们之间的工作合约剩下不到半个月,到时候我们……”
“我们之间就毫不相干,你是想这样说的吧?”立行恶狠狠的瞪着她。
张若瑶紧抿着嘴唇,低眉敛颦,不语、不看。
“随你的便;这个游戏规则本来就是你来主导,如今你当然有权利要想怎么来结束。”
立行大步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用力一摔,门砰然一声关上。
张若瑶的眼泪顿时倾注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她拿下眼镜,伏在桌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