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溪月诧异地将信纸递回给沐曦然,又道:“既然封老替他俩订下了婚约,他待会儿来找我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沐曦然摇了摇头,“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我觉得御向晚与小爱的婚期太赶了些。”
“我也觉得。”
婚期定在半月之后,御向晚这是推销不出去了?怎么成个亲这么着急?
半个月还不够广发喜帖的,封长老这么做到底有何原因呢?
楼溪月沉思片刻,但她并没想出来,便吩咐人准备迎封老上山。
一个时辰后,封老来到苍羽派,他踏进大门,在弟子的引领下直接走去了议事楼。
楼溪月把几位长老也叫了过来,她坐在桌上,一脚踏着椅子,一脚悬在半空来回摇晃,手中掂了个梨子玩得不亦乐乎。
封老进来后,便看见楼溪月毫无形象地坐在桌上啃梨吃,他的脚步一顿,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楼溪月丢掉梨核,笑嘻嘻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亲自给封老搬了把椅子。
“封长老远道而来,您请坐。御灵与苍羽是一家人,您也不用和我们见外。”
印象中,这是楼溪月第一次对封长老这么好的态度。
封老受宠若惊地坐下,低喃了句,“今儿怎么了,天要下红雨了吗?”
“您说什么?”
楼溪月走开了,故而并没听清封老说的什么,她转过身,让沐曦然给封老斟了杯茶,然后才坐在主位上。
封老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轻抿了口,“前几次我想要见你,结果你都不在教内。今日要不是先派人传一封信来,我真怕还会扑了一场空。”
“封长老让我在苍羽派等着,我便没有离开,不知长老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御向晚与小爱的婚事?”
封老点了点头,眸光变幻,看到门口还有弟子守着,他给楼溪月眼神示意,楼溪月笑着将沐曦然招了过来。
不一会儿,门外的弟子都被撤下,封老吐出一口气,放心地说:“其实不然。向晚与小爱的婚事是我的障眼法,最近我怀疑御灵仙宗也混入了魔界余孽,我想营造出两人大喜的噱头,将隐藏在御灵里的魔妖找出来!”
若御灵仙宗真的混进了魔妖,只要发布御向晚成亲的消息,魔界那边必会有所动作!他正是要在那日给魔妖设下圈套,让其自动送上门来。
原来御向晚和小爱不是真的要成亲啊。
楼溪月眸色微暗,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改变,“那长老是想让我们帮您什么呢?”
封老仰头大笑,赞道:“不愧是苍羽派的掌门,还不用我说,一点就透!”
“长老过誉了。”楼溪月谦虚一笑,手腕转动间,又拿起一串葡萄提起来吃。
苍羽的几位长老已经习惯了楼溪月的动作,所以没说什么。
但封老却是第一次见,他轻咳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别处,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想请楼掌门助我一同抓住魔界魔妖。我需要一百名法力不低的弟子守在外围,以免魔妖会在那日趁我们不备逃出御灵。”
“一百名?”
楼溪月停下吃葡萄的动作,眼睛轻转,眸含笑意地看向几位长老,“你们各自推举门下二十五名弟子,等封长老看过后,便让他们先随封长老去御灵仙宗埋伏下来。”
几位长老没有异议,纷纷点头,然后出去清点人数了。
片刻,房内只剩下楼溪月,沐曦然以及封老三人。
先前因为盛筱凡,封老曾与楼溪月有过许多矛盾,现在御灵仙宗有求,楼溪月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很热情地答应他的要求,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一样。
封老十分佩服楼溪月的气度,他从椅中站起身,对楼溪月一拱手,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行了个大礼。
“很抱歉,之前因为我的原因,让我与你产生了一些误会,现在我与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做过的那些事,也希望你能原谅向晚。退婚一事,他从头到尾都是抗拒的。”
楼溪月不是圣人,封老做错了事跟她道歉是应该的,所以她没有阻止封老的举动。
只是,当封老提到御向晚后,她开始懵逼了。
退婚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封老此时提起是什么意思?
因她心中好奇,等封老行过礼后,便道:“我未曾恨过你,也不曾恨过御向晚。我以为您属意小爱与御向晚,难道您并不想让两人成亲?”
封长老微微一笑,抬起头,对上楼溪月那双充满疑惑的美眸,缓缓道:“我确实没有打算让小爱与向晚成亲,因为在我心里,我更属意你与向晚。”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人无声()
更属意她与御向晚?
呵呵呵呵呵呵,别逗她了成吗?
就算再怎么属意那也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封老这话说出来不是成心给她心里添堵呢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退婚的时候可是封老特意那么做的。
虽说那时楼溪月的心里还没有楚笑风,可一个女人被未婚夫家当众退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还会被人界其他门派耻笑!
如今她没与封老计较这事儿就已经够大人大量的了,封老再次提及此事是想让她难堪啊还是想让她重新与御向晚结亲?
