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尪入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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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尪入眠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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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琴?虔诚?」她觉得小姐的话语很高深。
「嗯,对,是竖琴,更是虔诚。」
「可是,小姐,妳失去了视力……」她知道这问题有些残酷,可是她很想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
「那就更坚定了刚刚的话,身体是心灵的一把竖琴,舞蹈是在表达虔诚,黑暗中,这样的信念会在心里更加清晰的浮现。」
在黑暗中跳舞不是难事,那反而更容易把肢体和精神合而为一,难的是要掌握场地的限制,如果摒除这外在条件的限制,她反而更喜欢沉浸在黑暗中的舞蹈,那是一种呕心沥血、倾其所有的完全展现。
「学了这么多舞,妳最喜欢的是什么舞?」
对力芸珊而言,喜欢的有很多,但是一定会有最喜欢的,这种极端的态度正是她所好奇的。
然而维琴萨却没有多说什么,踮起脚尖,开始恣意的跳着这熟稔得一如她生命的芭蕾。
踢腿,高低大小各不同的踢腿,趾尖毗立的舞步,结实的小腿并靠,快速小步移动,展现着腿部的力道与灵活,或是单足站立,另一脚向后伸展成一直线,变化手臂的姿势和腿的高度……
尽管这动作她已经做了成千上万遍,她依然虔诚又仔细,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婀娜翩翩。
蓦然,她练习着单足趾尖的多圈旋转,身体借着空中的腿挥拍推动,另一只脚则像是一支稳立的轴心,整个人就像是奶油搅拌器般规律且快速的旋转,那是一种魔鬼般的训练。
「哇啊……」力芸珊只能发出惊愕又崇拜的叹息,其它的,她再也无法多说。
聂齐桓走上楼,触目所及,就是她翩然起舞的模样,像一只洁白高贵的白天鹅,尽情的展现着她生命的独舞。
力芸珊注意到他的到来,正要开口唤他,他把手指往唇上一搁,阻止她打断这么美丽的一幕。她会意的朝他眨眨眼,随即蹑手蹑脚的起身离开,贴心的把这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当她的旋转渐趋缓慢,他毫不吝惜的鼓掌,扬起的弧度像是伴随她舞动似的生动真诚。
维琴萨背对着他,弓紧了背脊,心是很难掌控的,现在的她会极度渴望见到他,却又会莫名的害怕见到他,这样的矛盾挣扎都是打从那天开始,然而现在她只能紧紧的咬住下唇,不知所措的等着他的发言。
「我打乱妳的练习了吗?」不知何时他来到她身后,手掌搭上她纤瘦的肩膀,进而抚上她耳后的红色印记。
她轻颤,「你怎么会现在回来?」
从那一天,他们之间不再一样,尽管他一样的温柔,一样以捉弄得她满脸通红为乐,但是她再也无法对他冷漠高傲、恣意撒泼。
「工作提早完成了,所以我就回来,不过幸好我回来了,要不,我就会错过这么精采的一幕了。」他手指不断撩拨她敏感的耳朵。
她回避的蹲下身,想要脱下她的舞鞋,但是聂齐桓却不打算放过她,再度伸手一把拉起她。
「做什么?」她皱眉问。
「别急着脱下,我还想要看看妳跳舞的模样。」
「不了,我不想跳了。」她执意推拒。
「不行。」他拥着她,在屋里随意的游走,逼得她只得屈从的依循他的脚步,像是双人慢舞似的契合。
「说说妳学舞的经验。」
「那没有什么,就是跳舞。」维琴萨简单带过。
她不想说,因为那时的她并不是真的在跳舞,乍看之下,她彷佛是狂热的在世界追逐各种舞蹈的精髓,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当时的她是领着组织的命令,舞者是身份的掩饰,披挂一身的血腥找寻时机夺取目标的性命则是她的工作,她的舞蹈是沾染血迹的。
当时的她只能用舞蹈为她的残忍赎罪,肢体的动作就像是在诠释她的悔意跟挣扎,透过她的身体来传达,用虔诚的舞蹈洗涤她的血腥。
一闪而逝的哀戚从她眼底滑过,聂齐桓捕捉到了。
「妳这里有秘密,」他的手指抵在她的心窝,「要我层层拨开妳掩饰的外衣,探见妳的真实吗?」
她茫然的安静,心像坟场般的死寂。
他却作势要褪解她的舞衣,惹来她的惊呼抗议。
「聂齐桓,住手--」维琴萨气恼的嚷嚷,羞怯爬上她满身满脸。
他仰头大笑,「说不说?说点给我听吧,说说妳学跳舞的时候,老师凶不凶,还是妳比老师凶……」语调中带点调侃的意味。
「你胡说什么,我哪会对老师凶?」瞧他把她说得跟夜叉似的。
「还说没有,吹胡子瞪眼的,说妳不凶谁相信?」他逗着她气鼓鼓的脸。
「你……」她无法真的对他生气,忍不住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噘高着嘴。
他没有再逼她,双双靠在对方的肩上,像交颈而眠的天鹅,沉溺在相依存的满足境界里。
许久,她吶吶的出声,「舞路是有强烈自尊心的。」
「喔,是吗?这点倒跟妳一样,」聂齐桓调侃道。
「我是认真的,」她埋怨的嘀咕,「对于吉普赛人来说,尽管你的佛朗明哥跳得如何丝丝入扣,你终究不是血统纯正的吉普赛人,永远也表达不出他们吉普赛人的精神。」
「这已经不仅仅是自尊了,甚至是自负、自傲。」
「所以跳舞的人是顶骄傲的。」
「因为自然散发的骄傲,所以这样的舞蹈看起来特别美,尤其是妳……」他吻了她,浅浅一啄,「而我偏偏喜欢这样的妳,骄傲、任性……欸,真是自虐。」他揶揄自己。
维琴萨面露喜色的扬起一抹浅笑,随即又浮现困惑,「我不懂,你喜欢我什么?是容貌吗?可女人一旦到了某个年纪之后,就会变得容貌憔悴,像是覆盖着尘土,彷佛一张死绝的枯骨面具。」
「唔,那听起来真可怕。」聂齐桓闷声低笑,沉吟须臾又说:「没错,我喜欢妳的容貌,但是,我的喜欢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其它。」
「什么其它?」她靠在他胸膛,做着她不曾做过的依赖举动。
心脏的跳动声规律又深沉,卜通卜通……彷佛也安定了她自己。
「是超越容貌的生命特质,被这独一无二的特质吸引后,即便终归于尘土,依然不朽。」
不朽的生命特质……
这世上真有不朽的东西?维琴萨茫然低想。
他说他喜欢她,但是她能够也喜欢他吗?
她不贪心,她下求下朽,只求一段美丽的回忆,真的。
第6章
周末的午后,维吉尼亚一片阳光,宽敞的公路上任人得意呼啸。
「聂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力芸珊好奇的问。
「妳想去哪里?」聂齐桓把问题抛向一旁的维琴萨,手指顺势刮搔她的脸颊一记,宠溺之情尽在不言中。
「我、我不知道……」她难掩羞怯的别过头去,脸上红潮再起。
「说嘛、说嘛,聂先生最喜欢保密了。」后座里,好奇的力芸珊拚命怂恿着。
「喔,是吗?我很会保密?呵呵……」他一阵爽朗低笑,「珊珊,妳说错了,女人才是真正会保密的个中高手,对不对,小萨儿?」
听见他意有所指的话,维琴萨佯装镇定的回答,「这我真的不知道。」胃又不可避免的一阵紧缩。
「唔,小萨儿?聂先生都这么唤小姐的呀!哇,你们好甜蜜喔……」一派天真的力芸珊掩嘴傻笑。
维琴萨的笑容则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有时,她真不知道聂齐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甚至会害怕两人独处时的他,那么让她难以招架,幸亏今天车上有珊珊这个缓冲第三者,要不,她真的怕……
「你还是不肯说我们今天的目的地?」终于,她压抑不住好奇的开口问。
「妳终于有那么点在意了,我还以为妳都不关心,就这么任我开着车子天涯海角随处去。」
「不是,我以为你会说的。」他总爱把一些责任赖在她的身上,彷佛那都是她的过错似的。
「严格来说,也没有要去哪里,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想带妳出来兜兜风,成天待在家里,我怕妳会给闷坏了。」他的声音沉缓中见温情,就是冰山也会叫他给融化。
「谢谢……」她倍感温暖的道谢。