如果都不是,他提起此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恕我直言,请问长老您这话这什么意思?”
封长老捋了捋胡子,眸光幽幽地看着她,“我知道楼掌门已与楚皇子订了亲,我也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令你很不高兴,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向晚。向晚是个痴情之人,到现在,他对你仍难以放手。”
楼溪月眉头一挑,笑着启唇,“既然长老知道我与笑风订了亲,为何还要我考虑其他男人?如果我与御向晚并未解除婚约,您又跟我说要我考虑楚笑风,您说我是该听您的,还是不该听您的呢?”
“这……”
封老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他这么说确实不对,一旦楼溪月真的考虑了御向晚,那就说明她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届时他就更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了。
可他看着御向晚一天比一天消沉,心中十分难过。他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想让御向晚恢复从前那样的开朗性子,只怕还是得从楼溪月身上着手啊!
楼溪月看了封老一眼,心知他想的事情必定和她有关,便在他之前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提也无意义,长老还是同我说说你的计划吧,我还想知道,御灵仙宗最近发生了什么异常?”
话题被转移,封老只好跟着楼溪月给的台阶往下走,他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随后把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彼时,山下的客栈里坐着两名气质不凡的翩翩少年。
飞钰和楚安阳各自要了壶酒,飞钰坐在安阳对面,拎起酒壶,大笑着说:“安阳,你有没有听说御向晚和小爱要成亲的事情?”
阳光俊秀的脸上布满惊讶之色,楚安阳摇了摇头,手指扣着酒杯,问道:“何时成亲?这两人发喜帖了吗?”
“喜帖应该是还没发,成亲日期就在半个月后,我这也是曦然姐姐告诉我的,她还跟我说御灵仙宗的大长老现在就在山上呢!”
“御灵仙宗的大长老?”一杯酒下肚,楚安阳抿了抿嘴,“就是那个封长老?我记得三年前我在混沌之墟见过他。”
飞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混沌之墟?可惜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不然我请你喝百仙酿!”
百仙酿?
楚安阳的眸子瞬间一亮,混沌之墟附近盛产一种名为百仙果的灵果,据说用这种灵果酿出来的酒非常好喝,他一直想尝一尝,但却一直没有那个机会!
“你现在请我喝也不晚呐。”
“现在不行。”飞钰摇头,“我只知道曦然姐姐会酿百仙酿,现在已经过了百仙果成熟的季节,再想喝怕是要等几十年后了。”
“几十年,这么久啊……”
楚安阳咂了咂舌,那个时候没认识飞钰还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对了,御向晚怎么突然会和那只小狐狸成亲?我听说御灵仙宗与苍羽派有姻亲关系啊。”
他不解地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看向飞钰。
飞钰嘻嘻一笑,一手放在桌面上,一边向后仰去,咽下嘴里的酒,道:“御灵仙宗是与苍羽派有姻亲不假,但御灵仙宗的那位封长老已经替御向晚退了他与掌门的婚事儿,如今就连曦然姐姐也有了意中人,你说这御灵苍羽两家还怎么结亲?”
“楼姐姐和御向晚的婚事儿不是上一辈定下来的吗?怎么说退亲就退亲啦?”
“上一辈定下来的怎么了?那封老还是上一辈的人呢!要说这事儿也很简单,当初封中意的人是盛筱凡,便想方设法撮合她和御向晚,然后在盛筱凡的怂恿下就把掌门与御向晚的亲事给退了。当时正好掌门没有成亲的意愿,索性顺水推舟,从此与御向晚解除了婚约。”
“盛筱凡?”
“已经死了。”飞钰又喝了一口酒,瞅着他笑道:“怎么?你对她感兴趣?可惜她已身埋黄土,就算你现在对她动了春心那也晚了。”
楚安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谁会对那种心怀不轨的女人动春心?我就是问问,你可别想歪啊!”
飞钰眉梢微扬,嘴角渐渐向两边轻扯。
他当然知道楚安阳对盛筱凡没有意思,可就是心生想逗逗安阳的想法,这人总是一副对女人没兴趣的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他看破红尘了!
楚安阳瞥了飞钰一眼,微恼地拿过酒壶喝了两口,然后很豪气地用袖子抹了把嘴巴,又问:“楼姐姐不是让你去查那个幕后之人吗?你怎么一回来就带着我来这里喝酒,你不怕楼姐姐知道后对你发火啊?”
飞钰喝光了一壶酒,双手往桌面上一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掌门才不会对我发火呢!偷偷告诉你啊,我已经查到了关于幕后之人的一丝线索,只要按照那根线往下查,说不准很快就能知道那个在暗地里搞鬼的人是谁了。”
听着他的话,楚安阳眸里的笑意深了几分,“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
“那是!”飞钰甩了甩头,骄傲地扬起下巴,从怀中掏出一副画放在桌上。
他指着画中人的面部轮廓,大刺刺地向后靠去,“你看看这个,这就是那幕后人的模样!掌门让我拿着这幅画像去寻人,我走了几个地方,有人说曾见过这画上的人。”
“哦?楼姐姐还会画画?这幅画像……画得还很逼真的嘛。”
飞钰咧嘴笑道:“掌门很少画画,但是她画人的技术还不赖喔!我去百里村的时候,百里村的村民告诉我见过画上的人,等下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掌门去,来来来,咱俩再喝几杯,喝完了没准我又有的忙了!”