聂齐桓是个顶心细的男人,随时都会让身旁的人感到备受重视的尊荣,然而也就是他的心细,让维琴萨在许多时候又是那么的提防、害怕他,提防他会窥知她所有的秘密,害怕自己在他的面前沉沦。
「喜欢吃Donut吗?」他问。
「Donut!我当然很喜欢,小姐妳呢?」力芸珊拍拍她的肩膀。
「嗯。」她随意应着。
「那我们就去吃Donut!」
「哇,太好了,我喜欢--」力芸珊高兴的欢呼。
聂齐桓操控方向盘,精准的驱车转下州公路,来到一家Donut的专卖店,方才停好车,聂闲琛手中满满一个纸袋,正推开口。Donut店的玻璃门迎面走来。
「大哥,真巧,你也来买Donut啊!」他抬手朝兄长挥舞。
「聂闲琛,还有我们!」力芸珊神速的下车,打开车门,搀起维琴萨,生怕被遗忘了似的。
「大嫂。」
「闲琛,你好。」维琴萨浅浅一笑。
聂闲琛看了这半新不熟的大嫂一眼,还是只有两个字--可惜。
明明是花容月貌的女子,偏偏却是失明,几次聊天和大哥说起,大哥也只是基于保护心态的什么都没说,是以这个大嫂在他心中,除了神秘还是神秘。
把矛头指向一旁的力芸珊,「力芸珊,妳还真是跟屁虫,我大哥带大嫂出来兜风,妳跟啥跟?」
「什么,是聂先生邀我一块儿出来的。」她马上就是杏眼圆瞪。
「上哪儿?」聂齐桓问。
「陪客户吃完饭,正要回家去。」他把手中的袋子交给聂齐桓,「喏,你跟大嫂先吃,我再去多买几个,咱们来个下午茶野餐。当心,力芸珊那丫头比蚂蚁还可恶,很会搜括甜点,别被她抢光了。」
「聂闲琛--」力芸珊涨红脸的瞪他。
但笑不语的聂齐桓把纸袋交给力芸珊,自己牵着维琴萨往一旁的长椅坐去,
从力芸珊手中接过新鲜的Donut,他扳了一块凑近维琴萨的嘴巴,「快吃。」
「我自己来。」她别过脸,婉拒了他的体贴。
挑过她的脸,他很坚持,「快吃!」
她无从推辞,只得默默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吃下那口热腾腾的Donut了
「嗯,聂先生真好,不但对小姐体贴又宠溺,而且说话还很温柔,哪像聂闲琛,跟毛躁猴子似的成天只会对我鬼叫鬼叫。」
「珊珊,听了妳的好话,我决定,待会闲琛手中那袋Donut都是妳的。」
「真的吗!聂先生你真好--」力芸珊随即又傻气的咧嘴大笑,笑得心无芥蒂、牲畜无害。
只要有Donut吃,她就开心,要她称赞谁都没问题。
不一会儿,聂闲琛走来,毫不迟疑的就往力芸珊脑门上一呼,「吃、吃、吃,成天就只会吃,也不会多拿几个给我大哥跟大嫂,光顾着自己吃,当心肥死妳!」
防备不及的力芸珊差点滚下长椅,她恼火的别过头,「聂闲琛--你真的很不绅士欸,学学聂先生,要对女生体贴温柔一点。」
「人家我大嫂确确实实是个女孩,但是妳自己瞧瞧,妳哪里看起来像女孩子了?吃东西也不秀气一点,方圆五百里之内生人勿进,老外还以为华人女孩吃东西都像妳一样狼吞虎咽咧。」
「闲琛,好了,别欺负珊珊。」聂齐桓打着圆场。
力芸珊朝聂闲琛扮个鬼脸,「是女生都知道要喜欢聂先生,聂闲琛,你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我也不喜欢妳这小麻脸。」
「你--」她嘴巴被Donut塞得鼓鼓的,可还是受伤的氤氲了双眸。
「闲琛,不要欺负珊珊。」聂齐桓轻斥弟弟的口没遮拦。
聂闲琛看她可怜兮兮的,遂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开玩笑还当真,傻蛋。」
「你才傻蛋。」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袋,准备独享里头的Donut。
他双手搁在裤子口袋里,「欸,力芸珊,我要去买东西,要不要来?」
她头一撇,「哼,我才不要,我宁可跟聂先生还有小姐在一起,也不要跟你去当苦力。」
「妳真的很不识相欸,人家新婚夫妻小两口要甜甜蜜蜜的,妳没事杵在旁边当什么电灯泡,走啦!」他不分由说的把她从长椅上扯起来,也不顾她的抗议,留下一包Donut,就拖着她离开。
「聂先生、小姐--救我啦!」
「妳闭嘴!」聂闲琛把手中的Donut塞入力芸珊嘴里,阻止她的嚷嚷,遂而朝聂齐桓挥挥手,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两人。
「闲琛也真是的,老欺负珊珊。」聂齐桓扳下一口,又凑上维琴萨带着浅笑的嘴边。
她张口吃下,却不意咬到他的手指,惊慌的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的手没事吧?疼吗?」
「我的手指头一定是太羡慕Donut,恨下得妳也咬它一口。」
「瞎说--」她轻斥,却掩不住脸上的羞怯,「你别喂我了,我自己来。」
他没有搭腔,低头吻去她唇上的糖粉,「好甜。」
「聂齐桓……」她吶吶的喊,震慑于他光天化日竟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有什么关系。」他益发放肆的亲吻她,直到她喘息下歇,「这些老外眼巴巴的羡慕着我,羡慕我有这么美丽的老婆。」
维琴萨说不出辩驳的话,只是别扭的抡起拳,捶了他的肩膀一记。
晒着暖阳,口中吃着甜软的Donut,聂齐桓双手沾满了糖粉。
「我去洗个手,妳一个人在这儿等我,可以吗?」
「嗯。」对于他的过度呵护,她觉得好笑万分。
他啄了她的脸一口,这才放心的起身离开。
然而当他一定,随即来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吊诡男子,随着他的靠近,她明显感到一种熟稔的压力,逼迫着她的浑身毛细孔骤张,鸡皮疙瘩同时而起,她马上僵直着身躯,不敢轻举妄动。
「很甜蜜,难怪妳想走。」男子说。
「这是巧合,还是跟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口气轻颤,双手紧揪成十个小结。
「怕?没想到妳才多久时间,已经学会感到害怕,呵呵,难不成这男人都是用恐惧喂养妳?」他用轻蔑的口吻说。
「黑玦,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不是组织的一份子了。」她声音忽然拔尖。
「是吗,妳真那么有自信?」
「当然,这是组织答应我的,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我想要的自由。」她激动万分的回瞪着他,害怕她的信以为真只是谎言。
黑玦摇摇头,「血舞,妳不用那么激动,我不过是看到老朋友,怕妳忘了我们,所以特地过来打个招呼罢了,当心他看到妳这异常的模样,可是会对妳的来历心生疑窦的。」嘴角扬起一抹鬼祟的弧度,他语气带着威胁。
听见那曾经代表自己身份的呼唤,维琴萨感觉自己两鬓已汗涔涔。
「害怕不能改变什么,身为失明的人就应该有盲人的模样,对了血舞,妳说下一次我该在什么时候出现呢?妳可以先想想妳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话落,黑衣男子从容离开,独留她一人坐在长椅上惊恐喘息的久久不能自己,就连聂齐桓已经回来,她还一点知觉都没有。
聂齐桓看着她脸色异常惨白,手掌才搭上她的肩,她马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啊--」
他蹙起眉,「是我,妳怎么了?」
弓紧的身子突然放松,维琴萨虚弱的摇摇头,随即扑进他怀中,紧紧的抱紧他,没来由的双眼一阵灼热。
不明所以的聂齐桓反手抱住她,却感觉她背脊一阵汗湿,短暂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会如此惊恐?
疑问在他心中无限扩大,扩大……
宁静的后园,一袭白色绢纱洋装,维琴萨神情缥缈的看着养在缸瓮上的水芙蓉,赤裸双足的踏在人工小浅流中。
打从最后一次将数据交给组织,顺利完成她的最后任务,组织的一切当真自她的生活中消失无踪,干净利落的叫她咋舌,她原以为会有一番纠葛的,但是没有。
然而她并不以此为喜,反而更加担心这只是风雨前的宁静,毕竟,她耳闻过太多脱离组织的人最后凄凉的下场。
果然,一如她所预料,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画上句点,尤其是那天在Donut贩卖店外见到组织成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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