楚安阳含笑举杯,阳光俊秀的脸上无端增添了一抹浓雾,饮下了杯中酒。
两人又喝了几壶,等飞钰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急忙停下来,将酒盏向前一推。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就该醉了,掌门最讨厌人喝醉酒了,我现在该回去了。”
楚安阳起身,扶住有些站不稳的飞钰,好笑摇头,“知道楼姐姐讨厌喝酒醉的人你还喝这么多做什么?走吧,我扶着你,等回去后你醒醒酒再去见楼姐姐吧。”
“查到线索后我高兴嘛!你唠唠叨叨的真讨厌!就听你的吧,快带我回去醒醒酒。”
飞钰笑嘻嘻地把头靠在安阳的肩上,身形有些发飘,向后丢了几块碎银落在酒壶旁边,便由楚安阳扶着向外走去。
可当他跨过门槛时,也不知是被门槛绊了下还是怎地,他突然向前一趴,眼见着就要扑倒在地。
见状,楚安阳立即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起来,见他扶稳站好,语气甚为无奈,“要不我回去找两个人抬你上山?”
飞钰红着脸点了点头,却在楚安阳走后,整个人蓦地趴在地上,随后沉沉地睡着了。
正在擦桌子的小二本来就不放心飞钰,他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急忙转头看去,结果见是飞钰倒在地上,立即丢下手里抹布,大步跑出客栈。
“尊使,您喝醉了?”
小二推了推飞钰,可飞钰毫无反应,显然是醉到不省人事了。
无奈的小二只好叫客栈里的几位客人一起把飞钰抬了回去,有客人讶异地问:“与尊使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呢?怎么不见他的影子?”
“估计是回去找人了吧。”
小二还是听清了两人在外面的几句对话,他与几人合力把飞钰抬到二楼客房,关上门后,正打算等苍羽派的弟子下来找人,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方才那几名与他抬人的客官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怎……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竟杀人无声!
瞬间,小二脸色惨白,两条腿发软的跌坐在门口,瑟瑟缩缩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男子。
男子面带黑纱,黑纱下的一双明亮黑眸里盈满了杀气,他略带阴邪地笑了下,沉声开口:“飞钰在里面?”
店小二闭了闭眼睛,为了活命连连点头。
手掌抬起,男子在瞧见小二的惊恐之后,忽然放下了手,转而踢了他一脚,将他踢下楼梯。
“去门口给我看好了!若有苍羽派的弟子前来,把他们都给我引进这间房间!”
小二不敢违背,顾不得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他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抚着闷疼闷疼的心口不断呻吟。
男子冷冷一笑,大掌推开房门,脚步沉重地走进房间。
房内,轻微的鼾声逐渐响起,黑纱男子探出手掌,快如闪电般从飞钰怀里掏出那幅画卷。
两指捏着画轴,他看着画上的人像,嘴角扬起一抹狠辣的笑容。
好你个楼溪月!明明答应了他不提此事,却将他的模样画在这上面!
这个出尔反尔的该死女人,既然敢这般对他,便莫怪他杀光她身边所有的人!
哼!这第一人,自然是先从苍羽派的尊使飞钰开刀!
眸底暗芒划过,他忽地抬起手掌,对准飞钰的命门,带风的掌势俯冲而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打偏了势头。
一道深深的五指掌印刻入飞钰枕下几寸的硬木床板,黑纱男子阴鸷地瞧向斜倚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极其凛冽的声音由此发出。
“顾,无,言!就凭你,也敢插手我的事情?”
银色的面具似乎闪过一抹流光,顾无言淡淡一笑,放下环胸的双臂,歪着头对他道:“你就是掌门要找的那个幕后人吧?我好像……曾经在浩然阁见过你。嗯,我的记性一向不错,你与顾云泽也有勾结吧?就连顾云泽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为何不敢插手你的事情?”
男子低沉地笑了笑,诡谲地笑声在四周回荡,赫然抬起线条冷硬的下巴,他扬手,几根飞针直冲顾无言飞射而去。
顾无言踩在凌波步法,三两下便躲过毒针的袭击,一个闪身,他站在男子面前,眸底笑意轻蔑。
“这就是你的实力?看来我还高看你了啊!”
男子面上罩住的黑纱因为他的话而轻轻飘动,令顾无言失望的是,即便两人靠得这么近,他也看不清这男子长得是何模样。
楼溪月勾勒的那副画像还真是勾出了他的精髓,只是,这人为何会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呢?
印象中,他似乎并不认识这